第97章

在她醒着时用真身亲近她很冒险,尤其当他根本控制不住心脏狂跳。

可是兴奋也难以言喻,血液在耳朵里鼓噪,他很怕被她识破,又隐隐希望被识破。可是少女自己心跳如雷、神思迷离,没有注意到下方胸腔里的动静。

到底没敢多要,第一回解渴,第二回细品,待少女在战栗中失去意识沉睡过去,又将她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舔吻了个遍,最后才替她清理了,用被子裹了她小心翼翼放到软榻上,熟练地换上干净松软的褥子,然后将她放回床上,搂她在怀细细舔她脸上残泪。

她流了很多眼泪,把鬓发都濡湿了,枕头也湿了一片,他知道不只是因为情动。平时到难耐时她会喃喃唤他的名字,含含糊糊,像做梦又想含着糖,但是方才他明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激烈痉挛,她却只是紧紧抓着他的头发无声淌眼泪。

不用说是想到了谁。

不大的一张床,仿佛挤了四个人。

傅停云心脏像是被扎满了刺,虽然明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自作自受,可并不会因此好受半分。

傀儡人得她信赖喜爱,萍水相逢才相处两天的境灵让她念念不忘,只有他本人见不得光。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会像阴沟里的老鼠、地洞里的蛇,只有借着黑暗的掩护才敢悄悄爬出来,却还甘之如饴。

此刻毫无滞碍地拥她在怀,快乐从胸腔里满溢出来,让他止不住颤抖。

与之相比,未能满足的欲念不值一提。

他突然不想施咒让她沉睡,想要在她眼里倒映出自己真正的样子,可是每一次她在睡梦中一动,他就浑身僵硬,心脏像是结成了冰。

不能让她知道,她对他的抗拒已接近嫌恶,若是知道他一直在骗她,说不定恨屋及乌连傀儡人也不要了,那他还有什么借口留在她身边?

他仿佛被割了无数道细小的口子然后浸泡在蜜糖水里,甜蜜又煎熬地数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窗纸慢慢泛白。

一道淡淡的晨曦斜射进纱帐里,少女眼睫轻颤,随时都可能醒来。

傅停云与她十指相扣,从她唇间偷了最后一口糖,然后轻轻翻身起床,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傀儡人按照他的指令站在船舱外,头发上和肩上有未干的露水。

傅停云甚至怀着某种自己都说不清的莫名恶意让他故意站在窗前,只要苏筱圆往窗外看就能看见那道黑影。

不过死物而已。

擦肩而过时,他瞥了呆滞的傀儡人一眼。

傅停云并未在此地久留。

翼舟很大,空房间不计其数,有的隐蔽如密室,要将他的躯壳藏起来不难,但他今日需要回趟宗门。

教训了那姓林的一顿,是需要给师姐师兄一个交代的。

若是换了从前,他是不会费这心思和功夫的,但如今不一样了,苏筱圆即将入门,总有需要他们照拂的地方。

傅停云施了个瞬身缩地诀,回到龙脊峰。

偏殿和花园里的灵石灯已燃尽了,在晨雾里看着灰蒙蒙一片。

这是他上次回来养伤时画了图纸交给执事堂赶工修建的。

整个无极殿只有这一小块地方是有颜色的。

每一处陈设,每一样物件都是他从自己库里挑,或者指定执事从十洲各地去采买的稀罕物事。

她知道她不喜欢起居的地方太空,于是添置了很多东西,可是昨日见到他后,她就一直战战兢兢,眼观鼻鼻观心,甚至不敢抬头四处看一眼。

她一定没注意到花瓶的形状、墙壁的颜色、帷幔的花样都是她喜欢的。

傅停云走进有些昏暗的殿堂里,在她坐过的榻上坐下,拿起她用过的杯盏,喝了一口她剩下的冷茶,心里涌出股比隔夜茶水还涩的味道。

他已经竭尽所能把屋子布置得漂亮温暖,可只要她不在,这里还是死气沉沉、空荡荡的,与其他点着无影灯墓室一样的宫室也没什么差别。

临走之前应该多亲她两下的,眼下这样叫他怎么忍到入夜?

他坐了一会儿,却是越坐越冷清,起身出去锁上门,只带上了她用过的那只青粉玉杯盏。

恐怕这院子短期内等不来它的主人了。

傅停云回到自己雪洞似的寝殿,刚在冰床上坐下,就接到了大师姐的传讯,欲言又止地问他昨日的事:“虽说那姑娘不请自来是有错,但说到底同门师侄,想给小师叔见个礼也不是什么大过……你二师兄嘴上不说,这回是真的伤心了。”

傅停云道:“其人心术不正、心胸狭隘,不如劝二师兄离那白眼狼远些,省得反受其累。

大师姐:“林菀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我看着她修炼刻苦,待同门也友爱,秘境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小姑娘之间处不好,有些龃龉也不定是谁有错……”

傅停云声音一冷:“大师姐是怀疑苏姑娘的品性还是我的眼力?”

大师姐忙辩解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方才的话显然触了这小祖宗的逆鳞。

这小师弟一向没人能管,别说他们,就是师父在世时也拿他没办法,但是他平日待他们虽疏离冷淡,却从未似方才那般针锋相对、出言不逊。

她真怀疑要是苏姑娘受了委屈,他能立刻带着她叛出师门。

傅停云接着道:“不如趁我今日在宗门内,一起将他们的秘境评定了,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二师兄高足。”

“也好,一刻钟后你来我峰上。”

大师姐很快就把峰主们召集到了一起,只缺一个三师姐。

萧无心还在云雨宗乐不思蜀,不过用些小法术便可以和他们一起看留影和讨论。

大师姐看向寒气逼人,霜雪堆成一般的少年,又看了一眼因为衣不解带照顾徒弟而面容憔悴的老好人慈恩道君,暗暗叹了口气。

她沉肃道:“因为苏姑娘和林菀的缘故,二师弟和小师弟须避嫌,此秘境由我们其余四人评定。”

说完又解释了一下打分规则,最高九分,最低零分,共计满二十二分则视为通过试炼进入待选。

大师姐又道:“此次龙脊峰收徒,选拔标准由小师弟来定,主要看弟子的品性与道心,前两者同样优秀时再看天赋、才智与修为。”

傅停云欠了欠身:“虽然苏姑娘与我关系匪浅,请诸位师姐师兄公允评定,不必顾忌我。”

说完看向二师兄。

二师兄自然也得表态:“阿菀也是一样。”

傅停云又道:“虽然二师兄与我要避嫌,但看看留影应当无妨吧?相信二师兄一定很好奇高徒的表现。”

留影有两三日,而且秘境中那么多人,同一时间有不同的事正在发生,当然不可能按原速从头到尾看一遍。

但在场的都是渡劫期修士,只需用神识观看,千百倍的速度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须臾之间就能将秘境里发生的事过目一遍。

几人放出神识,留影石中光芒飞速闪烁。

片刻后,他们收回神识。

二师兄脸色不太好看,其余几人面露尴尬之色,只有凌岳仙尊还是面无表情。

在座的都是几百岁的大能,即便是慈恩道君这样的老好人也看得出弟子的一些小心思。

一开始小师弟受伤,苏姑娘毫不犹豫地将为数不多的丹药、灵液分给他,自家弟子却隐瞒了医修的身份,当然不是为了藏锋,而是生怕暴露了身份有人受伤便推辞不得,不得不损耗自己的修为替人医治。

这点还无可厚非,毕竟秘境里众人既是同伴又是对手,想保存实力也不足为怪。

但是后面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展露出本性。

陶姓女修被魔物攻击时还曾向林菀求救,若是林菀施救,凭两人之力足可杀死那魔物,但她却佯装听不见,放任同伴“惨死”。

何况慈恩道君自己心里明白,他已经悄悄将评判标准透露给弟子,

仿佛猜到他心思,凌岳仙尊瞟了他一眼,悠悠地加上一句:“须得向师兄师姐说明,苏姑娘预先不知评判标准,她不知我身份,我便是想透题也没办法,苏姑娘在秘境中表现出的品性都是发自本心。”

“自然,我们知晓。”大师姐道。

萧无心的虚影道:“筱……苏姑娘的品性我可以作证。她竟然能一眼看出阵法有蹊跷,倒是适合跟着我学符箓阵法……”

话没说完,她远在千里之外的本体突然打了个冷颤,连忙补救:“小师弟也是符术阵法的大家,苏师妹当然要由小师弟亲自教导。”

说完后背上那股寒意才消失。

大师姐没好气地瞟她一眼:“就你油嘴滑舌,还没入门呢,怎么就叫上师妹了。”

顿了顿:“不过苏姑娘的表现确实出人意表,品性自然也没话说,最后不计前嫌救下林菀,可见心地纯净。”

凌岳仙尊从袖中取出另一块留影石:“这里还有点东西,请师姐师兄在评分之前一观。”

这留影很短,他便直接放了出来,却是昨日苏筱圆来太衍见宗主时的留影。

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林菀如何对她视而不见,却与两个同门言笑晏晏,而不久之前苏筱圆还请境灵救过她一命。

慈恩道君面红耳赤,几乎抬不起头来:“少年人心性未定,都怪我教导无方。”

萧无心道:“二师兄你就是人太好,那弟子才入门几日,心性不好与你何干?筱圆妹妹救了她,她翻脸就不认人,可见是个白眼狼,你待她那么好,说不定试炼通不过还要怨你,你还是别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使劲了。”

慈恩道君只是点头,显然还在想着怎么把林菀掰正过来。

众人知道劝不动他,也就捺下不提了。

“对了,苏姑娘的心性有目共睹,道心方面……”大师姐道。

凌岳仙尊大言不惭:“她修合欢道,一心要来采补我。”

众人:“……”

才入云雨宗内门就以天下第一剑修为目标,道心不可谓不坚定了。

大师姐捏捏眉心:“那便评分吧。”

结果毫无悬念,除了苏筱圆以高分通过,秘境里其他人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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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胃痛了一夜没睡着,补了一天觉下午起来码字发现发烧了,电脑前面根本坐不动,只好躺着用手机码,所以有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