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圆茫然地低头看了眼身上,连付时雨披在她肩头的黑斗篷也无影无踪,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只除了她速写本上的那幅肖像……他那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秘境会崩塌,自己会消失?所以才让她画下自己,把画像送给她留作纪念。
想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浑身发抖,眼泪一串串地滚落下来。
“筱圆,怎么了?”耳边响起傀儡人的声音。
苏筱圆这才意识到模糊的视野中有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
她怔了怔:“傅停云……”
只是在秘境里待了短短两夜,再见他时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话音未落,傀儡人已经走上前来将她搂在怀里,他什么也不问,只是轻柔地抚着她的背,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仿佛只是默然地接受她所有情绪。
苏筱圆鼻子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往下流。
伏在傀儡人胸膛上哭了很久,把他的衣服哭湿了一大片,苏筱圆才渐渐收住了眼泪。
可是难过和遗憾还是盘绕在心里挥之不去。
最遗憾的是她没来得及说一句“没关系”,付时雨是不是直到最后都以为她还在怪他?
傀儡人见她止住了哭,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去打水给你洗脸。”
苏筱圆这才发现自己小别重逢,竟然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傀男友。
一时愧疚心酸都涌上心头:“对不起傅停云。”
傅停云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把她带到床边让她坐下:“是我没照顾好筱圆。”
说罢便转身去忙活,苏筱圆看见那宽肩窄腰的颀长背影,脑海中又浮现出付时雨的样子,眼睛里又模糊起来。
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很快他便端了热水回来,打湿了布巾给她擦脸,又打了桶水给她泡脚,然后帮她细细擦干脚,取了干净衣服给她换上。
开山还没回来,给她传讯也无人回答,看来还在秘境里。
苏筱圆去三只灵宠的舱房看了一眼,猫和蛇照例在打架,只有雪狼一看见她就扑进她怀里,蓝眼睛泪汪汪的,用脑袋不停地蹭她。
苏筱圆陪它玩了会儿飞盘,又替它梳了梳毛,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傀儡人已经替她铺好了床,但苏筱圆只是盖着被子靠坐在床上,她很累,却没什么睡意。
傀儡人便替她沏了杯她安神的花果茶。
苏筱圆捧着热得恰到好处的茶杯,闻着熟悉的茶香,好受了一些。
“试炼可还顺利?”直到这时,傀儡人才问道。
苏筱圆也不知她算不算通过了试炼,“活到最后”这个目标至少是达到了,但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开心。
她将遇魔和秘境被毁的事情告诉了傀儡人,却没把境灵的事告诉他。
她和傀儡人一直是无话不说的,可不知为什么,她现在不想和他谈论付时雨。
傀儡人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大多时候只是一言不发地听着,偶尔问一两句,适时给出回应。
苏筱圆说了一阵又开始发怔,傀儡人问:“筱圆在想什么?”
苏筱圆回过神来,慌忙找了个借口:“我只是在想开山什么时候回来……”
“太衍的试炼一般没那么快,少则三四日,多则六七日,”傀儡人道,“你是遇上意外才提前出来的。”
苏筱圆心里微微一动:“那你怎么刚好在这里?”就像事先知道她会提前回来一样。
傅停云叫她问了个猝不及防,不过只是迟疑了一息便如常答道:“除了饲喂、照顾灵宠外,我一直都在此地等你。”
苏筱圆望着傀儡人无机质的黑瞳,胸腔里顿时像是涨潮一般,她的傀儡人那么好,她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有一瞬间竟然怀疑起她的傀儡人来了?
她满心愧疚:“对不起……”
傀儡人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筱圆没做错任何事,别道歉。”
一边说一边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接着握住她双肩,侧头贴过来。
这是要贴贴的意思。
分开两夜,苏筱圆当然也很想他,可或许是因为付时雨的消失,因为他们感觉那么像,她在与傅停云亲近的时候竟然同时生出两种内疚。
一边是付时雨刚湮灭,她就没事人一样和傀儡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另一边是对傀儡人,才离开两三天就因为挂念另一个人,与他有了隔阂。
可怜一根筋的傀儡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傻乎乎地等着主人回来。
想到这里,苏筱圆竭力压下内心的抗拒,像平常一样闭上眼睛仰起脸,等着他的吻落下。
可是傀儡人像是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只是亲了亲她的唇角便放开了她:“筱圆累了,先睡一觉,我去买菜。”
翼舟上有个大冰窖,里面各种食材应有尽有,哪里用得着他去买菜。
苏筱圆知道他是看出她想要自己静一静,这才故意找借口回避的。
离开两天,总觉得傀儡人变得更体贴了。
她压下心底隐隐的怪异感觉,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起放在榻边的乾坤袋,取出速写本,翻了两页,就要翻到画像那一页的时候,忽然失去了勇气,重新合上塞回乾坤袋里,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抱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累坏了,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却不太安稳,睡梦中恍惚感到傀儡人从背后抱着她。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也不知之前傀儡人是真的来过还是做梦。
刚醒不久,门开了,傀儡人走进来:“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
苏筱圆没什么胃口,不过知道他准备了饭菜,便穿上衣服和他去了厅堂。
菜肴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子,冒着暄腾腾的热气,一眼望去全是她爱吃的。
她一转头,看见傀儡人直愣愣地看着她,眼里似有期待。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苏筱圆问。
傀儡人点点头:“筱圆在秘境里风餐露宿,要补一补。”
苏筱圆虽然心情沉重,也教他逗得笑了笑:“才两三天哪里就需要补了,而且我在秘境里也……”
忽然想起秘境里下厨的人,嘴角的笑容立刻消失。
她故作轻松,拉着傀儡人入座:“谢谢你傅停云,真的好丰盛,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你陪我一起吃吧。”
“好。”傅停云与她相对而坐,不时用公筷夹点她爱吃的菜放到她碟子里。
苏筱圆也给他夹了些菜:“你自己也吃,别光顾着给我夹菜。”
傅停云如何看不出她是在强颜欢笑,自从出了秘境,少女的脸上便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送她出秘境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失策了,他只想着苏筱圆与那“境灵”才相处两三日,却忽略了她有多重感情。
早知如此就该留着这身份,哪怕会有后患也比如今这样强。
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寄望时间会冲淡她的伤心,让她忘怀。
这顿饭一人一傀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苏筱圆不想让他失望,每样菜都吃了几口,极力夸赞他的厨艺。
夸完又有些心疼他:“船上雇了厨师,你用不着每顿都自己做。”
傀儡人道:“筱圆喜欢我做的菜么?”
“当然喜欢……”苏筱圆难免想起付时雨那相似的手艺和调味,手里的筷子一顿,没头没脑地问:“凌岳仙尊也会做菜吗?”
一个谎要用无数谎去圆,好在这点小事难不倒凌岳仙尊。
傅停云睫毛颤动了一下,不动声色道:“会。”
苏筱圆皱起眉头:“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他不吃饭。”
“对,他不吃。”
“那做的菜给谁吃啊?”
“不吃,做完倒掉。”
“啊?”
“他各种杂学都有涉猎,”傀儡人淡淡道,“百工技艺都会一些,连针黹都会。”
苏筱圆完全想象不出凌岳仙尊拿锅铲和拿绣花针的样子。
不过大佬可能都有些怪癖,这位大佬可能有技能收集癖。
正思忖着,忽然有个雇来的服务员敲门:“苏仙子,有两个自称太衍弟子的人找你。”
苏筱圆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估计是因为秘境里出现真魔物的事。
她连忙叫人把那两个弟子请进来,一问果然是为了秘境的事而来。
苏筱圆以为向他们解释清楚就可以,谁知那两个弟子却说沈宗主和慈恩道君请她去太衍走一趟,要亲自问她一些事。
苏筱圆顿时紧张起来,让他们稍等,以换衣服为借口回自己舱房和傀儡人商量。
“你在凌岳仙尊身边的时候,见过沈宗主和慈恩道君吗?”苏筱圆问他。
傀儡人点点头:“他们都是很和善的人,只是找你问几句话,不用担心。”
听他这么一说,苏筱圆略微放下心来,开始找衣服换:“是不是该穿正式一点……要不要带点伴手礼什么的……”
傅停云道:“他们不是讲究这些的人,你穿自在舒服的衣裳便是,不用带礼物,该他们送你礼物才是。”
他们明摆着是想借着问话的机会见他的筱圆,甚至都没事先和他说一声,还想收礼物,哪有那么好的事。
苏筱圆听他这话有点怪:“为什么他们要送我礼物?他们又不认识我。”
傀儡人理直气壮:“太衍的秘境出纰漏,差点害你丧命,自然该他们送你礼。”
苏筱圆有些哭笑不得,踮起脚在自家护短的傀儡人脸颊上亲了一下:“那也不叫礼物,傅停云,该叫赔偿。”
“他们应该给你赔偿。”傀儡人改口。
苏筱圆:“算了,我不是没事吗,而且也不缺钱。”
“太衍很多库藏有钱也买不到。”
“没想到我们家傀傀还挺精明。”苏筱圆忍不住道。
“家里总要有一个精明的。”傀儡人大言不惭。
苏筱圆心情好了许多,换了身颜色比较素,款式沉稳些的衣裳,又让傀儡人帮她重新梳头发。
傅停云替她梳了双鬟髻,绑上藕粉色的缎带,簪上两簇坠着银蝴蝶的紫鸢尾,拿镜子给她照。
苏筱圆有些担心:“会不会太花哨了,不够严肃?”
她不知道这次试炼算不算通过,但是既然想进太衍宗,就要尽量给宗主他们留个好印象。
“不会,”傀儡人道,“筱圆怎么都好看。”
傀儡人的夸赞总是这么热烈直白,苏筱圆红了脸,放下镜子:“快走吧。”
太衍派了云鹤车来。
一辆车可以坐两个人,苏筱圆和傀儡人一起上了车,仙鹤振翅飞翔,倏忽数十里,转眼之间就到了太衍山门外。
傅停云只能送到她这里。
下了车,苏筱圆向他道:“不知道要多久,你先回翼舟上去吧。”
傀儡人却说:“我在这里等你。”
苏筱圆只*好道:“要是过半个时辰我不出来你就先回去,知道吗傅停云?”
傀儡人颔首道好。
两个太衍弟子见这姑娘和傀儡人说话的样子,都有些纳罕,不过身为名门大宗弟子,觉着奇怪也不表现出来,只是交换一个眼神。
苏筱圆浑然不知,跟着他们穿过两道石阙,登上玉台,通过金芒闪闪的传送法阵,出来迎面就是一座位于半山腰的宫阙。
听那两个弟子介绍,这是外门中专门接待外客的地方,类似云雨宗外事堂,不过门庭高广,殿宇雄浑,充满了传承数千年天下第一大宗的气势和底蕴。
苏筱圆跟着那两个弟子进了宫门,一颗心提了起来。
走进高旷的大厅,她发现里面有几张熟面孔,是这次参加试炼的另外三人,除了“凌桑柔”之外,还有葛鹤觞和另一个幸存到最后的赵姓男修。
葛鹤觞和赵姓男修见了她脸上有些尴尬,冲她点了点头,凌桑柔却好像根本没看见她似的,只是笑着向两个同门打招呼:“两位师兄走这一趟辛苦了,坐下喝杯茶吧?”
那两个太衍弟子都道:“多谢林师妹,我们后头还有差事,不便久留。”
又向其他人说:“几位稍坐片刻,宗主与慈恩道君很快就来。”
说罢便先行离去,片刻后有道僮带座奉茶,都是大宗门的做派,规矩十分丝滑。
苏筱圆刚道了谢拿起茶杯,就有道僮宣称宗主和慈恩道君到了。
她连忙放下茶杯,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却不知门外两人比她还紧张,毕竟那小祖宗六亲不认,不能给他加分就罢了,万一拖了他的后腿坏了他的事,可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来。
两人一个正着发冠,一个整理衣领,把对方当镜子,直到确认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不妥,确保看起来亲切、和善、慈蔼、质朴,这才对视一眼,迈步向门内走去。
苏筱圆跟着其他人一起站起身,就见一男一女两个修士并肩走进来。
修士从外表上看不出年纪,两人都是二十五岁上下的形貌,打扮都很朴素,沈宗主梳着道髻,戴白玉莲花冠,白色道袍玄色绲边,没什么文绣,慈恩道君更是布衣芒鞋,乍一看像个年轻的乡村大夫或塾师,不过两人相貌不俗,都是目若寒星、丰神俊秀。
两人看起来都比苏筱圆看书脑补的年轻,尤其是慈恩道君,身为女主师父,他的戏份比打酱油的沈宗主多很多,因为他一直苦口婆心地唠叨女主,苏筱圆脑补中一直是个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留着胡子的老大爷,没想到真人这么年轻!
他们一进来,林菀的神情骤然一变,像个在长辈膝下承欢的娇俏少女,满脸孺慕之情,欣喜地行礼:“阿菀见过师伯、师尊。”
两人都向她颔首,然后向其他几人作揖行礼。
沈宗主道:“此次敝宗秘境竟出了这等严重的纰漏,让几位小友涉险受惊,沈某代表敝宗上下,在此向几位赔罪。”
慈恩道君也行礼道歉。
果然像傀儡人说的一样,两人都很平易近人,亲切可亲,完全不摆大能的架子,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怎么凌岳仙尊的师兄师姐那么好,他怎么就不能近朱者赤呢?苏筱圆忍不住腹诽。
沈宗主道完歉,便有道僮捧了三个木匣子进来,端到三人面前,只有林菀没有。
她也不介怀,反而有隐隐的得色,这区别对待不是因为厚此薄彼,而是因为她是太衍弟子,和外人不同,就算补偿也是独一份的。
盒盖一开,苏筱圆就被里面的宝光闪得睁不开眼睛。
葛鹤觞和那赵姓男修诚惶诚恐,手脚都不知怎么放:“沈宗主、慈恩道君多礼,学生受之有愧……”
沈宗主道:“区区薄礼,只是敝宗一点心意,给几位压压惊,请小友莫要嫌弃。”
葛鹤觞欲言又止半晌,哆嗦了两下嘴,问道:“不知秘境出纰漏,生等算不算试炼合格了?”
沈宗主神色如常:“试炼的判定尚未开始,秘境虽毁,但留影还在,只缺了最后魔头伏诛的那段,故此劳动几位跑这一趟。至于试炼结果,沈某向诸位保证,一定按照诸位在秘境中的表现,作出公允的评定。”
葛鹤觞的脸色微微一变,林菀的笑容也消失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初。
葛鹤觞和那赵姓男修又再三推拒,苏筱圆不擅长这些人情世故,便跟着他们的节奏,点头摇头作揖附和,
终于走完流程,礼盒放到一边,宾主都入了座,换上新茶,两个大佬便开始询问秘境中的事。
主要是林菀和葛鹤觞在说,苏筱圆全程打酱油,有人问到她便回答,问什么答什么,只是没提境灵的外貌,他在别人眼里是另一副模样,就不必特地说他和凌岳仙尊长得一模一样了。
凌岳仙尊脾气那么怪,又凶残,说不定因为她见过他的脸直接把她劈了呢。
苏筱圆不太明白为什么沈宗主一定要把他们叫来这里问话,因为她显然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就接待他们这一会儿,就有另外两个峰主连番进来向她请示宗门里的事务。
倒是一次把太衍六大峰主见了四个,只除了凌岳仙尊和他三师姐明心元君没露脸。
明心元君据说还游历在外,凌岳仙尊自然不会管这种琐事。
将秘境的事情交代清楚,沈宗主终于作出了送客的表示。
苏筱圆还一头雾水,只是看其他人纷纷起身告辞,便也放下茶杯懵懵地跟上。
不过还不等她离座,深宗主便道:“苏小友请留步。”
苏筱圆心头一凛:“宗主还有什么事吗?”
深宗主和慈恩道君对视了一眼。
慈恩道君清了清嗓子,神色有些古怪:“是这样的,因为苏小友在那秘境中是亲眼看见魔头伏诛,所以劳烦苏小友随在下去龙脊峰走一趟,敝师弟有几句话要请教苏小友。”
苏筱圆一听“龙脊峰”三个字,脑袋里“轰”一声炸响,耳边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
他住在龙脊峰的师弟只有一个人。
苏筱圆声音发虚:“晚辈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宗主和道君了,能不能劳驾道君转告仙尊?”
慈恩道君:“苏小友可有什么难处?”
当然有难处,她的难处就是凌岳仙尊,她知道要睡他的话早晚得见他,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啊,她还没来得及做心理建设!
而且凌岳仙尊还顶着付时雨的脸,她不知道一会儿见了那张脸会不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事。
万一哭出来怎么办?凌岳仙尊会不会觉得好烦直接把她劈了?
“晚辈……”她找不出什么借口,“晚辈有点不舒服……”
林菀正要离开,听见师父的话停住脚步转身走回来:“师尊,魔头伏诛时弟子也在场,若是苏道友抱恙,弟子可以替她去向小师叔回禀。”
苏筱圆从来没有这么感激女主:“对,林道友也看见的。”
慈恩道君暗暗叹息,这还真不是别人能替的。
他摇了摇头:“你小师叔要问境灵之事,苏小友与那境地相处最多,是你小师叔指明要问苏小友。”
又转向苏筱圆:“不知苏小友哪里不舒服?在下粗通医术,庶几可以为小友诊诊脉。”
苏筱圆知道今天躲不过,只好道:“多谢道君,现在好多了。”
林菀亲昵地挽起她的胳膊:“宗主,师尊,苏道友人生地不熟,性子又内向,不如我陪她一起去吧。”
苏筱圆忙把手抽了出来,默默向旁边跨出一步,神色警觉,明显有抗拒之意。
林菀立刻现出失落和尴尬之色。
沈宗主没留意这边,慈恩道君却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叹息。
他看着两个孩子都挺好,可是人和人之间能不能合得来却很难说,要讲缘分。虽不会对苏筱圆有什么看法,可是人心到底是偏的,他当然更心疼自家弟子,心顿时就软了。
可是想起上次的事,恐怕小师弟会不喜。
他迟疑再三,对上徒弟饱含希冀的眼睛,终究是不忍让她失望。
也罢,就让她去师弟面前露个脸,把人送到就离开,也算圆了她一个心愿。
他便向宗主道:“既然阿菀有心,不如让她和我一起将苏小友送到龙脊峰。”
沈宗主自然不会在小事上驳师弟的面子,对林菀的印象也不错,记得她是半路修习剑道,如今医剑双修,比一般弟子辛苦得多,只当她是对凌岳仙尊和龙脊峰感到好奇,当即点头。
想了想,她又嘱咐林菀:“你们恰巧进入同一个秘境,还共历险情,想来也是有缘,要好好照拂苏小友,尽到地主之谊。”
“谨遵师伯教诲,”林菀落落大方地行礼,“师伯放心,弟子和苏道友可是过命的交情。”
苏筱圆虽然不太喜欢她,但要去见全世界最可怕的人,有个人一起也是好的。
凌岳仙尊总不会当着女主的面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