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方奕给文元魁倒了一杯酒,他把酒杯放在了文元魁的身边,随后默默走开了。
他们没有沟通,但陶方奕放下酒杯之后没多久,杯子里的酒水开始变少。
陶方奕其实不太理解文元魁为什么喜欢喝酒,毕竟酒精对他们没有作用,酒精的味道只是让饮品更难喝而已。
陶方奕给文元魁送酒的时候亡回头看了一眼。
亡觉得文元魁坏透了,这就是个看不得自己曾经的朋友成长的混蛋。
“陶方奕。”文元魁再次开口。
陶方奕扭过头。
“呃,要聊一聊吗?”文元魁说完之后就注意到亡要往他的方向走,文元魁赶忙往后挪了一点,陶方奕也抓住了亡的胳膊。
文元魁端着杯子走到了陶方奕的身边,他努力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法捧着杯子跳上房车的沙发。
陶方奕伸手把他那杯酒放在了桌上,文元魁自己费劲巴啦地爬上了沙发。
“你这个样子真让人怀念啊。”文元魁就近拍了拍陶方奕的大腿。
亡凶神恶煞地龇牙,然而他的牙还没全呲出来,就被陶方奕捏着上下嘴皮给合上了。
“我还记得以前大家长得都差不多。”文元魁说。
亡把陶方奕的手扒拉开:“怎么?你以前也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以前的人都是这个审美。”文元魁原来也颇具佛像,“只有你家这位陶先生长着长着就变了。”
亡愣了一下。
他家这位陶先生?
他微微后仰。
“那时候我们也很震惊,陶方奕也很难过。”文元魁继续说,“他觉得他自己变丑了。”
“这怎么能叫丑呢?!”亡不服气。
陶方奕笑着解释:“因为当时不流行这样的长相,我的脸忽然变得瘦瘦的,个子长高,耳垂也不厚了,我觉得自己以后的福气全没了。”
那时候的陶方奕很难为他人的事而难过,但他切切实实因为自己没赶上潮流难过了一把。
“那时候我觉得我是混在神仙堆里的妖精,他们玩游戏都让我扮妖精。”木头人们也是有自己的娱乐生活的。
亡心疼坏了。
文元魁适时开口:“但他从来没扮演过妖精。”
亡不解:“啊?为什么?”
在他的想象里,这是一个庸碌的群众排挤天才的故事,陶方奕在自己那群“糟糕的朋友”的排挤下显得特别可怜,尤其陶方奕那时候还不能很好地分辨善意和恶意,所以他都没法察觉对方的险恶用心。
这样的陶方奕必须被保护起来。
“因为他会打人啊。”文元魁很无奈,“他打人还特别疼。”
那时候陶方奕确实对善意和恶意不怎么敏感,同样的,陶方奕也还没学会礼貌。
陶方奕被嘲讽了是要打人的,不给他分配他想要的角色他是要打人的,甚至有时候他还会殴打同期木偶,抢夺他们的零花钱给自己买想要的东西。
最后结果就是陶方奕成了傀儡师家族里零花钱最多的一个。
亡:……
亡看了眼纯良的玩具熊,他低头思考片刻。
随后亡看向尴尬的陶方奕,他再次低头陷入沉思。
“我是那群木偶人里的大哥,我那个时候根本不敢公开和他叫板,因为所有反抗他的人都会被他揍。”文元魁继续说。
“等等,你说的人是陶叔叔?”亡不太确定。
文元魁点头。
亡看向陶方奕,陶方奕脸有些红了,估计是尴尬的。
可即便是这样,他看起来也更多的是温和,与文元魁口中那个用暴力去压制其他木偶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陶叔叔?”亡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陶方奕:“嗯?”
是非常好听的男低音,亡感觉自己心口被挠了一下。
应该是那些人有问题吧,陶方奕不可能无缘无故揍人的,文元魁肯定是对陶方奕有偏见,陶方奕现在也没意识到。
对的!他们欺负陶方奕!
“我以前对他们确实会比较凶。”陶方奕点头承认。
“而且那时候你陶叔叔是不允许新生的小木偶人叫他叔叔的。”
那时候嫉妒陶方奕的不止文元魁一个,他们都说陶方奕强大是因为年龄大。
而陶方奕之后就对年龄这件事很敏感了,之后新生的小木偶人喊一声叔叔就会挨陶方奕一顿揍。
“陶方奕让他们只能叫自己‘大王’。”文元魁一边说一边笑。
亡还是觉得陶方奕肯定受了欺负:“你们到底有多少兄弟姐妹?”
“很多很多。”文元魁说。
陶方奕的表情低落了下去:“相处久了之后,大家的关系都还算不错。”
“他们现在都去了哪儿?”亡有一种想给那些人使绊子的冲动。
文元魁和陶方奕对视一眼,随后他们都笑了。
“不在了。”陶方奕说。
“傀儡师本就是借符箓模仿人的三魂七魄,那些木头人活不了多久的。”文元魁继续说,“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成型的日子似乎有些特殊,天象有异,再加上我当时被雷给劈了,我属于是木头人成精。”
“陶方奕更不必说,他早就被开了智。”文元魁拿起酒杯,冲着亡晃了晃,“小朋友,我和你的这位陶叔叔可是一起经历过不少的离别的。”
“喝一点吗?”文元魁问陶方奕。
“我不喜欢喝酒,酒不甜。”陶方奕笑着说。
“你等等啊。”文元魁是认真想跟陶方奕多聊一聊的,但他心中又有几分胆怯。
他掏出公文包,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这个酒,噢,不能算酒,这个是一个大前辈折腾出来的新品,现在还在内测阶段,甜的,据说是修行人士的酒。”
“来点?”文元魁向上递了递瓶子。
陶方奕将信将疑地掏出杯子。
文元魁给他倒上之后又去问亡:“你呢?你要不要来点?”
他不会跟亡去计较那些不愉快的冲突,因为他和亡并不算熟悉。
“我不用。”亡担心自己真喝醉了会暴露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陶方奕尝了一口:“嗯?真是甜的诶!汽水的味道!还有气泡!”
“是啊,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文元魁自己也喝了一口。
文元魁猛地灌了一大口,希望借着晕晕乎乎的“酒劲”能说出些什么来。
文元魁之前测试过自己的“酒量”。
但很显然,他忘了测试陶方奕的“酒量”。
陶方奕喝完一杯之后感觉自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像是飘在了云端。
文元魁没有意识到陶方奕不对劲,因为陶方奕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文元魁又给陶方奕倒了一杯,陶方奕立刻把那一整杯都喝完了。
亡一直在警惕,有点担心出现状况。
他见文元魁还在低着头纠纠结结,而陶方奕不知为何,压低身体朝着亡这边探过来了。
亡还以为陶方奕要跟他说悄悄话,他探头过去,随后他感觉陶方奕伸手在他面颊上摸了一把。
亡:??
“嘿嘿嘿。”偷偷摸了一把的陶方奕乐呵呵地笑了出来。
他坐了回去,随后又朝亡勾了勾手。
亡捂住刚才被摸的地方,有些懵,不过他还是凑了过去。
“我们家漂亮完美的小白煮蛋~”陶方奕捧着亡的脸开始揉搓。
文元魁终于意识到陶方奕不对劲了:“你不会醉了吧?”
“什么最啊?”陶方奕把亡的脑袋搂得更近,他压低声音在亡耳朵的部位开口道,“我们家的小白煮蛋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亡的脸先一步地红了。
“给你看看我们家小孩的牙口。”陶方奕扒拉开亡的嘴唇,把里头的尖牙露出来,“谁家的孩子刷牙有这么干净?”
“陶方奕,你能看得清这是几吗?”文元魁连忙伸出手。
亡有些崩溃:“你都没有手指头!”
“好孩子~好孩子。”陶方奕搂住了亡的脖子,使劲蹭亡的脑袋,“有时候我真想对你做一些很过分的事。”
亡:?!!
“不不不!你别!我还在这儿呢!”文元魁有些急了,“车上还睡着孩子,你要干什么啊!”
陶方奕的喘息逐渐粗重。
“陶方奕你清醒一点!你不是说这是你养的孩子吗?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文元魁生怕陶方奕铸成大错。
陶方奕的拇指轻轻磨蹭亡的嘴唇。
这就是陶方奕清醒之后脑中最后一段记忆了。
陶方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头疼,只是在回忆起这一切的时候陷入了呆滞。
之后自己干了什么?
看文元魁的反应,难不成自己和亡……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但是亡此时正在车子的角落处自闭,陶方奕不敢直接询问亡。
他颤抖着望向文元魁:“我昨天……做了什么?”
文元魁正在抓紧时间吃早餐,待会儿他的任务对象就要醒了。
“噢,你抓着亡,然后强硬地给他刷了一晚上的牙。”文元魁说,“你给人刷牙的时候表情特别奇怪。”陶方奕昨晚不停低笑,不知道在亢奋个什么劲。
“刷牙?”陶方奕诧异。
“刷牙。”文元魁点头,“一直刷,一直刷,然后你还伸手去检查每一颗牙齿。”
只是刷牙啊。
陶方奕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之后陶方奕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是比较迟钝没有错,但他也有他判断状况的方式。
文元魁怎么就往情欲的方向去误会了?自己怎么就往情欲的方向去担心了?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他这口气是不是松早了?
亡是不是生气了?
陶方奕再次看向自闭的亡。
亡其实没有在自闭,他蹲在角落发懵,他在尝试理解昨天的自己。
他只是被陶方奕抓起来刷了个牙而已,为什么昨天他会那么亢奋啊?亢奋到本体都没能睡个好觉。
亡回想起昨天陶方奕迷迷糊糊又侵略性十足的笑容,陶方奕的手放在他的嘴里,亡压根没法闭合。
“张嘴,啊~”陶方奕说。
亡把嘴张得更大,陶方奕将牙刷伸进去。
“做得真棒,乖孩子。”
亡整个人红成了西红柿。
“诶嘿嘿嘿嘿。”亡捧着自己的脸小声地笑。
陶方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