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境

幻想生物们完全不接受自己创作者的成长。

“我们大哥不可能秃顶!”

“可能是内分泌脱发,长期熬夜是会这样的,你看看那个男的,黑眼圈那么大。”陶方奕温和道,“那么大的黑眼圈,他肯定熬了很多夜,掉了很多头发。”

“我的文文不会是凶巴巴的恶毒女人!”

“她跟自己阿姨聊天的时候挺温柔的,笑得挺甜的啊。”陶方奕觉得对方也没变成什么邪恶生物,“面对上司的时候态度有所不同是很正常的。”

陶方奕一直在努力,最终他终于努力让幻想生物们相信了他们的创造者已经变成了无趣的大人。

陶方奕松了一口气,而幻想生物们哭天抢地。

“你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创造者没有抛弃他们,他们的心结就能解开了。”陶方奕欣慰道。

亡不这么想,亡觉得这群幻想生物更走不出来了。

毕竟比起自己的爱人或兄弟忘了自己,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对方变成了自己无法接受的模样。

对了,刚才那位堂姐在跟自己的叔叔阿姨聊什么来着?

哦,她准备结婚了,要带自己的男朋友过来给叔叔和阿姨看一看。

亡没有实体,他可以在家里到处溜达,而他又喜欢收集八卦。

在幻想生物们哭泣时,亡把那位堂姐的情况告诉了陶方奕。

这家的堂姐和堂哥的父亲是这个家庭的男主人的亲哥哥,而他们的母亲又是这个家庭女主人曾经的密友。

这兄妹俩的父母在他们小时候就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所以他们是被这家人养大的,关系也比平常的堂亲要更亲密几分。

“我看到她对象的照片了,她对象是个医生,脑袋方方正正的,不能说好看,也不能说丑,反正就那样吧。”亡说。

那几个自带特效的美男哭得快岔气了。

亡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说起了那位堂兄的情况:“那个堂兄早就结婚了,还生了个闺女,现在他手机里全部都是他女儿和他老婆的照片,哦,还有猫,他们家有一只好肥好肥的猫。”

那堆壮汉和复制粘贴的美人们也哭得更伤心了。

陶方奕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在为那两个人的幸福生活而鼓掌。

陶方奕觉得这对于幻想生物来说只是阵痛期,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天夜里,这群幻想的生物居然冲破了玩具房的束缚,把他们的主人拖入了梦境。

陶方奕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在教实体玩具们认字,而当时亡已经睡了。

其实陶方奕不太理解为什么亡最近像人类一样定时睡觉,他有点担心亡的身体出了问题。

他不知道,亡根本没有睡觉,亡只是在等待。

亡在等陶方奕来抱他。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陶方奕的手碰到了他的身体。

亡没控制住,轻轻动了一下。

他听到陶方奕的声音在疑惑:“嗯?睡得不安稳吗?”

陶方奕跟哄小孩似的晃了晃他。

亡其实是不缺少身体接触的,他的妈妈总喜欢给他舔毛,也喜欢变成原形,和他的原形挤在一起。

还是亡察觉到不该这样而自动远离的,但是他的妈妈好像一直没有理解为什么亡不乐意。

当然,闻人怀疏也不在意就是了,她自己变回原形往地上砰地一躺也挺舒服的。

但是陶方奕的这种亲密接触很特殊,和闻人怀疏的完全不同。

亡特别想撩起陶方奕的头发在自己手指间绕一绕,他看到陶方奕困惑的表情就想舔一舔。

他就维持着这样的心思直到陶方奕把他放到床垫上。

亡本来不想睡,可在这样的气氛影响下,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可就在他准备进入睡眠状态时,房间里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音:“你是谁?”

那个声音的主人在问陶方奕。

亡瞬间起身,死死盯着那个忽然出现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没有实体,他身上的广袖长袍在衣襟处带着古朴的纹饰。

长袍很模糊,像是一团随时会消散的烟雾,黑衣男人也是同样,他的发尾也是一团雾,飘散在半空中。

“噢!你是那个刀灵!”陶方奕用自己的爪子往上方拍了拍。

亡更警惕了,他掀开毯子起身,一步横在了陶方奕和那个黑衣男人之间。

黑衣男人只感觉身体里的力量与陶方奕是同源的,他绕过亡,继续与陶方奕面对面:“你认识我?”

“我是那个大木鼎啊!”陶方奕解释,“那个超级大的,会拿鼎足踢人的大木鼎!”

男人歪了一下头。

“你失忆了?”陶方奕问他。

男人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哦!对了!我会存在全是因为我当时挖了你的一块小装饰!”

男人说完之后又有些羞愧:“抱歉,我当时太莫名其妙了。”

“没关系,没关系。”陶方奕摆摆手。

“有关系!”亡再次拦在他俩之间,他朝着黑衣男人伸出手,“把他的身体还给他,不然宰了你。”

“我想还。”男人说,“可我既然已经醒了,就说明有什么东西的执念和当初的我产生了连接,这部分力量在他们那儿,必须得收回来。”

“你和刘轩勇是什么关系?”陶方奕比较在意自己的任务对象。

“没有关系,只是在第一世死之前留下了一份执念落在了这一小块木头上。”男人说,“等木头回归你的身体,我就会消散,这本就不属于我,我在这里被困了太久太久,我与每一世的刀灵共享记忆,我……做了好多好多场梦。”

“你会做梦了?”陶方奕记得这个刀灵总提做梦的事。

“如果人生是一场梦的话,嗯,我会做梦了。”

他做过男人、女人、富翁、乞丐,他有过完美的一生,也被人轻率地杀死。

在儿女的环绕下闭上眼,或者拄着拐独自走上山坡,等太阳出来了就往树干上抛根绳子。

好多好多场梦,好多的放不下。

最糟糕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最幸运的事也发生在他身上。

他爱过好多人,也终于明白真正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男人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他顶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讲述自己做老太太时的最后一天。

说完之后他又询问陶方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陶方奕又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俩面对面坐下,时不时还笑出声。

亡躲在陶方奕身后,他现在确定了对方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麻烦,但他还是不喜欢对方。

就在他俩又要继续聊那个男人的转世时,亡提醒:“天都快亮了,你们别忘了有两拨被执念影响的幻想生物干扰了他们的主人。”

“他们不想杀人。”男人觉得不用急。

亡:“天要亮了,天亮了他们还醒不来,你们猜他们会不会被送进医院。”

“对对对!”陶方奕一拍脑壳,“要快点救人!”

……

刘文睁开眼,入目的是白花花的一片。

“女人,你终于醒了。”一个低沉的气泡音在她耳畔响起。

刘文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坐起身向声音的来处望去,结果根本没看到人。

面前除了床垫就是床垫,而床垫边上那黑黢黢的一坨估计就是出声的那位。

这个房间大到让人怀疑承重墙的承重能力,毕竟这里没有承重柱。

刘文的手在床上摸索着寻找自己的眼镜,结果她根本没找到,反而从一堆被子里挖出了一捧玫瑰花。

刘文:……

为什么玫瑰花上有仿佛特效一般的十字星在闪烁?

自己是在做梦吗?

这么清醒的梦?

“哈哈,被你发现了。”那个男人笑了。

黑色的影子在蠕动,刘文看不出对方做了什么动作,毕竟她没有近视眼镜。

话说梦里也会近视吗?

“还是不肯起床吗?”男人似乎叹了一口气,“调皮~没办法,只此一次,我抱你下来。”

声音的主人跋山涉水朝她而来。

刘文连忙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男人动作一顿,又换了个方向。

刘文也跟着换方向。

他们就这么兜兜转转了一圈又一圈。

男人嘴里一直在喊着“真调皮”,而刘文更加确认了这个陌生男人有病,脑子有病。

她跑着跑着,忽然撞上了什么软趴趴的东西。

刘文扭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高两米的塑料大恐龙。

塑料大恐龙张口道:“你不能留在这儿!”

刘文这次转头狂奔,她还有点担心那个男人会在她背后追她,结果她发现那个男人也在狂奔。

这个男人害怕大恐龙?

男人和大恐龙之间有一个好人?而自己要做出选择?

这是什么死亡游戏?!

塑料大恐龙有些不解。

“你这样是融入不进去的。”亡也跑进了这场梦境,他点了点塑料大恐龙的身体,“你要变回原形。”

陶方奕变回了自己的人形。

“然后再穿上呢子大衣!来一双小皮鞋!风衣外套披在身上,你的长头发扎起来,扎低马尾,然后拿个拐杖!诶!对味了!”亡看着陶方奕的外形,有些兴奋地趴在陶方奕的胸膛上蹭来蹭去。

“这样可以吗?”陶方奕有些不适应,“我的手套要不要变没?”

“不要!千万不要!”亡蹭完之后又改变了自己的外形。

个头变矮了,身材变得纤细了,头发变成了银色的卷发,一双眼睛是金色的。

现在的亡只能说是漂亮,跟帅完全沾不上边。

只不过他一笑起来还是一口的三角牙。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恶役。”亡在咯咯咯地笑。

陶方奕不太确定:“这样可以把那个女孩带回来吗?”

“可以的~”亡挽住了陶方奕的胳膊,“叔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