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说,宁王入职都察院后,就盯着满朝文武找茬,把都察院的KPI拉得满满的,其中不乏一些私德不修的,在大臣们看来不应该放在朝堂上的“小事”,所以很多官员都私下找了元泰帝哭诉,或者在奏折上告鹤仙的小状。】
姜衡不仅没有不自在,反而欠欠儿的朝着官员们挑了挑眉,小样儿,也就会这些手段了。
早已经通过天幕,知道是人家天家父子是一条心的群臣:引人发笑了:)
“哭哭哭,还有脸哭!这些大人们的一点私德小事,都能把普通人压垮,还有脸哭!”不少还没入仕的学子还是一片丹心,凑在一堆对天幕中的时政和高官们发出锐评。
【但说到底道理在鹤仙那儿,鹤仙找的也不是元泰帝的茬,元泰帝也就象征性斥责了几次,至于鹤仙改不改,宁王疯起来,朕管不到啊!】
朝堂的精英们闻弦听音,意识到了阿婆主的未尽之言,既然找茬的对象不是元泰帝,陛下就不会管,那陛下在朝堂上追着殿下要抽人……殿下针对陛下了?
元泰帝眯眼,虽然一直不愿深思,但一个后世人都能自称“朕”……
【而且朝堂上嘛,再怎么也算一个严肃的场合,天子与亲王追逐打闹,说起来也不好看,所以虽然鹤仙让朝臣头疼,但明面上父子感情依旧好好的。
真正的变化的开端,是元泰廿二年秦国公晋王等带兵大胜,回京受赏之后,没过多久,安南的使臣来京。】
安南,算是中原王朝的老朋友了,安南哪儿惹恼了太子殿下不成?
不过记得天幕中的地图,上面安南不是国诶,诶嘿。
姜衡挠了挠下巴,思索安南能搞出什么动静,使得自己能在朝堂上让父皇下不来台追着他打,回顾他原世界的安南,嗯……莫非提前想改名南越?那确实狼子野心不能同意了。
不过嘉庆皇帝都能意识到领土争议,父皇总不至于意识不到吧?好歹是开国皇帝,自己打的天下,应当比后人更心疼领土才对。
【自从元泰十七年废了太子后,朝堂的氛围其实就有些冷凝,众人也不敢去触元泰帝的霉头,前朝如此,后宫自然也是如此。】
怎么还和后宫扯上了关系?
楚王猛地回头盯着元泰帝:难不成父皇脑子发昏想立出身安南的李修媛为后不成?疯了吧?
楚王的动静太过明显,惊恐的脸色不加掩饰,元泰帝还没等着被天幕中的鹤仙气到,倒是先被楚王给气到了,“逆子!脑子不够可以不用!”
乱想什么!朕又没病!
【但是元泰廿二年大胜后不一样了,虽然元泰帝搞平衡,但是立太孙了,定了储君了,还是原太子一脉,朝政稳没稳不知道,但是元泰帝情绪平稳了啊!】
这就不一定了,已经吃完夺嫡瓜的大梁群众心想。
【大胜后没多久,安南便派了使臣前来朝贡,并恭贺大梁的胜利,并虚心请求,想要留下使者在京进行中原文化的学习,这没什么好说的,留在京师的番邦使臣也不止安南。】
就这样的话,看起来这安南也挺谦卑的,所以他们更好奇发生什么了。
好在天幕这次还算直入主题。
【然后重点来了,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早朝之上,鹤仙弹劾吏部尚书胡敏哲公权私用,勾连内外,疑有谋反之嫌。】
老天官有些打瞌睡的迷蒙的眼睛当时就有神采了,怎么回事?他一个吏部尚书疯了才勾连内外,向下走吗?殿下您对陛下有意见,别拿老臣当筏子啊!
也亏得后面还有天官宴一出,老天官这是才能自信自己没出事。
【吏部尚书啊,老天官啊,鹤仙一声不响,状告老天官勾结内外,这谁能信呐?都不用老天官自己辩解,吏部的人自己就站出来反驳了。】
因为知道这一期主题是陛下和太子,吏部官员一个个的半点不慌,反倒是元泰帝,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果然。
【鹤仙也不是张口就来,鹤仙有证据的,若非老天官收受贿赂,勾结番邦使臣,怎么没走完流程,直接给安南使臣翰林院侍读之职啊?
吏部的就说,有陛下的中旨。】
元泰帝闭上了眼,这些吏部的家伙,是不是卖君主卖得太快了点,他甚至怀疑,宁王能知道流程不对,都是吏部透露出去的,不然内部问题宁王怎么知道的。
天幕就跟说书一样,板子一拍,气势瞬间就不一样了。
【嚯,这下可好,这是元泰帝的没有经过朝廷程序发出的旨意啊!这告到君父头上了可怎么整?】
还能咋整,照常上呗。
【要是别人,或许给个台阶就下了,可偏偏这是代表公正的宁王!】
【只见宁王不退反进,问道:陛下想要番邦使臣入翰林院?翰林院非进士不入,皆是我大梁的栋梁之才,那使臣有何能力可入翰林?是能科举入仕的文才,还是为我大梁平定边疆的功勋?】
翰林院诸生默默抬头挺胸,没错,他们就是朝廷的栋梁!
元泰帝和朝臣不禁凝重了些许,这都叫陛下了?这是得多生气啊?
再看这时候的太子,嘶,这眉头皱得。
“太子?”
姜衡起身,拱手上奏道:“父皇,非我族内,其心必异,无论是安南还是其他附属国,只要不是郡县,而是国,都是他国,国与国相交,点到即止。仰慕我朝文化,可以,有出入国家图书典籍馆藏处的权限,不可。”
天幕之上,亦是相似的问答,只是元泰帝却道使臣乃是李修媛兄弟,都是一家人,不用分得太开。
【若是宁王那么好说话,那就不是宁王了,想来,午夜梦回,元泰帝都得扇自己一巴掌,你和他理论什么啊,宁王有按过常理出牌,有给过谁面子吗?
因为宁王听到元泰帝的辩解,直接反问:一家人?那要不陛下过继一个皇子给李修媛,再废了太孙,让李修媛之子继位,大梁和安南国彻底成一家人呐?】
哇~
大街上一道道哇声此起彼伏,这宁王殿下也太不给陛下面子了吧?
朝臣更是被震惊到说不出话,他们对太子殿下的了解,还是太过浅薄了,殿下您这也太扎心了,不怕把陛下给气晕啊!
陛下都下的中旨,说明自己也是心虚的,把事情摆上台面,劝谏几句,再说几句好话,给使臣重新安排个散阶,臣子的劝谏之名有了,陛下知错就改的名声也有了,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殿下您火上浇油算什么回事?
天幕下的元泰帝都不禁脑袋一痛,更别说天幕中的了。
【说个有意思的,起居注等史官是轮值,这次朝会负责记录的史官叫纪文,就是碰上了上回父子对峙,然后被元泰帝安排当天的记录要么删,要么另开一本记录不能被他人翻看的史官,然后毫无疑问,纪文成了他们父子俩相对正式奏对里的固定史官。】
【纪史官被固定编制后是有点放飞的,看他怎么记录的:
帝闻之,气上涌,身形摇坠,得大监相扶而正身,然气息不宁,群臣愕然,遂混乱。
少顷,帝拾案上折掷宁王衡,衡闪避,帝大怒,抽拂尘向宁王,王逃,帝逐。群臣不知其忙而忙,太孙与诸王欲劝阻,衡以诸王扰之,欲出钦明而门关之,不得已,绕柱奔走。帝令诸王围困,宁王情急智生,上柱至房梁,帝忧其危,只退矣。】
【继秦王绕柱后,宁王不仅复刻了这一经典,更推陈出新,上演了一出宁王上梁,而且插播一句,宫殿里的柱子很粗壮的,不是细柱子,鹤仙能在追逐中还爬上房梁,不敢想象鹤仙得多灵活的身手。】
好一个混乱的钦明殿,好一个生动活泼的元泰君臣,好一个栩栩如生的史官青笔,这是在写史还是写话本?
角落,执笔的青年抬头擦了擦汗,自己怎么就放飞了,把副业带到工作中了?
元泰帝觉得,自己还是太好脾气了,那柱子是能爬的吗?自己这个当爹的还能打死他不成?柱子上房梁上摔下来是小伤吗?
【怎么说呢,这一闹,朝会肯定开不下去了,使臣的任职不用说,打了水漂。
纪文记录的其实还好,太宗日记和大梁故事里的补充才是精华。
鹤仙在逃的过程中还拿李隆基举例,说李隆基给倭岛遣唐使掌管国家图书典籍资格,让人当三品大官,还准其回倭岛,别管这人回没回岛,李隆基亡国了是事实吧,陛下你要学李隆基不成?而且好歹人家遣唐使还通过了考试的!】
拿亡国之君比开国之君,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原本站在中央陈词讲道理的姜衡:……
姜鹤仙克我,克我啊!
【总之,不管怎么说,鹤仙还是阻止了元泰帝难得想要徇私的举动。
但带来的影响便是,元泰帝当着朝臣的面被儿子怼,该丢的脸也丢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装了,以至于之后鹤仙多次在朝堂上陪老父亲锻炼身体,当真是孝心可嘉,旁的太宗可比不了~】
【不过鉴于这对父子一边相互对抗,一边共演红白脸给群臣看,大多时候的内部矛盾还是私下吵架解决的,起居注上便没有记录了,只能在太宗日记和大梁故事中窥测一二。】
深觉自己是小丑的群臣:已经被天幕嘲习惯了,还能掉块肉不成:)
【比如元泰帝催生,比如元泰帝想往鹤仙后院塞人,比如鹤仙举一反三,觉得郭彤平平无奇,想给邓国公主塞面首,说大唐公主有的,他们大梁也要有,当然这个没成功,彼时的邓国公主道德感还是太高了。】
鲁王旁边就是邓国公主,鲁王低头,朝着邓国公主使了个眼色:需要不?哥给你找?
邓国公主扯了扯嘴角,摇头,她年纪还小呢,而且她忙着学习上手政务,面首再好不小心生娃的也是她,太危险了。
【大珰的拂尘,博古架上的宝剑,花瓶里鲜花的枝干,龙袍上的腰带,现脱下来的鞋子……在太宗日记里均有记录。】
“这皇帝还是没经验啊,打孩子还是得黄荆棍或者竹条。”
一旁的老人摇头,“人家父子打闹,你还当真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个老子要抽儿子,儿子还能真跑得了不成?何况这个老子还是天底下最大的老子,是皇帝。
【但偏偏每次撩完虎须鹤仙都能全身而退,不得不说元泰帝是真的慈父了,当然,也有鹤仙虽然正事上与君父争论顶撞,但私下孝顺贴心的原因。】
听到这话,除了元泰帝和鲁王,其余亲王公主和一众朝臣,头顶纷纷冒出了问号。
【就拿使臣这件事来说,鹤仙逃出钦明殿后,连续三天请假躲在王府没敢上朝,你以为他是等元泰帝消气?实则不然。】
【鹤仙花了三天的时间,在王府雕琢了一枚白玉扳指,将其献给元泰帝,可惜的是大梁故事和太宗日记都没详细些这枚扳指的情况,不知鹤仙具体雕工如何。】
楚王忽然灵光一闪,他悟了,咬牙,“好你个老九,你以前惹怒了父皇,事后不会也偷偷去表孝心了吧?”
姜衡移开了视线,太老实的孩子会受委屈,太闹腾的惹人烦,懂事的闹腾孩子就不一样了。
元泰帝嫌弃看了眼只会惹祸的楚王。
还需要什么回答吗?楚王那叫一个心绞痛,本以为我们都是纨绔,谁知道你转头当了圣天子,好在我们还都是“大孝子”,大家还能继续玩耍,谁知道你是真孝,真狗啊你!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
其余在朝的兄弟和小妹,同样一脸震惊,你竟是这样的九弟/九哥!
这还不止呢。
【而关于使臣事件后献上扳指的情形,大梁故事里描写得十分详细。】
【大梁故事里是这样描述的:
九王衡夜至帝居,鬼祟如狸而引声响,宫人自退,帝不见亦不闻。
王抱君父臂,泪声告罪至沙哑,跪泣曰:儿因国事劝谏触怒陛下,陛下尽可降罪臣不敬君父,出言不逊,可父亲缘何不召孩儿,容孩儿一辩?可是恶了孩儿不成?
闻之,帝叹怜,王忙献玉韘于帝,帝见伤痕覆其手,大惊,遂与王同哭:使臣何能及我儿,伤之你身,痛在我心,我儿痴矣。
翌日,帝与王同出宫门,佩玉韘,情复归于旧。】
大梁各地是喧嚣的,钦明殿却是熟悉的寂静。
元泰帝嘴角狂抽,这大梁故事一看就是野史,自己会抱着小九哭?小九会示弱把自己哭哑?他只会干嚎,自己若不理,就会变成打滚,根本不敢让外人看到,因为太丢人了。
姜衡呼吸有些不顺了,这大梁故事的作者到底是谁啊?怎么那么爱写他与哭沾边?而且怎么老爹也有哭的形象?那可是开国皇帝!
这对于当事人而言一看就是虚构的内容,却在天幕那儿成了“教科书”,认真分析了起来。
【瞧瞧,这写得多细节,不像太宗日记,就只有个:终于把扳指雕好了,爹还是那么好哄的两句话。】
所以你为什么不信当事人的日记,反而去相信一本“故事”呢……
【我们看这开头,夜至,晚上到的,偷偷摸摸,还故意引起声响,人物完全不ooc嘛,在家里犯错了想找台阶不都这样吗?
再看后面,宫人自己就退出去了,皇帝也装作看不到逆子,却不疑惑鹤仙大晚上怎么来这儿,啧,早等着儿子服软呢,肯定不是第一回这样了!
鹤仙也是,抱着狠心的元泰帝都哭哑了,还不忘把公私分开来表现自己的无辜。
明明自己躲着,结果变成了元泰帝厌恶儿子了,这示弱加倒打一耙,完全符合鹤仙的形象嘛,太真了!】
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喂!不是没有叫错的外号吗?你们还记得我外号是鹤仙吗?啊?什么叫“仙”啊?
【继续下一段,一发现亲爹心软,马上茶茶的奉上赔礼,故意露出伤痕,让老爹心疼,啧啧,这丝滑的连招,换我是元泰帝,鹤仙哭的瞬间就忍不住了好吧?果不其然,父子俩马上就和好如初了。】
【还使臣何能及我儿,噫~我都不想说。】
【就这父子俩这腻歪模样,谁不说一个朝臣像小丑。】
朝臣:……
楚王等人:……他们何尝不是小丑,尤其是他这个同为“纨绔”的楚王。
天幕这时却暂停了一下,哦豁,这是真实影像又来了?
他倒是要看看,老九私下到底是怎么背着他装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