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疏月身上沾满了血,刚刚在地窖中,她的身上不免也被喷到了许多的血,再加上二人刚才一路颠沛流离,她浑身都是难以忍受的味道,她看着自己都是泥土的,就连指甲缝中都满是泥土,她忍受不了。
她冲呆在一旁的裴昭野问,“将军可知这周围小溪在何处?”
“出洞口右转。”裴昭野起身,“夜里山路崎岖,险象丛生,我同你一起过去。”
裴昭野在前方引路,山路颠簸,他冷声道,“牵着我的手。”
薛疏月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牵住了裴昭野的袖口,不料男人一把甩开她的手,攥住了她的手掌。
“牵这里,走丢了我可不管,我看你真的想去喂狼了。”薛疏月本来还犹豫,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作罢了,她可不想手臂再被野兽咬一次,那野兽牙齿锋利,活生生从她胳膊上扒下来一层皮。
她只好任由裴昭野牵着她到了小溪旁,夜里小溪被月光照的波光粼粼,薛疏月用流水洗掉自己手上的脏污,手指慢慢变得净白。
裴昭野就在一旁看着,并未接近,月光下,树影朦胧,薛疏月想要转身,跟裴昭野走回山洞,但刚转身走了一步,就在她下一步刚准备迈开腿的时候,脚尖落地处,地面微微塌陷。
薛疏月惊讶地叫了一声,但还好薛疏月身子轻,及时稳住了平衡,但凡这个人没注意到,踏了进去,怕是就要中计了。
薛疏月去查看了一下,猜测大概是村民用来捕兽设下的陷阱,表面都是杂草,盖上了一些泥土,万幸的是,薛疏月刚刚踏上去就发现了。
“怎么了?”身后传来裴昭野担忧的声音,薛疏月劫后余生一般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处。
“没事,将军,妾身只是……,只是见了一条蛇而已。”薛疏月小心翼翼地从这陷阱处挪开脚,然后在地上撒了些尘土和尘土,知道表面毫无破绽,她同裴昭野扯了慌,准备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林中的确蛇虫鼠蚁多,不必害怕,只要你不去招惹它们,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
“将军,我们回去吧。”临走的时候薛疏月看了看这陷阱,暗自记下了这陷阱的位置。
裴昭野走在前方,周围寒风萧瑟,薛疏月又朝那个洞口处望了望,那洞口处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破绽,外表和其他地面相同。
谁能想到这是个捕兽的陷阱呢,薛疏月同裴昭野回了洞中,然后躺在地上,她同裴昭野背靠背,她手心紧紧攥着冷七的玉佩,耳边是裴昭野深沉的呼吸声。
她无法忘记在山洞中刚刚的事情,她就像砧板上的鱼一般,被人予取予求,动弹不得,早知道裴昭野是此等行径,薛疏月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去接近裴昭野,传闻中的清心寡欲,到头来还是败给了男人的本性。
冷七用性命告诉了她那绣图的地点,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绣图,但是她就算拼命也得将这绣图拿回来,会不会就是这东西,害的她薛家上下,满门被杀。
但此时不能让裴昭野知道着绣图,她如何能甩掉裴昭野呢,裴昭野步步紧逼,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要是到了军队,她可就彻底出不来了,军队守卫森严,她无法出去,更无法不声不响地去薛家将那绣图拿出来。
她如今已经知道自己的灭门仇人是谁了,自然不需要再在裴昭野身边委曲求全了,至于平原候那边的追杀,更是暂时不足为惧,这是裴昭野的地盘,裴昭野势力大,他总不可能在裴昭野的地盘上作妖,更何况现在平远候认为绣图不在她手里。
此刻山洞中,裴昭野站在薛疏月的对面,他将上衣脱掉,漏出虬结的肌肉,他常年于沙场中征战,自然肌肉紧实,他的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皮肤表层沾了薄汗,显得肌肤透亮,本该是一具完美的身躯,但是偏偏这具身躯上,刀疤纵横,满是刀伤。
背部最重的那一道伤,薛疏月认识,那是她刚进军营被挟持的时候,裴昭野为她挡下那一刀,本来血肉翻卷的伤现在已经变得结痂,细看还有薛疏月缝的丝线痕迹。
薛疏月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刀上,但是无论那一次见,薛疏月都觉得这伤触目惊心,若不是裴昭野挡了这刀,薛疏月怕是就要命丧黄泉了。
刹那间裴昭野回头,薛疏月赶紧低下了头,尽可能将头低到最低,恨不得让自己消失,裴昭野见到她如鹌鹑般的形态,笑了一下。
山洞中寂静无声,这笑声在山洞中格外明显,裴昭野也嫌少这样笑,他大多数时候都面色凝重,不够言笑,薛疏月听到这笑声后抬头,与裴昭野的调笑的眼神直挺挺地撞上。
“看什么?”裴昭野将衣服穿上,他打了些水,将身上的血迹洗掉,今日上的不重,虽不能及时处理伤口,但是至少要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他不太喜欢血腥味。
多可笑,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居然讨厌血腥味,可每次一闻到自己身上的这种味道,他仿佛就能想到这么多年来,死在自己手下的这些百姓。
“好奇?想看的话,可以直接看,反正你又不是没看过。”裴昭野撕了布条沾了水,将自己身上的伤擦干净。
“妾身不敢如此。”薛疏月为表清白,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那身影却一直浮现在她脑海中,她活了快二十年,还是第二次见到男性的身体。
第一次也是裴昭野的,但那时她急于为裴昭野缝线,无暇顾及其他,现在她在见识到了,传说中定国将军的体魄,当真是名不虚传。
薛疏月缩回山洞的角落,躺在地上,枕的还是她捡来的稻草,后来薛疏月觉得这稻草还不如自己的胳膊,把这稻草等扔到一边了,曾几何时,她还是个娇气的千金小姐,却没想到如今连如此的风餐露宿都能格外适从了。
裴昭野此刻也合衣躺在她的身边,他寻了些干柴,洞中昏暗,只有烛光微微发亮,裴昭野平躺,她侧过头,便看到裴昭野的眼神深夜中漆黑但是发亮。
他睁开眼,望着天,似乎在思考什么。
薛疏月此刻胆战心惊,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衣领,生怕裴昭野会过来对自己做些什么。
见裴昭野看过来,薛疏月立即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她不敢睁眼,听着周围没动静了,她才敢睁眼,这一睁眼却没想到裴昭野此刻就看着他,面容冷峻,不苟言笑。
“啊!”薛疏月被吓得叫了一声,裴昭野此刻离她仅仅一寸距离,此刻裴昭野的呼吸直挺挺地同她的呼吸交融。
薛疏月第一次如此近地端详了裴昭野的五官,此人骨骼凌厉,棱角分明,尤其是眉骨特别的高,同寻常汉人不同,偏生这样的一个轮廓,生了双丹凤眼,本该含情的双眼,在他的脸上,看人倒只剩下了凉薄。
但虽然裴昭野此刻面无表情,但薛疏月隐隐感觉,他看向她的眼睛含笑,但她不太确定,自己捕捉到的,是笑意吗?
“将军,你在笑妾身吗?”薛疏月忘了自己的身份早就被拆穿,下意识说。
裴昭野也是楞了一下,随后回道,他转身俯身在薛疏月之上,遮住了薛疏月上方的大部分光,昏黄烛光下,他轮廓深邃,“是,但不是取笑。”
这虚假的身份此刻从裴昭野的口中说出来,倒是有几分别样的意味在,薛疏月推开此刻在自己上方的裴昭野,然后转过身子。
明明从前裴昭野唤过千万次这个称呼,但现在听到这句话总有种莫名的羞耻,但此刻更让她羞耻的是裴昭野的话。
不取笑她,为什么在笑,那种可能她不愿去想,也不愿去猜测,反正明日,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今日在溪边洗手的时候,薛疏月就计划好了一切。
自上方看去,裴昭野将薛疏月的身体挡的严严实实,这时候裴昭野的手伸了过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薛疏月顿时抖若筛糠,男人的气息透过肩膀处薄薄的肌肤处传过来,同薛疏月的气息混合到一起。
不久前在山洞中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薛疏月被按住,被人予取予求,她不能上裴昭野在这里,夺走她最珍贵的东西。
“将军,这里是山洞,做这些事是不是不太合适。”薛疏月往后挪了一下,腰身被箍住,她身子向后缩,裴昭野用极具侵蚀性地眼神看着她,他俯身停在薛疏月的上方,薛疏月眨巴这大眼睛,跟她对视。
“哪里不合适?此地寂寥无人,本帅觉得,再合适不过了。”薛疏月不知道,她这幅样子,更加激发了男人的欲望。
裴昭野本来没有这种心思,但是看向薛疏月的目光逐渐幽深。
她偏偏还能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伸出一双柔夷小手,推搡这裴昭野的肩膀,“我薛疏月并非是不守信之人,答应了将军的事情了,我自然不会反悔,还请将军也别急于一时。”
接着男人的气息汹涌地涌了过来,裴昭野霸道的,不讲武德的,吻了下来,将她口腔中的空气全部掠夺,薛疏月憋的整张脸通红,她的腰被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不能再这里!她用尽全力推搡裴昭野,但是于事无补,眼眶瞬间含了泪,裴昭野掐着她的下巴,忘我地同她交换气息,却没想到伸手,感受到的却是一片濡湿。
他松开了手,也放开了薛疏月,随后躺在地上,空气陷入一片沉静。
薛疏月想到了今日误踩到的那个陷阱,然后转过身看向裴昭野的宽阔后背,裴昭野睡觉的时候倒是老实,也只是吻了她,并没有要求薛疏月同他做下一步的事情,但是薛疏月知道,这件事早晚要来。
该下定决心了。
薛疏月颌眼睡觉,此刻等到再醒来后,艳阳高照,照在了薛疏月的眼皮上。
她在周围找寻,却发现裴昭野早就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