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疏月大喊着冷七的名字,“冷七,你不能杀我,你忘了是我父亲把你从乞丐窝中捡出来!”
其实坦白来讲,她薛家跟冷七,从来不是主仆,而是无血缘关系的亲人。
冷七楞了一下,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薛疏月的脸上,将冷七被折磨地喘着粗气,“小姐,将绣图交出来吧,你护不住的。”
“小姐将绣图交出来,属下就能护住你的命。”
“冷七,你怕是连自己的命都护不住。”薛疏月为他擦了下嘴角的血。
冷七将手中的刀放下,薛疏月不知道冷七是因为紧张还是为何,甚至连刀都拿反了,她也是这才发现,冷七用来抵着她脖子的,竟然是刀背,一番折腾下来,薛疏月的脖子也是只是略微有红痕。
裴昭野此刻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向他们走了过来,“真是一出好戏啊,不过看来,并没有我的戏份。”
“平远候,本将就先行撤退了,这看起来与本将并无关系。”
“他们薛家的事,本将就不掺和了。”
那男生声音十分沙哑,看起来年岁已久,裴昭野口中所说的平远候是谁,薛疏月知道,此人乃皇帝一母同胞,自愿放弃皇位,为人公正清廉,但总爱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淡泊名利。
百姓之中谁听到平远候,不感叹一声,当真是君子风范啊。
但百姓口中颇有君子风范的人,此刻正在谋财害命,薛疏月此刻豁然开朗,一个淡泊名利的人,怎会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淡泊名利?大概是一开始,就是谎言了。
他们空中的绣图,薛疏月一无所知,她父亲死前并未告诉她,但为了活命,她此刻也不能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你杀了我,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说的有道理,那薛小姐,要不要将这绣图交出来,我能保你不死,你的侍卫我也可留住一命。”
“你将我们放了,我便将绣图藏匿地点告知于你。”
“薛小姐莫不是当我是傻子。”那男人声音极其沙哑,有点像木头摩擦的声音,听得薛疏月浑身难受。
“我让冷七杀了你,他迟迟不下手,我看你也未必知道什么?今日,你们主仆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那男人拿着刀冲薛疏月走来,那男人速度极快,显然是个练家子,可薛疏月这时突然记起,平远候年幼时中蛇毒,腿瘸了一只,无法行走,为何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脚步飞快。
薛疏月一声惊呼,随后用袖口掩住视线,冷七此刻站在她面前。
平远候大手一挥,冷七顿时表情狰狞,饱受噬心之痛,难以站立,裴昭野于一旁远观,并没有参加战局的打算,他站在周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宛若局外之人。
“别看了,薛小姐,你同裴将军都中了我下的四肢无力的药,他救不了你。”
可薛疏月心知肚明,裴昭野并未中药,要不然也不会醒来这么早,中药的,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而已。
或许还有冷七,但冷七此时,成那男人的刀直直地朝薛疏月的心脏中刺过来,薛疏月躲避不了,紧闭双眼。
耳边刀尖擦过,裴昭野不知从哪弄来一短刀,和平远候对峙,刀尖无眼,二人短兵相接,一时间薛疏月的耳边全是刀尖碰撞之声。
冷七紧紧攥着心脏,“小姐,我对不起薛家。”
纵然薛疏月恨意难以消减,可多年情谊不假,看到冷七如此模样,薛疏月就连一句怪罪的话也说不去。
“冷七,我不原谅你,你活下来给我赎罪。”
冷七如今就连站立都困难,躺在地上,薛疏月抱着他的头,“没用了,平远候催发了毒,我对他没用了。”
他朝那边看了一下,平远候此刻专心同裴昭野缠斗,无暇顾及这边,他费力抬起头,“绣图,在薛家地窖中,我将它埋到土里了,平远候的人没发现。”
“小姐带着绣图,走的越远越好,经此一战,平远候怕是不会再找小姐寻绣图了,小姐跟在裴将军身边,我信他。”
“我同他交换了,我帮他引平远候出来,他帮我护住你。”
“冷七!”冷七的手垂落,薛疏月拼命地喊。
平远候此刻大腿中了一刀,鲜血直流,看到他们这幅难舍难分的样子,自身疼痛难忍,但还是嘲弄道,“怎么样,薛小姐,将绣图交出来,我就让你们主仆一同活下来。”
平远候见薛疏月一脸愤恨地看着自己,也不恼,反而笑了,趁裴昭野转身的间隙,将手中的刀冲薛疏月扔过来。
薛疏月紧闭双眼,眼前鲜血喷溅,她自己都没想到,刚刚还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冷七爬了起来,替她挡了这一刀。
“小姐,替我向薛家人,说声对不起。”
“冷七!”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眼前热血喷出,薛疏月拼命地捂住冷七的伤口,但是无济于事,平远候不知给冷七下了什么毒,他本身就疼痛难耐,此刻中了刀,更是奄奄一息。
“一定要……,护住……,绣图。”冷七贴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
平远候显然是不敌裴昭野,砰的一声。
地下室中厌恶四处弥漫,平远候逃走了,一瞬间他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该死的,又让这个老家伙跑了。”
“裴将军,送我走吧。”冷七眉头紧皱,面目狰狞。
“不要,冷七,不要!”薛疏月握着冷七逐渐冰凉的手。
裴昭野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剑抵到冷七的脖颈上,“想好了?”
“给我个了断吧,我太痛苦了。”
刹那间,血花飞溅,
平远候走了不算,还把唯一的出头堵住了,拿掉了向上的梯子,现在他们都出不去。
一个火把扔了下来,地下室内空气稀薄,就算不着火,他们几个人也撑不了多久,更何况这里大概是百姓存放物资的地方,干燥不说,还有许多柴火,此刻一下子就点燃了。
“薛小姐,就算你没将绣图交给我,我也让你们主仆永远在一起了,别太感谢我啊。”
“因为绣图可以再找,但是我绝不留下隐患,让自己处于危险中。”
“平远候,此仇,我裴昭野记下了。”裴昭野用剑指着他。
平远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没有梯子,地下室太高了,根本上不去,更何况这周围还在着火,他们活不了多久了。
裴昭野放下手中的刀,然后开始去地下室周围翻找,他也受了伤,虽然受的不重,身上弥散着血腥气,“将军,你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
“这地下室中肯定配有通风的天窗,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冷七,我会替你,替薛家一起活下去的。”薛疏月的手在冷七的脸上轻轻拂过,冷七闭上了眼,薛疏月迅速起身,寻找天窗。
果不其然,这天窗刚刚被盖住了,裴昭野眼疾手快,他长的高,很轻松就碰到了地窖中通风的天窗,天窗的距离刚好能通过一个人,但是裴昭野能够很轻松的上去,不代表薛疏月能。
裴昭野纵身一跃,跳到了天窗上,然后回身看着薛疏月。
他高大身影遮住天窗所有缝隙,薛疏月站在底下,看着头顶的裴昭野。
“将军!”
“薛小姐刚刚不是还很生气?”裴昭野语气冷漠,看着薛疏月的眼中不含任何感情。
“方才是我利欲熏心,我知错了将军。”薛疏月急的满头大汗,在原地直打转,看着眼前的裴昭野没有任何救她的意思,她彻底慌了。
早知道刚刚就不这么硬气了,对,冷七不是同裴昭野做了交易吗?
“裴将军,你答应冷七,护着我的。”
“护着你?冷七可没说,我要护着的是个要杀我之人,你之前对我屡次进犯,甚至同冷七设计害我,过往之事我一概不究,但今日你居然想杀本帅。”
“我同冷七的承诺,已经兑现,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平远候的追杀下了。”
周围漫天火光映在薛疏月的眼中,明明周围熊熊大火,但薛疏月心中还是一贯冰冷。
她缓过神,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知道将军,想要什么,妾身……愿意。”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就红的如同苹果一般,这时候烟呛了一下,薛疏月咳了一声。
她听到裴昭野问,“当真?”
“小女子说话,句句属实。”
刹那间,裴昭野落地,握住薛疏月的腰,想要将她拖上去。
“等等。”
薛疏月走到冷七的尸体之前,在他腰身摸索了一下,拿到了冷七身上的玉佩。
“走吧,将军。”
薛疏月深深地看了冷七一眼,随后就被裴昭野带离地窖。
到了地窖之外,薛疏月脱力一般,跪在地上,终于死里逃生,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为避免平远候的追杀,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将军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
“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在陪我演戏?”
裴昭野咽了下口水,最后嗯了一声,想要扶她起来,却被薛疏月一把甩开,“将军你觉得这样耍我很有趣吗?”
一气之下,薛疏月加快了脚步,想要甩掉裴昭野,但薛疏月的步速怎可能有裴昭野的快,很快薛疏月就被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