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野面容绷紧,手臂处肌肉僵硬,任由这薛疏月一双柔夷在自己手上作乱。
他平素二十多年来,一直循规蹈矩,恪守礼法,此刻对女子出格动作的默许,是他这二十多年来最出格的一次。
寒风窜出洞中,二人周围热气氤氲,薛疏月抬头,鼻尖的热气直直地喷洒到裴昭野脖颈上。
他不自然地翘起了一只腿,遮掩住了某些地方,另一只腿伸直,手也垂了下来。
薛疏月自出生以来,鲜少与男子接触,此番举动已然出格,她脸色本就如纸般苍白,红晕漫上巴掌大的脸颊,格外明显,衬得她的脸像是被活脱脱红烧了般。
皎洁月光洒在这二人身上,裴昭野生得一双狭长凤眸,轮廓深邃,素来透露出不容置疑地冷硬,可此时,诡异红晕也逐渐漫上耳根,只不过在古铜色的肌肤下,不甚明显。
此刻薛疏月才感受到了羞怯之意,手心羞的出了汗,想要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
抽到一半,未曾想却被男人扼住了手腕。
“将军。”
“不是说,为我暖手?”薛疏月能感受到透过指间传来的滚滚热意,倒是她的手,如今被吓的冰凉,也不知是谁为谁暖手。
她能感受到此刻裴昭野的呼吸略微有些沉重,她关切地询问,“将军,您是不是染了风寒,妾身看你呼吸有些沉重。”
“不是。”薛疏月看着裴昭野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眼眸微眯,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薛疏月的力道自然没有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大,裴昭野的手紧紧攥着她,她都被攥的有些吃痛。
薛疏月发现,她越挣扎,裴昭野捏着她手的力道越大。
她拗不过他,索性任由他牵着手,反正裴昭野此人也不会做什么,他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死板。
不知不觉,薛疏月早已沉沉睡去,醒来时,天光大明,男人站在洞口,宽大臂膀遮住洞口大部分光。
她不知道,在她睡去后,裴昭野一动不动盯着她,眸色深沉。
“将军,早。”
闻言裴昭野转身,“我们需得回营了。”
“好。”她话音未落,便径直被裴昭野揽起,大手箍上她的一截纤腰。
她惊叫出声,可已上了马,便只得用一双柔翼拦住男人脖颈,二人紧贴,男人滚烫肌肤烫的她瑟缩了一下,耳边是男人冷硬声音,“坐稳了,别放手。”
薛疏月不敢看他,只讪讪道,“...是。”
她不敢看男人的脸,将整个头都缩在男人脖颈处,耳朵泛起片片粉润。
耳边劲风瑟骨,她靠在男人脊背上,觉得分外安心。
铁蹄踏过山地,身后尘土飞扬,不久后,裴昭野便回了营中。
陆峥见他回来,立马出门迎接,薛疏月见状,默默退出二人谈话,回到自己帐中。
昨夜一计,功效颇多,但要想让裴昭野完全爱上她,还需一计。
当务之急,是需要得知仇人身份,那神秘蛇形图腾,到底来源何处。
同一时刻,主帅帐中,陆峥和裴昭野同在。
“那条路不是山中密道吗,只有村民才知道,那山匪又为何会如此巧,刚好于此地埋伏。”陆峥拧眉,收了平时那副爱玩乐的样子,一脸凝重。
“我们昨日派去的将士,全部都负伤回来,我领人在山里寻你,也未寻到你的踪迹。”
“对了,你怎和月夫人一起回来了?”陆峥看了眼他身上的伤,皱着眉道,“我看月夫人也受伤了,她去哪了。”
“她说她去山中寻我,刚好碰见我,便与我一同回来。”
“那当真是碰巧。”
听到这句话,裴昭野看了陆峥一眼,眼底有所思,他面色凝重,“你与月夫人不合适,她身份低微,到底是不能进侯府”。
“我?和月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将军你说什么呢。”陆峥指着自己,一脸无辜。
“那便最好。”裴昭野好似松了一口气。
“不对不对不对。”陆峥摇摇头。
随后陆峥一脸狐疑地凑了过来,“裴昭野你不会是在吃醋吧,难不成,你爱上这小寡妇了?”
“胡言乱语,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裴昭野否定的很快。
“我看你的言语很酸啊,不过就算我同月夫人好了,你也没什么资格吃醋吧。”
裴昭野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卷宗放下,眼眸微眯,陆峥见他面色不善,直接逃了出去。
陆峥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为何军中这么多人前来寻他,都一无所获,而偏偏让薛疏月寻到了。
他对薛疏月不设防,薛疏月想要接触到这地图轻而易举,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未免都过于巧合。
他不信。
一个寡妇能做到如此地步吗,薛疏月的身份,当真如此简单吗?
*
入夜,裴昭野侧卧于床榻,思索着昨晚经历,手中是女子绢帕,自从薛疏月那日掉落后,这绢帕便日日陪他入眠。
思来想去,裴昭野叫来徐三,“帮我查查今日有无世家发生变故?”
薛疏月此人日常行事,不像一个成了婚的人,刚进军营的时候,此女衣着华贵,神色惊恐,倒像是落了难的世家贵女。
此人身份存疑,迟则生害,需早日打发出军队。
翌日,薛疏月踟躇于裴昭野帐前,那神秘黑色图腾,究竟为何人?
那日与裴昭野生死一场,希望裴昭野能念在她舍命相救的份上,将这些东西倾囊相授。
薛疏月在门口喊了一声,“将军,妾身前来为您送药。”
无人回应,薛疏月以为裴昭野不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不料眼前人正眯眼小憩。
直到薛疏月走近,裴昭野才清醒,一双眼睛如锐利盯着她,带着压迫和威严。让她无所适从,浑身不适。
见到薛疏月那一刻,裴昭野眉眼气势略微柔和下来。
薛疏月柔声说道,“将军,您的药。”
裴昭野沉声接过,随后看向眼前人,眼前人唇瓣如花般娇艳欲滴,今日擦了新的脂粉,唇瓣紧抿,胸前起伏明显,双颊微红。
他并非好色之人,可见此女模样,裴昭野觉得,生活中有一佳人相伴,未尝不可,倒也不是坏事。
村中的青年才俊不少,裴昭野本存了心思,给薛疏月相看一个,他派徐三去办这件事,可据徐三说,这寡妇一个都没看上。
了解过后,他才得知村中那些青年才俊的话简直粗俗,不堪入耳,就算是他都觉得,配不上她。
“将军,这么漂亮的娘子,能再给我分两个吗?”
“看这娘子这么美,我夜里可算是有福气了。”
裴昭野见了几个,不是智商上有难言之隐,就是贪图薛疏月的美色,但好色之心人皆有之,这岂不正常,但若是只贪色,就算此女嫁入他家,未来也不会好过。
若是她没有个好归宿,他岂不愧对死去的战友,虽然此女身份存疑,但未有确凿证据之前,还不能妄下定论。
更何况那日,确确实实是她千里迢迢来救了自己。虽然此事有蹊跷,但裴昭野想到女子那日手上的伤口,还是没令人去查。
伤的这么重,怎么可能是蓄意而为,裴昭野分明看的真切,那日若不是他,这寡妇必定会丧命于猛兽之下。
这寡妇未来去处成谜,他一个军中主帅,不仅要操劳她的婚事,还需操劳他自己的婚事,他阿母今日在京城中为他相看对象,回京之后,怕不是就得成婚了。
位高权重之人,身边必有三两小妾作伴,可眼前女子毕竟是良家女,按身份做不了正妻,而且又是有夫之妇,若是娶了此等身份的女子,怕不是要让京城的人笑掉大牙。
但若是成了妾室,倒未尝不可。有此等美貌妾室,便也是春风得意,人生一大幸事。
“前几日介绍的那些村中青年才俊,你可有中意,据徐三说,你一个人都未相中?”裴昭野搅动着汤碗中的药匙,周围弥散着苦涩的药草香。
“回将军,妾身夫君尸骨未寒,妾身宁愿守寡,以告慰夫君在天之灵。”薛疏月低头,秀发垂落,模样有点委屈,裴昭野险些觉得,自己亵渎了她对他夫君的感情。
“不过是没有相中的夫君而已,若是有良家,你寻了个好去处,我相信你夫君也能理解。”如果昨天山洞中的意乱未曾发生过,他倒真会以为她夫妻二人情比金坚。
“妾身对夫君情深义重,还望将军成全,妾身愿同夫君一样,长久追随将军,任将军差遣。”
跟他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他笑了笑,索性也不拆穿。
“但你终究在军队不能长久,你最好的归处,就是觅得良人。”
“妾身只愿跟随将军,常伴将军左右。”
薛疏月心里腹诽道,她日若是能有办法躲避仇人追杀,得知仇人身份,她便早早就一走了之,不再同他虚与委蛇。
“本帅?可本帅是要成婚的,本帅若是成了婚,还带着你,那你算什么,本帅又算什么?”
裴昭野步步紧逼,眼神动都不动直直地盯着她。
薛疏月一时语塞,裴昭野的神情极其有威慑力,她没料到裴昭野会将话题转到这来,她目前的一切示好,都只是想让裴昭野对她放松警惕,留下她。
“妾身不明白将军何意。”薛疏月摇摇头,不明白为何裴昭也步步紧逼。
“不明白便不明白吧,你下去罢。”
薛疏月行礼后离开,留裴昭野一人在此,他看着女子步步生莲的背影,叹了口气。
未娶妻先纳妾,到底是礼数不和,做妾室也并非是一个好出路,等到他日回京后,若是此女还在此,那他便纳她做妾,养着她余生衣食无忧。
薛疏月知道,裴昭野是好意,在这乱世,她一女子孤苦无依,找个好人家,是最好的办法。
可这身份毕竟虚假,她又不是真的遗孀,她余生目标,只为报家族血海深仇。
冷七那日跟她说了很多消息,他那日在外执行任务,回府后发现全府上下尽灭,他与剩余刺客殊死搏斗,负伤出府,被黑龙寨的人所救。
黑龙寨之中,不乏许多忠义之士。
寨中二当家奸杀乱淫,无恶不作,将大当家囚于房中,跟随大当家的,不乏都是侠肝义胆之人,他也是被大当家所救,效忠于他。
据冷七所说,二当家在与一些人秘密合作,那些人手段狠毒,武力高强。
薛疏月闻言沉思,她记得她刚来到军营时,有刺客混入土匪之中,刺杀裴昭野,那手中的蛇形图腾与她灭门仇人的无二。
是一伙人,这一伙人,到底有何目的。
裴昭野此行失败,势必要再探山寨,薛疏月这次要助他,剿灭黑龙寨贼子,还此地百姓一个康平之境。
薛疏月和冷七用信鸽通信,她得知了大当家的动向,这剿匪困难之处,不过就是山匪狡诈,狡兔三窟,有此消息,裴昭野剿匪怕是如有神助。
只不过,如何能将此消息合理地告诉裴昭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