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寂静被那一道女声打破,数十支火把将青篷马车团团围住。
车厢里面坐着两位娇滴滴的锦衣姑娘,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喘,她们被发现了。
赵春楹心头猛地一沉。
最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天下雨了。
她手脚冰凉,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外面那群人的压迫下变得如纸般惨白,仿佛被抽尽了所有血色。她的胸口那股疼痛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变得愈发难受。
“阿姐,我们怎么办……”
赵未央心情也是很慌,看这架势着实不妙。但她能感受到身畔人儿正瑟瑟发抖,她连忙伸出微颤的手,轻轻覆上那冰凉的手背。
“别怕,是我叫你带出来的,也是我来承担。”她温声细语地说道。
“嗯。”温热的触感让赵春楹的心稍安几分,她紧紧咬着下唇。
但她可不认为这件事由赵未央来承担,再怎么样她都是主母的亲生女儿。
为人父母,秦雨绯是舍不得的对赵未央出手……
“出来——!”
“里面的人听到没有?出来。”
外面的人在嚷嚷,赵春楹没有听到秦雨绯的声音,但风吹起竹帘时,她看到一个身影站在台阶上,正冷冰冰地朝这边盯过来。
是秦雨绯!
“楹儿,我们下去。”赵未央拖着她出去。
两人的心贴在了一起,恐慌也消散了几分。赵春楹对这一幕哭笑不得——原本恨极了她的人,如今却在她母亲面前护着她。
这种荒唐的场面真是太罕见了。
赵春楹稳了稳心神,一掀开帘子便迎上了担忧的目光。她先向萱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身为丫鬟,她有可能被主母迁怒,她会第一个遭殃,卖身契也拿不回来了。
赵春楹不希望萱紫有事,她已经将萱紫视为最亲的妹妹。
在这个世界上,她们的关系最为亲密,彼此最为了解,萱紫是她不能舍弃的一部分。
萱紫原本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小姐走过去。
雨点打在她们身上,湿淋淋的,原本之前就发着高烧的赵春楹,又淋了一场雨,心头的那股燥热这时又爬了上来。
赵春楹一心牵挂着秦雨绯的作为,却未曾察觉她的脸色已渐渐苍白,双唇也失去了血色。
当她看到站在秦雨绯身边的丫鬟时,脸色一白,赵春楹总算懂了,萱紫担忧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就是她们刚刚放走的那个丫鬟,她眼神躲闪,不敢看台阶下的两人。
赵春楹倒料到她可能会出卖,只是没想到她出卖得这么快。她们还没乘马车离开,那丫鬟便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前来捉人了。
“我好心放你走,你竟然出卖我们!”赵未央看到那人躲避的眼神,气愤地说。
小丫鬟害怕地又往后缩了缩,任由她骂骂咧咧,丝毫不敢顶嘴。
秦雨绯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示意旁边的月嬷嬷上前。
月嬷嬷是跟随她多年的心腹,瞬间便懂了主子的意思,提着裙摆疾步上前,一脚将那丫鬟踢下了台阶。
小丫头摔倒在泥泞里,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她蜷缩着身子小声抽泣。只能弱弱地说道:“……主母,求您不要罚我,我都已经告诉了你七小姐的下落了……”
“背主的丫鬟,到哪儿都不行!小姐,今日我替你教训她了。”月嬷嬷恶狠狠地说道。
这或许并非她本心的话,但她绝对是代秦雨绯所言。
月嬷嬷踹丫鬟的那一脚,表面是为赵未央出气,内里却藏着对她不听话的怨怼。而赵未央一无所知,她眼里像是冒出了怒火,她怒吼一般的将心中的话喊了出来,震得耳朵嗡嗡疼。
“你好端端为什么要踢她呀,是我逃走了,又不是她。不应该她一个小丫头遭罪,你们对着我来呀,对着她干嘛?!对着我呀——”
赵春楹望着她亢奋地指着鼻子,指着眼说道,忍不住低下了头,她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
秦雨绯那冷硬的凤眼眯了眯,她表面上对这番谩骂波澜不惊,但若有心细之人,便能察觉她手中攥着的佛珠已被挤作一团。
“是我的错,不是她,也不是赵春楹。你为什么要总是迁怒别人?”赵未央上了一步台阶,与她对视,大声地喊道。
“长乐,你就这般想我的?”秦雨绯拖着调子慢悠悠地说道。
“难道不是吗?”赵未央反问道。
“你难道,还不清楚你是个怎样的人吗?”
秦雨绯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她今晚精疲力尽,没功夫再耗。也不愿外面解决,太丢人。
于是,秦雨绯看向低眉顺眼的月嬷嬷。“月嬷嬷,将两位小姐给我带回院,我要好好教她们规矩。”
她的声音比平常还要低沉,手里的那珠子也是狠狠地砸下了台阶,线断了,佛珠四分五裂。
月嬷嬷对着如今这场面也没得办法,再怎么疼爱赵未央,她心里还是向着秦雨绯。
她吩咐几位侍卫押送两人回院子,并特意将她们分开。至于那个跌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小丫鬟,却无人理会,众人竟未察觉她已不见踪影。
天上的明月隐没于浓雾之后,地上的两人被罚跪在佛像前,她们俩的手脚都被牢牢捆住,嘴里更是堵上了白布。
逃又逃不了,说又说不了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唱戏。
秦雨绯始终缄默不语,她故作虔诚地点燃香烛,在佛像前郑重拜了三拜,随后将香稳稳插入炉中。她开始将心中的话像数豆子一样的倒出来。
“佛祖啊,我秦雨绯,究竟做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对我!我原以为我找到了真爱,却没想到遇上个那样的男人,甜言蜜语是骗我的,海誓山盟也是骗我的。”
“他哄骗我生下了孩子,结果仅过了一年,她就冒了出来——”她回过身指着那个让她厌恶的人。
秦雨绯眼神怨怼地望向赵春楹,感受到头顶灼热的视线逼来。她并未抬头,挺直腰板,长长的睫毛在晃荡的灯火中投下了一片阴影。
赵春楹心中一片苦楚。
听她叨叨陈年旧怨,还不如听她讲枯燥的规矩。
“都是你这个贱种,那个贱女人毁了我。”秦雨绯抱着自己的胸口摇头晃脑,眼底流下了泪水。
她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既分不清自我,又分不清眼前的人,底下两人又被堵上了嘴,全是她的独角戏。
赵春楹抬起眼眸望了一眼,她在心中思付,她和主母没有打过几次照面,以前就觉得她精神有些问题,但现在似乎更严重了……
“靖郎,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的厌恶……我都已经接受了,你是个脏男人,你为何不愿意再跟我生个儿子,你知道,我在别人面前多么抬不起头来吗?”秦雨绯匆忙挽起袖子,她弯下腰将手搭在了桌案上,只作干呕,吐不出丝毫。
她好像是在模仿孕吐,赵春楹看着她癫狂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怜悯。
这个女人已经被逼疯了,是被这个朝代的礼数压疯了,也是被那个不作为的男人逼疯了。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更重一些。
“长乐,你想不想要个弟弟呀……你一定是想要个弟弟的吧,我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她抬眸,泪眼朦胧,尽是凄楚。
秦雨绯眼神由凶狠变得温柔,慈祥地捂着肚子迈过来。
她的手抚上了赵未央的脸颊。她的手指已经成了疲惫的老态,上面布满了几条皱纹,再怎么用力的遮掩都逃不过衰老。
赵未央发不出声来,但赵春楹能看得出她眼里的绝望。
她眯着眼不停地抚摸着赵未央,那指甲在她的脸上能划出一道红印。
“长乐,你为何是女娘?为何不能是……”秦雨绯偏执地说道。
她没有把剩下的两个词说出来,她记得从前赵未央说过她不喜欢弟弟。
可是她早就说出来了。
赵未央摇了摇头,她脸上的表情很抗拒,如果她能说话的话,一定是:“别碰我!”
秦雨绯看到她的抗拒,咬牙切齿地骂道:“赵未央,你好大的胆子,我真是白养你了,你竟敢违背我的命令,私自带着这个贱种逃跑!”
她伸出了手指,滑向了赵春楹。
赵春楹还在思索怎么结束这一切,被她那又尖又长的指甲吓了一大跳。
妈呀,吓死她了!
赵未央努力吐出了口里的布,张口就嚷嚷道:“你别碰她——”
“你竟然还为了她顶撞我!你以前不是最听我话的吗?为什么,我的好女儿去哪了……”秦雨绯不禁心生质疑。
“你真的是我儿吗……还是说哪来的孤魂野鬼占了长乐的身体?”她质问道。
赵未央这回没有躲了,也不吱声了,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赵春楹眼神闪了闪,难道她性情大变是……
空气就这样古怪的沉静下来。
又过了良久良久,“算了,不管你是不是我女儿,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你要相信我啊,长乐,我是你阿母,我这全都是为了你好,怎么会害了你呢?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长乐……”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温温柔柔,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秦雨绯猛地扑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没有一丝空隙。
赵未央都快要窒息了,她才放开她。
秦雨绯又将地上的白布捡起来,堵回去,“长乐,你乖乖的做回为娘的好孩子。”
秦雨绯神情癫狂地拔下头上的簪子。赵春楹仅是看一眼就害怕地往后缩,若是扎进了皮肉里能够凝出血,还不一定能活不活得过去。
她真的疯了,要干嘛?这可是来真的呀。
秦雨绯肆意地笑了笑,走向赵春楹,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赵春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她猛地踹中胸口,半边身子重重砸在地上,剧痛从被踹处蔓延开来。
好痛——
身上的绳子勒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而她的胸口更是受到了重创,刚刚那一脚让她喉间腥甜翻涌,险些呕出血来。
赵未央未曾料到她这般出人意料,未能及时阻拦。她的眼睛像是能喷出火来一样,那眼神好像在说:“不许碰她,不许伤害她。”她这样的行为,反而更加激怒了秦雨绯,她红了眼,将人推翻。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护着她!嘉阳到底有什么好……”秦雨绯不知道把赵春楹当成了谁,在愤怒到达极点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拿簪子划划她的脸。
“我要是毁了你这张脸,你就不会再像那个贱人一样,勾引男人了吧?”秦雨绯嫉妒地说道。
赵春楹倒在地上蜷缩着,眼尾发红,眼眶里含着泪水,她嘴里咬着白布,努力地往前爬,可被她踩中了脚踝,刺痛从四肢传来,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无比。
“哈哈哈谁也救不了你,今天我就要将你这张狐媚子脸毁了——”她笑得猖狂,像是看出了她表情故意说道。
“秦雨绯!住手——”
门口传来了一道威严而庄重的老人声。
秦雨绯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可她仇恨大过理智,手里猛猛地拿着簪子插了下去。
但有一个人更快,赵未央整个人扑了上去,而那簪子直直地插在了她的肩胛骨上,血从薄薄的衣里渗了出来。
赵春楹趴在地上,身上还压着人。鼻尖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吐出那口白布,眼神惊慌地说道:“赵未央,赵未央,你还活着吗?”
她身上的人闻到这血腥味就晕了,自然没有给她回应。
秦雨绯尖叫一声。
“我做了什么?长乐长乐,对不住是为娘错了,为娘……”
她慌张地将手按上去,却摸到了一手的血,她挫败地倒在了地上,眼神黯淡。
“快去给我请郎中来,请最好的,千万不能让我孙子有事——”老妇人疾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堆乌泱泱的人。
赵春楹下意识地抬头,先看到一双绣花鞋和飘飞的衣摆,随后那双绣花鞋的主人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到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而那人温柔地对着她说:“乖孙,没事了,祖母来了。”
“祖母救救阿姐……孙儿好累……好困……”赵春楹本来就发着高烧,如今得了救。带着倦意,以及担忧昏睡过去。
老妇人心疼地看着两个小可怜,她赶紧对着旁边的嬷嬷们说道:“还干看着什么?赶紧把两位小姐扶起来,带去我院子里。”
“秦氏,你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是不是我这个诰命夫人,你都不放在眼里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竟然想要将我的孙儿下手。”
秦雨绯痛哭流涕,抓着老夫人的衣裳说道:“求求你救救长乐了,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呀……”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她不想看这个糟心玩意儿,“秦氏,你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话,乌泱泱的一群人来了,又带着两位娇滴滴的姑娘又离开了,全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赵春楹睡了一会儿后,精神好多了,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而她的手指动了动,似乎碰到了旁边的温热手掌。
“老夫人,七小姐的伤还好没有伤到根本,这是我的金疮药敷个一两个月,这身上的伤疤就会褪去。”
“九小姐呢?她有没有大事……”那是一道老妇人的声音。
“九小姐的发热,我给开了几方药,不过多日便会好了。只是,九小姐这身子骨啊,有点弱,要好好补补,不然以后生孕很难。”
“不能生孕?可还有救?”
郎中恭敬地说道:“若是开几副温补的药方,倒有可能将身子调养回来。九小姐年岁还小,一切都来得及。”
老妇人松了一口气,“那便好,月江,你将人带下去吧,我想好好看我乖孙一会儿,其他人都出去吧。”
“是,老夫人。”
月江声音沉闷地说道,她的目光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脸色苍白的赵未央,如果不是她及时将人找来恐怕……
赵春楹躺在温暖的床上时,仍感到不可思议。明明上一秒差点被人毁容,下一秒却被老夫人从虎穴救出,身旁还躺着熟睡的赵未央。
老妇人就坐在她们的身边,她似乎应有所觉,额头上的皱纹弯了弯,温柔一笑:“醒了就别装睡了,难道你还怕我这个祖母不成。”
“祖母我不怕你,你是个好人,你救了我们。”赵春楹睁开了一只眼,打探片刻后又睁开了另一只眼,她甜甜地说道。
“你应该多谢月江,若不是月江大半夜的跑来求助,我也不会醒来。”
赵春楹默默记下了她的恩情,有朝一日绝对会还。
“那也是您在乎我们。”
“你是我的孙儿呀,我怎么不会在乎呢?既然你醒了,我心也安了,这么晚了,老人家要睡了。”她为她盖上了被褥。
老夫人没有留很久,这天太晚了,她还没有休息够……
她们被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以前的丫鬟竟然不能跟来了,老夫人说这是为了她们的安危着想,不想有任何易主的丫鬟安插在她们身边。
赵春楹原本还想求一求老夫人,但后来知道似乎有人为萱紫买下了卖身契。虽然是不告而别,但她有了更好的归处,她总是为她而开心的。
……就是有些伤心她又少了一个亲人。
但有赵未央,她身边总是少不了乐子的。
之后的衣食住行都在祖母这里住,两人睡一张床,又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一来一回总是会熟络起来。不知不觉间,关系也开始和解,变得没有以前那么的紧张,心与心之间通过那晚她为她挡刀,似乎靠近了一点。
但婚约的日子越来越接近,赵未央每日焦头烂额,她们已经把话敞开了,她并不想嫁给太子,她想要赵春楹替她嫁过去……
可是赵春楹早就心有所属,她每次都会红着脸拒绝。
而且要是这么做了。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她还不想死……
日子便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看着府内一天一天的变化。每一根悬梁上都挂上了红绸缎。每一个窗户上贴满了喜字,每一个人笑颜逐开,张灯结彩,好像这场喜事是众目所归。而她整日埋在屋子里,祖母勒令他们一月休养,连赵未央想出去玩都不许。
就在春分的前一天,也就是成婚之日的前一天。
赵未央突然避过人线,拉着她回到了她院子里的桃花树下,还为她买来了喜欢的桃花酥,顺带拎了一壶好酒。
“阿姐,你这又是要做什么?你这些从哪来的呀。”赵春楹是被桃花酥勾着来的,她一坐下就开始品尝,心里在想,明明她们同样被关了起来,怎么她就能联系到外界。
赵未央大大咧咧地将酒推到了她的面前,“喝一杯。”
“明天可是成婚之日,你怎么还拿来了酒来呀……”赵春楹看着那清澈澈的酒,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后怕,想起来上次喝断片的事。
赵未央笑眯眯地说道:“就喝一杯嘛,又不会怎样。”
“好吧,就喝一杯。”赵春楹不会拒绝人。
赵春楹迷迷糊糊被她灌了好几口酒,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就是到最后脑袋开始晃来晃去,“阿姐,我怎么觉得我有点晕啊……”
说完脑袋已经垂下去,差点磕在了桌案上,赵未央扶着她的脑门,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容,“还是没有一点儿警戒心,过了明天,你这个笨蛋要有点长进心啊。”
赵春楹醒来的时候,脸上盖着一块红布。
脑袋发懵,像是有人敲了下她的后脑勺,她摸了摸脑袋并没有血,她所剩的记忆就是昨晚吃了一盘桃花酥。
她坐了起来,正好铜镜,映出了她身上的正红色婚服,赵春楹大惊失色。
“这,我怎么穿着这衣裳。”
她脸上的表情近乎惊恐,环顾四周,这是赵未央的闺房,她对这里很熟悉了,一眼就瞧出来现在的情形恐怕不妙。
真正的新娘子不见了,而新娘子的婚服穿在了她的身上。
谁这么坑她?特意将衣裳扒下来给她穿,赵未央?她真的有可能,昨天晚上喝酒那一出就是为了让她替嫁……
“……要不要这么坑我呀。”
赵春楹眨眨眼,又重新倒回了床上,嘴里肆无忌惮地吐槽着赵未央。
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心中一片焦虑,屋外肯定全是丫鬟,她要是出去了,秦雨绯绝对饶不了她。
赵春楹挣扎地爬起来,抓着脑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然她听到窗外一声巨响。从外头跳进来了一个人影,而这个人她认识。
虽然她带着面纱又裹得严严实实,赵春楹还是一眼认出了,“阿姐你这是做什么?这本来是你的婚服,怎么叫我穿上了。”
“这太子妃之位是你的!”赵未央气不打一处来,她今早才知道这件事,那聘礼根本不是给她的,秦雨绯又骗了她。
“啊?阿姐你不是在诓我吧,你在说什么——”
“我们都被她骗了!你才是新娘子,总之这事,我一时跟你解释不清,你先上花轿,不然就是欺君之罪,等成婚之后,我会来找你说。”赵未央催促地为她盖上了红盖头,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赵春楹真给吓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她就变成新娘子了?怎么她还要背上欺君之罪?赵未央真的不是看她好骗吗?
赵春楹伸出手想要将红盖头扯下来,这时门被推开。
“新娘子在哪?”
红盖头都已经盖上了。
赵春楹欲哭无泪,她被赵未央死死抓着手腕,半推半就上了花轿。就在那红帘落下时,她隐约听到了车外传来的一声嘟囔。
“他上辈子就折在你的身上,本就是我笔下的天生一对,多少辈子也逃不过……”
赵春楹泪光一闪,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