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市局失踪调查科的值班室。
贺临还在床上躺着,挨个回着祝福信息,他给几位领导都拜过了年, 和多年不见的朋友们插科打诨聊上几句,总算是能打发这寂寥的时间。
就这时,何垣的电话忽然打过来了。
贺临接起来喂了一声, 刚说:“除夕快乐。”
何垣就迫不及待地问他:“你最近怎样啊?还顺利不?”
贺临也不知道他问的这个是否顺利指的是什么事。究竟是工作,还是上次他说的让他去追黎尚这件事。
现在想一想, 好像都卡住了。
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知道前因后果, 还能够和他聊聊的人, 贺临也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出口。
事到如今,他也早就猜到了上次何垣和祝小年两个一起过来是组团忽悠他的。
但是对这件事,他反而还挺感激。
贺临索性从床上坐起身来,对着手机对面的何垣把后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包括他想起来黎尚就是容倾, 去找了祝小年印证,两人一起回了一趟老家,又因为瞒着容倾, 后来两个人吵架的事。
讲述完后他道:“总之,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何垣的第一反应是,他掉容倾给他挖的坑里了, 肯定是小情侣吵架,容队拉不开脸来, 所以才让他给贺临来电话的。
在直接挂了电话, 就当不认识这两位祖宗和意气一次帮帮两个好朋友之间,何垣含泪选择了后者,甚至为自己的仗义狠狠地感动了一把。
随即他理清了思路,大过年的, 这事儿得劝和。
容倾的心情他明白,但是他对贺临的行为却有些不太理解。
何垣问他:“不是,哥们,你是怎么想的啊?好好的想起来了为什么要瞒着容队啊?你明明知道容队有多盼着你能想起来啊!”
他的语气不是责备,而是不解与惋惜。
这两个人到了今天这一步,他是一点一点看过来的,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却阴错阳差地发生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兜兜转转快要苦尽甘来,怎么就差了临门一脚,还忽然吵架了呢?
面对何垣的惋惜,贺临解释道:“不是我故意要瞒着他,我当然知道他有多盼着我能想起来。可我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我才不能说啊。”
这些话贺临在心里憋了太久,他不能跟黎尚说,今天所幸告诉何垣,也算是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电话那端也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贺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毕竟我没有全部想起来,当时很多记忆都存在空缺,零星的记忆碎片让我拼凑出的只有黎尚的身份,他是我曾经的队长容倾,也是我过去的初中同学江尚雪,我和容倾曾经相爱过。可是我的记忆里还是有大段的空白,这些零星的记忆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说明一些问题,毕竟这其中并没有我们相处的很多细节,我们因何相爱,因何分开,很多我都不记得了。”
“我之前就因为没有完全记起来,靠着那些并不准确的碎片去评价过容倾,那些草率、武断,又不负责任的评价,给当时的黎尚造成了很多伤害。他或许会因为我失忆而不去怪我,可我现在明知道会伤他,我又怎么可能在未知全貌的前提下,再去刺激他。”
听完贺临的解释,何垣更是感慨万千,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两个人的故事,但是作为一名旁观者,他也实实在在地见证了两个人这一路走来究竟有多不容易。他很难去评价贺临选择的对错,甚至他开始理解贺临的选择,就像他当初理解容倾的选择。
两个选择若是一对一错,傻子才会去选那个错的,但如果这个选择本身都是错的呢?
没有答案。
但何垣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他犹豫着开口:“也有可能……”
“没有可能……”似是知道何垣后面要说什么,贺临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喜欢上黎尚了……”
“早在我想起来黎尚就是容倾之前,我就喜欢黎尚了。”
贺临的坦白彻底将何垣的话堵了回去,电话的两端又是一阵沉默。
“让他以为我对他的喜欢是因为他是容倾,然后让他把容倾还给我吗?”
听贺临说到这里,何垣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去探望容倾的时候。
他知道贺临的这种不安是从何而来、
容队想要找回那些遗落的东西,可是中间的两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们始终再也回不去了。
贺临继续道:“我不想给他压力,更不想让这段感情变得复杂,他是容倾的时候,我的爱是真的。他是黎尚的时候,我的心意也不会变。我想给他信心,不想让容倾这个名字成为他,甚至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束缚。我更希望他能知道,我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子,是叫做容倾还是黎尚,我只是爱他这个人,爱现在的这个他。”
“这听起来很简单是不是,好像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但我了解他,这并不容易,他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束缚在一些条条框框里走不出来,所以我才一时没有告诉他的。”
何垣听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我有点理解你这么处理的意思了,当初我在容倾那里也听到过类似的话。我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直接挑明了告诉你,你们的过去,他就是容倾。”
“当时他和我说,他担心你身体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另外一方面就是,他带着全部的记忆,而你全然忘记,硬塞给你一段感情,这对现在的你来说,是不公平的。还有,他自己也……”
他顿了顿说:“虽然时刻不同,状况不同,但是我想你的意思也是这样吧。”
贺临低低地应了一声。
现在的他明白,过去的容倾也明白。
无法变回容倾,这是容队自己心里的一个坎儿。他得接受自己成为了黎尚,正视现在的自己,接纳现在的自己。
贺临反复思考过,要怎么面对这一切,解决好现在两人之间的问题。
所以他没有选择和容倾坦白自己想起来了的这件事,而是想要先把过去放下,让两个人拥有一个新的开始。
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不够坦诚的心虚。
本来一切都已经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可没想到雪崩那件事,让这种维持下的平衡状况,彻底地崩塌了。
何垣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我还真有点害怕你们因为这点事情过不去。至少现在你们两个心里都装着彼此,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是为了伤害他,欺骗他,也是为了他好。”
说到这里他又话锋一转:“但是因为你们两个对于彼此的意义是不同的,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以可能容队他……一时半会没法接受这件事,你也要体谅他的难处。”
就算是这事贺临的初衷并非如此,但既然误会已经产生了,冷处理始终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现在事情闹到了这一步,肯定也得是他去低这个头。
何垣又劝他:“我明白这件事你的选择没有错,其实容队应该也明白,但是容队那个死倔的性格,你应该比我都清楚。所以这个事你们还是得自己调节,等他消消气,然后有机会了你再把人好好哄回来。”
贺临嗯了一声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管怎样,和何垣聊了聊,都让贺临的心情好多了。
但是他依然没有任何的心情看春晚,那些热闹似乎与他无关。
直到部门群里也开始互祝新年快乐。
贺临直接在群里发了个大大的红包。群里顿时刷起了谢谢领导的表情包。
他看着黎尚领了那个红包,知道他也还没睡。
然后贺临字斟句酌了一会,发了一条看起来像是群发的拜年信息,单独给了黎尚。
过了一会,他果然收到了对方犹如人机的自动答复:“新年快乐。”
贺临看到了这四个字,仿佛是想到了黎尚拿着手机别别扭扭地给他回复的样子,一直沉闷的心情,此时终于是好了一些。贺临像是了却了夙愿一般,反复看了好几遍。
他立马去打了个:“早点休息。”也不等对方有没有回应,直接转身心满意足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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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案子一时没有推进,贺临一大早就百无聊赖地起床晨跑,一边跑着一边想着要怎么继续把案子往后调查。
出去时,他路过了市局里的食堂,一看今天食堂的门居然开了。
贺临进门就看到大师傅正在摘菜,他打了声招呼:“王师傅,这么早就回来上班了?辛苦了。”
去年市局的食堂是休到了初七的,今年倒是开得早。
王师傅笑呵呵道:“不辛苦,没有你们辛苦。陈局说最近执勤的警员多,让我早点回来,给我算加班,你记得中午过来吃饭啊。”
贺临很欣喜,午饭有了。
随后他看了看,食堂里只有王师傅一个人,几个帮工都不在。
贺临看到了旁边几只杀好的鸡问:“这鸡是……”
王师傅道:“老家带过来的,散养土鸡,想给你们炖汤喝的,你看我这忙的,一上午就没腾出手来。”
贺临忽然有了个主意。他对王师傅道:“我还有时间,要不帮下你?”
王师傅对着免费的帮手自然是万分感谢,简单告诉他工具在哪里就继续去忙了。
贺临把手洗过,三下五除二地帮着把鸡处理了,剁成了大块,然后熟练地焯水炖上。
以前食堂里也会炖鸡,但那些都是市场买的鸡。
师傅们要赶那么多的菜,自然不会做得多么精细。一般轮到有空炖汤的时候,时间也就不太够了。
贺临自信自己的鸡汤炖得不错,有了他的帮忙,这鸡汤可以多炖上一会。
而且今天人少,可以浓缩一下,不用加那么多的水。
贺临见食堂里还有一些可以放的食材,洗好了放在一旁,让师傅等下到时间了就放进去。
最后贺临还不忘嘱咐他:“回头别告诉其他人是我帮忙做的。”
王师傅连忙点头。
这么一顿忙完,贺临才匆匆去训练场上跑了几圈,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回了值班室。冲了个澡以后,正好赶上开工。
方觉蹦蹦哒哒地就来上班了,随后黎尚也出现了,一向会早来的他今天依然是踩点到的,还背了个挺大的书包。
贺临对那个书包好奇,偷偷地瞄了好几眼。
大家顺着昨天的调查方向查漏补缺,继续往下调查。
他们不断地拨打着陈诗涵朋友们的电话,挨个询问那些人是否知道她之前从事的是什么工作,这次又是被谁带去的,有没有联系过他们。
没有人知道确切的信息,但是或多或少的,收到了一些零散的线索。
多是关于那份工作只言片语的描述。
“朋友介绍”“工资很多”“活少,不辛苦”“不需要做什么”。
和她对父母的说辞如出一辙。
贺临把这些关键词一一写在了白板上。
这么看来,这份高薪工作更为神秘了。
三个人了解了一上午情况。
到了中午时,贺临起身招呼方觉去小食堂吃饭。
方觉本来一听要去食堂就头疼,但是苦于好多餐厅都没开门,只能磨磨蹭蹭地跟着下了楼。黎尚也起身,默默跟上。
方觉没想到一进食堂,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
每个人点了饭菜,然后面前都放了一碗黄澄澄的鸡汤。
方觉也不顾烫,就那么跐溜来了一大口,烫得舌头都快起泡了,还是竖起大拇指:“王师傅这也是出息了,这鸡汤就和开过光似的,赶上五星级的饭店了,咋能这么好喝呢?以前的鸡汤简直是暴殄天物,就是白开水泡了泡嘛。”
相比于方觉的激动,黎尚反而十分淡定。
似乎是拿着勺子喝了一口,就知道中间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开始吃饭,把汤放在了一边。
方觉还在那里问他:“黎哥,黎哥,这么好喝的鸡汤,你怎么不喝啊?”
黎尚抬起眼睫,神色淡然地回了他一个字:“烫。”
比起方觉,贺临更是忐忑不安的,他故意不去看黎尚,但是余光总是看着那个方向。一顿饭吃下来,贺临感觉自己都快要成斜眼了。
不过还好,容队还算是给面子,到最后终究是把汤给喝了。
贺临炖的那锅汤倒是便宜了不少来加班的同事,方觉更是一连去盛了三碗,吃到最后肚子都撑圆了。
他送餐盘的时候还跑去表扬了王师傅,王师傅看着站在他后面的贺临,看破不说破:“喜欢喝就好,我也是有帮手的。”
等到从食堂出来了,方觉还意犹未尽地拉着黎尚说:“黎哥,这鸡汤真的是太好喝了,今天的帮手是谁啊,太给力了。”
走在后面的贺临伸长了耳朵,就想听上一句表扬的评价。
“谁知道呢?”黎尚悠悠来了一句,“至少那人不用担心失业了,万一没工作还可以在食堂帮工呢。”
贺临:“……”
三个人走到了院子里,黎尚却忽然顿住了脚步,他对方觉道:“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在楼下散散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方觉转身就跟上了贺临。
贺临又是余光扫了一下,随后收回了目光,和方觉一起走了。
黎尚直接到了主楼,正月初一就需要来加班的倒霉蛋不止他们几个,刑侦支队的林会也同样被叫了过来,正在处理之前发生的一起刑事案件。
黎尚敲了敲门,把林会叫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了市局的楼下,黎尚直说了:“我今天接到了基地的任务电话,可能会有段时间不在。”
林会问他:“怎么又有事?你们不是才回来没多久?”
黎尚道:“我也以为要晚点才会接到通知的。”
他本来以为怎么也能和贺临把事情掰扯清楚再走。结果今天一早接到了赵指导的电话,要他明天就去基地详谈。
不过也好,他不在的话,贺临住在市局里他比较放心。
还好这几天宋医生也在住院部值班,黎尚趁着上班前,抽空去找了一趟医生,把需要的药拿齐了,听说他要出去执行特殊任务,宋医生还给他开了一种强力止疼片,让他撑不住的时候可以吃。
林会又问:“这次会去多久?”
黎尚摇摇头:“不清楚,看任务情况吧。”随后他叮嘱林会,“贺临那边你帮我照看着点,也不用怎么特意照看,最近他住在市局里了。如果发生突发情况的话,帮我打这个电话,我已经和对方打过招呼了。”
随后他还嘱咐了林会几句。
之前本来就有当街撞车遇袭的事,后来他们又遇到了阿南塔和红棉,黎尚虽然不觉得现如今那些人会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但他经历过父亲的殉职,对此总是不太放心。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并不指望让林会力挽狂澜,也不希望他以身涉险,但是一个电话预案总是要留的。
金庭瑞行事太过粗旷,和他也不够熟,小程和老吴现在不在,方觉还是个孩子呢,想了想也只有林会细致耐心,最为合适。
中午的阳光有点强烈,黎尚的眼睛刚恢复不久,遇到光就觉得刺眼,不自觉地眯了眼睛。他一边走一边用手遮了一下,快步走到了阴凉处。
林会之前在案子里,也受到了贺临和黎尚不少的照顾。这点忙自然是会帮的。
可他听着黎尚这么说,还一副托孤的语气,不免为他担心。
林会问黎尚:“任务危险吗?”
黎尚冲他笑了下:“基地的任务嘛,尽力而为吧。”随后他的目光放空,看向了远方,“这么多年,习惯了。”
基地的任务,哪里有不危险的?更何况是龙炎负责的。
赵凌岳的行事风格容倾了解,总是会做好上中下三策,他的情况和身体状况领导也清楚,如果不是别无他法,肯定不会轮到他。
前一段时间他眼睛不好躺在病床上,看似安静,可人在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脑子就总会胡思乱想。
特别是生死这件事。
黎尚觉得应该是贺临伤愈后对他的排斥,加上之前那次受伤出现的影响,导致他的心理和心态上出现了一些问题。
毕竟他当时心里的念想也就只有这两个了,在一个阶段齐齐地从他的生命中剥离开,怎么可能对他的影响不大?
那次任务的九死一生,再加上后面的身体变差,让他跌落神坛的同时,也让他时常想到死亡,甚至会幻想自己死亡。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却又无法摆正心态,清醒的沉沦,最是令人难以控制。
所以在寒桦村的冰洞底,他才会冒出那样的想法。
黎尚不是没有复盘过当时的心理问题,他甚至曾经想过,当时的他和贺临是相爱的,那个时刻如果他真的死去,对于自己来说,他拥有贺临全部的爱,是包裹在爱意里死去的。可对活着的贺临来说,未免太过残忍,太过不负责任了。所以那时候他也曾自我检讨这样的想法太过自私。
这两天吵架以后,他自己住在那间没了贺临的主卧,他又在想。
如果贺临真的因为那些争吵而放弃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是不是对他的死去,接受的程度会更好一点?没有那么爱,就不会那么在乎了。
如果注定不可避免地要临近危险,也许现在是个挺好的机会,这样的想法几次拦住了他想要主动联系贺临的冲动。
再等等吧,黎尚想,回来之后再好好地跟他谈。就算是真的回不来了,或许也就不觉得遗憾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黎尚把时任的电话报给了林会。
林会记下了号码,然后问他:“你和贺临请假了吗?”
他知道黎尚刚出院不久,按理说贺临这时候不会放人,肯定会拦一下。至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如此平静。
黎尚淡淡道:“他知道。”
看他心意已决,林会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又在院子里散了会步,过了午休的时间,这才各自往办公室走去。
中午见到黎尚没回来,贺临也没在办公室里干坐着。天气不错,他在楼底下站了站,随后就遇到了金庭瑞。
金支队长没和他客气,走过来言简意赅地问他:“中午的鸡汤是不是你做的?别否认哈,我问过王师傅了。”
贺临没什么好瞒着他的,直接承认道:“是啊。”
金庭瑞赞赏地点头道:“好喝,回头发个做法来,我回去试试。”
贺临有些惊异地看向他,在他看来,金庭瑞就不像是个会下厨房的人。
金支队长却毫不介意他疑惑的目光,又问他:“你和黎尚吵架了?”
这回贺临更惊讶了:“有那么明显吗?”
金庭瑞道:“瞎子都能看出来了,往常里黏黏糊糊的,吃饭恨不得都坐在一起,现在离得八丈远,吃完饭还把林会给拐出去了。”
贺临承认了,嗯了一声。
金庭瑞坏笑着,啪地一声把手拍在了贺临的肩膀上:“那你还给他炖鸡汤喝?”
贺临梗着脖子回他道:“谁规定吵架了就不能给他炖鸡汤喝了,没力气怎么吵啊……”
金庭瑞挑着眉毛给了他一个,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信吗的眼神,随后道:“切,你就嘴硬吧。行了行了,我也回去了,那个鸡汤的做法记得发过来。”
刚和金庭瑞分开,贺临一回头,就看到黎尚走了过来。
一时贺临的心里有点复杂,也不知道刚才他和金庭瑞的对话他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