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会的妹妹名叫林微, 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兄妹的感情很好。
虽然偶尔他们会像是普通的兄弟姐妹一般因为一些小事吵架,但是林会大部分时间都是个会照顾妹妹的好哥哥。
林微长得很好看, 笑起来时,有一边的脸上有个小小的梨涡。她一直在学舞蹈,还会弹古筝, 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人见人爱, 长大了以后更是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
和林会的温文尔雅不一样。
林微生性活泼, 她很爱笑, 耐不住寂寞,总是古灵精怪的。
可能是被爸爸妈妈宠坏了,林微的胆子很大,小时候惹了祸, 或者是考试成绩不好,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她就一口一个会会哥哥地叫着。
她还会拿出草莓蛋糕贿赂他, 让哥哥来帮她。
林会每次都会说上她几句,然后乖乖地帮她处理。
自己家的漂亮妹妹,除了宠着, 还有什么办法?
后来,林会考上了外地的警官大学, 有一段时间电脑用得太多近视了眼睛, 戴上了眼镜。
他去念书,妹妹也一天天长大,顺利升上了一所高中。
林会胸无大志,就想过平平凡凡的日子。
毕业以后, 他的专业成绩不错,加上矫正视力还行,被分到了云城当地的一个派出所,做了一个清闲的小片警。
林会每天的生活平淡,大部分是处理一些网络诈骗案件,巡逻,找猫,敲门查查常驻人口的简单事务。
林会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要这么过下去了。
一切的变故,就发生在林微高三那年,也就是林会刚刚参加工作的第二年。
也许是因为学业太重了,林会发现了妹妹变得沉默寡言,她笑得少了,嘴角的小梨涡也消失不见。
往日那甜甜的“会会哥哥”也变成了一声简单的“哥”。
原本林会觉得,这只是青春期小女孩的成长,等她考上了大学就好了,可没想到,妹妹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了自杀的念头。
孩子们有着自己的秘密,也有着自己的朋友圈。
林微被抑郁缠身,时不时被这个念头侵扰,她产生了恐惧。
林家对孩子们的管教比较开放,林会和林微很早就有了自己的手机。
林微不敢把这些心事告诉家长和哥哥,只能和网络上的陌生人分享。
随后林微加入了一些奇怪的群,认识了一些奇怪的人。
一个雨夜,妹妹彻夜未归,林会和父母焦急地在家等待无果,选择了报警,然后三人冒着大雨在街上寻找。
直到凌晨时分,林会才在离家几站路的地方,找到了失魂落魄的林微。她的全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身上有一些伤痕,脚上只穿了一只鞋,手机丢了,衣服也被撕坏。
一看到自己的哥哥,林微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会心疼地把妹妹抱在了怀里,感受着她的颤抖,随后通知了父母妹妹被找到的消息。
回家稍微冷静下来以后,林微把自己遭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当警察的哥哥。
那时的林微脸色苍白,冷得颤抖:“哥,我被人骗了,我只是郁闷,好奇才加了那个人。他说,他能帮助我,可是……可是见面以后,他却强迫着和我发生了关系,然后他教我自杀……哥,我好害怕,我是从他那里逃出来的。”
林会带着妹妹去警局和医院取证。
在她的体内,获取到了男性的DNA。
林微颤抖着对女警说出了全部的经过。
学习压力太大,她在网上发了一些想要解脱去死的话,可她并没有真正下定决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经常那么想,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可是后来,有一个叫做方块先生的ID加上了她。
那个人经常找她聊天,装作理解她的样子,还说可以帮助到她,让她结束这种痛苦。
作为一名刚成年的女孩,防范心理还没有那么重,后来那个人就反复约她见面。
有一天,心情不好的林微答应了他,可是一见面,那个人就借着机会玷污了她,然后他就开始教给她怎么去死。
吓坏了的林微表面上十分配合,实际却趁着男人不备仓皇而逃。
那个ID随之注销,用的也是买来的身份信息。当初那人带林微去过的房子人去楼空,租房也是用的假身份。
林微很勇敢,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给警方提供更多的信息。
警察根据她的描述,进行了几次模拟画像,但是由于那人戴着口罩,一直没法很好地还原男人的样貌。
林微回忆道:“他带了口罩,我只能记得他的眼睛,但是我记得他的声音,是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他不停地劝我去自杀。”
无奈之下,警方也只能先去寻找嫌疑人,然后再让林微辨认。
可那个男人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也没被找到。
这件事发生以后,父母和林会都十分后悔自责,家人们觉得是他们的对林微的疏忽才导致了事情发展至此。
林微休学,开始进行心理治疗。
直到半年以后,她才逐渐从这件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那个带着笑容的妹妹终于又回来了。
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家里开始商量着,什么时候让林微复学,参加高考。
作为药剂师的妈妈工作很忙,于是那段时间,妹妹偶尔会自己独自去做心理治疗。
林会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他的生日,为了给妹妹一个惊喜,他专门给林微买了一个她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他当时已经走到了家附近,想着马上就要见到妹妹,随后林会听着路边的人在窃窃私语。
“那边的巷子里有个女孩出事了。”
“是啊,就在大马路上,就被人给……”
林会的心中陡然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他顺着人们的目光望去,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巷子口聚集了不少的人。
那条路是妹妹每次看心理医生回来的必经之路。
他来不及多想,急忙跑了几步,用力挤入了人群。
眼前的景象让林会的大脑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地看到,林微蜷缩着躺在距离巷子口五米左右的地方。
妹妹的胸口插了一把刀,血色逐渐在她的身上蔓延。
林会不顾一切地扑到了妹妹身边,手中的草莓蛋糕掉落在地。
有人在拨打求救电话,林会颤抖着手,脱下外衣按在林微的伤口上希望给她止血。
他抱起了气息奄奄的林微,红色的血染红了地上零落的蛋糕盒,与草莓的颜色混于一处。
林微还有着清浅的呼吸,女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林会的心跳急剧加速,他问:“是谁,是谁把你弄伤的?”
林微用沾着鲜血的手拉着他的衣袖,微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她小声地告诉他:“哥哥,是他,是那个人,我听到他问我,你怎么还不去死……他的声音我不会听错……他……他……”
林会忽然看到林微的目光定住了,眼神之中满是恐惧。
他顺着妹妹看着的方向望去。
林会抬起头,迅速扫视着人群。
他看到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个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在目光与他相处的瞬间,男人转头向着偏僻之处走去。
犯罪特征之一——重返案发现场……
林会眦裂发指,他瞬间意识到了,妹妹是被男人标记过的猎物,那人在等着她咽气,他要确定她会死亡。
她的逃跑是个意外,他不想留下一个能够指证他的活口。
虽然想要把那人千刀万剐,但在去追捕凶手和陪着妹妹之间,林会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紧紧地搂着林微,颤声安慰她:“你不会有事的,哥哥不会让你出事的。”
林微的眼泪不停往下流,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哭得泣不成声:“哥哥,我好后悔,我当初不该去见他的。”
如果那天雨夜她没有独自出去,如果当初她没有加上那个人,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妹妹在林会怀里抽搐着说疼,她的脸色煞白,目光渐渐涣散,满脸泪水,唇角带血。
她说:“哥,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然而,那一刀刺破了林微的心脏。
救护车还没赶到,妹妹就永远在林会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哥哥生日快乐……”
这是林微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会甜甜叫哥哥的林微死在了她最想活的那一天。
小巷偏僻,男人作案时带了手套,刀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除了林会,没有其他人注意到那个行为异常的男人,周围也没有监控摄像头拍下这一幕。
市局投入了警力,搜索、排查,案子却始终没有破,变成了当年的一起悬案。
母亲因为妹妹的去世悲痛欲绝,她十分自责,觉得是因为自己没去接林微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尽管林会一直在安慰母亲,但是她始终走不出来,很快也重病离世。
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只剩了他和父亲。
自此以后,林会就不再安于做一名普通的派出所警察了。
妹妹的离去,就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的人生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他想要去市局,想要加入刑侦队,想要去抓住那些坏人。
从此,林会再也没过过生日,也再也没有吃过草莓蛋糕。
他不知疲惫,疾恶如仇,不光是为了正义,也带着自己心中的那份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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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会的回忆被火车的播报声打断,他睁开了双眼。
温柔的女声传来。
“下一站,即将到达宁城,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林会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做好准备,面对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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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下午。
容倾在天宁基地把文件做了个收尾。
他刚忙完,赵指导就给他发信息:“容队你要是过来了,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容倾还以为领导有什么急事,急忙就去了赵凌岳的办公室。
赵指导一看到容倾就笑眯眯地拎出了一个小桶,桶里还有不少水:“容队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文件我都看过了,工作都完成得不错,基地真是缺不了你。然后,我听时任说你有朋友生病了,最近在医院陪床。喏,这是我昨天钓的几条野生鲫鱼,你拿去给你的朋友补补身体吧。”
赵指导是基地有名的钓鱼佬,附近的几条河他都去钓过,技术相当不错。基地的中高层都接受过老头的馈赠。
容倾低下头,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桶里几条游来游去的黑色小鲫鱼。
他想说他不会做,可又觉得是领导的一片心意,还是接过来道了声谢。
赵凌岳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毕竟容倾克家菜厨子的传言老头也听说过,但这么个一表人才的年轻队长,俊秀干练,行事利索……
赵凌岳想,这样的人做的菜再难吃能难吃到什么程度?
老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如果不会做,就问问小行,他当初家人住院,给他老婆天天做。”
赵指导说的小行,就是蟒蛇的队长邢维勋,外号“特别行”,人也挺好说话的。
容倾想,这次的时间充足,可以查看攻略,还有场外指导,应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从赵凌岳那边出来,容倾就回了自己的公寓,他没干过杀鱼的活,厨房也好久没用了,考虑了片刻还是先给邢维勋发了个信息。
邢维勋还问他:“鲫鱼汤?你要学哪种?”
容倾:“我朋友在住院,就当初你给你爱人住院熬的补身体的那种。”
邢维勋秒懂,道了一声:“恭喜。”
容倾不知道他在恭喜什么,大概是恭喜贺临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他还是礼貌回了个:“谢谢。”
随后,邢维勋耐心地给他讲解了一番要点,然后传授给他一些秘籍:“鲫鱼你记得双面煎过,加开水进去,汤实在熬不白的话,有个作弊的方法,可以加点牛奶。还有哈,你记得别放盐,放盐功效不好。”
和邢队那里取过经,容倾专门去买了盒牛奶,基地的小超市冷柜太小,新鲜牛奶到了这个点早就卖完了。
容倾就买了一罐旺仔的牛奶,他记得当初贺临就挺喜欢喝这个。
他虽然没见过怎么做鲫鱼汤,但是至少在饭店里喝过,以前贺临也给他做过。容倾搜了搜教程看过过程,他就开始上手。
上次处理这种小鱼,还是在学校里的生物解剖课。家里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他翻找出了贺临当初做饭用的厨房剪。
容倾想要杀戮果断,但这鱼滑溜溜的完全不配合。
厨房剪刀放了两年,早就不快了。
刮鱼鳞的时候,厨房剪在黏糊糊的鱼身上划过,发出一种咔咔声,没把手划破就算是他技术好。
随后,容倾就和几条小鲫鱼搏斗了一个小时,弄到头上冒汗,终于处理完成。
容倾想,这鱼也未免太难杀了。
洗鱼的时候,他又有点想念贺临,贺临在的时候,恨不得连煮鸡蛋里面的那层膜都给他撕好了,虾也剥好了才给他。哪里轮得到他亲自下厨呢?
好歹是完成了这个步骤,容倾开始煎鱼,可能是因为这边剩下的油不多了,头几条皮掉了,还有一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命这么硬,都被开膛破肚了,扔进锅里的时候还能扑腾,要不是容倾躲得快,险些让热油崩了一脸。后面的几条有点煎糊了,一厨房的烟,呛得他直咳嗽。
邢队专门提醒他,一定要加开水炖。
水倒入,有一点糊味,咕嘟了半个钟头,不知道为什么,没见汤白。
容倾心虚地把旺仔牛奶打开了,加了点进去,颜色果然发生了变化。他平时不太爱喝奶,剩了半罐不知道要干什么,倒了也可惜,想着反正也是补的,就全都给加进去了。
容倾怕不熟,记得之前贺临炖汤时说过要用小火,就一直开着小火咕嘟了一下午。
折腾到下午六点。
一锅汤熬到鱼都烂了,终于大功告成,容倾正准备自己尝尝,时任给他打了个电话:“我等下正好要去宁城那边办事,你晚上还去陪床不,开车捎你过去?”
容倾道了声谢,赶忙用饭盒和勺子打包好了,拎着保温桶就下了楼。
时支队长问了问贺临的病情,一路贴心地把他带到了第一附属医院。
容倾上楼进入病房,方觉还在房间里。
贺临叮嘱方觉:“你出去吃个饭,等下再回来下,刑侦的林队来了,回头交给你个重要任务。”
方觉问:“什么任务?带孩子吗?”
贺临没好意思说你才是那个孩子,他对他道:“反正这几天你就陪着点林队,和他一起散散心就行了。”
方觉从来没接受过这么奇怪的工作安排:“那案子的事……”
贺临安慰他:“案子的事情有我们呢,万一人手不够再借调,总之你盯着点林队,别让他参与就行了。”
方觉还是一副奇怪的表情。贺临便把林会的情况和他简单说了。
方觉顿时啊了一声:“贺队我知道了,回头一定照顾好他。”
贺临点头,叮嘱道:“他如果有什么情况你随时告诉我。”
贺临之前觉得这事是个烫手山芋。
他既不能用林会查案,又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待着。
思前想后才有了这个万全之策,因为他最近生病,方觉也不得已地被滞留在了宁城,现在林会过来的话,正好可以让方觉帮忙看着他,林会也可以带带方觉。
把事情安排好,贺临才放下心来。
黎尚在一旁听着,换了方觉去吃饭,随后他在桌子上打开了保温桶。
刚才还靠坐在病床上,淡定自若安排工作的贺临双眼陡然放大,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个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大美人,为了他能早日康复,几乎不做饭的高岭之花竟然亲手熬了鱼汤?
这是怎样的特殊待遇?又是怎样一副感人至深的画面?
可是想起了上次黎尚和的面,再加上之前那些模糊的记忆,贺临的心中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望着眼前的鲫鱼汤。
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敢动却是真的。
贺临尽力地控制着自己表情,他并不想让黎尚看出来他此时内心的天人交战,尽量让自己的开心里表现得没有那么多紧张。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你还有基地的事情要处理,让你过来陪床就够辛苦了,怎么还给我带了汤来,你……你做的?”
黎尚点了点头,给他解释:“今天基地那边的赵指导给了几条野生鲫鱼,正好补血补免疫力,适合你现在喝,我就做了。”
说着黎尚小心翼翼地把汤拿了出来:“刚出锅就过来了,我还没尝呢。”
听到这话贺临的心情就更复杂了,也不知道黎尚辛苦炖的汤此时摆在面前,到底自己算是倒霉还是幸运。
贺临在黎尚拿着勺子要先一步尝一口的时候,一把把保温桶夺了过去:“你给我做的,我先尝。”
说完之后,贺临的手紧紧捏着勺子,低下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他先看了看那汤,实话说,卖相还行,至少汤是白色的。
做了下心理建设,贺临轻轻舀了一勺子,放在了嘴巴里。
好消息,熟了。
坏消息,除此以外全是坏消息。
那味道怎么形容呢,有几条鱼胆应该是开膛的时候划破了,肚子里的黑膜没去干净,鱼鳃也不知道他去了没,带着一股浓烈的野生鲫鱼的土腥味。还有的鱼煎糊了,加上鱼胆的苦,一口下去满是又苦又腥的味道。
这也就罢了,最让贺临想不明白的是,在这种味道里面,他还喝到了一股甜味,像是……旺仔牛奶。
这是哪出来的步骤啊,放旺仔牛奶,但是不放盐。
说这是鲫鱼的洗澡水都是美化了的。
诚然,人不能喝鹤顶红,狗不能吃巧克力,鱼也不应该泡旺仔牛奶浴。
贺临努力了半天,喉咙滚动,这一口鱼汤后劲是真大,他压了半天才压下了想要吐出来的恶心。
再看向面前鱼汤的眼神,多了一分恐惧。
原本贺临想着,再难喝能有多难喝?
这就是在医院里,除非一口就喝死他,否则肯定不会出事的。
如今,贺临想清楚了,按照黎尚的本事,确实要不了他的命,但他要是都喝下去估计这个月也别想出院了。
贺临抬头,望着黎尚的一脸期待,摆出了一个笑容:“味道还挺……特别的,一尝就知道是野生的,辛苦你了。”
后半句贺临没敢说:跟谁学的?菜谱烧了吧,人也绝交吧!
黎尚解释:“是邢队教我做的,过去他老婆住院的时候,他天天给他老婆做。”
贺临想起来这茬,明白了为什么汤里没放盐了。
人家那是老婆住院生孩子啊!
下奶用的!
他喝了催奶是没有的,催命倒是够用了。
大概是贺临的表情实在是难以言喻,黎尚愣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心如死灰。
再看贺临抱着汤,也不急着喝,黎尚对味道有了一丝怀疑,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一定认知的,伸出一只素白的手道:“我尝尝看……”
“有点烫!”贺临一把就把汤搂在了怀里,“你跟我这个病号抢什么呢?这点还不够我喝呢,你吃点别的吧。”
贺临一点也不怪黎尚,心里还是很欣喜黎尚对他的用心,他并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更不想让他伤心。
更何况,黎尚对吃的也不那么挑。
贺临甚至怀疑,如果他皱个眉头,或者说句不好吃,黎尚就真能把这盆汤面不改色地全喝了。
这个苦,非要吃的话,还是他来吧。
正在这时,林会到了,他敲了敲病房门,不等里面应声就急切地从外面夺门而入。
贺临宛如看到了救星一般,直接问:“林队,你没吃晚饭呢吧?”
林会看了看坐在床头的黎尚和抱着保温桶的贺临,嗯了一声。
贺临顺势指使身边的人:“那个,黎尚,你去楼下的食堂帮林队买个盒饭上来,给自己也买一份,这边不方便点餐,再晚了该没饭了。我先和林队简单聊聊案子。”
这一句领导派头十足,甚至有点赶人的意思,但是念着他还没恢复记忆,黎尚没说什么,乖乖拿着手机出去了。
等黎尚一走,贺临就把汤往旁边一放,紧盯着门口。
他害怕黎尚忽然杀个回马枪。
随后贺临准备下床,他小声道:“林会,你帮我看着点,我得去把汤倒了……”
林会还挺奇怪的,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今天唱的是哪一出,怎么还用他做掩护呢?他刚赶过来饥肠辘辘,见不得这么浪费食物。
林会的目光落在了冒着热气颜色奶白的鲫鱼汤上:“黎尚做的?这不挺好的吗?你干嘛倒了?”
贺临懒得解释,直接递给他一个干净勺子:“你尝尝。”
林会坐下,舀了一勺子汤放在嘴巴里,喝了一口,砸吧砸吧滋味,眼神都清澈多了。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贺临,又看了看门口黎尚离开的方向,默然地问贺临:“你得罪他了?”
随后他并没有等待贺临的回答,果断起身:“我去倒!”
贺临对这样的举动非常感动。
冲着林会的背影抱了个拳,林队够仗义!
林会一边收拾汤盒一边看着那鱼死不瞑目的样子,惋惜道:“这鱼算是白死了。”
他去把汤倒了,洗了保温桶回来,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贺临和他串供:“等会黎尚回来就告诉他我都喝了哈。”
本来来的一路上,林会一直在回想着林微的去世,心情悲伤。
可是此时,他被这碗鲫鱼汤给硬控了,甚至想要先安慰安慰贺临。
他告诉贺临:“千万别让你家黎尚爱上烹饪。”
林会将你家黎尚这四个字咬得极重,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不过贺临丝毫没有在意这句玩笑,欣然接受的同时还十分自然地回答:“没事,他志不在此。”
说完这句话,贺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门口,黎尚没有回来的迹象,他这才叹了口气继续说:“幸好他忙。”
此时,拎着盒饭上楼的黎尚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