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嫂, 我哥呢?”
杜母诧异的看了眼杜得敏,小姑子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了?
还对她笑。
“你二哥早上的火车,你大哥跟老三去火车站送他们了。”杜母正在院里用搓衣板洗衣服, 该走的都走了,老五也上学去了。
这家务活现在都得她自己干了。
更别说老太太现在身子骨不利索, 不说帮忙,不麻烦人就是好的了。
“二哥走了?”杜得敏心里一沉。
来迟了。
二哥别看只是个军医, 可是办起事来, 比大哥强的。她爸以前还在的时候,就夸过二哥。
杜母没接话, 接着洗衣服。
这小姑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瞧出来了,这是有事, 回来找人帮忙来了。
杜得敏没聊一会,很快就进屋去找杜奶奶了。
杜奶奶正在看她跟老头子生前的合照, 就是上回照全家福, 在照相馆多照的那张。
恍惚是昨天发生的事。
“妈。”杜得敏推门进来了,回头看文秀也跟着进来, 便道,“文秀, 你去外头找你大舅妈说说话,我跟你姥姥有事说。”
文秀乖乖的去了。
这几天她妈心情不好, 文秀也没去学校上学。
关上门。
杜得敏拿出开除文件,递给了杜奶奶,眼泪滚滚而下, “妈。”一肚子的委屈, 这会仿佛有了出处。
杜奶奶瞧着女儿的样, 有些疲惫,叹了口气,“这回又怎么了?”
“冰棒厂把我开除了,还要把分给我的房子收回去!”杜得敏眼泪越掉越凶,本来就是难过的事,从嘴里说出来,这更难过了,“这几天因为爸的丧事,说我旷工,还挑了一堆的毛病……”
最后总结就是:“他们就是看爸没了,合着伙欺负我。”
她信了路丽珍的话。
火车站。
杜父送完人,就回铁路上班了。
杜老三也没回家,他得去趟机修厂,二叔给他在拖拉机厂找了个工作,虽然现在还没有入职,但是张科长说了,考核完成,就能去了。
拖拉机厂的福利待遇,肯定是没话的。
就一样,老四这边说的拖拉机培训班,要是时间冲突了,只怕是去不成了。
杜老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去工作更好一些。
拖拉机什么时候都能学着开,可是这工作没了就是没了,以后再想找个合适的,还是正式工,那太难了。
机修厂。
早上。
广播室的大喇叭响起:“请要参加拖拉机培训班的同志们中午在职工活动室集合。”一连报了三遍。
这是杜思苦托了宣传部的同事帮忙广播的。
代价就是帮忙宣传部的同志一起画个欢迎化肥厂的黑板报。
她只负责写边边角角的粉笔字。
正经的大字跟画由宣传部的美工温同志来负责。
从宣传部离开后,杜思苦又去了总务,这次不是找顾主任的,而是找小赖。
蹭一下打印机。
先印五十张登记表,让愿意来培训班的同志们中午填完,下午杜思苦自个审核。
她会把合适的人选挑出来,然后跟培训班的方案一起,明天交给顾主任。
这样,培训班前期的事就完成了。
说快也快。
总务。
小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天就交方案?”
什么?
“拖拉机培训班下周就能开始?”
这到底是什么样速度啊。
杜思苦:“今天周二,明天交方案,也才周三,离下周还有四天,这人怎么着也能选出来。”她数了数,“就选六个人,也快。”
到下周,肯定能完成。
小赖盯着杜思苦看了又看,“咱们厂,活不是这么干的。”
一般他们干活是这样,先往上报,等上头审批,过关之后到下级领导手里,再交给基层。
最后再往上递方案。
再过一道程序,接着,等上头同意,然后再开始……
这么一想,手续确实麻烦了些。
杜思苦:“我这又不是厂里的大事,也没人盯着。”反正是试水,头一次办,办起来再说。
打印表又出来了一张。
让她数数,才二十多张,还得再打。
六个人?
小赖跟杜思苦说:“这次我会参加,你知道吧。”
杜思苦当然知道。
她道,“你内定的,不用参加选拔,等培训就行了。”
小赖:“这不好吧,不用走走过场?”
他把刚才抽着填好的登记表递了过去,“我都填好了。”
这后门走得太明显了。
杜思苦比了一个四字:“不止你一个。”
走就走呗。
机修厂里在科室工作的,坐办公室的,大多数都是托关系的过来的,谁愿意去车间那边,又脏又累的。
煤厂。
贺大富早上到了煤厂,跟领导请了七天假。
“大富,这次怎么请这么长的假?”领导就问了。
这贺大富这些年在煤厂几乎从不请假,别人干不完的事,让他留下帮忙也二话不说留下。这样的好员工可不多见。
“我相了一个对象,要去对象家里提亲。”贺大富说,“那地方有远点,得坐火车去。”
领导问:“不是城里姑娘?”
贺大富:“我妈说了,她在亲戚家住的时候,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干的。长得也好看,不像这边的姑娘,心气高,瞧不上我。”
他很中意于月莺。
他二十八,于月莺二十二,比他年轻多了。
领导给批了假,还帮贺大富开了封介绍信,去松县,出公差。
铁路家属大院。
杜家。
杜母刚晒完衣服,杜得敏就推着杜奶奶出来了,“彩月,有胜还没回来吗?”杜奶奶坐在轮椅上,往门口张望着。
“他今天销假上工了,估计得下班之后才能回来。”杜母锤了锤腰,刚才一直弯着腰洗衣服,时间久了,这老腰有些受不住。
怎么会这么巧!
杜得敏心里有些烦躁,要是大哥下班回来,冰棒厂那边肯定也下班了,她这工作的事难道还得拖到明天不成?
杜母把盆子里的一点剩水倒进桶里,回头问杜母:“妈,中午想吃什么?”
还没买菜。
要是杜奶奶没什么胃口,那等中午她去食堂打点粥,这几天她天天做饭,也做烦了。
杜奶奶瞧了一眼杜得敏。
家里来客人了。
杜母:“妈,咱们家粮票您是知道的,这几天流水席用不了少,小姑子要是想吃不一样的东西,那只能让她去菜市场自己看看了。”
她接着说道,“等买回来,我再帮她做。”
现在想让杜母往外掏一个子让小姑子吃好喝好,可不可能。
老太太补贴女儿她不管,但是想让老杜的工资往亲妹子往上花,杜母不同意。
老爷子没了,这退休金以后是领不着了。
这老太太以后的花销都是老杜的工资顶着,就算有军那边寄了生活费过来,那钱也是在老太太手里。
杜母不打那钱的主意,但是也不愿意看着杜得敏带着孩子在家蹭吃蹭住。
两张嘴呢。
谁家的钱跟粮票是大风刮来的?
杜得敏憋着泪:“妈,你听听大嫂说的什么话!”杜得敏才丢了工作,要是大哥不能把她把这饭碗保住,她以后哪来的钱!
“我说什么了?”杜母还真不知道哪句说错了。
她压根不知道杜得敏没了工作。
这小姑子回娘家想改善伙食,自己去买食材,这不天经地义吗。办丧事刚大花了一笔钱,家里都快被掏空了。
就算有礼钱补上,那也勉强。
小姑子这段时间可是一个子都没往外掏,十几年的工龄,平常开销又是小郭的钱,这难道攒不下钱?
“好了好了,”杜奶奶听着两人斗嘴,头疼,“你哥上班呢,等他回来再说吧。”
杜得敏:“这等回来,再去冰棒厂,得明天了。”
她就在这里干坐着等一天吗?
她道,“要不我去铁路找我大哥吧,让他请个假。”
杜奶奶跟杜母齐齐看向杜得敏。
杜母黑脸:“你大哥这次请了长假,早上才销假,怎么能再请?”
这工作还要不要了?
“铁路这边是铁饭碗,大嫂你别瞎操心,无非就是扣点工资嘛。”杜得敏说完往外走,她得去找大哥!
她的事,今天就得办!
机修厂。
中午,职工活动室。
门口外头有一个新贴上去的大字:登记表五十张,先到先得。
发完了就没了。
杜思苦想好了,早上广播过了,先来的那肯定是学拖拉机的意愿更强一些。登记表就五十张,人太多了,选拔起来也麻烦。
总共也就五六个名额。
“同志,我要一张登记表。”
“拿去,填完交给我。”杜思苦递了一张登记表过去。
“下午填不行吗?”这人有些惊讶,上次填表就是隔了一天才交的。
杜思苦:“恐怕不行。”
下午她得审核。
“可是我不识字啊。”
杜思苦抽回登记表,“考驾驶证要去农机站写试卷,我们要求的人才不光要识字,还得能写字,恐怕您不符合资格。”
不识字还不让学拖拉机了!
这不公平!
很快,职工活动室门口又换了一张纸:“拖拉机培训班要求:小学文凭。”
这纸贴上去后,这才一会功夫,来了又走的人足足有六个。
最后又有一个过来了。
探着头在门口问:“同志,这上面写要小学文凭,为什么啊?”
小学没毕业不行吗?
杜思苦道:“大家进拖拉机培训班的目地是不是会学开拖拉机,回头再考个驾驶证?”
“那肯定啊。”那人道。
不然何必辛苦过来学呢。
“农机站的驾驶证考试,是闭卷考试,一整页的试卷,得把答案写上去,没小学文凭这怎么学怎么写?”杜思苦反问。
“考驾驶证还得考试啊?”没听过啊。
那人犯了愁。
他会写字,就是字不好看,跟个罗锅似的,一张纸写不了十个字。
杜思苦:“对,必须考试,那边的考官有时候还会现场提问专业知识。”
这人眉头皱了又皱,“你个小姑娘怎么知道的?”
杜思苦拿出自己的驾驶证,递过去,“我刚考过的。”
顺便说一句,“这次的拖拉机培训班我是教大家课程的老师。”微笑。
很快。
职工活动室外头的告示纸就传到了食堂。
这拖拉机培训班要小学文凭的才让去,还得当场填表,不识字的想找别人代写的根本就瞒不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职工们都在议论这事。
“这可怎么办,我没小学文凭啊。”不过,“我识字!”扫盲班上了两节课呢。
还认得自己的名字呢。
“这学拖拉机怎么这么严格,这学手艺要求也太高了。”
“就是,我还说混进去想开拖拉机学会呢,哎哟,看来这扫盲班是非去不可了!”这人决定今天晚上就去扫盲班。
旁边。
顾主任跟小赖在食堂吃饭,两人一桌,一块的还有登记处的小江。
小赖往那边瞧了几眼:“顾主任,您听到了吗,那几个说晚上要去扫盲班上课呢。”刚才顾主任还在愁扫盲班听课的职工越来越少了。
瞧瞧,小杜这小学文凭的要求一出,这扫盲班的人都多了。
好事。
顾主任心情不错:“确实没想到,拖拉机培训班还有这效果。”
小杜还挺会干事的。
这不动不响的就把扫盲班人员流失的问题解决了。
职工活动室。
杜思苦一共收了三十四张报表名,她亲自看着填的表。
字嘛都在格子里头,这些是合格的。
有些想混水摸鱼的,都她被打发走了。
这些人数够了。
杜思苦拿着表,准备先去趟总务,把表暂时放在那边。
她没自己的办公室,总不能带到车间去吧,车间那边的办公桌都是公用的,人来人往的,不好。
杜思苦把职工活动定室外头的纸撕下来了。
锁上门就行了。
这时,鹏子哥气喘吁吁的过来了,“小杜,你这边登记还没完吧。”他听了早上的广播后,中午赶紧回家去将小舅子带过来了。
“小华,这是杜同志,你喊杜姐。”鹏子哥把他身后的那位少年拉了出来。
那少年站得笔直,抿着嘴不说话。
杜思苦:“还有几张登记表,进来填吧。”她把登记表递了过去。
少年盯着杜思苦,看了好一会,这才接过登记表,然后往职工室里面走,“笔呢?”他问。
杜思苦把自己的笔递了过去。
是支铅笔。
“你们这没钢笔吗?”少年皱眉。、
怎么这么不专业?
杜思苦:“你下次可以自己带钢笔。”这人毛病可真多。
厂里文盲多,能用铅笔就不错了,还钢笔,那不得把登记表画出好几道印子。
少年找了个桌子,开始填表。
坐姿端正,拿笔姿势端正,一看就是学校的好学生。
“这上面的特长怎么填?”他问杜思苦。
“特长就是你擅长的东西,比如你会什么。”杜思苦举了个例子,“要是没什么擅长的,就写没有。”
少年在那一排正正经经的填了一行字:会学习,会考试。
算优点。
起码在理论知识这方面占了优。
杜思苦等了一会,少年终于把表填完了。
她收上来,“行了,我要锁门了,等会还要去总务那边,时间紧,你们往门口站一站。”
上午下班她是直接过来的,还没吃饭呢。
等会把东西放到总务,还得去食堂呢。
少年有些意外的看了杜思苦一眼。
鹏子哥欲言又止。
很快,杜思苦把职工活动室的门锁了,“鹏子哥,那我先去忙了,回头见。”说完就抱着登记表走了。
“姐夫,你不是说请她吃饭吗?”少年问。
“人家忙,回头再说吧。”鹏子哥说,“等会你是回家吃,还是现在去食堂吃?”
“去食堂吧,刚才出门的时候我跟我姐说过了。”少年也不想他姐太劳累。
“好。”
他们都没说给叶花(鹏子哥媳妇)带饭的话,叶花平常节省得很,家里的吃的,是绝对不会想吃食堂的饭。
为啥,花钱呗。
两人一块去了食堂。
鹏子哥给两人点了一荤一素,不一样的菜,换着吃。
杜思苦有总务这边的钥匙,当然,只是小赖办公室的。
早上她走的时候借的。
把登记表放到一个空着的上锁的抽屉里,等下午她还要再过来的。
车间那边太吵,还是在总务这边审核工作效率高一些。
杜思苦放好东西,正要出办公室,小赖回回来了,看到她就乐了,“我听食堂吃饭的职工说,你还把文凭加上去了?”
杜思苦:“这样方便甄别。”
不然说识字写字,那些人估计要一一写给她看了。
有些职工上了几节扫盲班的课,倒是会写了,只是那字,不太能看。
杜思苦不想为难自己,中午就那么多时间。
不想耽误太久。
“你知不知道,你这拖拉机培训班的要求一出,想去扫盲班上课的人都多了。”小赖告诉杜思苦,“昨天扫盲班的人不足二十个。”越来越少了。
大家觉得辛苦。
杜思苦突然想到,“要不,跟扫盲班的老师说一声,一堂课不缺的人给个奖。月底弄个考试,得分考过六十的再发个东西……”
“或者,上当一年,给个类似小学文凭的证明?”
这能让人进步的,无非就是这些东西。
小赖:“走,咱们去跟顾主任说!”
这些主意都挺不错的。
杜思苦还说去食堂吃饭的,结果被拉到了顾主任的办公室。
刚才小赖是跟顾主任一块从食堂回来的。
到了顾主任办公公室,小赖迫不及待的说道:“顾主任,小杜有个想法。”他把刚才杜思苦说的话跟顾主任又说了一遍。
顾主任听了后,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对杜思左说道:“小杜,这样,你来总务,我这边给你加十块钱的工资怎么样?”
杜思苦:“我考虑考虑。”
加十块钱呢。
得想想。
小赖在边上说:“咱们这边可是坐办公室的,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福利更好。”粮票都是他们发。
他们自己多发一点,谁又能说什么呢?
他也希望杜思苦来总务。
快年底了,总务会更忙了。
杜思苦:“我还没吃饭呢,我去食堂了,工作的事,我再想想。”
总务这边是清闲,福利待遇好,可瞧着顾主任才三十多,年轻得很,还能干二十年呢,这上升空间实在是有限啊。
“去吧。”
杜思苦去了食堂。
半路上,遇到保卫科的同志了,“小杜同志,正好,你三哥来了,在保卫科的休息室呢。”
三哥来了?
杜思苦往保卫科去了。
食堂。
鹏子哥跟少年眼吃得就剩碗底一点了。
“姐夫,你看门口。”少年眼睛尖得很,看到杜思苦来了。
鹏子哥扭头看去。
只见杜思苦带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走进了食堂,两人有说有笑的,关系不一般。紧接着就看到杜思苦带着那个长相不错的年轻人去了食堂窗口。
还借了食堂的餐盘。
打了不少饭菜,都堆起来了。
那两人找了个座,刚坐下来没一会,又有一个年轻男的过去了。
这男的长得更好。
三人在那热乎的聊天呢。
少年瞧了半天,然后转过头又瞧了瞧自己的姐夫,个子矮了点不说,长得也不如那边两个年轻男的。
五官也差些。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饭。
心里嘀咕,他姐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觉得这小杜同志会瞧上他姐夫呢?
小杜虽然头发短了点,但是刚才填表的时候他瞧过了,脸长得不差的,个子也高,干活麻利,说话条理清晰。
怎么看都是能干人。
再说了,机修厂的男同志这么多,长得好的……
咦,刚才又走过去一个。
长得好的太多了。
他姐夫,就冲那个头,还有那长相,不咋样。
一开始他就是反对他姐嫁给姐夫的,还是后来结了婚,结婚对他们姐弟三人特别好,他才从心里接受这个姐夫的。
“姐夫,小杜同志怎么成了你徒弟呢?”少年问。
“当时她跟她同来分到厂里,没什么关系,不能去科里,只能来车间,恰好分到了我这边。”鹏子哥吃下最后一口饭,“怎么了?”
“没事。”
食堂。
另一边。
杜思苦带着三哥来食堂吃饭,刚打了饭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宋良就过来了。
“小杜同志,我户口的事办成了。”宋良早就想跟杜思苦分享这个好消息了,他早早的就来了食堂,等到现在才等到杜思苦。
杜思苦笑着道:“恭喜啊。”
又忽然道,“你这个月的粮票还没领吧,等户口下来,去总务那边领。”
宋良眼中带着喜意,“嗯。”
杜老三瞧瞧杜思苦,又瞧瞧宋良,“这位是?”
杜思苦介绍道:“宋良同志,技术科的人才。”工资应该挺高的。
还分到了职工家属楼那边的房子,说是当宿舍住着。
比她们这种新进厂的小工人福利好多了。
宋良道:“也就是普通技术人员。”人才不敢当。
这户口的事办好了,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杜老三瞧着两人,交谈大大方方,不像是有什么猫腻,放心了。
他家老四还小,这会不适应找对象。
虽然这宋良同志长得不错,工作也很不错,但是吧,老四刚出学校,还是先工作几年再说。
宋良问杜思苦:“扫盲班你怎么没去教课啊?”
换成余凤敏了。
他记得,杜思苦还请了好些天的长假。
杜思苦吃着饭,“家里有事。”
老人过世是私事,除了相熟的几个人知道,她也没往外说。
没那必要。
“那你以后还去吗?”宋良又问。
“可能不去了,顾主任让我教大家学拖拉机。”杜思苦直接说了,这事最迟后天厂里的人都会知道。
可能现在都有好多人知道了。
那拖拉机驾驶证她可是掏出来给大家看了。
说到这拖拉机培训班,老三有话想说,可看到宋良在这,把话咽了回去,等会吃完去保卫科的路上,他跟老四单独说。
他去拖拉机厂工作的事,还得保密。
现在八字只有一撇,还没完全定下来,杜老三不敢往外透露风声。这工作的事,他连亲爸亲妈都没说。
正说着话。
一碗白粥从天而降。
不知道是不是降歪了,杜老三后背被泼了一身。
“对不起啊,我刚才没拿稳……”
这人话还没说完,她的头上就被菜汤给盖住了,绿色的菜汤从脸颊上滑了下来,滴到新做的衣服上。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拿稳。”杜思苦的话跟这人一模一样。
巧了不是。
丁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