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心里刚松一下,被妻子使出一招,又是一紧,像一只被驯服的猛兽一样,松开手,躺在她身边。
这就对了。刚才他就觉得,她原谅的过于的快了。
林雪梅的性格,爽朗大方,不矫情,但一点也不好惹。
陆恒强行按住了来自血液里的喧嚣,静静等待,且看她出招吧。
林雪梅说:“你想要孩子吗?”
陆恒一听,摸不着头脑。
这么温情脉脉的话题,不像是她这复仇时刻,应该提出来的吧。
陆恒没有表态,等她下一句话。
果然,林雪梅自问自答:“你马上要转业,要经商,经历这么大的变化,几年之内,你没精力照顾孩子。”
陆恒点一下头,说的的确对。
“而像你这样的人,责任心和自我要求都这么高,你也不会愿意,把家和孩子,都推给老婆一个人。”
陆恒简短答一句:“是。”
不愧是他的枕边人,真的了解他。
林雪梅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笑颜如花:“所以这是咱们二人共同的意愿和默契,不要孩子,几年以后忙完事业,再说。”
她只是想和他过几天日子,试试,不行就离婚。几年以后,说不定,早都离的干干净净了。
既然开局不幸,剧情线崩,说好的形婚变成了事实婚姻,那还是要尽力想办法补救,按照自己婚内单身的规划往回掰一掰。
生儿育女,从来也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这也不是真正的复仇招数,陆恒等着她的下一招。
果然,林雪梅眨动长长的睫毛,发动了真正的攻势:“既然想好了,不要孩子,那你准备相关的东西了吗?”
相关的东西?
“我明天去问问。”陆恒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是隐约知道该准备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那昨天呢?昨天不是已经……”
林雪梅很快打断他:“昨天是昨天。昨天没有时间准备,今天再那样,不行。”
其实林雪梅早上上班之后,赶紧做了紧急处理,服用了相关药物。
这么大的事情,她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
但这个时候,不耽误她用这个来报复陆恒当初的欺骗。
陆恒心里雪亮,同时佩服林雪梅的聪慧,对他的精准了解。
知道他有多急切,知道他有多饿,有多馋,有多……煎熬。
她骗他就可以,他迫于无奈,骗了她一件事,就不行。
这个小妻子,外表像一朵百合花一样端庄雅致,清纯诱人,结果内里不光是个骗子,而且,还心这么狠。
陆恒心里的一点怒气,和心坎不知名处的那股痒意,一起往上升。
他一把把人箍在怀内,再次覆盖上去。
林雪梅出乎意料之外,又惊又惧:“你……”
陆恒不该是这样的人啊。难道她走了眼?
男人看出她产生了恐惧,赶紧安抚:“别害怕,我都听你的。”
一句话安抚了怀中人,女孩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嗔了他一眼:“快放开我?”
陆恒的手臂箍着她不放,眼神沉不见底,语调也带着意味难明:“我想看到你快乐的样子。”
等林雪梅反应过来这句话,头皮一麻,就想逃走。
她刚刚成功地打击报复了陆恒,心里得意非凡,正想着今晚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好觉,补偿一下昨晚上过度消耗造成的亏空。
谁能想到,这男人心思莫测,起了别的幺蛾子?
陆恒箍紧了她,不让她逃脱,唇舌覆盖上去。
齿关叩开,肆意侵略,翻卷逗弄。
短短的一瞬,就把人放开。
女孩不逃了,像一只猫一样躺在他的臂弯里。
一亲就被亲软了身子,月光下,隐约可见,眼睛起了一层水雾。
刚才陆恒在外面,花前月下,感受过了。
男人的大手带着训练场上留下的硬茧,拂过女孩的身体,女孩最初有点儿惊惧,随之,在男人的指尖之下,迅速地被安抚,沉入其中。
陆恒也很满意自己的悟性和进步速度。
一个无师自通,能触发更多的无师自通,昨晚的无师自通,能自动催生今晚的变通。
他看着女孩在他的臂弯和指间,脸色泛了绯红,眼中的水色,唇边的声息,一样的难以自持,源源不断地往外溢。
看着她松弛,酥软,沉迷,在节拍韵律的不断催促和调动之下,从松弛,一步一步,达到紧绷,又从紧绷,一步一步,达到顶点。
看着她,在终于得以释放的时候,陷入了难以自持的颤抖和迷狂。这一刻,彻底放下了平日里的清醒自持,全然交付了自己。
而男人无法释放的那份焦灼紧张,也奇迹般地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和安放,血液里的喧嚣归于平静。
好似在两人身体被迫隔离和分离的方式里,神奇地完成了一个同频震动,和亲密融合。
消弭了自身和边界,成为了一体。
一切平息之后,林雪梅明明一动没动,却感觉精疲力尽,浑身发软,大汗淋漓。
她勉强抬起眼,对男人说:“抱我去洗一洗。”
虽然上次被他抱着入浴,水花四溅,很是留下了几分不良印象,但今天的男人和那天不一样,的确很绅士,说到做到,全程都是一个专心致志,卖力敬业的服务者,林雪梅感觉对他可以放心。
谁料,男人摇了摇头:“等一会儿,一起洗。”
林雪梅诧异:“等什么?”
男人眼神里含着果断:“你还有。”
林雪梅脑筋有些迟钝:“我还有什么?”
男人没说话,意味难明地看着她。
林雪梅忽然回过味儿来,明明没力气,也拼命摇头:“不不不,没有了。”
她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可这回,不依不饶的是男人,又把她箍在怀内,指尖轻捻之下,慢慢观赏她像植物一样惊人的复原力。
像植物一样,只要沐浴了阳光,就能绽放强悍的生命力和生长的热力,节节攀升。
植物根茎爆裂的时刻,飞溅出清甜无比的汁液,香气散满了一屋子。
一切停息,女孩平复着呼吸,看男人在身侧静静看着她,眼神还是晦暗难明,一阵害怕涌上心头,不等他说话,自己赶紧先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陆恒没说话,抱起她去了浴室,给她擦洗,今天肌肤赛雪,没有用力过猛的痕迹,可是人好似更加疲累,乌发垂在浴盆边缘,眼尾泛着酡红。
对于男人来说,在灯光下来看,又升起一重新的诱惑。
他帮人擦洗的大手,又有意无意的在特别灵敏的边缘之处游走,女孩感受到了危险,瞪起大眼睛表示反对,可被碰触两下,又软了下来。
等这次的浪潮再度平息下来,男人帮她擦干身子,还没等抱回到床上,她窝在男人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林雪梅疲乏得不行,带点茫然,看着屋里浮动的那一层迷朦的香雾。罂粟花一样蛊惑人心的味道。
一转身,又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眼神清明,又和昨晚判若两人。
林雪梅一拳就锤了过去,被男人趁势捏住,就把人拉进怀里,晨起新生的胡茬扎痛了她的脸。
又被亲的直迷糊之际,林雪梅生平第一次,明白了弄巧成拙是什么感觉,本来以为,成功地打击报复,惩罚了他,结果,被对方狠狠地反杀了。
迷迷糊糊中,回门那天在院子里,围观乡邻嘴里冒出来的昏话,没来由地跳到了耳边。
……
“听说当兵的,都是又贪又狠,使不完的力气,梅子那小身板……”
“你看梅子,天生一双桃花眼,不是个省油的灯,面相里头带着呢……”
林雪梅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男人的手,怵然心惊,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多亏林雪梅残存的三分理性,二人没有再赖床,又是陆恒去买了早餐,摆好了,抱她起来,坐到餐桌边,把点心夹到她盘子里。
林雪梅恢复了些力气,瞟一眼身边的男人,晨光镀在他的脸部轮廓上,近乎完美的英俊线条。吃一口香喷喷热乎乎的油条,她怀疑自己穿错了书,这真是一本年代创业文?不是一本霸总娇妻文?
男人见她盘子空了一半,又给她添上一根金黄喷香的油条:“昨晚消耗大,补一补。”
油条的火候刚刚好,外酥里软,油香面香,勾人食欲,林雪梅大口吃着,内心忍不住感慨,跟她原来规划的咸鱼躺平,养生生活,差的有点远了。
就是吃空一座食堂,一座菜市场,也不一定能补上这一天天的巨大消耗。
要不然,尽快提出离婚,按法律份额分割财产?
就不贪图那一大笔离婚赡养费了。
照这样下去一天天的消耗,有命拿没命拿,还不知道。
她心里重新打了一波算盘,算盘珠子正噼里啪啦乱响,男人突然说话,把她吓了一大跳。
陆恒说:“这屋子里,好像没有我的东西。”
林雪梅心口一跳。
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本来布置屋子的时候,也没带他的份儿。
压根儿也没想和他一起过日子。
但既然被问到,理由和借口都是现成的。
林雪梅对男人嫣然一笑:“你在小洋楼的东西,别人都不敢乱动。我和婆婆商量过,等你回来,自己收拾,看哪些该带过来,哪些该留在那边。新添置的东西,我也是想等着你自己去选,我买了,怕不合你心意。”
陆恒看着林雪梅一双大眼睛,闪闪亮中透着清纯无辜。好一个贤良淑德的贤妻。
明明就是没把他放心上,对他的事完全不上心,偏偏又是个绝顶聪明、反应奇快的人,能把不走心包装的如此清新脱俗。
陆恒敛了神色,淡淡说道:“行,我自己置办。”
林雪梅松了一口气,也是没想到,他这么好糊弄。
但陆恒又瞟她一眼:“别忘了,你还欠我好几样东西。”
林雪梅的心又提了起来。有吗?
男人一看她大眼睛里掠过一点茫然之色,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一点都不走心。
他提醒一句:“你答应过,给我做一件衣服。”
林雪梅内心一个大无语。这件事,他还没忘呢?
但一口答应下来。
“对,正好你要退伍,以后不穿军装了。我选一块好料子,好好给你做一件。”
心里没说出来的计划是,找个裁缝铺,完成百分之九十九的工序,自己当着他的面,随便缝两针。
陆恒又说:“ 还有一样,你还欠我个回礼。”
林雪梅又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是答应过你,等你回来就给你,没想到你回来这么快。马上去给你选。”
陆恒满意地点点头:“下班去接你。找个地方吃点好的,给你补补。”
林雪梅穿来之前,没别的嗜好,就是爱吃。一听这话,眼睛就是一亮。
随即一看男人的眼神,又觉得掉了坑。
他白天给她进补,只怕是,为了让他晚上更好的消耗吧。
头一天晚上,白秀莹从陆天野的书房出来,情绪已经得了些安慰,可这事儿太离谱,打击太大,哪能不去跟娘家父母倾诉一番?
只是时间已经太晚了,不方便出门,第二天一下班,就直扑了娘家的门。
一进屋,徐玉兰已经准备了闺女平常爱吃的菜,摆了一桌子。
白秀莹往桌子边一坐,眼泪就掉下来。
在白秀莹原来的生活规划里,夫妻二人都是稳定的工作,按部就班的上班,过个比普通人优越许多的小日子,吃穿住行,一应用度,都是好的贵的。
日常小两口同进同出,卿卿我我,男人高大帅气,性情温柔,外头有面子,又能宠着她让着她,围着她转,只要她不高兴,他就能哄,想方设法的让她重新高兴起来。
这是她原本规划中的理想婚后生活。
所以,一旦发现,被对方按头强迫,打破了全部计划,她的情绪崩了,没法不崩。
徐玉兰大吃一惊。闺女在自家,千般娇宠,自从成年以后,没有伤心过这个样子。
被母亲一问,她像小孩子一样哭出了声:“小圆,他骗了我!他去外地工作,他要退伍经商,他都不跟我商量!”
徐玉兰一听,女儿提到的这两件事,全是惊天大雷,赶紧坐下,细问。
等问清了根由,徐玉兰外头走的人,一听就知道轻重,明白是非,一脸怒色,拍了桌子:“这事儿,我饶不了他!”
母亲的坚决果断态度,给了白秀莹极大的安全感,和极大的抚慰,白秀莹慢慢收了泪。
“等你爸回来,我跟他商量,再决定怎么办。”
白秀莹听了这话,心里更加有底气。从小到大,无论谁给她受了委屈,她父亲没有不给她撑腰的。
郁结的情绪一转,好好洗了把脸,准备好好吃顿饭。
房门一响,白健雄进门来,白秀莹脸露喜色,往门口就迎过去。
自从回门之后,她再也没回过娘家,没见过父亲的面,也是有点想念父亲了。
但一看后面跟着的那个人,气得一扭身,回来了。
小圆倒是紧跟上白秀莹两步,追着解释:“我本来要跟爸商量点要紧事,想着商量完,再回家去见你。”
一听这句话,更加勾起了白秀莹的伤心,眼泪涌上了眼眶。
这个男人,是一个多么注重细节的人,多么懂得照顾到细节的男人啊!白秀莹看中他,选择他,除了人长得帅气,性情温柔之外,细节上的细心,是最重要的原因。
相处以来,他的确做到了,每个细节,都会优先把她放在心上,如果没有,也一定会及时到位给出解释。
白秀莹以前就是看重这一点,喜欢这一点。每次这种时候,都会让她觉得,陆家门第虽然比白家略低一级,但,自己看重的是这个人,也选对了人。
要是放在以前,这么一个细节上的被重视,足以让她感到满足和幸福。长相帅气的或许不少,可是这么能照顾到细节的男人,一百个里也没有一个。
可是昨天的事,拿出来一对比,就剩下可恨和可笑了。
等两代人坐在餐桌边,盛上了饭,倒上了酒,白秀莹再也忍不了心里的闷气,率先发难,重重的一摔筷子。
她一摔筷子,小圆马上抬起头,望着她。
白秀莹怒目而视:“你给我说清楚,你是怎么回事?先回家后回家,这么小的事情,你都知道给我解释,昨天那么大的事呢?你怎么不解释?为什么什么事都推给你堂哥,让人家替你解释?”
这连珠炮似的一问,小圆的饭碗刚端上,又放了下来。
闺女这种气势汹汹的态度,白健雄感到了不好意思,瞪了白秀莹一眼:“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小圆刚从外地开车回来,连口饭都没吃上呢。”
闺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徐玉兰本来一肚子闷气,恨不得立刻就发难。但,闺女气势汹汹一质问,姑爷立刻就放下碗,洗耳恭听,也不失为一个恭顺的低姿态,她的心头之气,也消了三分。
闺女这雷霆火爆的小姐脾气,也就得这样的恭顺,才能接得住,换一种性子的人,只怕日常相处,也是难。这样一想,这桩婚姻也并非一无是处。
徐玉兰也按下了性子,对闺女劝一句:“先吃饭,吃完饭,慢慢再说。”
有父母在,白秀莹也有底气,不再说话,冷了脸吃饭。
这一顿饭,满桌佳肴,白秀莹眼见着,比陆家那一桌还要丰盛,昨天她进门那一刹那,也眼见着,陆家那一顿饭,吃的是如何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可自己这桌饭,全程低气压,她虽然没再掉眼泪,可吃的是食不甘味,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错了,哪错了。
好容易吃完了这顿饭,保姆上来收拾,白健雄吩咐泡一壶茶,招呼一声:“都到书房来,有话慢慢说。”
四人进到书房,各自落座,保姆倒完茶,静静退出去。
徐玉兰看着大家好好喝了一壶茶,缓过了一口气,也做好了深谈的准备。
咳嗽一声,冷了脸,对女婿发难:“这件事,你做得不对。你没有考虑到秀莹的利益和感受。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我不饶你。”
小圆神色温和,眼神诚恳,看向徐玉兰:“妈,您说的对。我必须给秀莹赔礼道歉,给补偿,她一天不原谅我,我就继续道歉,赔礼,一直到她原谅我为止。”
这话一说出来,白秀莹的反应且不论,徐玉兰先是一愣。
这是怎么个路数?
一般的人,做错了事,错误越大,后果越大,越要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最好是能颠倒个是非黑白,把锅甩别人身上。
要有他刚说的这个诚恳的心,负责的劲儿,压根儿就不会把事情办成这样。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徐玉兰沉着脸:“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跟秀莹事先商量一下?”
小圆沉吟一下:“这……”
白健雄这时候打断了二人:“别问他,问我。”
徐玉兰和白秀莹母女俩,共同吃了一惊,目光转向白秀莹。
白健雄沉吟了一下,看着闺女,好似有些话,不忍心说。
但不得不说。
白健雄狠了狠心:“小圆提前跟我商量过,退伍从商的计划。”
徐玉兰和白秀莹,又一波震惊。
白秀莹难以置信,手一颤,茶杯落在桌面上。
从小那么疼她的爸爸,无论什么事,都护着她,给她撑腰。
她原本以为的幸福生活中,突然爆了这么大的一个雷,他提前知道,而没有提前告诉她?
这句话,也打击到了徐玉兰。
她和丈夫白健雄这么多年夫妻,各自有各自擅长的领域,各自有各自保留的区域,自然不能算是无话不谈的那种全透明夫妻。
但是,这次是女儿的事情,他把她也瞒的死死的?
徐玉兰的脸色,比刚才对女婿的时候,更冷,更沉,连声音冷了下来:“健雄,到底怎么回事?”
徐玉兰的想法也很直接。
刚才她闪过念头,如果女婿实在不上道,她可不怕让他们离婚。
至少也要拿离婚作为筹码,逼着对方拿出一个态度和补偿。
她徐玉兰的闺女,受不相干人的闲气,完全没有必要。
结果没想到,女婿躲了一边,她的丈夫,她女儿的父亲,爆个大雷给她。
徐玉兰心里怒气,一瞬间爆了绷
如果白健雄给不了完美的解释,大不了,母女俩,一起离婚,这个家,不要了。
这两个男人,也一并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