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梅赶紧收拾起那个无端惹事的嫁妆包袱,去洗手间洗漱完毕,回到房间一看,好在陆恒还没回来,和昨天一样如法炮制,飞速地脱掉衣服,躺到了床里边。
半晌之后,陆恒回来,一身皂香,躺到另一边床上,拉灭了台灯。
时间比昨天早,窗外月色更明亮,陆恒身上的温度好似也比昨天更高,被体温一激发,那一股自带野性的男性气息袭来,清冷皂香也是掩盖不住。
林雪梅又不由自主,往床里缩。
陆恒这张床跟墙之间,有一个不小的缝隙,林雪梅今天后退的有点用力过猛,尺度掌握的不如昨天好,一个用力过猛,往那个缝隙那边滚落。
林雪梅身子失去了重心,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叫。
陆恒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快,不愧训练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一个饿虎扑食,就扑在了林雪梅身上,身子有一半压在她身上,一只臂膀紧紧箍住了她的腰。
阻止了她往缝隙滚落的姿势,却因姿势有点凶猛,惹出了林雪梅的另一声惊叫。
猝不及防,林雪梅被男人搂在怀里,只见身上的男人目光闪亮如鹰隼,丝毫不改白日的清明理性,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见那眼神在清明中,带了点别样的意味,突然回过味来他的意思。
自己方才的两声惊叫,实在是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虽然在黑暗之中,林雪梅的脸还是腾地一下子,红了个透。
正在这时候,走廊里传来开门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奔着他们的门口,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乔远香还是马阿姨。
林雪梅脸上的火烫,一下子烧到了耳根。心一慌,身子微微一动,想挣脱男人的怀抱,就见男人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林雪梅今天,对于哑语的领悟速度也是突飞猛进,立刻明白陆恒所指。
这床有点旧。
如果现在动的话,床就会响。
林雪梅死了心,把身子缩在新婚丈夫的怀里,安心等着走廊的脚步声过去。她一张小脸贴在他坚硬壮硕的胸肌上,脸颊发着烫。
陆恒眼中露出一点满意之色。
新婚妻子就这么被他扣在怀里,他一身铜皮铁骨,健硕肌肉,包裹了女孩香香软软的娇小身躯,二人四肢交缠,身躯紧紧相贴,身体的温度交织,呼吸在紊乱中交错。
虽然还是在护城河外,不能走进城门半步,但,在女孩温暖馥郁的体香和触感中,他身上不知哪处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松了下来,感觉浑身毛孔都舒服了。
紧绷之后得到的放松,有种异常的舒适感,陆恒对于今晚的成果暂时感到了满意。
其实今晚上床之前,陆恒就有蓄谋了,就算不能突破城池半里路,至少也得围着城门绕三圈,给妻子进行一个脱敏训练,务必每天都有进度条。
早晨车上,小刘那一番对话刺激了他。
林雪梅怕他。这是个当务之急必须解决的烦恼。可是怎么解决呢?学会笑,学会温柔小意的哄女人吗,像他堂弟那样?
陆恒果断放弃了这种可能性,决定另辟蹊径,按照训练士兵的方式,来训练妻子。
有的士兵不是恐高吗?每天专门让他爬高,过段时间就脱敏了。
有的人不是晕车吗?天天坐车,很快就不晕了。
林雪梅不是怕他吗?不要紧,就天天见缝插针想点办法,让她靠近亲近他,搂一下抱一下什么的,过段时间就不怕了。
可是等上了床,陆恒发现,没那么简单。
所谓的“见缝插针想点办法”,说起来就是八个字,实施起来,连他这样自觉智计无双的人,额头都冒了细汗,还是没想出可行的办法。
没想到一个意外发生,英雄救美,顺理成章把人扑到了怀里,可以说是天假其便,毫不费力。
林雪梅把脸埋在陆恒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在黑暗中沉实有力,好容易听着走廊的脚步声远去,刚想挪动身子挣脱男人的怀抱,就听陆恒在她耳边说:“你身子冷,我给你暖一会儿。”
林雪梅身子一僵。她的脸都烫人了,身子还冷?
自己体会了一下,果然手脚发凉,要么是刚才惊吓的,要么就是快要生理期了。既然男人好心助人,她也不好拒绝,安心躺在男人火烫的怀抱,任由二人紧紧贴合的身体传递热量。
陆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把小妻子箍得紧紧,包裹的严实。
林雪梅安安静静在男人怀里,被紧密贴合了一会儿。别说你还真别说,手脚都暖了不说,后背都起了一层薄汗。
她低声在男人的耳畔说:“够了够了。”
说完话,接着身子一动,想离开这个怀抱。
男人不为所动,也不让她动:“没事儿,我不累。”
林雪梅根本不是怕他累,而是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腔子,扛不住了。
但陆恒对她各个方面算是很够意思,自己也不能显得太过河拆桥,不识好歹,于是嘴上接住了男人的话茬:“你忙一天了,我怕你累。”
月色朦胧中也是看不清,隐隐约约中,男人好像笑了一下,沉声说道:“夫妻本是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话题到了这么弘扬美德、高大上的份上,林雪梅彻底放弃挣扎,像一只被驯服的乖顺小猫被搂在怀里,直到陆恒自己觉得,再不放手说不过去了,一边在心里使劲割舍这份良好感觉,一边在林雪梅耳边说了句话:“过几天,我要带着全营,到外地去。”
林雪梅一听到这个出行通知,如释重负。
发小在电话里介绍过,堂姐前世的军官丈夫,新婚几天就离家去了外地,以后再也没进过堂姐的房。
谢天谢地,剧情线终于正常走起来了。
不然林雪梅简直要怀疑自己穿错书了,好像穿进了一个同人文。
现在紧搂着自己的这个军官丈夫,明明人设是面冷心硬,可是相处了两天下来,多多少少觉得他有点……黏人。
林雪梅根本没敢明目张胆地舒一口气,陆恒还是觉察了她那个如释重负的劲儿,心绪复杂、意犹未尽地松开了臂膀。
在一种奇异的半饥半饱感中,陆恒翻过了身。
还是有收获的,他的睡眠困难症消失了。但美味到了嘴边,闻着香味不能吃,只会勾得人发疯,这不,睡眠困难是缓解了,又好像有其他的身体不适被勾起来了,那个难受劲儿聚集在某一处,更下不去。
况且,妻子的嫁妆包袱里还有一件男人衣服。攻破城池迫在眉睫,消灭一切潜在敌人。
陆恒在坠入梦乡之前,还在好奇衣服的主人长什么样子。
陆家的另一个门洞,白秀莹穿着真丝镂空睡衣,等待她的新郎。
小圆站在门口,眼底还是一片冷漠。
昨晚新婚之夜,他不愿意承受白秀莹的脾气,躲出去了。但今天一早他又捋顺了自己,来找白秀莹,他准备好了,让怎么哄就怎么哄,无论怎样他都顺着她的意,绝不反抗。
谁知道白秀莹不依不饶,坚持要去找他奶奶给她做主,给她出这一口气。于是他们两个人房间里的事,就这样被端到了外面,赤裸裸地摆在了长辈面前。
现在白秀莹是出了气,可小圆早晨成功强迫自己曲意逢迎的那个劲儿,消失了。
站在自己的新房门前,新娘在等着他,可他迟迟不愿意进去。
如同厌烦到极限的打工人抗拒自己的办公室一样。
他再次启动意志,想要强迫自己进这个屋子,可是迟迟的没有成功,腿下好像有千斤重。有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濒死一样的痛苦。或者说,如果能换来一个从这个门前逃开的机会,他宁愿去死。
最痛苦的一刻终于熬过去,迎来了转机,他成功转换了心里的情绪,脸上的表情,迈开了脚步,推开了门。
一进屋,白秀莹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也收起了昨天的骄横之色。
小圆心里多少舒展了一些,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在白秀莹身边,拉灭了床头灯之后,伸出臂膀拥住了他。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白秀莹年轻的肌肤闪着瓷器般的微光,身上的睡衣比昨天那件更精致漂亮,展示出别样的诱惑力。
可小圆发现,自己还是毫无反应。
昨天晚上,他察觉了不对劲和严重性,今天及时用了药物,时间算的刚刚好。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药物居然没起作用。
他头上微微冒了汗。这不行,这个任务必须完成。他和白秀莹之间,也就剩下这一件事,能制造足够的牵绊。
白秀莹已经表现得有点急躁了。
情急之下,小圆以其他手法开始安抚新婚妻子,能用上的,尽量都用上,而且,极尽的轻柔耐心。
果然有效,白秀莹的急躁劲儿消失了,沉浸其中。
小圆找到了新的办法应付危机,慌乱的内心稍微稳当下来,凭借自己超出常人的细腻敏感,更加细致的探索,对方的声音表情,以越来越大的反应,给了他鼓励引导。
但满足又催生了更大的不满足,妻子面颊泛红,眼神里显示了无声的催促。
小圆感觉再次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那种濒死的感觉又回来了。几乎就想扔下一切,夺门而逃。
这时,窗外树影剧烈晃动了一下。
他一转头,想看看是否起了风,可窗外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月光和树影安安静静,他什么也没看到。
这视线一转之间,他发现,自己起了反应。
药效终于起作用了。他好好的松了口气。
白秀莹已经等的不耐烦,忍不住拿脚尖踢了男人一脚。
男人回馈了她一个突然的惊喜。
像一部好戏一样,前情不断铺垫,并且不断拉升期待,固然是会带来等待的焦躁,也会带来那一刻的意外爆发和满足。
一切都平息下来,白秀莹亲呢地瞟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心里的怨气都消了个干净。
自己选的对象,果然是没看错人。优质而且全面,又有里子,又有面子。
回味片刻,余韵未尽,白秀莹内心又想夸人,又不好意思直接夸,捶了身边的男人一下:“看你斯斯文文的,哪儿学的这些坏心思?”
小圆今晚,只觉得数次站到了悬崖边,但终于有惊无险,侥幸过关。日子又能运转下去了,可以奔着他的目标继续进发了。
虽然根本无法同频妻子亢奋快意的情绪,但得体的应对一向是他的强项,他想了想,简短答了两个字:“天赋。”
“吹牛吧你!”白秀莹更加高兴,又捶了男人一下,笑声如同银铃。
婚礼第三天是回门日,女儿带着新女婿上门,白健雄特意泡了好茶,小圆乘机拉着岳父,详细讨论新的经济政策。
看着新女婿斯文俊秀,好好的文职军官当着,白健雄哪里知道小圆心里的打算,还以为是新女婿为了捧岳父,特意找了他擅长的话题来聊。
因此心头特别高兴,从当下到未来,从宏观到微观,聊到爽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玉兰特意把女儿拉到房间里,问她出嫁这三天过得怎么样。
依着以往的大小姐性子,白秀莹又要竹筒倒豆子,诉苦自己新婚之夜被晾,控诉男人冷漠无情,让爸妈替自己出口气,好好收拾收拾他。
但一想起昨晚的水乳交融,忽然就心软,不由自主羞红了脸色,垂了头。
徐玉兰一见女儿这副害羞神态,放下了一大半的心,自去找保姆张罗酒席开饭。
林雪梅一早带陆恒回三道沟村,完成回门礼。
陆恒见车到了村口,转脸注视了林雪梅:“别忘了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当时一个猴子脸的小女孩,神色很不自然。”
林雪梅知道,他提醒的是婚礼被暗自算计的事,可是被他这句话逗笑:“那是我后妈生的妹妹林雪英,她从小就欺负我习惯了,早晚得给她点教训,不然她不知悔改。”
陆恒有意无意,摸了一下腰上别着的手枪,林雪梅被他逗得笑出声来:“一个小女孩,你不至于吧?”
陆恒眼望前方,没说话。他心里想的不是林雪英,而是那件衣服的主人。
车一进村,后面又跟了一帮孩子,跟上次一样乱喊乱叫:“老林家的军官姑爷上门了!”
林雪梅瞟了身边的陆恒一眼。上次他顺路来送,孩子们也是同样的瞎嚷嚷,当时也不知道是否引起他的尴尬不快。
正在猜测,就听陆恒对小刘交代了一句:“一会儿下车给孩子们发糖。”
小刘笑着答应,林雪梅却吃了一惊,没看出来他是这么重视细节的人,连这都事先有准备。
车到了林家门口停下车,林满堂和林奶奶带着林家人等在门口,满脸的喜气藏都藏不住。
左邻右舍,全村老少,有知道林家小孙女今天回门的,也有在孩子们的叫嚷声中出来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把林家所在的这一个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刘打开后备箱,往外搬军官姑爷带来的回门礼,林有贵林有富往林家屋里搬,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一趟接着一趟,搬的额头都冒了汗。
陆恒在随林满堂进堂屋之前,在围观人群中扫视了一眼。没有那件衣服的主人在内。
林雪艳也没有露面。
林雪梅留在院内,跟大伯林有贵说了几句话。
林有贵脸色又惊又喜,愣了半天才敢相信,然后高声对人群说话:“大家都听好了,我们家梅子,给大家带回来一个挣钱的机会!”
围观群众本来在叽叽喳喳的兴奋议论回门礼,此时静下来一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啥?
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原本在后妈手底下受气的小可怜,不光嫁了城里军官,现在还说能带着大家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