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的环境比外面要舒适安静许多, 极具隐私性,窗外是一棵郁郁葱葱的银杏树,配上屋内的风扇, 清凉宜人。
宋时溪坐在高许年对面, 见他低垂着脑袋, 露出的耳尖人就是红透的状态,知道他还在因为刚才的失态感到丢人, 脸上不由也闪过一丝不自在,过了好半晌,才抬手重新递给他一杯茶水, 打破沉默。
“你现在没事了吧?”
听见她的声音, 高许年猛地抬起头来,匆忙接过来, 指腹下意识地在杯壁上摩挲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用来缓解尴尬, 但目光还是慌乱地四处游移,不敢看她。
“没,没事了。”
开口时,磕巴的语调让高许年差点儿咬住舌头, 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宋时溪只当作没听见, 没看见, 在高许年在卫生间处理的时候,她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激动的原因, 于是这会儿浅浅一笑, 解释道:“我和秦樾不是亲兄妹,我父亲和他父亲有些渊源,所以……”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完, 但是高许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两人接触多了,日久生情,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这样的感情是旁人插不进去的。
思及此,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更落寞了一些,还是隐隐松了口气。
他想,或许就算当初他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她的芳心。
人总是会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因为这样至少能让心里好受许多。
高许年抿了抿唇,睫毛轻颤,呢喃道:“真羡慕他。”
闻言,宋时溪愣了愣,随后笑意加深,“我也挺羡慕他的。”
她这样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附和他夸奖她的话,让高许年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因此缓解了不少拘谨的气氛,让他从容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请进。”
下一刻,杨经理出现在门口,冲着宋时溪道:“宋小姐,楼下有您的电话。”
“我的电话?对方有说是谁吗?”宋时溪疑惑地皱起眉头,今天她来这里吃饭没几个人知道,谁能通过电话找到这里来?还指名道姓地要她接听?
“是秦先生。”
杨经理想到那人刚才在电话里的语气,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没忍住捏紧了掌心,看着面前一脸迷茫的宋时溪,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在无形中闯了祸。
他本意只是为了咨询老板该怎么处理这类事情,没想到会连带着引起这样的波涛。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提前告知一二的时候,宋时溪已经绕过他快步往楼下走了,见状,他也只能跟上。
到了楼下,宋时溪看到搁置在桌面上的话筒,先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杨经理,确定是这部电话后,加快脚步到了跟前,唇角微扬,语气轻快道:“喂?”
音调轻轻上扬,带着一丝愉悦,但是下一秒唇角的笑容就略微僵住了。
“你在跟哪个男人单独吃饭?”
就算隔着电话线,宋时溪都能清晰感受到秦樾滔天的怒火,就算勉力压住了,依旧可闻其中的不爽和戾气。
“你怎么知道?”她下意识地反问,与此同时心中对他这质问的语气已经开始感到不适。
“所以是真的?”秦樾站在办公桌旁,握住听筒的手背青筋暴起,眉眼间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脸色骤然黑沉下来,语调拔高,“现在从那里离开,回家。”
先是莫名其妙地被质问,现在又被强势干涉自由,宋时溪的心跳猛地加快,唇线彻底拉平,隐隐有往下的趋势,但是顾及着这里是餐厅前台,时不时就有人经过,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气愤。
“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等晚点儿再跟你解释。”
说完就准备挂断,但是却被电话那头传来的厉声呵斥给倏然打断,“宋时溪?”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火点燃了引线,宋时溪眉头紧紧皱起,“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的下属吗?你凭什么命令我?”
一连三问让秦樾顿了几秒,死死咬住的后槽牙也松懈了几分,下意识地回道:“你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就活该被你这样对待?”宋时溪扶额,眼睫下垂,掩盖住里面的不耐烦和冷意。
她知道谈恋爱或多或少都会经历一些摩擦,两个人要互相磨合,才能走得长远,这个道理她明白,但是等现实中真的出了问题,她才发现自己受不了这份委屈。
他们虽然才刚开始谈,但是宋时溪对他的一切都挺满意的,可以说他就是她的理想型,符合她大部分幻想出来的择偶标准。
典型的高富帅,矜贵大方,舍得给女朋友花钱,会提供情绪价值,因为有才有阅历,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有时还会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适时提供建议。
但是只要一遇到她跟异性稍微走近一些,秦樾的占有欲和强势霸道就会跟发疯一样冒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吃醋,光是在曾景叙身上,就出现了好几次。
恋爱中吃醋很正常,不吃醋才显得奇怪,可凡事都要有个度。
要是每次他都像现在这样突然打电话过来用冷冽的语气来责问她,就像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真的会让人感到压力山大。
宋时溪不确定秦樾是从哪儿得知她现在在和一名异性单独吃饭的消息,但是仔细想想也知道和这家店脱不了关系。
先不论事实如何,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冲着她发火算怎么回事?
秦樾平时有多温柔体贴,就衬得他此时有多无理取闹。
归根究底还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以及两人之间没有信任可言,他不信她,情侣之间没有信任,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
她一直坚信谈恋爱是为了让身心放松的。
在真的确定关系后,宋时溪从没有后悔过和秦樾在一起,可现在她……
宋时溪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再开口时语气平淡得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和我吃饭的男人叫高许年,你之前在我学校见过,我差点儿被篮球砸到,是他救了我。”
听见她的话,秦樾心里咯噔一声,“时溪,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打断了。
“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直到前几天无意中通过服装厂联系上了,就约了今天吃饭,谢谢他上次的帮忙。”
“今天也不是我们两个人单独吃饭,还有秋红,她刚下班没多久,正在来的路上。”
“这两天你太忙了,我们没有通电话,我也就没有机会告诉你这件事。”
“听明白了吗?”
她这样冷静,让秦樾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不由捏紧了撑在桌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嗓子变得有些干涩,连带着话语中都染上了一丝哑意,“明白了,这件事是我误会了。”
“……”
没听到她的回答,那股不安越发强烈,秦樾只感觉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渐渐喘不过气来,让他想快速说些什么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是不是已经结束所有的工作了?我让徐进泽过来接你……”
“不用了。”
宋时溪现在正在气头上,听到秦樾的声音,心中就升起一股烦闷,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语气带上一丝若隐若无的疲惫,“我们之间可能不太合适,再想想吧,我朋友到了,就先不说了。”
“时溪,别挂!”
秦樾的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就算及时出声却还是没能阻止那边挂断的决定。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秦樾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止了,双手用力撑住桌面才勉强维持身体不往地上栽倒,汗珠从额前滚落,整个世界都仿佛发生了崩塌颠倒,眼前一片空白。
不太合适,再想想。
这些话语不断在脑海中来回浮现,让他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耳边只剩下自己混乱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喘息。
下一秒,秦樾像是猛地回过神来,重新拨打了电话,在等待接通的空隙,手指插进发间,懊恼和后悔的情绪在心中反复交织,很快就有人接听,他眸光一亮,刚要开口道歉,可是在听清对方的声音后,倏然冷却下来。
“让她接电话。”
闻言,杨经理为难地看向不远处正跟友人有说有笑的宋时溪,又想起她刚才甩下的那句不要再打扰她的话,最后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如实转告了过去。
“让她接电话。”
可是不管他说多少遍,那边始终都没有响起他想要的声音。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地步,整个人有些颓废地站在原地,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平时聪明的人这会儿钻了死胡同,久久找不到出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打断了他杂乱的思绪,秦樾脸上覆上一层黑云,整个人满是阴郁。
“滚!”
可下一秒门还是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阿樾……”
胡家磊话音刚落,脚边就砸过来一团重物,发出震耳的脆响,待看清那是他的座位牌后,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要是真砸在他脚上,估计就要进医院了。
他后怕地抬起眼睛,就对上了秦樾那阴鸷冷冽的视线。
好像,进医院也比待在这儿强。
胡家磊咽了咽口水,余光瞥见秦樾手中握紧的电话,反应过来该发生的应该都发生了,额角顿时一阵抽痛,犹豫片刻后,还是咬牙将身后的门给关上,上前两步,讪笑道:“今天这事……”
话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下,就被人揪住了衣领抵到了门上,胸前横过来一只强壮的胳膊,力道大得他完全挣扎不开。
他比谁都清楚秦樾的身手如何,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再加上那股心虚和愧疚,胡家磊连忙抬起双手作投降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两个人单独吃饭?关系亲密?”
秦樾嗤笑一声,唇边挂着嘲讽的弧度,眼底却冰冷一片,不带任何笑意。
两人是多年的好友,出于对他的信任,他才会……
想到这儿,秦樾愣住,按住胡家磊的力气也松缓下来,他对他是无条件地相信,可是对她呢?
胡家磊不知道秦樾这是突然怎么了,但正好给了他开口的机会,“阿樾,这事确实跟我有关系,是我的错,我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只靠着伙计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了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可能性,然后又说给你听,这很容易产生误导性。”
“我媳妇儿已经骂过我了,我知道错了。”
所以你下手轻点儿啊!
话毕,却不见秦樾回应,掀起眼皮看过去,就瞧见他正仿若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胡家磊不清楚他有没有听进耳朵里,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将廖子娟对他说的那些话又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最后道:“宋小姐现在肯定很委屈,很失望,你再打电话过去跟人道个歉,好好哄一哄。”
这话一出,秦樾像是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冷冷瞅向他,“她不接。”
“……”那不完蛋了吗?
想是那么想,可是当着秦樾的面肯定不能那么说。
胡家磊张了张嘴,想出声安慰一下他,让他不要着急,凡事都有回转的余地,可是望着秦樾那张阴恻恻的脸,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怎么安抚秦樾的情绪时,后者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到老板椅上坐下,他下意识地起身,就感觉肩膀上压下来无法抵抗的重力,将他硬生生地钉在了座椅上。
一扭头便对上秦樾那双深邃猩红的眼睛,他的嘴角漾出一抹笑,可看着看着,就变了味,让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这些都交给你,给我好好干。”
胡家磊的目光顺着他的话瞥向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夹,目眦欲裂道:“全部?我才刚休产假啊?”
抗议的话在秦樾沉默的视线中渐渐消失殆尽。
或许是见他妥协了,秦樾终于收回了手,然后再次走到电话旁,尝试性地拨打电话,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胡家磊大气不敢出,直到看到他拿了相关证件,大步往外走的时候,连忙站起来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
回答他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
下午的阳光没有午后那么刺眼,变得柔和了不少,就连风都放慢了脚步,拂过脸颊,温柔又凉爽。
宋时溪的心情却有些糟糕,挂断电话后,在原地顿了几秒,才扬起笑脸快步走向门口的吴秋红,朝着她挥了挥手,“你来了?”
“下了公交车后有些找不到方向,走错了路,不好意思啊,你们等我很久了吧?”
吴秋红挠了挠额角,有些懊恼地道歉,说完,目光触及到宋时溪的表情,不禁皱起眉头,“时溪,你没事吧?眼睛怎么有些红?”
宋时溪摇摇头,下意识地揉了揉眼周,笑道:“我没事,可能刚才被热茶熏眼睛了。”
吴秋红有些狐疑地挽住她的胳膊,刚想再问问,不远处就响起了阵阵铃声,她循声看过去,就瞧见刚才宋时溪站过的位置有一部电话,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人。
她脸上再不见笑意,红唇轻启:“如果是他打来的电话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不接。”
“这……”杨经理犯难地进退两难,但最后还是接听了那一直不肯挂断的电话。
宋时溪抿紧唇线,拉着吴秋红往楼上走,眉眼弯弯:“高许年在上面等我们,走吧。”
“好。”看出宋时溪暂时不想提及这件事,吴秋红很有眼力见地附和着往前走,和她一样再也没有往后看一眼。
包间内,高许年还在消化宋时溪已经名花有主的事实,听到开门的动静,连忙收敛心神,朝着门口看去,见宋时溪带着一位陌生面孔回来,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立马起身打了声招呼,“你好。”
话毕,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脸,眸光不禁闪了闪。
这位女同志虽然没有宋时溪长得那么漂亮,但是也别有一番清新可人,脸上化着得体的淡妆,柳眉杏眼,望向人的眼神看似沉稳,实则还是有些怯,齐肩黑发垂在肩头,配上白衣黑裙,十分灵动。
果然,好看的女同志身边还是好看的女同志。
吴秋红有些奇怪高许年的生疏,明明两人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怎么现在却表现得像是从没有见过?奇怪归奇怪,她还是顺应道:“你好。”
“一路辛苦了,快坐下吧,我让服务员过来点单。”宋时溪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招呼大家落座。
“不等吴同志了吗?”高许年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本来是礼貌性地一问,没想到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位女同志都不约而同地朝着他看过来,那目光就像是看傻子一样。
高许年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后脑勺。
宋时溪最先反应过来,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就说你刚才干什么呢,她就是秋红啊。”
说完指了指坐在高许年斜对面的吴秋红。
闻言,高许年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吴秋红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位洋气女同志和记忆中的那位普通女同志对上号。
好在他还存留了一丝理智,知道脑中所想的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最后一拍额头,讪笑着呐呐道:“看我这记性。”
“不是你记性不好,是我变化太大了。”
吴秋红无所谓地笑着耸了耸肩,她第一次见到经由宋时溪的手改造出来的自己时,比高许年的反应还大,所以她还挺能理解他的,也并没有将这种惊讶放在心上。
能坦然接受自己的过去,也算是一种成长。
“好看吧?”宋时溪一边叫服务员,一边冲高许年问道。
“好看。”高许年诚实地点点头,见她们都不在意,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吴秋红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对话说得有些脸红,借着给自己倒水的动作逃避了话题。
好在大家也没有一直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等服务员过来后,就开始点单,刚点完,杨经理就带着药膏过来了,还把宋时溪叫出去道了歉,她这才知道来龙去脉。
“帮我谢谢你们老板的好意。”
一码归一码,宋时溪分得很开,心中埋怨他们多嘴是一回事,感谢药膏和免单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她也不可能真的让胡家磊请客,等会儿走的时候,还是要照价给钱的。
两人说到底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因为秦樾的关系,而且今天这事跟他本就没有关系,要是真的不给钱,无形中便欠下了一份人情。
“好,我一定会帮您转达,今天这事真是对不住了。”杨经理想到什么,犹豫片刻,还是道:“秦先生打了很多通电话,您真的不接吗?”
“不接。”
宋时溪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但还是不自觉地往楼下的方向看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宋时溪有些恼羞成怒,匆匆跟杨经理说了一声,就转身回了包间。
饭菜和记忆里的差不多,也得到了吴秋红和高许年的一致好评,三个人吃得十分满足,等结完帐后,还顺着马路散了一会儿步,聊天中,年纪相仿的三人关系亲近了不少,交换了联系方式,约着下次一起出去玩,这才上车各回各家。
高许年的家离得最近,但是他非要先送她们回去,宋时溪和吴秋红拗不过他,只能点头。
“张阿姨送了你这么多东西啊?”
一打开后备厢,三人傻眼了。
“什么阿姨,素兰姐让你喊姐的,小心让她听见,削你。”
宋时溪先纠正了一下高许年的称呼,然后俯下身子简单翻看了一下里面单独包装好的衣服,报纸和杂志。
衣服都是厂里她上身过的服装,报纸和杂志也都是厂里投放过广告的系列。
心里爬上一丝感动和暖意,宋时溪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微往上扬,“帮我搬上去吧。”
高许年是体育生,力气大,他和司机师傅分了两趟就全都搬了上去。
宋时溪留他们喝水,高许年也没客气,目光在周围打量了一圈,“你这房子好,旁边就是你学校,装修还很新。”
“咦,你们还自己做饭啊?”高许年瞥见不远处灶台上放的蔬菜,有些惊讶。
“会简单做点儿,下次有空来家里吃饭。”
“行。”
宋时溪只是客气两句,她不信高许年没听出来,居然就这么应下来了,嘴角不禁抽了抽。
送走他们后,宋时溪和吴秋红开始翻看那些没看过的杂志和报纸,两人笑闹着看完,时间就不早了,吴秋红明天还要上班,洗漱后就回房休息了。
宋时溪在她后面洗,洗完出来后,下意识地就往沙发的方向走,等屁股挨上去,才反应过来他们今天吵架了。
目光幽幽往放电话的位置瞥了一眼,见毫无反应,胸口不禁漫上一股气闷,猛地起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