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欺负雪晴, 我是……”
“这不算是欺负，什么算是欺负？”苏父道，“雪晴给?了我们?那么多东西, 你呢, 你就?想?着把东西给?亚梅。”
苏父都不知道该说苏母如何是好, “你还跟谁说了？”
“我……”苏母确实?不只是跟苏雪晴说了，她跟早就?退休的吴护士长说过。
吴护士长吴沁芳跟苏母说，让苏母最好不要那么做。虽然苏雪晴很有钱，苏雪晴不可能贪污那些钱, 但?是苏母那么做让人很膈应的。苏雪晴是最小的，她是没有下乡, 但?是她绝对不是得到最多的人。苏雪晴知道苏母心疼苏亚梅，她也没有说什么，苏母还要那么做的话?，这是往苏雪晴的心上扎针。
吴沁芳也知道她劝说不了苏母，苏母要去做那些事情，那就?做。儿女是苏母的，又不是吴沁芳的，她做不了主。
吴沁芳是苏雪晴的干妈，她说多了，苏母还觉得吴沁芳只知道为苏雪晴考虑。吴沁芳想?的是苏雪晴对她这个?干妈都很孝顺，更不用说亲妈了。吴沁芳跟苏母是朋友不错, 她们?两个?人先成为朋友, 吴沁芳才?成为苏雪晴干妈的。
“你果真跟别人说了, 跟几个?人说了？”苏父问。
“也就?是跟一两个?人……”苏母道，除了吴护士长，还有跟别人说过。
苏母犹犹豫豫很久了, 这才?跟苏雪晴说的。
“……”苏父一听这话?，他就?知道完了。
等?到以后，别人说出那些话?，苏雪晴没有拿着钱，苏亚梅都要觉得苏雪晴拿着钱了。
“糊涂啊！”苏父连连摇头，他还以为妻子最近安静了很多，没有想?到妻子来了这么一招，“你这是把雪晴往死里坑。你不放心雪晴，怕她不给?钱给?亚梅，是要让别人把消息传出去？”
“我让她们?不要说出去了。”苏母道。
“你觉得她们?真的不会说出去？”苏父问。
“这……”苏母不确定她们?是不是真不说。
“大错特错，大错啊。”苏父道，“你还没有办成的事情，你就?往外说？”
“我是跟人商量。”苏母道。
“商量？你不跟我商量，跟那些人商量？”苏父感觉自己被妻子给?气着了。
“不给?就?不给?了。”苏母道。
“现在是你不给?就?能完事的？”苏父道，“你怎么能跟别人说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跟人说你要把钱给?雪晴，让雪晴保管？都说当父母的一般都心疼小的，你就?是可劲儿心疼大的，这么欺负小的。”
苏父被苏母气得抱着毯子去客房睡了，他不想?面对苏母。
苏三?哥出来的时候，他察觉到了苏父动作，问了一声，“爸，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妈做了糊涂事！”苏父道。
苏三?哥问过之后，他才?知道苏母说了什么事情。苏三?哥回去房间?跟苏三?嫂说了，苏三?嫂听到之后，她都懵了。
“难怪，我说小妹怎么那么着急走。”苏三?嫂道，“妈这不是把人往死里坑吗？都还没有定下来的事情，怎么还跟其他人说？”
“谁知道呢。”苏三?哥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妈真的是年纪老了。”
“是老了。”苏三?嫂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母受了刺激，又因为其他的，苏母第二天起来之后变得有些健忘。
苏三?哥夫妻瞧着不大对劲儿，他们?带着苏母去医院看，却发现苏母有老年痴呆的征兆。
苏三?嫂得知苏母有老年痴呆的征兆，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她要被苏母给?气笑了。苏母做了一堆乱糟糟的事情之后，她自己老年痴呆，她甩手就?可以不管了，别人还得去管那些事情。
“去，去把你们?大姐叫过来。”苏父道，“还有亚楠和雪晴，都叫过来。”
苏父觉得钱的事情还是得说清楚的，不说清楚不行?。
苏亚梅本来以为苏父苏母是要分?钱给?她，结果得知苏母老年痴呆，她就?想?这些人是不是要从她手里要钱。
“你们?没把拆迁款分?给?我，休想?我给?妈出钱治病。”苏亚梅道，“老年痴呆没得治的。”
苏亚梅都没有多看苏母一眼，苏母看到苏亚梅，苏母又盯着苏亚梅多看看。也不知道苏母是不是被苏亚梅的话?给?刺激到了，她没有说话?，坐在那边有点傻傻的。
“你妈让雪晴给你藏着钱，雪晴没有答应，雪晴没有帮你拿那一笔钱。”苏父道，“让你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一件事情。”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苏亚梅起身就?走。
苏亚梅知道她现在不可能拿到钱，她爸妈还活着，父母能直接说没有留钱给她。等父母去世了，那就?不好说了。苏亚梅记下了这一件事情，她不相信苏父说的话?，万一苏母真的把钱留给?苏雪晴交给?她呢。
苏亚楠跟苏雪晴来的时候，苏亚梅刚刚离开，苏亚梅特意瞥了一眼苏雪晴。苏雪晴眼皮一跳，总感觉不大对劲儿。
到了客厅，苏雪晴看向苏母，“妈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妈的年纪大了，容易出问题。”苏三?嫂道。
这一件事情怨不到苏雪晴的身上，苏雪晴确实?不应该答应苏母做那些事情。
“亚梅，给?亚梅准备的东西，给?她寄过去了吗？”苏母突然道。
苏母还当苏亚梅在乡下当知青，他们?要给?苏亚梅准备东西，要寄东西给?苏亚梅。苏母看苏亚楠还能看出来苏亚楠是她的女儿，苏亚梅下乡的时候，苏亚楠十几岁了，在苏亚梅返城之前，苏亚楠也差不多三?十岁，长相变化不算特别大。
苏雪晴等?人不知道苏母的记忆到底停留在什么时候，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了苏母的记忆停留在多前面。
“姑娘，你是哪家的，长得挺俊的。”苏母看向苏雪晴。
“……”苏雪晴沉默。
“别家的，不是你家的。”苏亚楠直接来了一句。
“亚楠，你朋友啊。”苏母道。
“对，我朋友。”苏亚楠嗤笑，真是好样的呢。
这才?多少天呢，苏母不记得苏雪晴的容貌了，倒是记得苏亚梅。
“你妹妹呢？”苏母问了一句，“你妹妹要是长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好看。”
“妹妹，没了，被你弄丢了。”苏亚楠道。
“胡说。”苏母板着脸。
“不信的话?，你找一找，妹妹就?是被你弄丢了。”苏亚楠道。
“怎么可能？”苏母不相信。
“哦，妹妹被你送给?别人养了。”苏雪晴扯扯苏亚楠的衣袖，苏亚楠又换了一句话?，“家里太难了，没有吃的，养不活小妹，就?把小妹扔给?别人养了，给?人当童养媳了，小妹在别人家好歹能混一口吃的。”
苏雪晴惊讶，苏亚楠太会说了，别说苏雪晴惊讶，就?是苏家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虎我呢。”苏母道。
“真的，你找找，小妹是不是在家里。”苏亚楠道，“对了，弟弟呢？”
“你弟弟……你弟弟不是在这里吗？”苏母道，“你们?去哪里鬼混了，把自己弄得那么老气。”
“嫁人了啊。”苏亚楠道。
“对哦，你嫁人了。”苏母嘀咕。
所以现在的苏雪晴应该是多少岁？
苏雪晴眼神复杂地看向苏母，苏母认得苏亚楠这些人，应该也认得苏亚梅，苏母现在就?是不认识她苏雪晴。挺好的，挺好的，非常好，不认识挺好的。
不知道是苏母对苏亚梅太过愧疚，记忆才?停留在这个?时候，还是因为苏母对苏雪晴有怨念了，所以她的记忆才?停在这个?时候。
苏雪晴站在那边，她忽然觉得有些烫脚。
曾经，苏雪晴以为自己还算得亲妈的重?视，现在碎掉了。苏雪晴结婚后，苏母时不时给?苏雪晴送炸小鱼的，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苏雪晴经常送东西过去，所以苏母才?送东西给?苏雪晴的。要是苏雪晴没有送东西过去，或许苏母就?不会多送东西给?苏雪晴。
苏母没有问苏雪晴叫什么名字，一个?经常被忽略的老二的朋友，哪里值得苏母去问呢。
苏家人瞧见?这一幕，他们?都颇为心酸，他们?替苏雪晴不值得。苏母在苏亚梅这边受了刺激，记忆却还停留在苏亚梅下乡的时候，估计是停留在苏亚梅下乡，苏亚楠嫁人了。至于苏雪晴，这个?时候的苏雪晴应该是三?四岁，四五岁？
这么小的苏雪晴，她身边应该还有苏老爷子跟苏老太太照顾，不需要苏母多用心。小小的苏雪晴很懂事很乖巧，也不给?苏母多增添麻烦。
“小妹。”苏三?嫂开口。
随后，苏母又看向苏三?嫂，“你谁啊，你是你妹妹吗？你们?还有事情吗？”
言下之意，你们?没有事情了，该回去了。
“我们?还得给?亚梅准备一些东西。”苏母道，“得给?她邮寄东西，她在乡下呢，乡下的日子不好过。你们?要是没回去，就?站旁边一点，改天，再让亚楠陪你们?玩玩。这样，你们?去亚楠家里，亚楠，你带她们?去你家。”
“你儿媳妇，都要让我带回家？”苏亚楠道。
“什么儿媳妇，你弟弟还小。”苏母道。
“弟弟不小了，他结婚了。”苏亚楠道。
“胡说，小孩子过家家，不是真的结婚。”苏母道，“你别乱说，会影响你弟弟的。”
面对这样的苏母，苏亚楠还想?要说话?，却被苏三?嫂阻止了。苏三?嫂不介意苏母不记得自己，不记得就?不记得，不记得苏旭东也好。
“我先回去了。”苏雪晴开口，自己在这边没有一点用处，亲妈又不认识她了，她待在这边做什么。
“好。”苏三?嫂道，她看向苏三?哥，“你去送送。”
“送什么？”苏母看向苏三?嫂，“他还得给?他姐姐准备东西，得送去邮局。”
苏母似乎不是很想?苏三?哥跟苏雪晴接触，她觉得苏雪晴太有钱了，看上去挺贵气的，这样的人怎么会跟自己家的人一起玩你。
“我去送。”苏三?嫂道。
“我也去。”苏亚楠道。
苏三?嫂跟苏亚楠一起陪着苏雪晴离开，等?到了楼下，苏亚楠叹了一声气。
“妈现在倒是好，她老年痴呆了，这才?多久，有一个?月吗？病情发展得那么快？”苏亚楠道，“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从我们?知道到现在，大半个?月的时间?。”苏三?嫂道，“原本想?着看看情况，没有想?到一下子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这不能怪你们?。”苏亚楠道，“妈只是记得她想?要记住的。以后，你们?就?跟妈说，说她的小女儿被她送走了，家里没有吃的，就?只能把她小女儿送走，好歹还能换一点米粮。”
苏亚楠刚刚就?是故意在苏母的面前说那些话?的，既然苏母不认识苏雪晴了，那就?不认识，别认识了。他们?也不用去跟苏母解释，老年痴呆，记忆没有继续退化就?不错了，还指望着苏母再记得苏雪晴，别指望了。
“小妹，你说对不对？”苏亚楠道，“就?这样吧，妈不认你了，你也不是非得认她。你有给?养老钱就?不错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以后，你看看爸，看看你哥你嫂子你侄子，妈那边，看也好，不看也罢，她都当你是客人。我跟你哥好歹是岁数大一点，她还能勉强认识我们?一下。”
他们?这些兄弟姐妹，苏雪晴跟苏三?哥都还差了一些岁数的，苏三?哥大苏雪晴差不多七岁。苏三?哥结婚的时候年纪比较大一些，没有太早就?结婚。
那个?时候，苏雪晴睡在房间?里，苏三?哥睡在客厅里。苏三?哥没有想?着早早结婚好去睡房间?，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睡在客厅没有什么。
苏亚楠在怀疑苏母到底记得多少，苏三?哥跟年轻时候还是有点差别的。不过也有可能是苏母那个?年代的人都需要做很多事情，一些年轻人都显得很老气，所以苏母就?不觉得苏亚楠跟苏三?哥这样有问题。
“弟妹，你也是，你住在家里，她要是不要你管，你就?不要管她。”苏亚楠道，“你说了，小心她到时候说你不孝顺，说你一个?外人管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我不管。”苏三?嫂道，她看向苏雪晴，“小妹，没事的，妈这边，我们?会照顾她。”
“好。”苏雪晴点点头，她的内心思绪有点复杂，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苏母。
苏雪晴没有想?到苏母会忘记她，要是她早知道苏母会是这个?样子的话?……估计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母老年痴呆，苏雪晴希望自己以后不要老年痴呆，不要变成苏母这个?样子。如果自己变成苏母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先回去吧。”苏亚楠对苏雪晴道，“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先回去，我再去看看吗。弟妹也说了，妈这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还有我们?，我们?会多看着妈一点。”
“老年痴呆得多注意，就?怕她哪时候自己跑出去。”苏雪晴道，“这样，还是雇一个?人照顾她。”
“用养老账户里面的钱就?够了，你不要另外出钱。”苏亚楠道。
“妈手里还有拆迁款。”苏三?嫂道，“从里面拿钱，不花这个?钱，妈还要留给?大姐呢。”
苏三?嫂不愿意苏母把钱留给?苏亚梅，苏亚梅占了家里那么多便?宜，苏母还要想?着苏亚梅。苏母这一次老年痴呆，是大家没有想?到的，苏老太太去世之前都没有老年痴呆，苏母老年痴呆了。
每一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倒也不能拿苏老太太跟苏母做对比。
“都行?。”苏雪晴道，“要是不够钱的话?，我那边……”
“够的，够的。”苏三?嫂连忙道，“小妹，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真需要更多钱的时候，我们?这边还有钱的。放宽心，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跟妹夫说一声，妈这边没有事情，有我们?在。”
“好，那就?这样。”苏雪晴点头，她先回去。
苏亚楠目送苏雪晴回去，她随后又看向苏三?嫂，让苏三?嫂就?按照她说的话?去说。
“不用担心别人嚼舌根，别人说了，就?说是我说的。”苏亚楠道，“妈都忘记小妹了，那就?当她没有小妹这个?女儿。”
有那么一会儿，苏亚楠还想?说小妹夭折了，想?想?还是算了。苏亚楠觉得说小妹被苏母送走就?好了，苏母对苏亚梅又愧疚，对小妹就?没有愧疚。
“估计妈还觉得她送走小妹，是让小妹去享福，而不用让小妹跟着他们?一起受罪。”苏亚楠道。
客厅里，苏母问了苏父关于小女儿的事情，苏父就?是叹气。
“家里没米了。”苏三?哥来了一句。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苏三?哥就?当自己要吃很多的东西，苏母还得给?苏亚梅寄东西，家里当然没有那么多吃的。
他们?以前有一段时间?确实?过得很惨的，好东西都得给?苏亚梅留着，钱啊票的，都得给?苏亚梅。苏三?哥等?人吃饭，没有一丁点油水，吃黄瓜这些东西，一直吃一直吃，吃到吐还得吃。不吃黄瓜，又没有别的菜。
“真送人了？”苏母道。
“是送人了。”苏亚楠回来，她听到苏母的话?，直言，“三?弟是男孩，不能送。正好，小妹岁数小，长得又可爱，别人见?着就?喜欢，说要带她回去养着，就?回去了。”
“谁带她回去的，她干妈带的？”苏母道。
“干妈……当然不是她干妈。”苏亚楠道，“她干妈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的，当然是送给?其他家里有多一点米粮的人。”
“送去哪家了？”苏母道。
“人家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他们?住在哪里。”苏亚楠道，“怕我们?还去把小妹要回来。要我说，您光顾着大姐了，哪里可能去顾着小妹。小妹在那边有口饭吃，那些人也疼爱小妹，这就?够了。”
苏亚楠没有改口，她不怕外面的人跟苏母说出真相，苏母老年痴呆了。苏母在知道她自己把孩子送走的时候，她哪里可能跟别人多说那些话?，生怕别人觉得她卖孩子呢。
苏母潜意识里觉得事情不是跟苏亚楠说的那样，但?是其他人都认可了苏亚楠说的话?。苏母觉得有点荒唐，可是好像又很现实?，很正常。
苏亚楠看着苏母那个?样子，苏母没有太过慌乱，苏亚楠不禁想?苏母以前是不是动过把小妹送走的念头？
其实?，苏母确实?动过送走苏雪晴的念头。在苏雪晴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苏母怀孕生苏雪晴的时候都三?十多岁了，前面又有三?个?孩子，她担心再生下一个?孩子，家里不够粮食。可怀都怀上了，苏母还是生下了苏雪晴。
当苏母生下苏雪晴之后，她确实?没有想?过送苏雪晴走了，苏老太太跟苏老爷子都很喜欢苏雪晴，苏雪晴长得可爱又乖巧，苏母也就?不觉得有这么一个?女儿在有什么不好的。
因为曾经想?过，所以苏母也就?还能接受这一件事情。
苏母老年痴呆了，还下意识忽略很多事情，比如苏雪晴的爷爷奶奶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孙女被送走。苏母没有多去想?，她看看苏三?哥。
“唉，家里就?是缺吃的，让你弟弟长得这么老气。”苏母道，“都没有东西补一补。”
“……”苏三?嫂听到这话?，她真的很无语。怎么着，苏母这是要怨怪苏三?哥吃得多，所以她才?送走苏雪晴的？
特么的，婆母这么容易就?接受她送走小女儿的事情？
也是，在那个?年代，很多人养不起孩子了，他们?就?可能把孩子送走，还说别人家条件好，那些人能养好孩子。送儿子的少，送女儿的多，女孩子不能传宗接代，不送女孩子，送谁呢。
回到家里，苏雪晴告诉宁彦靖苏母的情况。
“二姐跟妈说，说妈把我送人养了。”苏雪晴道，“妈的表面挺平静的。”
就?是在那个?时候，苏雪晴忽然间?觉得事情有点可怕，她在想?她妈是不是真的考虑过送她走。苏雪晴又想?到原著的剧情，苏亚梅夫妻带着卫姗姗出去，他们?弄丢了卫姗姗，兴许苏亚梅那个?时候就?不想?养着卫姗姗，故意弄丢卫姗姗的？
苏亚梅能故意弄丢卫姗姗，苏母不想?养小女儿，这似乎也就?变得很正常了。
有的事情细思极恐，苏雪晴感觉浑身冰凉冰凉的。即使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苏雪晴还是觉得太可怕了。
苏雪晴双手抱胸，还揉了揉手臂。
下一刻，宁彦靖抱住苏雪晴，“送到我们?家了。”
“妈这样……三?嫂说他们?能照顾妈，说我不用多过去看妈。”苏雪晴道，“妈不认识我了，她认识二姐他们?，她的几个?儿女之中，唯独不认识我。”
苏雪晴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从来没有想?过苏母这么快遗忘她。忘得太快了，这速度，太快，太快了。
“别担心。”宁彦靖道，“妈这个?情况，以后也许还会忘记人的。”
“不清楚。”苏雪晴道，“忘记没有忘记都好，我看她不会忘记大姐。大姐是妈内心深处的偏执，妈只想?着大姐在乡下受苦了。”
“嗯，是，有没有忘记都好。”宁彦靖道，“你有我们?，不是要出差吗？要去小君君那儿吗？”
“过两天出差。”苏雪晴道，“我……妈那边，你不用多管了。该出的钱，我们?出一下。三?哥三?嫂的意思是妈手里还有钱，可以先用那一部分?钱。不用那一部分?钱的话?，指不定妈就?把钱塞给?大姐了，倒不如让妈把钱花在她自己的头上。”
“都行?，要出钱的话?，我们?这边就?出钱。”宁彦靖道，“不用担心钱的事情。”
“不是担心钱的事情，是不想?让大姐去花那一笔钱。”苏雪晴道，“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三?哥他们?一都不喜欢大姐。”
“那就?不喜欢。”宁彦靖道，“不用勉强自己去喜欢那些人。”
“不勉强。”苏雪晴道，“我没有想?着勉强自己。勉强自己，只会让自己伤心难过，让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不错。”宁彦靖道，“好好过我们?的日子，不用为了别人忧伤。”
苏亚梅回去家里休息，她跟丈夫卫大山说起苏家人，还是一脸怨恨的样子。
“他们?真是可笑，妈老年痴呆，跟我有什么关系？”苏亚梅道，“还要说妈之前打算给?钱给?我，但?是又不给?了，让我知道一声，让我不要去找小妹要钱，妈没有把钱给?苏雪晴。他们?当我死要钱吗？我就?只是想?要属于我的那一份钱而已，我没有想?着多要其他的东西。”
苏亚梅觉得苏家人太过分?了，那些人压根就?不懂得为她着想?，一个?个?就?知道说苏雪晴好。苏母都老年痴呆了，那些人还要为苏雪晴着想?，苏雪晴年纪最小，就?该得到最多的偏爱吗？
到这个?时候，苏亚梅还不觉得自己得到偏爱，她觉得自己吃亏了。
“卫大山，我告诉你，你别私底下悄悄地给?他们?东西。”苏亚梅道，“你对你自己的亲妈有那么孝顺吗？我要你去孝顺我的亲妈了吗？”
“没给?……”卫大山是真的没有给?，他给?一次，苏亚梅不高兴，他再给?，苏家人也不可能接受。人家又不差那一点东西，怎么可能去拿那些东西呢。
“没给?最好。”苏亚梅道，“别让我知道你给?了。那些人都是一些混蛋，他们?只想?着他们?自己占好处，压根就?没有想?着我们?有多么艰难，我们?的日子好过不好过。他们?都非常可恶的，你记着这一点。别跟他们?接触，他们?不把拆迁款给?我们?，我们?要不到，他们?也休想?从我们?这边要到钱。要养老了，老年痴呆了，就?知道找我们?，当我们?是什么？”
苏家人没有人说让苏亚梅出钱给?苏母治病，苏亚梅自己这么说的，她还要让卫大山认可她说的话?。
“见?天的就?知道要钱。”苏亚梅道，“他们?还说我们?有拆迁款，他们?自己就?没有拆迁款了吗？”苏亚梅道，“妈生病了，就?知道找我们?要钱，他们?的钱拿去做什么？全部都留给?苏旭东吗？”
苏亚梅自己要把所有的钱财留给?卫耀祖，还不准苏母那些人把钱留给?苏旭东。苏亚梅就?是一个?特别双标的人，她就?是要自己得到最多的好处，让别人不能得到好处，这才?罢休。
就?算苏母把钱给?苏亚梅了，苏亚梅也不可能感谢苏母，她只会觉得那是她应得的。苏亚梅从来都是这样，她只是在争夺应该属于她的那一份，她没有去争夺别人那一份东西。
“他们?拥有那么多东西，还不知足。”苏亚梅道，“早年都说，给?爸妈养老是三?弟的事情，跟我这个?出嫁女没有关系。而他们?倒是好，还想?让我出钱，门都没有。”
苏亚梅不只是在家里这么说，她在外面还这么说。
苏三?嫂无语了，自家压根没有想?着要苏亚梅出钱，只是苏母老年痴呆了，这才?叫苏亚梅过去一趟。他们?是要把话?跟苏亚梅说清楚，免得苏亚梅后面觉得他们?做不了不该做的事情，免得苏亚梅觉得他们?藏起来东西了。
当苏三?嫂听到外面的人说苏亚梅说过的话?，她不意外，这就?是苏亚梅。苏亚梅一直在占便?宜，她自己不知足，还说别人不知足。
苏三?嫂的亲妈过来看了一下苏母，看了之后也是摇头，苏母这个?情况，能维持住就?不错了，就?怕恶化。
“不要跟她一个?老年痴呆的人计较。”这是苏三?嫂亲妈的原话?。
苏三?嫂不跟苏母计较，也不去跟苏亚梅计较，计较那么多没有用的，只会让自己不高兴，让自己伤心难过。
苏雪晴出差了，她先是去开交流会，再去找宁文君。宁文君见?到她妈妈，她特别开心。苏雪晴没有跟宁文君说苏母老年痴呆的事情，宁文君在国外求学，就?不用让宁文君担心这些事情。
“妈，姥姥真的老年痴呆了？”宁文君问。
“你怎么知道？”苏雪晴疑惑。
“爸说的啊。”宁文君给?苏雪晴端了一杯水，“妈，我都这么大了，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有的事情，我还是得知道的，按照爸说的话?，不能比人打个?措手不及，得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姥姥确实?是老年痴呆了，她已经不认得我了。”苏雪晴道，“她不认识我，更不认识你。”
“不认识就?不认识呗，妈，您要是想?姥姥，还是能过去看一眼的。”宁文君道，“不想?看的话?就?不看，想?看的话?就?看。姥姥认不认识我们?无所谓的，姥姥心疼大姨，那也是姥姥的事情。”
“是。”苏雪晴道，“你姥姥想?要想?念谁，那就?想?念谁。”
苏雪晴又无法控制苏母，没有办法不让苏母惦记苏亚梅。
苏母牢牢记着她对不住苏亚梅，苏母还说房子变了，想?要回去。苏父说他们?搬家了，苏母就?问是不是单位分?配了房子，说他们?有房子的，单位怎么还分?配房子的。苏父跟苏母说了一些话?，苏母才?没有想?着去老宅。
老宅已经被拆了，那边要重?新盖房子。
吴护士长吴沁芳来看苏母，苏家人先跟苏母说了一些事情，也跟吴沁芳说苏雪晴被苏母送走的事情。苏家人不想?吴沁芳在苏母的面前说了别的话?，虽然说苏母大概率很快就?忘记，但?是能别去说，还是别去说好。
“你啊你。”吴沁芳看着苏母，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的这个?朋友算是把日子过得很好了，偏偏朋友还惦记着苏亚梅。
苏亚梅有什么好惦记的，吴沁芳想?着一些亲戚下乡当知青之后，他们?有人没有返城的，他们?在乡下过的日子才?苦。而苏亚梅的日子能苦到哪里去，她下乡的时候，苏母这些人经常寄东西过去，苏亚梅缺了东西还会跟苏家人打电话?，让苏家人邮寄东西过去。苏亚梅返城之后，苏父苏母也帮衬苏亚梅不少了。
吴沁芳都看在眼里，苏母帮助苏亚梅帮助太多了。真要是愧疚，真要有问题，那也该是苏亚梅低头。
“我怎么了？”苏母问。
“我看你还是挺清醒的。”吴沁芳道，苏母不是变成傻傻的那一种?，表面上看还是挺正常的。
“我当然清醒。”苏母道，“你看看，这两块布，哪一块布好，还是都给?亚梅寄过去。”
“寄吧，你寄。”吴沁芳道，她没有说苏亚梅就?住在小区里面，苏亚梅又不来看望苏母。
护工带着苏母下楼晒晒太阳散步的时候，苏母看到苏亚梅，苏亚梅不搭理苏母，苏母就?觉得苏亚梅是长得像是苏亚梅的人，而没有把苏亚梅就?当成自己的大女儿。
“那都寄过去。”苏母道，“亚梅生活在山沟沟的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就?怕她在那边的日子过不好。”
“……”吴沁芳真不觉得苏亚梅过得不好，卫大山被苏亚梅吃得死死的。
“还得寄一些肉干。”苏母道，“人还是得吃点肉的，这身体才?能好。没有一点肉吃，不行?的，身体会不大好。”
“行?，那就?寄一些肉干。”吴沁芳道。
“还有水果罐头。”苏母道，“这些东西……”
“乡下有果树，山里有野果子。”吴沁芳道，“玻璃瓶装着的罐头，在邮寄的路上容易摔碎了，别寄了。你就?自己吃，多吃几口。”
“我不爱吃这些。”苏母道，“亚梅很喜欢吃水果的。”
“……”吴沁芳看着桌子上的那些水果，“这些水果是谁买的？”
“我儿子买的啊。”苏母道，“还能是谁买的？”
有的东西是苏雪晴夫妻让人送过来的，苏母也觉得是家里其他人买的。别人跟苏母说苏雪晴被送走当童养媳，苏母听进去了。
“你……雪晴呢？我干女儿呢？”吴沁芳问。
“她……让她去享福了。”苏母道，“要是她一直待在家里，没吃的，这该有多苦。”
“……”吴沁芳看着苏母，她不大想?说话?。
忽然间?，吴沁芳觉得自己不认识苏母了。
在苏母怀着苏雪晴的时候，她曾经说过，要是一个?女孩的话?，想?要把孩子送人，问吴沁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吴沁芳说孩子还是得养在自己身边的好，让苏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苏母也就?是最后生这么一个?孩子了，没有再生别的孩子。
以苏家的条件不是养不起这个?孩子，还是能养的。
吴沁芳不可能为苏母做决定，苏老爷子跟苏老太太都没有发话?，吴沁芳去做什么决定。
而现在，吴沁芳听到苏母说的话?，她在想?苏母是真当她把孩子送给?别人了。
“这人不是还是你介绍的吗？”苏母脑补了，把送养女儿合理化了。其他人没有说是吴沁芳介绍的，苏母主动把介绍人变成吴沁芳。
“是……”吴沁芳点头，“是我介绍的，那户人家家里有点钱，养得起孩子。”
吴沁芳顺着苏母的话?说下去，没有反驳，“他们?家男孩调皮一点，这才?想?着找一个?女孩陪着他们?家儿子。两个?人从小生长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也能好。就?是这包办婚姻，也不知道……”
“我们?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包办婚姻，都没有办法自己选择的。”苏母道，“很多人嫁人的时候，都不知道男方家庭到底是怎么样的，父母让嫁就?嫁了。”
吴沁芳只想?说一句：你开心就?好。
也亏得苏母现在是老年痴呆了，要是苏母没有老年痴呆，还说出这样的话?，那让别人怎么想?。
吴沁芳估计苏母潜意识里就?是那么想?的，苏母就?是想?着苏雪晴去享受了，苏母没有对不住苏雪晴的地方。
“我啊，就?是发现怀孕的时候太晚了，要是早点发现，不一定生下她。”苏母道。
苏母年轻的时候说话?没那么注意，有什么话?就?直接说。苏老太太还曾经说过她，苏母也就?收敛一点。现在，上面没有苏老太太压着，苏母想?说也就?说了。
“也多亏你，帮着张罗。”苏母道，“不然，我这一胎还真不好生。我们?街道还有生孩子生没的，前头都生过孩子了，还出了问题。”
“一点小事情。”吴沁芳道。
吴沁芳跟苏母聊了一会儿后，她去跟苏三?嫂说说话?。
“你婆婆这个?样子……说话?不是很中听。”吴沁芳道，“你们?不要跟她计较太多。”
年轻的苏母有工作有底气，说话?自是更随意。苏母年岁老了，还没有老年痴呆的时候，她说话?稍微注意一点，也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现在，苏母当她自己很年轻，她有工资的，她就?该强势一点，不能让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