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对元娘的确是知之甚深,恰好讨了她的喜欢。

这*些蜜饯风味、种类不同,每种都只有三两样,元娘很少有讨厌的,甚至每种入口吃之前都满怀期待。

这个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酸甜?咸甜?

桂花蜜香?本味梅香?

每吃完一样,再吃新的,都会有新的期待。

元娘的心情一路都很雀跃。

她本就是明媚阳光的貌美女子,发自真心莞尔而笑时,比满城春色还要惹眼,叫人望一眼便沉浸,心旷神怡。

一路上,不知引起多少年轻郎君的侧目,光是看着她笑盈盈和身边人说笑的样子,就暗自红了脸。

有些心思活跃的男子,已经开始彼此探听消息,知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女儿,生得这般俊!她又一派天真灿烂的模样,若是能娶回家中,家中定然也会变得欢声不断,热闹有生机。

比起死寂沉沉,世人还是更爱生气勃勃。

同样的,元娘也是。

比起在春寒料峭时,还拿着羽扇坐在棋盘前,不时扇风的暮气文士,她也更喜欢鲜活的小郎君。

来探春的人多,自然也有不同的玩法。

有人秋千,有人散步赏花,有人抚琴,自然也会有十几二十岁的身强力壮的少年郎们玩蹴鞠。

都说春衫薄,这话却不适用于正兴奋地追逐彼此,笑声不断少年郎们。他们越是卖力地踢着鞠,跑得就越是快,豆大的汗珠将衣衫染得越湿。

不免觉得着衣衫燥热,于是大多扯开衣襟,叫凉风吹打在健硕的胸膛上,个个衣襟松散,露出姣好的身材。

在阳光下,他们张扬肆意地仰头笑,健壮有活力,一眼望过去,兴许会恍惚,觉得他们恣意开怀的笑容才是真正冒出来的旺盛草木。

年轻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生机。

元娘和其他的小娘子一样,会被旺盛雄浑的男子气息不自觉吸引去目光。

但作为小娘子的矜持,不能直勾勾盯着,只是不时悄悄望上一眼,然后眼睛故作忙碌,左右巡视,再偷偷回望一眼。

元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因为其他的小娘子也是如此做的,自己的目光混在其中,定不显眼。

奈何……

有些人与她路径相同,正隔着些距离,走在一条道上。

她望着精壮矫健的年轻男儿,抑不住翘起唇角,身后同样有人正看着她,把她因年少慕艾的天然好奇收入眼底。

文修自然是常伴魏观身侧的,他喋喋不休说了好久,一直没等到魏观的回答。于是,文修朝他看去,试着提醒道:“子望表兄?”

“嗯。”

与文修想象的不同,魏观没有怔愣,他一喊完,魏观即刻便淡声回应。

这叫文修更摸不着头脑了。

既然不是发怔,难道是觉得自己说的无趣,所以不回答?

他说的无趣吗?他话太多了吗?

在大好春光中,文修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开始反思自己还有哪些做得不好。毕竟子望表兄一直是几个表亲里最有耐性修养的人,不管别人说的再废话连篇,他都能微笑静听。比起常见的高门倨傲子弟,他要更注重养气治性。

魏观并未注意到文修的异常,他的目光始终着落在元娘身上,以及她沿途望着的几群蹴鞠少年。

“呵。”他忽然弯起一边唇角,笑了一声。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文修,被惊醒,抬头惊诧地看向魏观。文修眼睛惊疑不定地来回转,刚刚,表兄是在笑吗?可他怎么听着更像是嘲讽?

他觉得难以分辨。

好在没让他苦恼太久,魏观目光直直盯着一处,语气生硬开口,“世风日下。”

“啊?”文修完全不知话起何处,茫然道:“什么?”

魏观的眼神睨着那处,觉得正欢笑蹴鞠的少年们颇为碍眼,“光天化日之下,行人络绎不绝,尚且有许多未出阁的小娘子,他们竟敢袒胸露乳,竟不知君子该正衣冠、慎行事吗?

“失礼!轻浮!不知所谓!”

魏观愈是说,神色便愈是冷,平日里温厚宽仁的面容,在此时,显出几分高门子的沉沉气势。

还好哪些少年郎们沉浸于蹴鞠,不曾分心往别的男子身上瞧,否则怕是要因为惊异而错失良机,被别的人给夺取脚下的鞠了。

他们要看,也只会看过路的貌美小娘子。

甚至会踢得更卖力,只为引起注意。

譬如,像元娘这样的小娘子。

若是发觉她看过来,一个个跟吃了仙药一般,铆足气力去同旁边的人比较,争抢、蓄力,一下激烈得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魏观在边上看见了,只觉得愈发恼怒,眼神发沉。

旁边的文修见了,不知道缘故,只觉得无厘头,他试探的开口,小心道:“其实,这也寻常,蹴鞠易流汗,大家不都是如此吗?若非要说,相扑岂不是要更过分些?

“可是官家与宫中的贵人们都甚为喜爱,像前些时候,元宵节庆,官家在宣德楼上,后妃贵人伴驾,群臣入座宴饮,就一同观过女子相扑。当时还有臣子进言,说此有辱视听,至今都被人嘲笑迂腐呢。

“子望表兄,你、这……”

连男儿蹴鞠时,衣衫敞开都驳斥,岂不是迂腐过了头?

但这话文修没敢说,对魏子望这位表兄,纵然平日看着再宽厚,他也总觉得不能轻易惹得。

魏观没直接回应文修,因为他又重新看向元娘,见她很快把几个少年抛之脑后,压根没在意他们期盼、念念不舍的神情,这才不再黑沉着脸。

“走吧。”魏观淡声道。

文修还想说什么劝一劝表兄,让他别年纪轻轻做个迂腐文人,却见他已经走远十几步了,忙咽下没说出来的话,急急追上去。

“表兄,等等我!”

……

元娘她们和魏观跟文修,恰好一路重合。

她们到了窦家棚子里的时候,魏观和文修再走了一些,也到了地方。

原先出城来探春为次,只要是为了送别友人。但是既然已经出城,又逢好日子,自然也没有直接打道回府的道理。

尤其是这群人里头,跟了个冯少骥,他可是个恨不能把吃喝玩乐全享一遍的膏粱子弟。

跟文修这样得往上数八辈子的远亲不同,冯少骥是魏观亲姑母的独子,他头上还有两个哥哥,都夭折了,冯少骥的父亲姬妾无数,却只能生女儿,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对他的教导十分复杂。

时而望子成龙,严苛不已,动辄拿起戒尺责打,时而又娇宠异常,甚至能驮着他满屋爬,就为了叫儿子高兴。

至于他母亲,那就不必提了,只一味溺爱,连学走路都怕他摔,叫乳母日日抱在怀里,到六岁都不会走。

正是这样的宠溺,叫他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而且对家中人颇为厌弃,总也待不住。

像前几年,魏观乘船游历遇见元娘那回,身边带的表弟就是冯少骥。

魏观和文修回来的时候,冯少骥已经叫下人搭起数个棚子,草地上铺着大片布帛,上面再盖了层柔软轻薄的绸布,摆了许多了桌案,放了各种瓜果点心。边上,还有重金雇来的厨娘正在领着下人忙碌。

现下虽然还早,可只看冯少骥行事做派就知道,他一会儿用午食的排场定然也很大。

所以厨娘很早就要开始准备,不能叫这位纨绔用得不尽兴。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玩乐的高手。

魏观没回来之前,他还在和人一块玩投壶,但能被养在魏府的几个亲戚,大多醉心读书,毕竟魏相公就是盼着他们能科举及第,来日做官,十数百年后成就魏氏门阀。

所以在玩乐上并不擅长,至少绝比不上冯少骥,没两下就输得一败涂地。棋逢对手才好玩,他一下就觉得无趣了。

于是想出另一个玩法:蹴鞠!

不管这些人再蠢笨不擅长玩乐,玩筑球可是一群人的事,总归能坚持得久一点。

按照汴京蹴鞠行当里最有影响力的齐云社制定的蹴鞠筑球规矩来说,就他们几个人,是不能比蹴鞠的,两边得各十二人才行。但他们又不是正规比试,只是私下里简单玩一玩,所以也无所谓,什么规矩都放一边,怎么简单怎么来。

但冯少骥还是不满意。

见到魏观和文修回来,冯少骥大喜过望,兴奋迎上来,“表兄,你可回来了,我正说满打满算,把边上的几个游人算上也才十个人呢,你们俩算上,正好一边六人,这才勉强能玩出些趣味来。”

文修见状,露出些犹豫的神色,他去蹴鞠自然可以,但子望表兄似乎没怎么见过他玩,而且方才子望表兄才痛批路边蹴鞠的少年郎,想来是对蹴鞠不感兴趣。

若是自己应了,两边总不能人数不对等。

文修犹豫片刻后道:“要不还是……”

“算了吧”三个字都还未能说出口,他就听身旁的魏观冷声道:“好。”

好???文修满脑子疑惑。

冯少骥见表兄肯给自己面子,高兴不已,侧头看向文修的目光就要稍稍不友善些了,“你方才说什么?”

文修从善如流,当即讪笑改口,“要我说,还真是好,出来探春阖该蹴鞠才是!”

他说得极快,显然是为了不叫这位冯衙内忽然生气。

这位的脾气可不大好。

冯少骥果然满意,露出算你还识相的神情。

一行人用臂绳把宽大的袖子给绑上,毕竟出门在外,若非冯少骥这样的豪奢郎君,寻常人哪可能备几身衣裳。

魏观他们同行的大约六七个人,都是来送行的,其他全是下人小厮,不算在内,所以冯少骥把边上其他棚子里的年轻郎君们也招呼了几个走。

说来有趣,这里面还有俞明德和范家的大郎。

他们都年轻力壮的,琐事也有其他人忙碌,就是想推拒也寻不出好借口。

混在一众魏家的亲戚里,他们二人多少有些不出众。俞明德还好些,他家中在市井门户里还算富庶,与同窗交际,都是从容如常。

而且这些人里,真正可以说高门显贵的也就是魏观和冯少骥,其他人说句难听话,只是身家清白,大多还要寄居人下。真比较起来,俞明德未必逊色,尤其是他样貌更清隽冷感。

范家大郎就惨了,他一见到冯少骥这边有这么多仆从,那呼奴唤婢的做派,连昂贵的绸布都可以如废纸般随意铺在草地上,草上有露珠,往上一铺绸就湿了,还会沾上泥土,几乎算废了,这样大的手笔,直叫他心慌。

他是半点不擅长蹴鞠,因为一心苦读,任何玩乐都不沾边。可心底畏惧对方的气派,不敢拒绝,只好赶鸭子上架了,但依旧紧张得手脚不知如何放才是。

元娘和徐承儿她们早回到棚子里坐着,她们没有对面那么豪奢,只是简单的在案几边上铺了个草席子,上面再放个蒲团供自己坐。

元娘坐在自己家那块,边上一个案几是王婆婆和岑娘子,她本是和犀郎共用一个案几的,但是犀郎被窦家兄长请走了,于是徐承儿堂而皇之霸占。

有热闹看,两个人的目光自然是不离冯少骥那边的方向。

等看到魏观和文修的时候,更是目不转睛。

徐承儿挽着元娘的手,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把元娘逗得直笑,“你真促狭!”

徐承儿可不觉得有什么,她掩了掩笑意,认真嫌弃道:“本来就是,那范三娘总想把她那呆头呆脑的大哥塞给你,你自己看,与你多不相衬呐。

“他若只是苦读书,行事呆愣些就算了,结果在那些人里头束手束脚,这也罢了,也不是人人都长袖善舞的。但他见到人家郎君过来,纵然结巴还要讨好。说清正也没有,说钻营还愚笨,我瞧他必不会有大出息。”

末了,徐承儿还愤愤不平加了句,“还不如范三娘呢,她好歹够聪明。哼,就因着是女子,得给远不如她的兄长做踏脚石,你是不知道,我听闻范家姐妹常常要熬夜做活,就连油灯都舍不得点,坐在他屋子外边的阶上编络子剪纸。”

徐承儿因为二婶母一家,最讨厌动不动拿作践女儿来帮儿子的事。

元娘虽然也觉得可怜,但她看得要更深切一些。

“世情如此,范家姐妹若想出头,搏一个好点的出身,最能指望的也只是范家大郎了。若他可以高中,全家受益,一荣俱荣。以范三娘的通透聪明,她做活时应当不会觉得苦。”

因着好歹有个盼头。

只有范家大郎高中,她的地位才能水涨船高,有好婚事,享锦衣玉食,比俞莲香还要受人恭维。

至于其他范家姐妹是不是如此,就不清楚了。

元娘在王婆婆的教导下,看问题渐渐和从前有所不同。

徐承儿反过来一琢磨,好像的确如此,应道:“你说的对。”

但她弟弟太小,而且爹娘阿翁疼爱,家底殷实,对此没有什么感悟,只是随口应了下而已,断不可能和范三娘感同身受。

而且也未及讨论太多,对面才刚把三丈高的竹竿竖起来,俞莲香就带着其他几个范家小娘子,过来拉元娘和徐承儿过去她们那边。

一路上遮遮掩掩的,元娘猜了很多呢,结果没想到一坐下,俞莲香左右张望半日,凑过来低声私语道:“正好对面蹴鞠,我们拿他们赌一赌吧!”

这主意是俞莲香提的,她主动要求做庄。

赌的规矩也很简单,可以压某一个人蹴鞠能进最多,压对了可以获得五倍赌资,或者是压两边队伍谁能赢,对了的人能本钱翻倍。

范大娘和范二娘都从指缝里抠出五文钱压自家大哥进的最多,范三娘则是把钱囊里的二十文全都取出来,选择冯少骥的队伍能赢。有趣的是,范大郎在魏观的队伍里。

徐承儿果断压了文修进最多,元娘压魏观进最多。

因为感觉人不够多不热闹,俞莲香还去把窦二娘给强拉了过来。说起来这是闺中小娘子们的解闷玩乐,窦二娘是和离之身,本是不愿掺和的,奈何抵不过俞莲香的求闹。

窦二娘自来好脾性,想着不应让俞莲香这个做庄的人亏了,目光略过那些壮硕的郎君,干脆压了看起来最笨手笨脚的范家大郎。

她手里捏着嫁妆,名下有间铺子,日日生财,窦老员外因为心疼女儿的际遇,更是时常贴补。故而窦二娘手头银钱颇丰,索性压了两百文,只当是给亲家妹妹点买香糖果子的钱。

范大娘和范二娘见了,先是难掩讶异,艳羡她手里能有这么多余钱,接着则是亲热。

都知道范大郎不会赢,她们是因为做兄妹之情,没想到窦二娘也愿意为了大郎叫铜钱付之东流。为此,心中自然就多了些亲近之意。

窦二娘性情温柔宽和,纵然她们的亲近有些莫名,但也绝不会叫她们难堪,说来都是舅家表姊妹。

徐承儿在边上看着,不怎么能看得惯,但又不好说什么。

窦二娘也没忘了别的小娘子,既然凑进来了,她自然面面俱到,每个人都会照顾好,还叫婢女鱼儿端一整个匣子的香糖果子,甚至还有旋炙猪皮肉、芥辣瓜儿、烤腰肾杂碎等等。

有甜有咸,有冷有热。

特别是旋炙猪皮肉,烤得金黄酥脆,表皮冒泡,咬开能听到脆响,皮下有一层层薄薄的油脂,吃得人唇瓣晶莹,泛着油光,店主人还往上均匀地撒了点盐以及茴香,所以吃起来香酥微咸,越嚼越想吃。

每个小娘子都爱吃得很。

纵然窦二娘吩咐婢女买了整整三分,也被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点点渣子。

谁都不好意思端起盘把香脆的渣子全吃了,尤其是范家小娘子,平日没什么荤腥,纵然再克制,也忍不住直勾勾盯着瞧。

窦二娘叫下人把空盘撤下的时候,还能瞧见她们面上的黯然。

但她们也的确不可能当众端盘吃,会被人笑话穷酸上不得台面的,只好暗自感伤,盼望着兄长能早日高中,她们的日子也才能好过起来。

范家的几个兄弟,但凡有一个能成才,就能叫范家翻身。

念及此,她们的目光又追随向范大郎。

而其他人,也是各自看着各自想看的人。

范大郎果然不擅长蹴鞠,他非但自己接不到,还总是挡住旁人,叫魏观这边略显劣势。

冯少骥本就是玩乐厉害的纨绔,蹴鞠的技艺自然也好,而像俞明德竟然也不差,他耳聪目明,能帮着打掩护,或是迷惑对方。

但真正叫人想不到的是魏观,他已经踢进三回了。

是所有人里头蹴鞠进的次数最多的。

而且,他们不同于探春路上的其他蹴鞠的男子,一个个衣衫都整整齐齐的穿着。

因为他答允冯少骥的要求便是,蹴鞠时不许扯开衣衫,在外必须衣要蔽体,否则与野人何异?

冯少骥懒得在意这些,但魏观这位表兄在他心头着实有些分量,早几年相见时,并不认同冯家夫妇对他的溺爱,如常对他,甚至严厉教导过他一段时日的功课,算是少数能叫他听进话的人,亦兄亦师。

纵然面上再放浪形骸,心底却是尊重这位表兄的。

所以答应后,厉声要求了其他人。

以至于在剧烈扑腾竟奔后,一个个汗流浃背,不住擦额拭汗,却不得扯开衣襟凉快。

但这样,却无形中叫他们身形具显,谁的腰腹紧实,谁的肩宽臂硬,一览无余。

几个小娘子仗着位置好,爹娘长辈瞧不见她们的神情,大胆扫视。

元娘也不外如是,她看着看着,目光落到了魏观身上。

他身形高大,但平日里总是穿着宽松飘逸的道衣,衬得他如神清骨秀的谪仙,而且他对她从来也是言语温和,浅笑轻语,是真正的宽仁君子。

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挺拔矫健,遒劲有力,他盯着来回晃动的鞠时,目光灼灼如鹰隼,好似锁定猎物,便一定要到手。

叫人无法忽视的,成熟男子的侵略感,只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都会觉得心头一滞,心头似乎有某处地方,烫得吓人,止不住往外冒,使得四肢百骸发软酸涩。

元娘深呼一口气,低头猛啜盐豉汤,原是想叫自己脸上的热散一散,却不妨盐豉汤是暖和手脚的,脸一下变得更红。

而另一边,蹴鞠那处,一群正当年纪,热血沸腾的年轻男子们凑一块,彼此的体温烫得炙人,他们人多,连冷风都吹不进来。

文修实在受不了了,趁着离得近的时候,主动道:“表兄,你别这么迂腐,要不是还是脱衣吧?”

魏观闻言,不着痕迹的望向元娘,很快收回目光,抿唇淡声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