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我要杀了你！你竟然敢杀死我的孩子！你这个畜生恶魔，你不是人！”
“你是他们的舅舅啊！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女兽人的哭喊声叫骂声不断响起，她们想要扑过来撕打凶手，却被人紧紧拦住。
伊曼切斯特神态有些癫狂，又有些漠然地看着那些围着他，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的人。
他的四周全是尸体，到处都是血，包括他身上也是。
此时的他看起来不像是一名出身高贵、一尘不染的大公之子，更像是屠夫、恶魔。
他那几个姐姐正在疯狂辱骂他，大声质问他斥责他。
他那几个姐夫则站在一起，眼神仇恨地盯着他。
而府里的仆人、护卫等，则紧张地围着他。
治安局的人也被喊来，但被他的人给挡住，不让他们接近最中心，更不让治安局的人接近他。
治安官们看起来很苦恼，一脸不想掺和但又不能不留下的神情。护卫们挡住他们，他们也就顺水推舟假装突破不了，任由大公的女儿们叫嚣着要抓捕伊曼切斯特这个恶魔，也不肯再往前一步。
伊曼切斯特忽然想笑。他想，这时候不管是这些外来的治安官，还是他的姐姐和姐夫们，包括家里的护卫和仆人等，大概都以为他发疯杀死他的外甥和外甥女是为了大公府的继承权吧。
他姐姐们的质问，他也懒得回应。
因为他知道，他就算说出来，她们也不会相信。
就像他清楚知道，他这五个异母姐姐有多么妒忌他、痛恨他。
她们不敢去恨决定她们命运的父亲，就只能恨他这个唯一的雄子。
她们认为他受尽堂堂大公的全部宠爱和期待，认为他夺走了本应该属于她们的荣耀、权力、财富以及父爱，认为他占尽一切便宜。
事实上，他出生至今确实享受了很多，也确实得到了他们大公父亲八成以上关注。
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啊。
“少爷，夫人来了。”他的仆人声音颤抖地告诉他。
伊曼切斯特有眼睛，不用仆人禀告，他也看到了他的母亲，大公府的女主人，切斯特大公的第三位妻子。
这位大公夫人年龄只有切斯特大公年龄零头的一半。
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在绝大多数兽人眼中还属于朝阳一般的年岁。这个年龄的兽人别说有一个二十岁的孩子，她自己都能被算作孩子。
但这位年轻的大公夫人却有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衰弱，看起来不像是朝阳，更像是快要落山的夕阳。不是说她外表苍老，而是那种像是被剥夺了生命力一样的暮气。
“伊曼，过来。”大公夫人对唯一的孩子招手，声音柔弱。
伊曼切斯特没有动，看母亲的眼神也接近冷漠。
大公夫人低叹一声：“不要闹了，等你父亲回来，看到你这样，他会不高兴的。”
伊曼切斯特还是豪无反应。
他的五个姐姐们看到他的母亲出现，就调转矛头，把怒骂和质问全都砸向她，更想扑上来撕打这位大公夫人。
伊曼切斯特一挥手。
唰！
惨叫声响起。
半支手臂落在地上。
大公府三小姐捧着断掉的手臂痛苦哀嚎，她的丈夫连忙冲过来捡起地上手臂，迅速给妻子疗伤。断口干净，如果能及时接上，服用适合的药剂，这手臂还是能愈合的。
其他四位小姐满眼惊惧地瞪视她们的弟弟。
以前，她们包括外人一直都以为这个弟弟多病又娇弱，要不是顾忌她们的大公父亲，她们都认为自己的武力可以随便碾压这个弟弟。
但今天，这个弟弟第一次展示他的武力值，她们才知道这个病秧子有多强。
她们的孩子可都不是弱者，而且年龄并不比他们的舅舅小多少，甚至好些孩子年龄比他们的舅舅还大。
伊曼切斯特对于几个姐姐姐夫的质问和痛骂都毫无反应，他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过来回禀。
“启禀少爷，都抓住了。”
“带过来。”
那名护卫打扮的雌性兽人低头：“是。”
很快，就有大量护卫押送着上百人进入这座位于大公府最靠近中心位置、也是占地最大的院子。
这里是伊曼切斯特的地盘，他居住的院子就比大公的小一点点，其他几乎没差。
切斯特小姐和姑爷们惊惧地发现这上百人，他们大多数都认识或脸熟。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为什么要抓捕我们的仆人和侍卫！快放了他们！”大小姐气到心梗，大声质问伊曼切斯特。
这里她的年龄最大，受到的伤害也最大。
她结婚早，生孩子也早，两个孩子都已经接近三十岁，结果全都被伊曼切斯特给杀了。
除了她，还有老二和老三的孩子。
老四有情人，但还没有孩子。
老五年龄最小，没有情人，更没有孩子。
老四和老五原本不想出来，但她们都还居住在府邸里，被异变惊动，就一起出来了。
大小姐又对四小姐和五小姐吼：“你们也看到了！那里面也有你们的人。你们别以为你们可以置身事外，老幺已经发疯，我们今天谁都逃不过！”
四小姐和五小姐互看，她们对于小弟抓了她们的人这件事也很愤怒，但她们不想当大姐的刀，不肯出头。
大小姐满心悲痛，心中恨到极点。
断臂的三小姐更是满脸痛恨，怒声：“大姐，跟她们说什么都没用！她们和我们就不是一个母亲，早就恨不得我们出事才好。”
大小姐身体颤抖，她的丈夫过来站在她身后，却没有抚慰她，也没有和她说话。
伊曼切斯特看着这满府的貌合神离，忍不住嗤笑。
随即挥手：“全部烧了！”
满院的人大惊失色。
这一百多人竟然要全部活生生烧死？
治安员们听到这话，只觉得这位大公之子是不是真的疯了。
好吧，也许他早就疯了，看看地上的尸体，其中可有这位大公之子的亲外甥和外甥女。
“住手！”大公夫人发出弱弱的阻止声。
伊曼切斯特翻脸：“还不快点，你们在等什么！”
“是！”护卫们不敢再拖延，立刻齐齐举起手中的炼金武器，对准那被抓住的百多人。
那百多人发出哀求声、痛骂声，他们想要逃跑，但他们全都被拘束住，还有人的四肢都被打断。
大火喷射而出，点燃了那被扔做一堆的百来条人命。
“住手！”这次喊的人不止一个。
治安员和府中的小姐，以及管家也跑来喊住手。
不少人看到府中大管家，都是眼睛一亮，全都期望地看向这位，更有大小姐等人向他告状和诉苦，诉说伊曼切斯特的残暴和疯狂。
那位大管家无奈地看向伊曼切斯特：“少爷，够了，您该停手了。请想想看，等大公回来知道这些，他会如何？”
伊曼切斯特面对这位大管家，露出讥讽的笑容，轻轻启唇：“把他也抓了。”
他身边几个护卫二话不说就冲向了那名大管家。
大管家没想到大公子竟然疯到连他都敢抓的地步，只能变成兽形抵抗。
被喊来的治安员也不能让那上百条人命被活生生烧死，也只能去冲击拦住他们的兽人。
府里的几个小姐和姑爷也全都要么变身、要么施展天赋技能，去攻击伊曼切斯特的人手。
整个院子都乱成一团。
伊曼切斯特站在那儿就跟看戏一样，见他身边的护卫被人攻击，焚烧计划不能施行，他竟然提起武器走向了那些没有抵抗力的被抓者。
一刀一个！
杀死再放火焚烧。
“伊曼切斯特！你这个魔鬼！”
有人冲出来杀向伊曼切斯特。
伊曼切斯特轻松地挡住大姐和大姐夫的攻击。
突然！伊曼切斯特像是感觉到什么，身形连闪。
有人偷袭他。
伊曼切斯特正要去找偷袭者，却发现偷袭他的人被挡住了。
竟然有人帮他？
伊曼切斯特脸上闪过疑惑和惊讶。
但他也没有多想，把阻拦和攻击他的大姐和大姐夫揍翻后，顺手切了大姐夫的脑袋，他又开始去杀那些被抓捕者。
挡住偷袭者的人正是商非凡和郎沐两人。
他们早就来了，因为不了解情况，就躲在一边先偷看。
看到现在，他们也搞不清楚这位大公之子在发什么疯。
但商非凡看到那些被抓捕的人要么就是红名，要么身上就附着浓重怨气。
总之，在他们赶到后，看到的被伊曼切斯特杀死的人没有一个不该死。
而偷袭伊曼切斯特的人更全员红名。
原本商非凡以为伊曼切斯特和邪神信徒有所牵扯，很可能就是邪神信徒，说不定还是真神教的高层。
但就目前他们看到的情况，似乎事实正好与他们的猜测相反？
伊曼切斯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发现有人帮他抵挡住偷袭者后，竟然完全不管攻击他的人，只一心杀死那些被抓来的人。
商非凡发现偷袭者中竟然还有好几个是玩家，就特别啼笑皆非。
玩家是真的混乱阵营，他们就是看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有些玩家更是完全不看正义和良善，只看任务报酬多寡和任务好玩与否。
这跟玩家本人性格无关，只是玩家们都以为这是一个游戏世界，所有生命都是数据而已。
当然，也有一些玩家在地星那边本身就是恶人，进入游戏后他们更是放开了本性，就算有不少人猜测这会不会是一个真实世界，他们也不会手软，反而会为了自己虐待或杀死的生命是真的生命而更感到刺激。
郎沐见商非凡应对那些偷袭者游刃有余，他就去支援伊凡切斯特。
郎沐不像商非凡下手那么重，他只是站在半空，隐身施展魔法，把那些攻击和偷袭伊凡的人卷到一边，或捆绑或打晕。
伊曼切斯特不知道是谁在帮助自己，就看到这座院子里的植物都像是突然拥有了极为旺盛的生命力，茎蔓枝叶皆可困人伤人。
满地的草根缠住兽人们的手脚。
沿着围墙生长的蔷薇花，那带刺的藤蔓只要缠住人，就能把人刺得哇哇惨叫。
原本发育不良蔫蔫的花树蓬勃生长，无数花朵盛开，淡雅的香气变得浓烈，闻多了就会感到头晕，甚至……昏倒。
噗咚，噗咚。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当花香浓郁到伊曼切斯特都觉得受不了时，剩下还站着的人全都倒下。
伊曼切斯特却仍旧坚持着把剩下的被抓来的人全部杀死，还用炼金武器对他们的尸体放火。
一阵风吹来，把浓烈的花香吹出大公府邸。
藤蔓如蛇，自动卷起地上的活人堆放到墙角，不让他们被焚尸火焰波及。
伊曼切斯特杀死最后一个目标，这才看向偌大的院子。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相信我，你们没有做错。”
伊曼切斯特丢下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转身就向屋内走去，连昏迷在墙角的自己母亲都没多看一眼。
“你不会是打算自-焚吧？”一道人影突兀地挡住伊曼切斯特去路。
伊曼定定地看向来人，忽地一笑：“阿瑞斯商大师。”
阿瑞斯商悠了悠手中骨杖，“正是本人。”
伊曼看看四周：“你的拉斐尔呢？”
阿瑞斯商嘴角翘起，他开始喜欢伊曼这个人了，多会说话啊。
“日安，伊曼阁下。”郎沐现出身形，就站在阿瑞斯商身边。
伊曼对郎沐点点头：“日安。”
不等两人询问，伊曼就主动道：“你们是不是有满肚子疑问？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跑到我这里，还赶得这么巧，但……也幸好是你们。我时间不多，你们提问我回答，能说多少就说多少。”
伊曼又带有深意地说：“如果换了其他人，我可什么都不会说。这个国家的高层已经彻底腐烂，我已经分不清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郎沐也不知道伊曼说的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耽误，立刻就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人动手？”
伊曼撇嘴：“我也不想，但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虎国更多人。嗯，这个问题涉及到的事情很多，我想想看怎么说。”
数秒后，伊曼开口：“切斯特大公曾经重病过一次，加上他年岁也不小，差点死亡。那是约莫三十年前。他的管家为他介绍了一名神医，那神医就是安妮塔。”
郎沐和商非凡脸色平静，但互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安妮塔那么早就和虎国王城的大人物勾搭上。
“实际上，安妮塔就是通过我父亲举办的宴会，才有机会接近虎王。”伊曼又透露了一个小秘密。
“安妮塔给我父亲服用了一瓶药剂，让他逃离死亡。但安妮塔也告诉我父亲，说逃离死亡只是暂时，如果想要更长更健康且如年轻人一样的生命，只能得到神灵的赐予。而这个神灵，你们也能猜到，就是邪神厄穆克拉索。”
伊曼眼中露出嘲讽之色：“大公是很想青春永驻的活下去，但他也非常忌惮邪神。他想在两者之前找到一个平衡，就是既能利用邪神的力量，又不让邪神过多地操纵自己。于是，他又去请教别人，那人据说是当世最厉害的咒术师，会一些早已失传但威力强大的诡异术法。”
“那名咒术师还真的给大公想了一个办法，说是转魂术。可以让大公的灵魂转移到更年轻的兽人身上。”
商非凡两人用了然的目光看向伊曼。
伊曼耸肩：“看来你们也猜到了。没错，我就是大公专门培养出来转移灵魂的容器。那名咒术师告诉大公，转魂术并不是在任何身体上都能起效，效果最佳的就是直系血脉，身体条件和天赋以及灵魂磁场等与本人越接近越好，如果容器还心甘情愿愿意交出自己的身体，那转魂成功性就更高。”
“大公已经习惯了雄性兽人的身体，自然不想要转变成雌性。这也是他如此渴求雄性之子的原因。”
“而且按照那名咒术师所说，培养一具适合自己灵魂的身体，也需要一些前期准备。所以他放弃了前面三个女儿，期盼着第四个孩子。”
“可也许是业务不熟练，也许是第一位大公夫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在她怀上被做了手脚的第四个孩子时，那个孩子在她腹中异变，连带她这个母亲也一起害死。”
“大公就娶了这位夫人的亲妹妹，理由是他认为姐妹身体天赋都差不多，做生不如做熟。可惜的是，第二位夫人虽然成功连续生下两个孩子，但两个孩子都是雌性，且天赋不算特别优越。”
“大公就用了比较狠的新配方，结果第二位夫人出现了和第一位夫人同样的问题，身体因为承受不住变异胎儿，在生孩子时被活生生疼死。”
听到这里，郎沐皱眉：“孩子生下来了？”
伊曼点头：“对，还是一个雄子。可惜的是，那雄子天生异样，且刚出生就凶残无比，张口就要撕咬自己母亲的尸体。大公恐惧这个异变之子，就把他杀了，和第二位夫人一起焚烧尸体再秘密安葬。”
商非凡插话：“第一位大公夫人的尸体和她腹中胎儿也被焚烧了吗？”
伊曼再次点头。
商非凡自语：“看来这胎儿的异变应该是虫人方向。”
伊曼冷笑没否认，接着说道：“大公觉得前两个妻子资质不佳，就精挑细选了现在的妻子。”
伊曼顿了顿：“我母亲并不是出身大贵族，就是一个小富商女儿。原本她根本不够资格嫁给大公，但因为大公对外说已经死了两个妻子，现在已不求妻族身份，只求一个能伴随自己到老的健康妻子。其他人就都相信了这个理由。”
“而我母亲的家族自然非常高兴能攀上大公，我母亲自己也是个……聪明人，她认为大公比她大了两百多岁，按照兽人最多活三百岁的寿命来计算，只要她嫁过去生下一儿半女，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大公府身份最高的人，大公府的一切都会是她的。所以她也欣然嫁了，全然不知她就是一个培育转魂容器的工具，更不可能活得过大公。”
伊曼终于看向昏倒在一边的母亲，可他并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就跟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的身体条件和天赋确实很优秀，所以她能在生下两个孩子后还能活到现在。”
商非凡看到伊曼神色，推测：“她是不是知道了？”
伊曼轻嗯：“在我姐姐被生下来后，那个女人看清楚那个孩子的模样，就知道了。可笑的是，我姐姐除了性别，其他都符合我那位父亲的要求，但我母亲却觉得我姐姐丑陋无比，更诡异又可怕。她趁着我父亲短暂离开的时候，亲手闷死了我姐姐、她的亲生女儿。因为她觉得这个孩子会影响她坐稳大公夫人这个位子。”
郎沐深吸气。
商非凡神色平常。
“大公为此愤怒无比，他虽然不想转魂到雌性身上，但多一个备胎总是好的。可这个备胎却被他自作聪明的小妻子给杀死。”伊曼脸上再次露出讥讽神色。
“但因为有了一次成功，且他刚娶了第三个妻子，也不好再娶一个夫人，而大公希望自己的灵魂容器生下来就具有大公府光明正大的第一继承权，他也不好暗中找人给他生孩子。”
伊曼突然露出古怪笑容：“当然，这也跟大公的年龄有关，他已经两百多岁，而兽人过了两百岁想要生孩子就非常困难。他能和三任妻子连续生出好几个孩子，已经算兽人中比较厉害的，另外就是他使用了秘法。为此，他就算想要在外面广撒网，也比较困难，因为身体条件不太允许。”
伊曼悠悠说：“那可是大公，他一点都不想在外面留下他不行的传言。”
郎沐：“咳。”
伊曼笑了笑，完全没有揭露自己父亲不行的愧疚：“我就是他最后一个收获。再之后，他就算再怎么想要一个容器，也创造不出来了，他已经彻底无法再播种。”
所以哪怕他的身体条件不太符合大公的期盼，哪怕他一出生就病歪歪，他的大公父亲还是在他身上倾注了所有心血和关爱，把他如珠似宝地养大。
伊曼语调一转：“到此为止，似乎我父亲的谋划已经成功大半，接下来他只要等到时机合适的那一天，把自己的灵魂转移到我这个儿子身上就行，他就能最少再活两三百年，然后再培养新容器，子子孙孙无穷尽。但邪神的船岂是想上就上、想下就下？”
郎沐：“那个咒术师是不是就是真神会高层？”
伊曼笑：“你看，这是多么明显的事实。可我父亲，他却没有看出来。”
商非凡：“他已经入笼。且犯蠢的聪明人有个通病，通常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的，而去故意忽略一切警告。”
伊曼把玩着手中能放火的炼金武器，漫不经心地说出能震惊世人的绝大秘密：“也许吧。他以为自己培养的是转移自己灵魂的容器，却不知别人也在借他的手培养让邪神意识和力量降临的神之容器。”
郎沐一惊。
商非凡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系统会给他发布那样的任务内容。
“你想焚烧自己，是不是因为不想当神降的容器？”郎沐问。
伊曼点头，冷笑：“想让我当容器，做梦！”
他就是他，这具身体也是他自己的，别人想抢，也看他愿不愿意给。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是神降的容器？”郎沐接着问。
伊曼竖起手指：“这就跟你之前问的第一个问题联系起来了。我父亲并不满意我这个病殃殃的容器，他自己不能生，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女儿们身上。他想让他的女儿们帮他生出一个合格的容器。”
“于是他又去请教那个咒术师，和对方深度合作，拿到了新的配方。他甚至亲手安排了女儿们的婚事，为容器的培育者精挑细选。可他不知道，他挑选出来的女婿都是真神教那边给他准备的人。包括四姐现在的恋人，也是真神教信徒。”
伊曼讽笑：“这也是我几个姐姐婚后也能居住在大公府的原因。别人只当是大公给女儿的补偿，却不知这是大公不想容器跑掉。”
商非凡闻言感叹：“真神教还没有占领整个兽人大陆，真的是神灵保佑。”
伊曼接口：“可不是。”
郎沐干咳：“也因为真神教在虎国这边下了血本吧。”
商非凡耸肩，他家阿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他是不会当着郎沐的面说虎国人比较蠢直这点的。
郎沐叹息，问伊曼：“所以你杀死你那些亲人，只因为他们也是邪神的容器？”
“没错。而且这些蠢货还被他们身边的人忽悠得心甘情愿，并把成为邪神容器一事当做了莫大荣誉。”伊曼冷笑。
“因为他们的父亲和身边仆人护卫成天给他们灌输？”商非凡问。
伊曼：“就是如此。他们已经废了，被彻底洗脑，再也不可能清醒过来，留着就是祸害。”
商非凡一指躺在地上的切斯特家三个女婿……如今还只剩下两个：“为什么不杀他们？”
伊曼不屑：“这不是他们躲得太好吗，我杀了他们的孩子，他们都不敢出来，直到我几个姐姐跳出来，他们才不得不露面。”
他刚才只是没有来得及去杀这几个真神教底层。
“那些才是重点。”伊曼指向已经被他杀死的外甥外甥女和他们的仆人护卫：“他们是请邪神降临的关键，他们想要献祭整座王城的兽人。”
伊曼又指了指自己：“我也是他们的备胎之一。而且我还是最适合的一个，别看我身体弱，实际上我的天赋比谁都强。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伊曼表情怪异：“就因为我那些外甥和外甥女太蠢，他们竟然跑到我面前，向我炫耀他们神降容器的身份，说自己才是真正的圣子圣女，让我不要为自己的大公第一继承人身份得意。”
商非凡和郎沐：“……”
伊曼：“他们故意把我的外甥和外甥女养得蠢笨不会自己思考，却也正因为如此，让他们干出蠢事。也算一报还一报？”
商非凡举手：“那几个在你之前出生的，他们也是容器？”
伊曼：“当然。我父亲在我出生前还没有培育第三代容器的计划，但真神教有。我那几个姐姐为了获得父亲宠爱，对于父亲介绍的对象哪敢拒绝，何况真神教选出来的人，起码外表和家世都能过得去。”
郎沐紧跟着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伊曼慢悠悠说：“很早。在他们向我炫耀时，我故意装作自己早已知道神降容器的事，还在那几个小蠢货面前摆出傲然之态，看不起他们，嘲笑他们。这让他们有什么事都会跑来向我炫耀，我再假装自己早已知道。”
“前段时间，我察觉我父亲行动和神情有异，就去找那几个小蠢货聊了聊，顺便挑拨了一圈，他们就在我面前暴露出真神教的神降和献祭计划。”
伊曼看起来像是在嘲讽，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看着自己的血脉亲人被人忽悠得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把自己的身体交出去当容器，还以此为荣，那还不如在他们还是自己时，让他们死去。
这就是伊曼动手的根由。
伊曼最后看向自己的母亲。
她没有被别人忽悠傻，她只是被自己期待的利益给迷惑了神智。明知自己的丈夫对她怀着的孩子有图谋，明知她的怀孕不正常，仍旧想要生下一个继承人，还非要生下一个雄子，就因为她以为自己丈夫想要一个雄子，她想要邀宠。
她无视府中一切不正常，忍耐自己丈夫对自己的轻蔑和冷漠，忽视自己儿子对自己不亲近的事实，就生活在“再熬几年，熬到丈夫死亡，她就能获得一切”的美梦中。
到时她可以把府中那些前夫人生的孩子全都赶出去，可以以母亲的名义让儿子听自己的话，可以以大公夫人的身份傲视王城中绝大多数的贵妇人。
伊曼就因为了解这个女人在想什么、期待什么，才无法对她生出感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秘法的缘故，他有时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亲生母亲闷死的孩子，他有着他姐姐那短暂一生的记忆。
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一出生就有了健全的神智和记忆。周围人说的话、做的事，他都记得，也都听得懂。
而大人又怎么会防备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
他知道的可要比那些大人以为的多多了。
他甚至听到过大管家和邪神信徒的交流，那些仆人和护卫大半都是这位大管家安排进来的。
他的父亲切斯特大公前两百年也许能称得上一声英明雄武，但两百岁过后的他，随着年岁越来越增长，他就变成了过去的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更可笑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信任的大管家和某些心腹也跟他这个主子一样，为了寿命、青春、亲人、情人、利益和权力等，也都投向了真神教。
他还以为自己是钓鱼翁，却不知自己早已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