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夜里在拔步床上,姜云冉很诚心同皇帝陛下许愿。
她的愿望那么简单,只要早些入睡,结束折磨人的事情便好。
男人却没答应。
“陛下,陛下,”姜云冉喘着气问,“陛下下午的时候,不是都……”
不是都来了一回了?怎么还来?
景华琰直接封住了她的唇齿,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下午是下午,晚上是晚上,”景华琰在她唇上说,“爱妃如何能混为一谈?”
姜云冉:“……”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如今就连白日里都不装得冠冕堂皇了,白日宣淫这种事,皇帝陛下都做得出来。
也不怕史书上狠狠记他一笔。
思及此,姜云冉哼了一声:“陛下,下午的事……”
她问得委婉,景华琰却心有灵犀。
他俯下身,在她眼皮上轻柔一吻。
“你放心,史书上记录的这个下午,朕只在天音阁读书而已。”
“这就好。”
姜云冉呼了口气。
然而她这边一放松,那边厢男人便越发努力,沉稳厚重的拔步床都差点跟着晃了。
姜云冉真是又累又热,寝殿里还摆了暖炉,惹得姜云冉不停出汗。
她好不容易推开景华琰宽厚的胸膛,这才喘着气说:“陛下,适可而止。”
景华琰动作停了。
姜云冉愣了一下。
她眨了一下眼睛,感觉到汗水顺着眼角滑落,仿佛流出的泪水。
景华琰忽然勾起唇瓣,对姜云冉露出一个俊朗至极的微笑。
“既然爱妃不喜欢朕这般,那不如由爱妃来?”
姜云冉脑子一团浆糊,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等她被景华琰扶着坐起身,才居高临下地茫然看向他。
男人好整以暇躺在床榻上,姿态很悠闲。
他宽厚的大手牢牢把控在她腰间,让她无处闪躲。
“爱妃,”景华琰对她保证,“你好好表现,今日就能早些入睡。”
姜云冉不怎么信。
可两人这个姿势,她即便一动不动,也是难熬。
姜云冉面红耳赤:“陛下,您现在怎么这样了?”
景华琰坏心动了动腰。
“怎么样?”
姜云冉咬了一下嘴唇,她眸色微闪,忽然俯下身,整个人偎依在景华琰的胸膛上。
肌肤相亲,带来战栗热度。
“我没力气。”
她仰着头,在景华琰脸上亲了一下。
声音又软又甜,比晚上吃的蜜煎樱桃还宜人。
“陛下,你帮帮我?”
她伸出手,环着景华琰的脖颈,难得娇嗔起来。
景华琰眸色幽深,他呼吸有一瞬的迟滞,片刻后,他又笑了一声。
可说话的时候,声音却无比低沉。
“爱妃,真要朕帮你吗?”
景华琰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要是朕帮了,今夜就早睡不了了。”
他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朕帮忙是要工钱的。”
姜云冉:“……”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她脸皮实在没有厚到那个程度,只能在景华琰的胸膛上点头。
头发毛茸茸的,蹭得景华琰一阵麻痒。
“别乱动。”
景华琰眸色比方才还要幽深。
“除非你想一夜不睡了。”
不至于吧……?
姜云冉心里这么想,等到最后她满脸是泪的时候,才意识到,真的很至于。
这男人居然一次比一次精力旺盛,一次比一次不依不饶,也一次比一次放纵过分。
她现在就连求饶都懒得求饶了,手臂也抬不起来,只能躺在那胡思乱想。
岂料,她的分神被景华琰抓了个正着。
“爱妃,你不专心啊。”
姜云冉叹了口气。
“陛下,”她的声音比往日任何时候都低哑,“我困得都要升……”
忽然,景华琰捂住了她的嘴。
姜云冉终于回过神来,她抬眸看向前方,之间景华琰眸中一片压抑的沉沉暮色。
“不许胡说。”
景华琰的动作忽然温柔了起来。
战栗还未散去,姜云冉只能跟着他起起伏伏,最后这一次,倒是温柔至极。
等沐浴更衣回来,姜云冉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景华琰给两人摆好了姿势,盖好锦被,然后就抱着她平稳了呼吸。
“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景华琰在姜云冉的耳后这样说。
夜明珠被收进了暗格里,此刻,姜云冉眼前一片漆黑。
她不知道景华琰是否知晓了真相,也不去在乎这些,她只是听着景华琰的心跳声,忽然有些茫然。
“我能成为好母亲吗?”
姜云冉不确定。
她性格乖戾,睚眦必报,对于阮忠良的仇恨,十几年都未曾散去,她不知自己是否能教养好一个纯真的孩童。
若做不好,还不如不做。
景华琰似乎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茫然,他笑了一下,说:“怕什么,不是还有朕?”
他的大手温热有力,就安安稳稳贴在姜云冉的小腹上,让她周身都洋溢着温暖。
“也是,还有陛下呢。”
姜云冉声音平缓。
“孩子生下来便是天潢贵胄,自然无比幸福。”
说到这里,姜云冉就沉入梦乡之中。
在她身后,景华琰却慢慢睁开眼睛。
无比幸福吗?
不,宫里的孩子,似乎没有一个幸福的。
但景华琰却很想拥有跟姜云冉的孩子,那孩子一定很聪慧,很漂亮,或许也会古灵精怪,弄得姜云冉头疼。
无论如何,那是属于他们的孩子。
心血来潮的忽然一问,并不让景华琰惊讶,或许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了这个想法。
如同姜云冉所言那般,他生来便是天潢贵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甚至就连皇位,也似乎很顺利就握在手中。
后宫佳丽三千,皆是他的解语花,可唯独姜云冉不同。
他分辨不清这不同在何处,可在内心深处,即便知晓姜云冉有事情隐瞒他,他也似乎没那么在意。
此刻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他的心情无比放松,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沉沦。
他知晓自己在她身上太过放纵,可他即便多年压抑,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引起他这么大的念想。
放纵一回,不是坏事。
毕竟,无论他或是她,似乎都乐在其中。
景华琰动了动手臂,把她搂得更紧,很快就沉入梦乡之中。
此刻,长春宫中,东配殿的寝殿里只有母女两人。
阮含珍终于等到了母亲入宫,非常高兴,这会儿正依偎在母亲身边,说着闺阁时的悄悄话。
廖夫人满脸慈爱,她平躺在床榻上,看着头顶的葡萄缠枝帐子。
寝殿里只点了一盏留灯,灯光微弱,阮含珍看不真切母亲的面容。
“母亲,我最近都睡不好。”
阮含珍絮絮叨叨:“我总梦见许多人,许多事,半夜总是惊醒。”
廖夫人面带微笑,可却已神游天外,阮含珍说了好些话,廖夫人都没回应。
阮含珍有些不满。
自幼在家中,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亲母亲更爱重她,生病了悉心守护,去了清州养病,母亲也一直跟随身边照料。
家里有什么,都先送到她手中,就连阿弟都没有。
对于阿弟,家中人只会要求他好好读书,不允许他有半分玩乐时候。
在阮家,阮含珍是最肆意的人。
她心里明白,母亲爱重她,父亲看中她,她也必要争口气,让阮氏靠她攀上巅峰。
往日里,只要她说话,母亲一定认真聆听,绝不会分心。
阮含珍摇晃了一下母亲的臂膀,道:“母亲?”
廖夫人这才回过神来。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温言道:“囡囡,怎么了?”
阮含珍噘了噘嘴,道:“我同你说了好些话,母亲一句都没听见?”
廖夫人这才迟迟开口:“你是说做噩梦?”
“是啊,我梦到……好些人。”
阮含珍眸子闪烁,眼底深处有些恐惧。
“都有谁?”
阮含珍沉默片刻:“有……有那个人,还有佩兰姑姑。”
顿了顿,阮含珍继续道:“还有之前长春宫的小宫女。”
更多的,还有之前被她差遣,去谋害姜云冉的宫女和黄门,林林总总,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都是因为她,或者她亲自动手而死去的人。
阮含珍靠在母亲身边,觉得有了依靠,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还有……还有之前家里的小草和春桃。”
廖夫人叹了口气。
她这女儿,从小被宠得有些骄纵,心性不太沉稳,这点事就经不住了。
“好孩子,怕什么?”廖夫人说,“他们是能复活重生,还是能让你偿命?都不能。”
“若他们真有本事,就会是邢姑姑,而非命丧黄泉,早早离世。”
这话极冷酷,透露着高高在上的漠然,也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狠辣。
那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对于廖夫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甚至不能理解女儿的害怕。
怕什么?
那些蠢货早就死了。
“你就说佩兰,本来家里都给她准备好了出路,结果她自己愚蠢,根本没能逃脱,与咱们有何干系?”
似乎是这个道理。
阮含珍听着母亲的宽慰,一颗心慢慢落回腹中,这几日的担惊受怕也似乎已经远去。
“母亲说得对,是我太胆小了。”
廖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神情却并不放松。
“你怎么不问问栋儿?”
阮含珍愣了一下:“含栋?他不是考中举人,位列第三,这是喜事啊。”
“这哪里是喜事,他只排到了第三,”廖夫人的眸子在黑暗中沉沦,“本来,他应该是解元的。”
听到这里,阮含珍也不由为阿弟说话。
“他勤勉刻苦,多年来从不曾懈怠,母亲就莫要怪罪他了。”
廖夫人偏过头,神情忽然温柔下来。
她伸手抚摸女儿的脸,闻言细语:“母亲还不都为了你,若他能步步高升,金榜题名,以后成为朝廷的肱股之臣,那你在宫里便可高枕无忧。”
“乖孩子,你要记住,”廖夫人说着重复了上百遍的话语,“他好,你才好。”
“只有把他推举上去,你才能凤袍加身。”
“你明白吗?”
阮含珍听着母亲慈爱的话,心里一片温暖,她点点头,道:“我明白,母亲最爱我了。”
廖夫人垂下眼眸,笑意莹莹看向她。
“是啊,母亲最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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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长信宫冷寂萧瑟。
高大的宫墙遮挡了最后的阳光,乌云遮盖之下,更显得冰冷森寒。
一阵风吹来,落叶打着旋,发出沙沙声响。
就连琉璃瓦都失去了光泽,变成一块块经历千百年岁月的枯石。
过了大雪,宫中便开始烧火龙,宫室一下子便温暖起来,抵御了呼啸而来的风。
一入冬,仁慧太后的身体便有些迟滞,十一月的第一次请安便停了,直到十一月中才开了宫门。
太后娘娘生病,不允许宫妃侍疾,诸位妃嫔皆未能面见太后,心中颇为惦念。
因此姚贵妃便特地请示太后,于十一月十五日安排了一次请安。
姜云冉升为才人,按照宫规,已经可以给太后请安。
这是对她的恩赐。
因此这一日天光熹微时,姜云冉便醒了。
青黛、紫叶和莺歌忙忙碌碌,围着她团团转。
就连钱小多也带着小黄门在外面守着,一早就选好了两个红灯笼,预备着路上用。
今日阴天,天色沉甸甸的,不知是否要落雨。
冬雨寒冷,能冷的人骨头疼。
姜云冉这边简单上了珍珠粉,又在唇上上了一抹水红颜色,才道:“眉毛画得浅一些,不要太出挑。”
紫叶的手很稳,她道:“小主放心。”
姜云冉今日衣着很素净,只穿了一身月白的海澜纹袄裙,外面配的褙子通体素白,上面浅浅绣了百福纹,看起来清新雅致。
梳好牡丹髻,戴上白玉发簪,姜云冉端详片刻,道:“甚好。”
时辰尚早,她却没有用早膳,只用了两块定胜糕,又抿了两口水,便就罢了。
此时节,刻香倏然掉落,才过去一刻而已。
姜云冉一贯谨慎,她道:“走吧。”
给太后请安,一般都在辰时正,时间不早,却也不晚。
夏日时还好一些,待到辰时,整个玉京便已天光大亮,可到了冬日,恰逢阴天,宫巷里也是阴沉沉的,瞧不清路。
姜云冉怕迟到,因此未及辰时便已出门,紫叶陪在她身边,手里打着灯笼。
天光昏暗,只能依稀看到头顶一片灰蒙蒙的天,姜云冉呼了口气,眼前都是白雾。
“你们最近可冷?”
姜云冉问紫叶。
紫叶笑道:“小主这样好,我们如何会冷。”
紫叶在宫里多年,虽然以前是在御花园侍奉,可认识的同乡也不少。
别人不知,最起码徐昭仪的灵心宫,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不是徐昭仪苛刻,是因她根本就不关心身边侍奉的宫人,他们的生活是好是坏,对于徐昭仪来说无关紧要。
她的眼中,是看不到芸芸众生的。
不像他们小主,总是关怀他们衣食住行,今年虽说是冷冬,却也是紫叶入宫之后,过得最温暖的一个冬日了。
姜云冉知晓宫人们用的灰碳不足,日常舍不得用,都是自己拿钱填补,从来不叫他们受罪。
见紫叶眉目舒展,姜云冉也跟着笑了。
“这就好,你们若是有事,一定要同我说,我能帮的绝不会坐视不理。”
两人说着话,就瞧见前面的望月宫开了宫门。
姜云冉忙快走两步,抬头就瞧见慕容婕妤和卫宝林。
宫灯明亮,清楚照亮了两人的眉眼,姜云冉同两人请安,扫眼望去,就看到卫宝林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
是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喜事,无论是谁都要高兴的。
姜云冉恭喜她:“姐姐还不请吃酒?”
卫宝林一扫往日的病容颓丧,此时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
她其实生得极好,闭月羞花,清秀可人,通身都是书卷气,待人接物极为优雅。
只是身体底子单薄,总是病恹恹的,身上晦涩深重,掩盖了美丽的光华。
如今也算是明珠重光,风采依旧。
“自要请的,待家中安定,我就请妹妹来吃酒。”
卫宝林笑意莹莹。
姜云冉又仔细瞧了她,问:“姐姐身体也是好了许多?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病气也能冲散。”
卫宝林身边的银坠搀扶着她,脸上也都是笑容。
“最近太医院给小主改了药方,小主的病情好了许多,夜里都能安寝,身体自然比以前好。”
姜云冉心里欢喜,道:“是好事。”
慕容婕妤方才一直走在前面,此刻就道:“没有什么比身体重要,我们草原儿女,生下来便在草原上莫摸爬滚打,骑马放养不在话下,每日能吃能睡,身体都是健健康康的。”
她语重心长:“卫妹妹,等你再好些,我就教你打拳,保准让你恢复如初。”
几人说说笑笑,气氛异常和谐。
待行至寿康宫之前,三人才发现宫门已经大开,四周的宫灯辉煌如炬,点亮了幽深的宫巷。
仁慧太后身边的彭尚宫亲自站在宫门口,迎接宫妃娘娘们的到来。
她先见礼,才道:“天寒地冻的,太后娘娘心疼娘娘们,怕你们来得早,在外面受冻,便叫开了东配殿,让娘娘们歇歇脚。”
慕容婕妤恭维一句,三人就进了东配殿。
出乎姜云冉的意料,居然有人比她们三人来的都早。
刚一踏入殿门,就看到里面坐着的韩才人局促起身,对着几人见礼。
慕容婕妤意味深长:“韩才人孝心可嘉。”
原本韩才人势头正盛,宫里人人都猜想她能盛宠多久,结果这边厢姜才人刚一病愈,立即就被招去乾元宫,陪伴陛下晚膳。
宫里人人都是人精子,瞧见这情形,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无论如何,姜才人的盛宠是不断的。
韩才人或许就是昙花一现。
若她真能被皇帝陛下另眼相待,因何还会数年无宠?如今起复,不过是陛下贪鲜罢了。
韩才人的日子刚好了没几日,因着恩宠断了,那些奴才们踩地捧高,又在她面前阳奉阴违。
可以说,这几日来,韩才人的日子肯定比之前还要难熬。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老话在理。
此刻面对姜云冉,韩才人的表情可谓是尴尬至极,虽说上次在听雪宫几人把话说开,到底没能闹僵,可这个结毕竟已经结下,不可能三言两语便消弭。
慕容婕妤不知这些关节,见韩才人面色不好,便关心问:“韩才人是怎么了?”
韩才人看了一眼巧笑倩兮的姜云冉,抿了一下嘴唇,道:“今日起得早,有些困顿,多谢婕妤娘娘关怀。”
不多时,娘娘们便都到场了。
今日除了依旧称病的徐昭仪,其余众人皆到场,就连已经怀孕七个多月的吴端嫔也到了。
仁慧太后一贯慈爱,从不会故意磋磨宫妃,因此虽然现在还不及请安时辰,但彭尚宫还是里里外外忙碌,很快就出来请众人移步百花厅。
“太后娘娘忧心娘娘们久等,早请娘娘们过去叙话。”
姚贵妃便笑着说:“还是娘娘体恤。”
待在花厅落座,仁慧太后便衣着华丽登场。
她一贯体面,即便现在寡居,也从不让自己显得太过苍老,无论鬓发还是常服皆是一丝不苟,妆容也一如既往精致。
每看到她,姜云冉都不觉她如今已经成了祖母,仿佛才刚过不惑之年。
仁慧太后在凤椅上落座,唇边含笑,眉目慈悲。
等众人请安,她便道:“好孩子们,坐下说话吧。”
等众人落座,仁慧太后便看向周宜妃。
“明宣近来如何?太医院上禀,说明宣已经大好,如今已不需要日日汤药了。”
周宜妃便起身道:“谢太后娘娘关心,明宣身体康健,全赖太后娘娘的仁慈关怀。”
仁慧太后满意笑了一下,显得很是欢喜。
“明宣身体大好,是国朝之幸,待冬至日宫宴,可要好好带他出来,也好让满朝文武瞧瞧咱们聪慧俊俏的大皇子。”
景华琰子嗣单薄,一共只得两个孩儿。
大公主聪明可爱,很得长辈们喜欢,唯独大皇子身体单薄,至今已经快周岁,依旧无法出宫见人。
如今可算大好,也解了仁慧太后的心病。
这边说着动听的话语,其他妃嫔皆面上带笑,姜云冉余光瞥见,在众人面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冬日天气寒冷,玉京位于大楚北方,花卉树木皆难以成活。
即便是耐寒的植物,到了冬日,大抵也落叶干枯,满城凋敝。
倒是这寿康宫中,有御花园精心蕴养的花卉,数盆火鹤放在凤椅之后,衬得满室鲜亮。
宫妃们风姿各异,美丽非常,端坐在一起,仿佛天仙下凡图,靓丽了整个百花厅。
一边的仙鹤炉幽幽燃着香,姜云冉嗅了嗅,猜测应是檀香。
就在她仔细观察时,仁慧太后已经关心过吴端嫔了。
自从王庶人被贬入广寒宫,吴端嫔就少出外走动,时隔一月,这还是姜云冉第一次见她。
因着七个月的月份,她人瞧着比之前还要丰腴一些,不过面容上少了几分天真和喜悦,多了几分愁苦。
这些年来,她几乎跟王庶人相依为命,两个人一路携手,度过了最难熬的四年光景。
如今王庶人忽然出事,她身边少了好友,心情自然颇受影响。
尤其她有孕在身,本就容易忧思过重,因此显得就格外惆怅。
仁慧太后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细心叮嘱:“汤姑姑,吴端嫔年轻,不经事,这一胎又是头胎,你一定要精心一些,哀家希望吴端嫔和小皇嗣都平平安安。”
汤姑姑面色一凛,道:“是。”
说着,仁慧太后又看向吴端嫔:“王庶人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这宫里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如今尚且好好活着,便已经是皇帝开恩。”
“你得多顾念你自己。”
吴端嫔被仁慧太后这样一说,当即便泪盈于睫,她抿了一下嘴唇,最终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臣妾明白。”
说了这几句,太后见众人面色平静,便道:“今日天冷,见你们各自安好,哀家心中甚慰。”
“若无其他事由,今日请安便就散了吧。”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嗓音响起:“太后娘娘,臣妾有事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