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是不可能的。
到了最后,姜云冉还是哭了起来,狠狠咬了一下景华琰的肩膀。
兔子急了也咬人。
景华琰闷笑一声,声音低哑,热气逼人。
“怎么了?”
他玩味的动了一下腰,能听到女子闷闷的声音。
娇娇的,带着醉人的甜腻。
“陛下!”
姜云冉真是急了。
这男人怎么一次比一次过分?
他忙了一整天,怎么现在还这么有力气?
不知道什么叫早睡早起身体好吗?
姜云冉心里不停念叨,嘴上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能喘气就不错了。
景华琰笑着,动作不停,声音却平稳。
“爱妃是怎么了?”
“有什么事?”景华琰亲了亲她的眼皮,“你说,朕都听你的。”
姜云冉:“……”
姜云冉努力喘了口气。
“我,我……”
她声音忽然变调了。
姜云冉倏然抿了嘴唇,不让声音倾泻而出。
她感觉浑身都是烫的,夜里的澡白洗了,身上一层汗,一层水,还有些可疑的痕迹。
“说呀?”
景华琰真的恶劣到了极点。
好像她不说,他就永远都不停。
姜云冉狠狠闭上眼睛,准备凭借自己的毅力熬过这漫长的热度。
但男人却偏不叫她如愿。
他动了动手指,姜云冉迫不得已张开口,破碎的声音蔓延而出。
男人满意了。
他就喜欢她的声音。
于是……
姜云冉已经什么都来不及想,只能被迫卷入漩涡之中。
两刻之后,拔步床终于安静了。
姜云冉重重地喘着气,动了一下,去推景华琰的胸膛。
“陛下,适可而止。”
今日姜云冉的声音比上一次还要低哑。
她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景华琰居高临下看着她,双手仍旧稳稳撑在她脸颊边。
汗珠滴落,在锦被上蔓延出瑰丽的花。
“这就不行了?”
景华琰逗她:“爱妃,还是要好好锻炼身体啊。”
姜云冉:“……”
景华琰看她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心情极好,不由大笑一声。
“逗你的。”
他低下头,轻柔地给了她一个吻。
“是朕不好,朕跟你道歉,”景华琰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温柔哄劝,“爱妃大人大量,不生气吧?”
姜云冉慢慢睁开眼眸,回望景华琰:“陛下,你如此放纵,到时候起居注上可要添上一笔。”
她声音低哑,吐字却清晰。
“到了那时可如何是好?”
史官才不会删改历史,景华琰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暴君。
“想那么多作什么?”
景华琰慢条斯理动了一下,翻身躺在了姜云冉身侧,也不管身上的汗湿,非要把她搂在臂弯里。
早秋时节,这男人身上炙热得很,真是火力旺盛。
“朕都当了皇帝,还不能高兴过活?”
“那别当了,”景华琰说,“丢不丢人啊。”
姜云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推了一下景华琰,表示自己很热。
“陛下,这话可不能同旁人说。”
要是让那几位皇叔听见,怕是要气哭了。
景华琰帮她顺了一下长发,在她耳边呢喃:“你又不是旁人。”
缠绵过后,姜云冉整个人都是潮热的,这一句话似乎是男人漫不经心,却让姜云冉心弦微动。
说不出的麻痒窜上心房,那几个字在唇齿间反复流转,品味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有点酸,有点涩,又有点甜。
姜云*冉敢爱敢恨。
在之前的人生里,母亲对她谆谆教诲,都是要为自己而活。
相信自己,珍重自己,把自己置于最高之位。
哪怕此刻拥着她说情话的是皇帝,她也不认为是男人施恩,而是因为她足够好,才让人心甘情愿珍重她。
不过,这些许时日来,男人表现的确不错。
两个人无论白日相处还是夜里缠绵都分外和谐,就如同姜云冉同赵庭芳说的那样,她一点都不亏。
除了夜里有些累,其他都是完美的。
不过,对于现在的姜云冉来说,复仇是最重要的事情,复仇之余的所有事情都是正事之外的调剂罢了。
景华琰话音落下,没有听到姜云冉的回答,对方就连呼吸都没乱,依旧安稳靠在他怀中。
定力不错。
景华琰笑了一下,抱着她翻了个身:“走,去沐浴。”
姜云冉今天还是累,双腿打颤,根本走不动路。
景华琰打横抱起她,微微停顿片刻。
姜云冉笑话:“哎呀,陛下也累了?”
景华琰低头看了她一眼。
啧啧,男人都好面子。
姜云冉把脸埋进他胸膛里,不说话了,生怕他一个发怒再来两个回合,那明天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虽然景华琰没有小心眼到那个地步,却还是厚颜无耻在暖房又来了一回。
时间不是很长,却特别激烈,弄得水花撒了一地。
姜云冉还是屈服在男人的体力之下。
“我错了。”
她不自觉提高了声音:“陛下特别行!”
景华琰手臂肌肉线条漂亮极了,他稳稳托着姜云冉的腰身,让她可以在水中起伏。
“嗯?”
景华琰脸上汗水流落,在他坚毅的下颌上悬着。
他看着姜云冉,笑容亲和而温柔。
“爱妃说过什么吗?”
姜云冉:“……”
狗男人,小心眼。
待两个人好不容易回到寝殿,姜云冉强迫自己不去想,宫人们收拾暖房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她不由捶了一下景华琰的胸膛。
“丢死人了。”
景华琰闷笑一声,搂着她找了个舒服姿势:“怕什么。”
“以后次数多了,你就习惯了,”景华琰真心安慰,“不要大惊小怪。”
还要次数多吗?
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姜云冉被他按住了手,没办法捶他胸口,只能拿脑袋去撞他。
“哼。”
景华琰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淡淡笑了。
他说:“睡吧。”
这两个字飘入耳中,上一刻姜云冉还在心里骂他,下一刻就沉入香甜的梦乡之中。
那刚才还在撞他的小脑袋很自然找了个舒服位置,靠着他不动了。
景华琰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唇边笑容浅淡,也跟着迅速沉入梦境之中。
一夜好眠。
次日,姜云冉还是日上三竿才醒来。
不过等她回到听雪宫,看着浩浩荡荡登门的梁三泰,还是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梁三泰读那赏赐诏书都读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都要口干舌燥了。
等他读完了,姜云冉跪下谢恩,梁三泰才笑眯眯都说:“昨日里陛下就拟定好了要给小主赏赐,今晨又加了两块皮子,让给小主做大氅,另外,陛下知道小主喜欢做针线,又额外加了十匹各色锦缎。”
梁三泰客客气气的:“几件家具颇占地方,小主看是要改布局,还是直接放入库房中?”
姜云冉心情极好。
对于景华琰的大方,她非常高兴,此刻终于觉得忙碌一晚没有白费了。
不仅自己通体舒畅,还得了这一院子东西,是真的一点都不亏。
等送走了梁三泰,看过所有赏赐之物,重新布置好了小书房,姜云冉终于坐下来喘口气。
青黛看她有些瞌睡,就道:“小主先去歇一歇吧。”
姜云冉就吩咐:“有事唤我。”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姜云冉醒来时,已经到了午膳时分。
她早膳用得少,那会儿没什么胃口,现在才觉得饥肠辘辘。
等在膳厅落座,小柳公公便匆匆登门。
“陛下赏赐听雪宫姜采女一品锅一道、四季芙蓉糕一道、银耳莲子羹一道、山药鸽子汤一道。”
小柳公公公事公办,赏菜送到了,行了礼直接离开。
姜云冉看着满满当当一大桌,笑容灿烂:“来,都一起吃。”
她大手一挥,大方得很。
“今天是大喜日子,多谢陛下赏赐,咱们正好庆祝一番。”
随着这一日过去,姜云冉的日子眼见好过起来。
每日衣食住行不仅无人敢为难,甚至身边的宫人都有人巴结,在这长信宫里,得宠和失宠有时候也不怎么看份位。
最要紧的是能不能让陛下挂心。
姜云冉虽然只是采女,可她刚被封妃不足两月,能有如今的荣光,那就说明陛下心里有她。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子,知道如何巴结她。
姜云冉对谁都客气,她看似来者不拒,却大多四两拨千斤,一圈看下来,竟是不同任何人过多牵扯。
主打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
直到数日后赵庭芳再度登门,姜采女的风头才微微平息了几分。
赵庭芳先给她诊脉。
她今日是过来请平安脉的。
“小主近来身体十分康健,若是能丰腴几分,就更好了。”
他们都知道这是姜云冉年少时饿伤了,再难胖起来。
但身体太过瘦弱,气血就不丰足,总归要仔细调理。
姜云冉叹了口气:“我不想吃药。”
赵庭芳想了想,道:“食补吧。”
以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自然无法食补,如今到底不同了。
不过,姜云冉如今倒也无法随心所欲吩咐御膳房。
“我回头同陛下提一提,看陛下是何意。”
景华琰开口,那事情就好办的多。
赵庭芳没有再纠结此事,她压低声音道:“这几日,长春宫的人经常来太医院打听消息。”
姜云冉挑眉,问:“是哪个?”
“应该是阮含珍。”
姜云冉的手指在方几上扣动,片刻后,她倏然一笑。
“我有个主意。”
她凑到赵庭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末了道:“其他不用透露,只要让她知道这件事就好了。”
赵庭芳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她好笑地道:“不知道她会不会上钩。”
“一定会的。”
姜云冉笑得嚣张肆意:“我上次那样挤兑她,若她还能沉得住气,她就不是阮含珍了。”
“再说,这么好的机会,放到谁手中都不会放过。”
姜云冉说道:“就看她有多少能耐了。”
“顺便,也帮咱们查一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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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闲适,一晃数日匆匆而过。
一场场冷风刮过,深秋时节的长信宫越发冷寂,透着一股子森寒。
金乌也对这岁月怠惰,少了几分温暖。
宫中似乎风平浪静,姜云冉安心窝在听雪宫学习品茶。
景华琰这几日不得空闲,便遣人提前来教她,这位孙茶官是宫中的老资历,煮茶点茶的功夫一骑绝尘,姜云冉简单学过,便开始认真品茶。
她要做的,就是把所有没尝过的名贵贡茶都尝个遍,区分出其中的优劣。
一共只学了三日,就有所小成。
孙茶官不由感叹:“小主天赋超然,聪慧认真,短短两日便有大师风范。”
这种恭维话,姜云冉才不会信以为真。
都学过之后,姜云冉给了她赏赐,让她回御茶膳坊侍奉。
这一日,姜云冉准备去懋勤殿选几本书来读。
早年母亲教导她的时候,提过许多孤本藏书,坊间难寻。
当时年少,青葱单纯,从未探寻过母亲因何知道这些孤本,却也把那些书录铭刻心中。
如今入了宫来,姜云冉依旧记得母亲当时的怅然,这几日闲了列了个单子,想要去懋勤殿寻一寻。
她想要知道,年少时的母亲究竟是多么风采卓绝。
姜云冉领着紫叶刚出宫门,才走到西一长街,迎面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名宫人神情有些苍白,脚步飞快,她低头往前疾步,双手攥得很紧。
那是卫宝林身边的银坠。
想到之前在听雪宫时卫宝林的关照,姜云冉上前两步,问:“你是……卫姐姐身边的宫女?”
银坠猛地停下脚步。
姜云冉之前没注意过,此刻才发现银坠个头很高,比她还高了半个头。
她高瘦单薄,四肢修长,倒没有病弱模样。
银坠仔细看了姜云冉一眼,才隐约认出了她。
“见过姜采女。”
她说着,行礼之后就要退下。
姜云冉叫住了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急事?”
此刻银坠也是急病乱投医。
她听到姜云冉的关心,不由眼眶一红:“我们娘娘病倒了。”
姜云冉一愣,旋即便蹙起眉头:“你去了太医院,没有请来太医?”
不过一瞬,姜云冉就分析出了形势。
看银坠来的方向,分明就是太医院,若是能请动太医,她就不会面色这样难看。
银坠咬了一下嘴唇。
他们娘娘同这位姜小主毫无瓜葛。
对这位忽然出现的受宠小主,也完全不知根底,只知其是绣娘出身。
唯一接触,便是之前永宁长公主生辰宴上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仅此而已。
若是以往,她肯定就会避开这位新晋宠妃,自己寻找对策。
可想起昏迷不醒的卫宝林,她还是乱了心神。
下意识同不相熟的小主求救。
银坠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今日不凑巧。”
银坠哽咽了,她膝盖一软,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姜采女,您救救我们小主吧。”
姜云冉面色一沉,她道:“莫慌,你起来,带我去望月宫。”
三人快步前行,路上,银坠说了今日的事情。
昨日夜里卫宝林就开始发热了,当时太医院来了一名女医,给用了药,夜里倒是还算安稳。
谁知早晨醒来再度发热,人身上滚烫滚烫的,脸颊一片嫣红,怎么叫都叫不醒,后来用了安心丸也不见好。
麻绳专挑细处断。
本来,有过之前那一造,慕容婕妤待卫宝林也还算和善,一般这种情况下,慕容婕妤会直接命人来太医院请太医,自己亲自关照卫宝林的病情。
可是今日,慕容婕妤出宫省亲,刚好不在望月宫。
没有慕容婕妤,便只能自己想办法,银坠安顿好卫宝林,自己立即往太医院去。
更不凑巧的是,今日太后娘娘身体乏力,太医院两位院正都在寿康宫侍奉太后娘娘,剩下三位当值的太医,姚贵妃、徐德妃和周宜妃宫中各侍奉了一名。
于是乎,整个太医院就没有太医可用了。
寻常时候,倒是能请药童往这三宫走一趟,把太医临时请来,但那些药童也都是人精子,一听说是不受宠的卫宝林,就没人愿意担这个风险了。
谁都不敢得罪娘娘们。
银坠白走这一趟,还被太医院的势利眼数落,一颗心犹如在火上烤,难受得很。
她跟姜云冉从来没说过话,只不过因为这位姜采女和善可亲,便不自觉把那些事情都倾诉了出来。
银坠最后抹了一把眼睛:“姜采女,奴婢啰嗦了。”
姜云冉摇头。
“我知你担心卫宝林,不妨事的。”
“走吧,我们先看看她。”
今日赵庭芳不当值,根本没进宫,要不然姜云冉还能让赵庭芳帮忙。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望月宫。
进了望月宫,来到后殿东配殿前,守着门的小宫女就快步上前:“银坠姐姐,太医……”
她说着,就看到了姜云冉。
她不认得姜云冉,可看姜云冉的衣着打扮,也能猜到她是宫妃。
“见过小主。”
银坠没有迟疑,直接领着姜云冉踏入寝殿。
出乎姜云冉的意料,寝殿中没有特殊的苦涩药味,只有淡淡的檀香燃着,让人心情平和。
姜云冉直接道:“把香灭了。”
卫宝林有咳疾,之前就跟姜云冉说过,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从小到大都没医治好。
成年之后略有所好转,这才选秀入宫,但入宫之后不知是心因还是太医院薄待,她的病症再度加重。
有咳疾,就最好不要点香。
那小宫女有些惊慌,说:“没有点香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忙行礼道:“小主,咱们真的没有点香,最近送来的帐子都是这个味道,奴婢们都是尽量散了味再挂上,已经不浓郁了。”
姜云冉又蹙了一下眉头眉头。
她对香味味道十分敏感,能清晰感受到寝殿里弥漫的檀香味。
她直接吩咐银坠:“让人把所有帐子都撤下去。”
银坠神情一凛,立即就吩咐人去做了。
姜云冉脚步不停,直接踏入寝殿,转过陈旧的屏风,一眼就看到躺在架子床上的卫宝林。
数日不见,卫宝林瘦了许多。
她面色苍白,眼窝凹陷,脸颊都瘪了下去,看起来形销骨立。
昏睡中的病弱女子神情有些焦虑,并不安稳。
她好似沉浸在无变动的梦魇里,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出来。
姜云冉心中一紧,忙上前两步,坐在了床榻边。
她没有先去看卫宝林,只回头看银坠:“去把寝殿门关上。”
银坠和紫叶立即关上了房门。
姜云冉一边从锦被里寻卫宝林的手,一边低声道:“我会一些粗浅医术,只能简单看一看,至于能不能看好,那就是卫宝林的造化了。”
说着,姜云冉又道:“银坠,你若信我,我就帮这一回,只不愿看到宝林姐姐香消玉殒。”
言下之意,她不希望旁人知晓此事,出手相帮,自己也承担了风险。
银坠心中一凛,她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小主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奴婢相信小主。”
不知为何,她就觉得姜采女异常可靠。
姜云冉跟卫宝林不熟,说起来,半分情分都无,她能为她承担这份风险,已是仁善。
银坠如何还敢出去胡言乱语?
她感谢姜云冉都来不及。
退一万步说,若姜采女真要害她们小主,此刻根本不用动手,只要冷眼旁观便可,何苦过来趟这浑水?
银坠并不蠢笨,越是危急时刻,她越是清明。
然姜云冉的医术只能称得上粗浅,她只会背医书,熟读药典,知道什么病对症什么药。
但她却不知脉相表现出来的是什么病症,也听不出来脉相几何,只懂最粗浅,最好辨认的几种脉相。
之前吴端嫔的滑脉,她就是这样摸出来的。
但看卫宝林这般模样,望闻问切,就一定不是普通病症。
姜云冉把心沉下来,她合上双眸,认真聆听卫宝林的脉相。
然卫宝林的脉相太空虚了。
她的脉位非常浅,几乎摸不到,按之无力,重新反复尝试许多次,依旧觉得空虚。
姜云冉不好判断,但可以有一个粗浅的结果。
“卫宝林的脉相,符合肺久病不愈之症,最粗浅的脉相便是如此,她可是经常乏力、食欲不振,无论吃什么都消瘦虚弱,从不见丰腴之兆?”
银坠使劲点头:“之前的钱医正也是这般说的,给娘娘开了百合固金汤,初时有所成效,但近一月来娘娘病情急转直下,迅速消瘦下去。”
姜云冉瞥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架子床,帐幔已经被撤下去了。
她低声道:“你们娘娘会忽然起热,怕是有外因。”
这个外因,姜云冉怀疑是被人下了毒。
其实以卫宝林的身体,根本不用下毒,只要在帐幔上染了她不能接触的东西,被卫宝林吸入身体,藏进肺腑,那她就会逐渐衰弱,直至病逝。
银坠听到这里,面色难看至极。
“小主,求您救救宝林娘娘,您可有法子?”
姜云冉有法子,但她不确定是否真正有效。
她如今非常谨慎,随身会带多种保命药丸,都是赵庭芳精心调制的。
姜云冉思忖片刻,道:“我这里有一丸党参生脉丸,可益气复脉,保养心脑,不对症,却能让宝林娘娘暂时恢复心力,等待救治。”
银坠正要点头,就听姜云冉开口:“是否有用,是否能等到救治,我不知,也不能保证。”
“你拿主意。”
银坠躬下身,给姜云冉磕了三个头。
“小主大恩,奴婢谨记,待娘娘醒来,也会如实禀报娘娘。”
这就是要用药了。
姜云冉从荷包中取出药丸,递给银坠:“化水送服。”
等卫宝林吃下汤药,姜云冉顿了顿,看向银坠。
“为了你家娘娘,你能做什么?”
银坠表情坚定,毫不迟疑:“奴婢可赴死。”
姜云冉道:“好,你直接去临芳宫,求贵妃娘娘。”
“她会让太医来给卫宝林医治的。”
至于会不会责罚银坠打扰贵妃养病,那就未可知了。
银坠眼睛一红,跪下给姜云冉磕头,见卫宝林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转身快步离去。
姜云冉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还是那样。”
这主仆两人在宫中相互扶持多年,感情甚笃。
紫叶扶着姜云冉起身,低声问:“娘娘因何要出手?”
姜云冉神情宁静,扶着她慢慢离开望月宫。
冬日已经悄无声息来临。
一踏出宫门,冷风便朝着面上吹来,让人忍不住哆嗦一下。
一转眼,新岁在望。
岁月无情,转瞬便是元徽六年的新春。
姜云冉看着阴沉天色,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就当我给自己攒福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