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陛下,尝尝?【一更+二更】

韩选侍原来是徐德妃身边的织绣宫女,她手艺极好,很得徐德妃看中。

奈何后来徐德妃久无儿女缘分,不得已动了歪心思,结果韩选侍不中用,到底没能让德妃如愿。

大抵觉得名声不好听,徐德妃就把她踢出灵心宫,每逢见到她必定要刁难。

眼下便是。

无论韩选侍以前是什么出身,如今也是宫中的妃嫔,即便是份位最低的选侍,到底不能如此轻慢。

让她做针线,便是逼迫着她给自己当奴为婢,实在折辱人。

让旁人知道了,韩选侍更是少了体面,如何还在宫里过活。

韩选侍面色惨白,小脸满是颓丧,她心里委屈,又不敢拒绝。

难受极了。

徐德妃的脸却慢慢冷了下来。

她冷着脸看人的时候,气势斐然,让人心惊胆战。

想来之前在灵心宫受了不少磋磨,韩选侍一见她如此,立即就颤抖一下。

“娘娘……奴婢……”

奴婢两个字下意识说出口,韩选侍的眼睛就红了。

太丢人了。

徐德妃冷冷道:“可不敢当,韩选侍这是故意折煞本宫呢。”

韩选侍立即起身,这就要跪下去。

徐德妃身边的梅影姑姑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韩选侍:“选侍小主,您这是做什么,娘娘不过闲话家常。”

有信亭的气氛一瞬便沉闷无比。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皆低垂着眉眼,呼吸都轻了。

姜云冉低着头,能听到前面阮含珍的呼吸声。

竟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兴奋什么?

看人受虐,她就高兴了不是?

徐德妃觉得很无趣,又很恼怒,她冷冷道:“还不坐下?别给本宫丢脸。”

韩选侍如今虽在锦绣宫,到底是徐德妃身边宫人出身,她这般胆小惊恐,的确是给徐德妃丢人。

“没什么大事。”

梅影扶着韩选侍,硬是把她推到了徐德妃对面,手上微微一用力,就把韩选侍重新压回了椅子上。

徐德妃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手艺极好,本宫一直念念不忘,原也想拜托你帮本宫做一身新衣,”徐德妃说着夸赞的话,语气里威压却显而易见,“你觉得呢?”

闹了这么一出,她也没有放弃,依旧要逼迫韩选侍给她裁制新衣。

归根结底,她不想丢这个人,后退半步。

这一次,韩选侍只能低头了。

“是,娘娘能看得上妾的手艺,是,是妾的荣幸。”

徐德妃这才舒服了。

她回过头,对着众人挑眉一笑,满眼惬意:“打牌吧。”

牌继续打了下去。

韩选侍不会打叶子牌,方才一直忙着伺候德妃,根本没看懂规则。

这会儿她打得零零落落,不光徐德妃,就连阮含珍也微微蹙起眉头。

“冯采女,有劳你教一教韩选侍?”

冯采女神游天外,被她一句话拉回来,懵懂地问:“什么?”

当着徐德妃的面,阮含珍并未生气,她含笑着重复了一遍,道:“教会了韩选侍,以后也好能经常陪伴娘娘打牌。”

徐德妃赞许看她一眼:“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阮含珍巴结成功,也不管韩选侍以后日子多难过,高高兴兴继续出牌。

很快,徐德妃就赢了。

第二局还是徐德妃赢,第三局就轮到司徒美人赢了。

她一边收银瓜子,一边笑着说:“承让承让,都是各位姐妹赏脸。”

阮含珍忽然开口:“哎呀,打了这么久,只有我一次都没赢过呢。”

她直接把韩选侍忽略,忽然回头,直勾勾看向姜云冉。

“今日输了,却也不能白输,我记得姜选侍的织绣手艺极佳,比韩选侍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德妃来了兴致:“是吗?”

阮含珍笑眯眯说:“自然是真的,我之前那身大袖衫,娘娘不是还夸过?”

徐德妃似才想起来,说:“那是姜选侍的手艺啊?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若是韩选侍,此刻早就吓得面色泛白了。

但姜云冉依旧规规矩矩坐在那,面色如常,甚至还佯装羞涩低下了头。

“娘娘们谬赞了,不过就是寻常技艺,没有娘娘们夸的那么好。”

阮含珍:“……”

阮含珍死死掐了一下手心,深吸口气,才道:“我今日也输了不少,最后总算一下,若是输过了二十两银子,便再出二十两,请姜选侍给德妃娘娘也做一身衣裳,就当是感谢娘娘教我打牌。”

这话一出,有信亭再度安静下来。

就连韩选侍都有些茫然看向姜云冉。

姜云冉心里骂阮含珍恶毒,面上却平静无波,她淡淡道:“多谢宝林娘娘给我这个机会。”

“不过……”

姜云冉抬眸,却是看向徐德妃。

“不过德妃娘娘,妾原来在织造局的时候,给宝林娘娘做一身衣裳,娘娘可是给了二十两银子。”

“到了德妃娘娘这里,肯定要比二十两贵吧?”

姜云冉有些不确定:“德妃娘娘的规制定是高过宝林娘娘的,赏银如何能一模一样呢?”

这话一说,徐德妃就冷冷瞥了一眼阮宝林。

阮宝林抿了一下嘴唇,脸上笑容不变:“瞧我这记性,那么久的事情,姜选侍还记得呢。”

姜云冉不开口,只坐在那,平静看着徐德妃,等她下裁夺。

方才她注意到,徐德妃此人最要面子。

对于宫里这些女人,所有人都不能越过她去,只有冯采女是个例外。

这个例外到底因何,姜云冉不知,也不用去揣测。

眼下,她只听徐德妃一人之言便是。

徐德妃被她这样诚恳看着,也愣了一下。

她微微挑眉,也并不蠢笨,知道姜选侍这是想借着挑起她跟阮含珍的龃龉,来躲过这一次的为难。

可凭什么呢?

她看着姜云冉这张漂亮的脸,心里越发不喜。

远近亲疏她分得很清楚,眼下谁有用,谁无用,她也门清。

徐德妃淡淡一笑。

“那本宫再给你添二十两,”徐德妃高高在上地道,“你给本宫做一身大袖衫,限期……”

一阵风吹过,名贵的苏合香在凉亭中弥漫。

“限期六日。”

徐德妃冷冷看着姜云冉:“做不出来的话,本宫可是要责罚的哦。”

阮含珍内心狂喜。

她克制着脸上的表情,竟是帮姜云冉说了句话:“娘娘,六日有些紧张了,不如多宽限几日,让姜选侍好好给娘娘出力。”

两个人就这样替姜云冉把差事定了下来。

徐德妃此刻看向阮含珍,那双淡色的眸子却浮现出玩味笑意。

“多嘴,”她嗔怪地道,“你这是看不起姜选侍,质疑她的能力,我可听说了,她是织造局的一把好手,怎么可能做不出来呢?”

阮含珍忙说:“哎呀,还是娘娘通透。”

两个人一唱一和,关系无形拉进,只有被无情欺辱的姜云冉和韩选侍,成了同盟之下的牺牲品。

眼看阮含珍和徐德妃越走越近,原本德妃娘娘身边第一红人的司徒美人,此刻却事不关己,淡漠吃茶。

徐德妃同阮含珍说笑几句,才看向姜云冉:“姜选侍,你可瞧着比韩选侍懂事多了,你不可能拒绝本宫吧?”

姜云冉缓缓起身,对着徐德妃福了福。

“娘娘看得起妾,是妾的福气,”姜云冉说,“妾一定好生努力,让娘娘欢喜。”

她这话说的很平静,没有谄媚,没有委屈,就仿佛意见无关紧要的事情,应下了也就罢了。

这个态度是最恰当的。

司徒美人扫她一眼,姜云冉目不斜视,答应过徐德妃就坐下了。

徐德妃很满意,又恨铁不成钢,她看向韩选侍:“你看看人家?丢人现眼的玩意。”

韩选侍都要哭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抱着一只狸奴过来。

阮含珍一招手,正要巴结徐德妃,就听徐德妃身边的梅影厉声道:“快抱走!”

阮含珍愣了一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倏然起身,快步来到小宫女面前。

啪的一声,小宫女的唇角都流血了。

“贱婢,谁让你过来的?”

小宫女一半脸都肿了,她眼中含泪,却不敢哭,更不敢回答。

明明是阮含珍让她此时过来,拿狸奴讨好徐德妃。

看到小宫女的眼神,阮含珍满心暴虐,她一伸手,啪的一声,另一边脸又被打歪了去。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小宫女被她打得身形都晃了晃,怀中的狸奴都要抱不住了。

姜云冉蹙了蹙眉头,她看到那小宫女手臂上都是伤痕,似乎是被人掐拧所致。

“宝林娘娘,”姜云冉提醒,“让她先退下为好。”

“是是,”阮含珍忽然回过神,“你退下吧。”

小宫女飞快看了一眼姜云冉,转身快速退了下去。

“娘娘,没事吧?”

阮含珍正要往回走,徐德妃却冷冷道:“别动。”

阮含珍脸上的笑容慢慢掉了下来。

“乏了,不打了,”徐德妃扶着梅影的手起身,直接就道,“散了吧。”

她话音还没落下,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走得飞快。

梅影伺候她快步离开,另一名大宫女桂香忙解释:“我们娘娘小时候被狸奴抓伤过,可怕这小宠。”

她客客气气对阮含珍道:“宝林娘娘,不是因为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着,她对着众人行礼,也快步离去了。

等人都走了,司徒美人才淡淡笑了一下:“散了吧。”

回到听雪宫,姜云冉略坐了一会儿,才道:“紫叶,端上鸡汤。”

紫叶抬眸看向她,难得有些兴奋,她询问:“小主可要重新梳妆?”

聪明。

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姜云冉看着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倏然一笑:“不用。”

她道:“我这个样子,多可怜啊?”

————

姜云冉还是那身素色的窄袖衫裙,只在外面配了一件翠竹蜀锦褙子,给这一抹淡雅增添些许亮色。

她领着青黛走在宫道上,低声询问:“阮宝林什么时候养的狸奴?以前怎么不知?”

青黛思忖片刻,才道:“之前奴婢在时,长春宫未曾养过狸奴,好像从奴婢走了,长春宫才有,前些时候听莺歌说,这几日阮宝林都带着那只狸奴去逛园子,不过并非特别要紧的事,便没同小主禀报。”

说到这里,青黛顿了顿:“奴婢之前在长春宫时,宝林娘娘还不曾养小宠,也不见她有这喜好。”

姜云冉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

“今日瞧见那个伺候狸奴的宫人,身上都是伤,瞧着怪可怜的,你可知道是谁?”

青黛一听伤,面色微微泛白,那段记忆她如何也忘记不了,想起来就脊背发凉。

那种深入骨髓的疼,让人不寒而栗。

“应是素雨,是素雪姐姐的妹妹,她才入宫不久,还是扫洗宫人。”

说到这里,青黛声音越发低沉。

“奴婢在长春宫时,她日子还算好过……”

这意思是,青黛在时阮含璋可着她一个人欺辱,等青黛一走,阮含珍无人凌虐,便把矛头指向了素雨。

姜云冉蹙了蹙眉头:“素雪可是她身边的大宫女,日夜贴身伺候,她这般欺辱素雨,可曾想过素雪的感受?”

青黛低声道:“小主也瞧见过素雪,最是势力自私,她如何会为自己妹妹打抱不平?”

“有素雨这事,素雪日子越发好过。”

她尽量用客观言辞评价素雪,但眉宇之间的鄙薄却是藏也藏不住。

想来那素雪把自己妹妹卖了,自己倒是能成为阮含珍的心腹,在长春宫舒舒服服当她的大宫女。

这种人虽然让人不齿,但宫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她这般行事,都是稀松平常了。

两人说了几句,便不再言语。

越往乾元宫走,路上的仪鸾卫越多,待行至乾元宫门前时,姜云冉顺理成章便被拦了下来。

看门的黄门瞧着就很机敏。

“这位小主,您是哪一宫的?”

姜云冉从未来过乾元宫,因此也无人认得她。

青黛上前,给黄门瞧姜云冉听雪宫的腰牌。

“我们小主是听雪宫姜选侍,劳烦小公公通传一声,小主来给陛下请安。”

那黄门一边说着不敢当,一边接过腰牌,在录册上登记。

他转身便招来一个另一名小黄门,叮嘱几句,小黄门就快步走了。

这黄门便对姜云冉道:“原是姜小主,是小的没见识,不识得小主尊容。”

他客客气气的,既不亲热,也不冷漠,就寻常说话。

“下次小主再来,小的就认识了,不用走这一道手续。”

姜云冉点点头:“有劳小公公了。”

“可不敢当。”

青黛也机灵,上前收回腰牌,顺手就塞过去一个荷包。

乾元宫门房有两间,一边是黄门和侍卫们共用的休息厢房,另一间布置精巧,一看就是供贵人们等候的客厅。

“小主略坐一下,小顺子,给小主上茶。”

姜云冉还没开口说不用了,前方就走来一道清丽身影。

梅昭仪今日穿的香云纱蝴蝶袖衫裙,嫩黄颜色,衬得她眉目如画,飘逸出尘。

她脸上一直都是平和笑容,少有其他表情。

姜云冉忙上前福了福:“见过昭仪娘娘。”

梅昭仪眼睛一扫,看到青黛手中的食盒,便知道她是过来拜见景华琰的,眼眸中不由透出同情神色。

宫里人都知晓,景华琰并不太喜欢宫妃经常来乾元宫。

一个是乾元宫人多口杂,容易冲撞,另一个则是不高兴被人打扰政事。

否则他这边同朝臣商议国家大事,那边一会儿一个妃嫔,烦都烦死人。

这几年,宫中的妃嫔也都知晓他这个脾气,只有几位得宠的高位娘娘敢过来。

即便如此,景华琰也不是次次都见。

就连梅昭仪自己,今日也是赶巧景华琰得空,她又有正经事情,才能得见天颜。

梅昭仪一贯温和,同姚贵妃一样,很少会为难下位妃嫔,此刻自然也是如此。

她见姜云冉满脸期待,便叹了口气。

“陛下国事繁忙,轻易不得空,”梅昭仪已经安慰上了,“无妨,并不是单不见谁,若是一会儿事情不成,你也不用太过沮丧。”

姜云冉脸上有显而易见的错愕,片刻后便是沮丧。

“是,”她颓丧地对梅昭仪道,“多谢娘娘宽慰。”

梅昭仪浅浅笑了一下。

她伸手一托,就让姜云冉直起身来,在她手上轻轻握了一下。

“都是姐妹,莫要如此客气。”

她顿了顿,又说:“你刚入宫,不懂得宫里许多事,若是有什么难处,可去碧雀宫。”

说到这里,梅昭仪语调轻微有些起伏。

“本宫虽不比贵妃娘娘等,却也好歹是一宫主位,是能说得上话的。”

姜云冉满脸感激:“谢娘娘。”

两个人似乎详谈甚欢,姜云冉觉得两个人足够亲近,才问:“娘娘今日因何来乾元宫?”

这是想要知道如何能见到陛下。

梅昭仪淡淡看向她,浅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值一提。”

她没有说自己的事,只安慰她:“今日不成,改日你再过来,说不得天长地久,总能见一见陛下。”

这话说得,仿佛姜云冉这辈子没什么机会了。

姜云冉就说:“是。”

她陪着梅昭仪在客房坐了一会儿,姜云冉便要送她离去:“妾这等小事,如何敢耽误娘娘时辰。”

梅昭仪温柔一笑:“无妨,本宫也住东六宫,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路上也能说说话。”

梅昭仪人如其名,如三君子般清雅出尘。

姜云冉看着她清淡的眉眼,平静笑了一下:“娘娘真是心慈。”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那个通传的小黄门就跑了回来。

“李哥,李哥。”他唤守门黄门,在他耳边低语。

梅昭仪似乎以为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她扶着姑姑澄江的手起身,这就要直接离开。

“既然如此,咱们便走……”

然而小李子却快步上前,先见过梅昭仪,才对姜云冉客客气气笑说:“姜小主,陛下得空*,您随小的这边走。”

梅昭仪起身的动作微微一僵。

姜云冉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梅昭仪,又看了看一脸客气笑容的小李子。

最终对梅昭仪福了福,道了一声告退,便跟小李子离开了。

此刻的客房中,只剩下梅昭仪和澄江两人。

澄江低声问:“娘娘,咱们回吧?”

梅昭仪慢慢直起身,她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回眸看了一眼姜云冉离去的窈窕背影。

片刻后,她脸上重新挂上标准的温柔笑容。

“走吧。”

她扶着澄江的手一步步踏出乾元宫,腰背挺得笔直。

“倒是她运气好。”

另一边,姜云冉跟着小李子,在回廊里穿梭。

刚走了几步,她就感受到一股尖锐的视线向她刺来。

姜云冉微微一抬头,便看到了三名身穿红袍官服的中年男子。

为首的就是她曾经的“好父亲”。

阮忠良难得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失态。

他甚至连脚步都停了,直勾勾盯着姜云冉,目光里都是难以置信。

那女子站在廊下,目光平静,甚至带了点好奇。

她衣着并不算特别华贵,却肯定不是宫女,定是刚封的宫妃。

最可怕的是她的脸。

怎么会那么像呢?

他身边的朝臣问:“阮宪台?”

阮忠良才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出了一头冷汗。

他再回头时,只看到了那一抹青绿背影。

“阮宪台是瞧见什么?兴许是心中欢喜?”那名大人问他,语气带这些讨好,“这几日宪台大人经手了这么大的案子,陛下数次称赞,宪台大人不愧是肱股之臣啊。”

阮忠良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回过头,看向那名朝臣,淡淡一笑:“此番并非我一人之功,都察院上下皆尽心尽力,陛下即便要赏,也是都察院所有官员,这是大家的功绩。”

那官员面上一喜:“大人说的是。”

另一边,小李子对姜云冉解释:“陛下国事繁忙,白日来乾元宫,经常会碰见朝臣,小主不用怕。”

姜云冉笑了一下:“不怕的,不过大人们瞧着都行色匆匆,想来都是国之栋梁。”

“正是。”

小李子领着她绕来绕去,一刻之后,才在浩然轩前停下。

浩然轩就在流光池前,池水中荷叶田田,绿意正浓,唯独少了婀娜多姿的荷花。

夏日时节已经过去,荷花开败,只剩田田绿叶。

微风吹拂,浩然轩一角的风铎叮咚作响,颇有种小桥流水的江南之境。

小李子一眼看到走过来的小柳公公,见过礼便退下了。

小柳公公依旧还是那幅不苟言笑的模样。

“姜小主,陛下繁忙,稍后过来,”小柳公公请她落座,“小主喜吃什么茶,小的这就去准备。”

姜云冉笑笑:“都可。”

都可就是惯常待客的茶便好。

小柳公公就吩咐宫女下去忙了。

姜云冉坐在花厅里,看着外面的碧波荡漾,难得有一种岁月静好,心情平静的错觉。

好似整个长信宫都是这般平安喜乐,都是这般清新自然。

姜云冉看了一会儿,忽然一道低沉嗓音响起:“喜欢荷花?”

姜云冉倏然回身,便看到景华琰站在浩然轩另一侧门前,淡淡看向他。

他今日只穿了一身窄袖华服,白玉腰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衬得他身姿颀长,面如冠玉。

姜云冉站起身,对着他温柔一笑,躬身见礼。

“见过陛下。”

景华琰大步流星来到她身边,直接坐下,道:“坐下说话吧。”

姜云冉坐下,伸手去拿食盒。

“听闻陛下近来很是繁忙,妾担忧陛下夜里睡不稳妥,便特地炖煮了天麻鸡汤。”

纤纤素手端出一碗白瓷莲花盅,端端正正放到景华琰面前。

盅盖揭开,香气扑鼻。

姜云冉笑意莹莹看向景华琰:“陛下,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