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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大人有些心累, 被逼无奈禅位和天子上赶着禅位截然不同,弄得他每天都在亡国的惆怅和解脱的期待之间来回挣扎。
他尽力了,他真的尽力了, 实在是陛下天赋异禀,他一介凡夫俗子实在教导不来。
“陛下,有没有可能, 那是荀文若特意派去试探你的人。”
小皇帝认真的想了一下, 感觉不太可能, “太傅, 不太像。”
要试探他的话应该不会派刚才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更像是背地里说悄悄话被他抓了个正着。
他不经常和外人打交道, 但是朝中大臣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经常和朝臣打交道也把眼力给练出来了,是故意等着他还是凑巧被他撞上他分得清。
“朕之前没去过那边,出去玩也都是走另外一个门, 那地儿平时也没有宫人过去,墙角的杂草都有小腿高了。”小皇帝掰着手指头给他们家太傅分析, “朕过去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在那儿商量了好一会儿, 那是真的在琢磨到底是学狐狸叫还是往鱼肚子里塞小纸条还是给路边放条大白蛇。”
杨彪:……
“没有猜错的话,那两个应该是黄巾出身的将领吧。”
“应该是。”小皇帝点点头,“管将军还好,瞧着挺稳重,张将军一开口就是没什么文化的样子。”
小将军麾下的将领什么出身都有, 这几年招揽的降将也不少, 难为他们能处得来。
不过处不来好像也没关系, 将领分驻不同地方很少能凑到一起,不像朝廷还得隔段时间就把文武百官聚在一起吵个架。
平时连面都见不着, 自然没什么矛盾。
杨太傅心情复杂,“张将军?就是这些天负责护卫别院的那位张饶张将军?”
“是叫张饶,另一个叫管亥。”小皇帝挠挠头,“张将军负责护卫别院吗?没怎么注意。”
杨彪摇头,很想说“你来颍川这些天都注意了个啥”,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事已至此,天子是主动还是被迫已经不重要,让天子撞见的那两位将军是故意还是意外也不重要,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对结果没有影响。
颍川那么多将领,他不信荀文若特意派黄巾出身的将领来护卫别院会没有别的想法。
正经出身的官员将领不会在外面说太多,黄巾出身的将领不一样,他们本就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愿意追随荀氏肯定是为了荣华富贵。
荀氏能降服他们是荀氏的本事,若有一天降服不住,最先作乱的也会是他们。
有些话不能放到明面上说,却可以借无知无礼的草莽之口宣之于众,如此一来自始至终他荀氏都是清清白白。
人图名誉鸟图声,没有人愿意背负骂名前行,荀明光那小子的所作所为也对得起他的名声,荀氏这般安排的用意他能理解。
至于天子,能跳出漩涡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已经是最好的下场。
该庆幸天命所归的是荀明光而不是另一个董卓,或者说,除了荀明光,换成谁打进京城他都不敢保证能护天子周全。
比起不分青红皂白进京先屠前朝旧臣,荀氏这种先搜集罪证再拿人的做法更能令人安心。
如果朝中蛀虫没那么多就更好了。
“天色不早,陛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太阳下山后天黑的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从昏暗变成乌漆嘛黑。
小皇帝放下烛剪关上窗户,然后又跑去把房门关上,最后到他们家太傅面前坐下,可怜巴巴的说道,“太傅,还是现在说吧,不然我晚上睡不着。”
刚回来的时候太傅没问也还好,他们可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太傅已经问了,他也已经把事情透露出来了,这时候再把他打发去睡觉他真的睡不着啊。
太傅,您睡得着吗太傅?
QAQ~
杨彪叹气,“真要现在说?”
小皇帝忙不迭点头,“真的真的,现在说很好,月黑风高非常有氛围。”
密谋密谋,不趁天黑怎么叫密谋,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题是那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类型,最适合月黑风高天关上门窗悄悄说。
杨太傅已经不想评价他们家陛下的表现,现在就算是天子和他说想明天就禅位他也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他不是第一天当太傅,天子也不是第一天出格,他们两个在皇宫的时候就天天斗智斗勇,现在想想斗来斗去也没意思,他把天子培养成稳重端庄的少年明君又能怎样?大汉又不能起死回生。
天下不如意事十常**,人生在世本就不能顺顺利利,起起落落才是正常。
“陛下,老臣先不说,你先说说傍晚时和那两位将军商量了什么。”
“其实也没商量什么,就是把两位将军说的馊主意驳回了而已。”小皇帝不好意思的笑笑,“学狐狸叫、往鱼肚子里塞小纸条还有给路边放条大白蛇都是以前用过的,咱们小将军又不是没本事,干嘛要用别人用过的?”
所以他就提了点儿小建议让那两位将军想事情别太死板,要多开动脑筋,他们荀小将军配得上最好的主意和最大的排场,就算要用前人用过的法子也不能那么直白的模仿。
再往前瞅瞅,看看人家上古贤王的做法,看看春秋战国田氏代齐的过程,再看看那些万众瞩目的圣君,那才是他们要参考的对象。
上古贤王尧舜禹都是禅让,禅,在祖宗面前大力推荐;让,让出帝位。他和上古贤王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人家快去世的时候禅让而他活的好好的就退位让贤。
四舍五入他也是尧舜禹一样的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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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有个问题,小将军这会儿不在颍川没法和他商量,这事儿得等他回来或者过段时间我们进京才好安排。”小皇帝撑着脸发愁,“太傅,您觉得这事儿什么时候挑明合适?”
除了受禅的当事人不知道,他连禅让时的具体流程都想好了。
想当年商朝开国的时候商汤召开三千诸侯大会,会上商汤“三让王位”,那场面想想就恢弘壮阔。
到时候他和小将军在禅让台上三辞三让,再安排史官和画师在旁边把他们互相谦让的画面记录下来,他蹭着小将军的名气也能青史留名。
别管名声怎么样,就问是不是青史留名吧?
太傅大人掀起眼皮幽幽开口,“燕王哙效仿尧舜禅让给权臣子之,太子平与将军市不满图谋复辟却为百姓所杀,齐国趁机攻燕,燕王哙与权臣子之双双被杀。”
小皇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朕不是燕王哙也没有太子,朕自己还是个孩子,小将军也不是子之,百姓更不会阻挠小将军受禅。”
大汉自有国情在,不要他们小将军这几年攒下来的声望不存在呀,
太傅大人抖抖胡子,继续给他泼冷水,“赵武灵王禅让给儿子赵惠文王,之后沙丘政变被困在宫中活活饿死。”
“这就更不需要操心了。”小皇帝挺直腰杆,“小将军最重视农耕,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就是直接砍了朕的脑袋都不会让朕饿死。”
之前小将军在京城的时候说过饿肚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他们俩在这上面意见空前的一致,人固有一死,可以直接死但绝对不能慢慢饿死。
以他们俩的交情,就算出了意外必须死一个也绝对不会用饿死这么凶残的法子。
“王莽当年也是禅让,朕知道朕知道朕都知道,太傅您真的不用说了。”小皇帝拍着胸脯保证,“民间不是说小孩儿有天眼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吗?您这么想,朕属于大器晚成直到十几岁还保留天眼,荀小将军头顶瑞云萦绕紫气东来,所以朕才如此放心的退位让贤与小将军成为一时尧舜。怎么样?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杨彪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说实话,他要是有他们家陛下这心态肯定不会天天晚上都愁的睡不着。
还一时尧舜,可把他美死了。
尧帝知道后世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往他身上蹭吗?
“太傅您先别开口,听朕给您说理由。”小皇帝理直气壮,“尧帝不曾当面反对朕的说法,也不曾入梦和朕说他觉得朕不行,由此可见他老人家本人非常赞同朕的说法,要是有人在您面前胡说八道您就让他去找尧帝或者大汉的列祖列宗要说法。”
他觉得他没问题,别人觉得有问题那是别人的问题。
日子已经那么难过了,少管点闲事不好吗?
杨彪耐着性子听他们家陛下说完他的歪理,然后揉揉他的脑袋瓜试图结束今天的谈话。
陛下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和之前完全没有区别,总之就是荀小将军生下来就是为了从他手中接过皇位,天下能者居之,他们荀小将军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能者”。
他懂他懂他都懂,陛下不用再强调了。
这话谈的,简直比在宫里还要累人。
杨太傅抿口水润润嗓子,顺便给他们家陛下也倒一杯。
他怀疑陛下这两天话越来越多就是觉得到颍川后有靠山了。
洛阳虽是国都但却不安宁,相比之下竟然是颍川更能让天子放开了玩。
来到颍川后自觉有靠山越发自在的小皇帝不想那么快结束,“太傅,朕说完了,您的想法呢?”
那么大的事情不能只让他自己说,太傅的意见更重要。
真的,这事儿只要太傅不松口,他就是再属意荀小将军也不会擅自禅位。
看着他真诚的双眼,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和太傅更亲,比亲爹和亲祖父都亲。
杨彪被说的绷不住表情,板着脸板着脸还是笑了出来,“陛下已经念叨了那么久,老臣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皇帝重重点头,“今后朕给太傅养老,如果朕穷到活不下去,太傅把朕带走也行。”
以后天下改姓荀,他这刘姓的前朝皇室待遇肯定比不过现在,不过太傅家大业大多养个他跟毛毛雨似的肯定不会介意他跟着蹭饭对吧?对吧对吧对吧?
“好了好了,回去休息。”杨彪也准备收拾收拾睡觉去,“今天养足精神,明天去找荀仲豫和荀文若谈谈,到时还需要有陛下在场。”
小皇帝喜笑颜开,“太傅放心,朕肯定不会拖后腿。”
回来之前和张将军管将军约好了明天午后继续密谈,现在看来也不用秘密的谈了,待会儿让人去门口说一声,免得让两个将军扑个空。
……
与此同时,荀氏府邸。
张饶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交代干净,看那老实巴交的模样根本看不出那么会搞事。
管亥低眉顺眼的等待处罚,这次算他倒霉,下次他从别的地方讨回来。
荀彧眉头微蹙,“陛下的反应当真是迫不及待?”
张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陛下不光比我俩着急,还把我俩商量出来的法子都推翻了重新想新法子。”
管亥瞅了他一眼,怕给荀治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没有反驳。
什么他们俩商量出来的法子?分明是这人一直在自说自话。
他耐着性子等着,想着等这家伙说完就告辞离开,结果还没等到他能说话陛下就到了。
荀彧看看两位垂头丧气的将领,这事儿说严重很严重说不严重也能轻轻揭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两位私下里说不该说的话被陛下抓个正着,而是负责别院巡防的为什么是黄巾出身的张饶。
张饶和他的兵?巡防?
郭奉孝你出来,你自己看看这合适吗?
张大帅本人不觉得他负责巡防有什么问题,当贼和防贼没啥区别,当过贼的人才知道怎么能更好的防贼,也能知道万一有贼人打过来最该从哪里防守。
让他来防守很合适,他们贼匪出身的正规军就是这么攻守皆宜。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知道他们不该在外面说不该说的话,治中大人罚他们两个就行,能不能不要牵连底下的弟兄?
张饶期期艾艾认错求情,听的管亥像捏紧拳头和他干架。
一人做事一人当!划重点:一人!
真要按照他说的那样一人做事一人当直接罚他自己不就得了?怎么说着说着又变成罚他们两个了?
非得拉个垫背的是吧?
荀彧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没说要重罚,只是让他们回去好好反省,在不耽误正事的前提下把《春秋》抄三遍,半个月后送来给他检查。
管亥眼睛一亮,“遵命!”
他是正经上过学的人,抄书对他而言不在话下,荀治中一定是听出来了罪魁祸首是张饶才想出来这么个处罚。
《春秋》全文不到两万字,半个月的时间抄三遍对他来说轻轻松松,对张某人而言就不轻松了。
治中大人青天大老爷!就这么罚!
张饶:???
不是?抄书?要不直接打他三十军棍吧!
《春秋》是啥啊?书多厚啊?里面的字好画吗?他半个月抄不完可咋整啊?
治中大人!治中大人咱直接上军棍吧!抄书真的不行啊!惨叫——
张饶反应过来后想申请换个处罚,可惜他慢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管亥捂住嘴拖了出去。
换什么换?就要抄书!
治中大人忙,他们马上回去抄书,不打扰治中大人休息。
荀彧:……
荀彧捏捏眉心,看看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去隔壁寻郭嘉。
书童提着灯走在前面,听到他说去找郭嘉很是诧异,“主君,郭郎就在府上。”
荀彧停下脚步,“何时来的?”
书童回道,“傍晚时分来的,当时主君在忙,可能没有放在心上。”
荀彧接过灯笼,然后又问,“现在还在兄长那里?”
书童点头,“在的。”
荀彧无声叹气,换个方向去他们家兄长的院子。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地面的烛火和天上的星子交相辉映,正是纳凉吹风的好时候。
郭嘉想着大晚上的喝个小酒再应景不过,可惜荀家上上下下都对他严防死守,别说酒了连饭菜都不给他吃,说是太晚了再吃东西容易积食。
喝的没有吃的也没有,那就只能干说了。
荀彧找过来的时候,郭嘉已经说到禅位诏书由谁来写。
荀悦朝他招招手,“文若来了。”
“兄长,奉孝。”荀彧放下灯笼入座。
“文若来的正巧,快来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郭嘉把面前的几张纸推过去,人也过去给他解释上面的条条道道是什么意思。
大汉朝廷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已经将朝中官员侵吞国库的罪行公之于众,正好趁热打铁把最重要的事情完成。
仲豫兄说伯豫兄再过几日就会回到颍川,同时跟过来的还有个能掐会算的仙长,到时让仙长给他们测算黄道吉日。
听说太史令观天象测吉凶也很准,不知道人在大牢还是在别院,如果在别院的话可以让太史令和伯豫兄带来的仙长一起选日子,俩人选一定能选出最合适的那一天。
荀彧看完上面的流程,感觉这人也需要回去抄《春秋》,张饶管亥三遍他十遍,抄不完不准出门,“天子进京之后一应事宜由奉孝亲自安排,为何负责别院巡防的是张饶将军?”
“因为他嘴上不把门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郭嘉狐疑的抬起头,“我记得天子来颍川那天和你说过,是我忘了还是你忘了?”
荀悦抬眸,“奉孝应该是和我说的。”
三个人:……
郭嘉柔弱倒下,“许是最近……”
荀彧直接打断,“疾医昨日才来过,奉孝身体无碍。”
郭嘉:倒下中断.jpg
头痛、恶心、全身无力都不能再用,郭鬼才只能坐起来好好说话,“都怪最近太忙了,瞧我这脑子,连和谁说过话都给忘了。”
荀彧无奈,“奉孝。”
“不怪奉孝。”荀悦也很无奈,但是还是要把事情说明白,“当然,也不怪我。”
是他们文若太过正人君子,前些天又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说话,这才先斩后奏准备忙过这一阵儿再解释。
荀彧:……
郭嘉:……
许久不见,兄长越发不拘小节。
荀悦毫无语出惊人的自觉,看两个人都停下来才继续说,“原本想着处理完国库之事后能清闲一段时间,没想到变故会来的这么快。”
前些天忙的手忙脚乱,又要安排朝廷又要随时支援京城,一直掌管豫州钱粮的毛玠前去京城,留守颍川的众人都焦头烂额。
之后没两天明光又写信给他们送了个大活儿,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清查国库亏空,直到把九成京城来的官员都处置了才终于能喘口气儿。
今天是能放松的第一天。
荀悦以为能放松几天,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在京城的时候清闲是因为所有和天子相关的官员都变成了闲职,回到颍川后谁闲他都不可能闲。
就像现在,上午才把整理完毕的罪名簿送出去,傍晚郭奉孝就带着新的活儿找过来了。
张饶将军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说的有点早,还没到他们计划中的时间节点。
不过也没什么问题,早点说开有早点说开的好处,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到做足完全准备之后再开始,那样会觉得一直都没有做好准备。
郭嘉默默的挪到荀悦身边,然后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嘉无错,仲豫兄无错,错在文若。”
荀彧被他这狐假虎威的模样气笑了,笑完之后才无视捣乱的郭某人重新斟酌言辞,“兄长知道的,彧并非黑白不分之人。”
“文若心存天下,是天底下最最纯善的君子。”荀悦弯弯眼睛,温声道,“先前之事并非要瞒着文若,一是太忙无暇细说,二是没想好要怎么和文若说。”
郭嘉小鸡啄米般点头,“就是就是,此乃文若之过。”
荀悦还想再说什么,就听郭嘉继续无脑附和,“就是就是,此乃文若之大过。”
“马腾、韩遂请降,前去凉州的人选尚未定下,奉孝想毛遂自荐?”荀彧温温柔柔的看过去,成功让郭嘉闭嘴然后才看向他们家兄长,“ 生逢乱世,生灵涂炭,能救民于水火方为君子。兄长,荀彧已不是当年那个非黑即白的荀彧。”
郭嘉端着点心去窗户边儿赏月,不打扰兄弟俩说悄悄话。
派黄巾出身的张饶看守别院是他的主意,暂时不让文若知道也是他的主意。
他们文若是心怀天下的温良君子,干坏事儿的时候很难不在意他的看法。
局势愈发明朗,朝廷已经完全没有济世安民的能力,甚至还会成为救世济民路上的绊脚石。
此等朝廷已经不值得天下人投入心血,他甚至感觉匡扶汉室就是和济世救民反着来。
就是吧,谋逆篡位这名声实在不好听,就算让天子主动禅位也不行,还是感觉于名声有碍。
连他都这么觉得,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好友肯定也这么觉得。
忠孝仁义没有错,坚守大义的文若更没有错,错的是和天下黎民站到对立面上的朝廷。
如果朝廷当家做主能让这世道恢复正常他们肯定全心全意的匡扶汉室,奈何大汉朝廷实在不争气,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重开日月换新天。
不然能咋?世家大族在中原都活不下去,寻常百姓更活不下去。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之前不说开还行,现在到了必须要挑明的时候……
对不住,他先撤了,这种事情还是留到仲豫兄在的时候说比较好。
就朝廷现在这个鬼样子,再说什么匡扶汉室真的像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