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管理处。
裴仲正在试图教金宝玩射击游戏,可怜的小家政机器人被迫放弃了自己心爱的抹布,头昏脑涨地看着虚拟屏幕里的准星,在听见梁寰的声音时直接飙出了两行眼泪。
“主人,金宝不喜欢射击游戏。”它紧紧抱住梁寰的小腿,明明还没有梁寰的小腿高,力气却不小,“金宝想念厉曜主人,金宝喜欢和厉曜主人玩垃圾消除游戏。”
“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去找他了。”梁寰弯腰把它拎起来,语重心长道,“你是一个机器人,不要动不动就哭。”
金宝乖乖地关闭了眼泪系统:“好。”
“去之前记得把管理处打扫一遍。”梁寰笑了笑,将它放到了地上。
金宝开心道:“主人再见,裴仲先生再见。”
然后飞速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你没有必要再来了。”裴仲说,“我不会透露任何消息。”
“你误会了。”梁寰笑了笑,将一枚芯片放在了桌子上,“当初我留着你,一来是怀疑你和黑市污染源投放有关系,二来是想查你上面的那位‘先生’,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你走吧。”
裴仲愣住:“你肯放我走?”
梁寰将芯片推给了他:“我从来不做强求的买卖。”
裴仲沉默了几秒,拿起了那枚芯片,看了梁寰一眼,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邓蒙守在门外,见梁寰出来,忍不住问:“梁哥,要不要派两个人跟着他?”
“不用。”梁寰道。
邓蒙有些不解,他早就深刻认识到他梁哥的爱才之心,将裴仲这种体能精神力都是3S的天才放走,就算是残废的天才,对梁寰来说也是拿刀子割肉。
梁寰却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
军部的任务通常都有时限,裴仲在黑市平安无事地待了这么久,就算回去也不会那么顺利。
他对邓蒙道:“让巡逻队这段时间盯紧一点,如果有佣兵闹事,不要手软。”
“好。”邓蒙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梁哥,地下实验室那边一切正常,就是暮泊一直想要见你。”
梁寰接过文件,头也不回地上楼:“就说我没空。”
邓蒙忍不住叹了口气,厉曜这么一走,整个家果然就支离破碎了,事业有成和幸福美满的家庭真的不能共存吗?
东三区的行政庭位于三区的东面,金碧辉煌的大厦从外表看起来和凯昂撒会所有些神似,不同的是里面的工作人员没有那么兢兢业业,庚磷身为三区行政庭的第一秘书,由于凌锆常年不在,三区绝大多数琐碎的工作都是他代劳的。
庚磷是个样貌严谨的中年男人,比起凌锆看起来油光水滑,他更像一区之长,他和凌锆一起出门经常被认错,因而凌锆看他也不顺眼,经常刁难,他在行政庭干活最多拿工资最少,但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他也不得不忍耐下来。
但没想到凌锆突然死了。
这下可好,各区的慰问通讯、军部的问责文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堵门记者……庚磷本来就繁重的工作更是雪上加霜,每每加班到深夜,他目光沧桑地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都想直接从窗户里跳出去一了百了。
自从凌锆死后,他无比期盼着军部能调拨一名新的区长,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递交辞呈,但随着时间渐渐推移,新任区长没有调来,反而等来了军部的调查员。
经过几轮审讯,庚磷更加精疲力竭。
就像现在,他坐在被虚拟文件湮没的办公桌后,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崭新的任职令,生锈的脑子咔嚓咔嚓转了好几下才终于活泛了起来。他干燥的嘴唇动了动,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廖杬,梁寰……任职开放令部?”
面前的两个年轻人看上去脾气都非常好,前面一个年纪三十五六岁,斯文端正,旁边那位年纪更小,也就二十出头,俊得更是不像话,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开放令部的工作最复杂,我找找。”他耷拉下眼皮,将那张任职令拨到了旁边,从抽屉里的一大堆印章里找出了一个盒子,推开了旁边摞在一起的文件,有气无力道,“去吧,自己找个办公室挂上牌子就行。”
梁寰打开盒子,里面的印章上沾满了印泥,手柄上都是机器手指留下的刮痕。
“就这样?”廖杬不可置信地看着庚磷,“任职令不用再检查一下吗?”
“不用。”庚磷将那张任职令胡乱扔进了旁边的虚拟文件里,“军部派来的人最让人放心了,去吧,去吧。”
廖杬简直无法接受,他一拍桌子:“你们行政庭搞什么鬼?入职手续都这么潦草,你不是凌锆的第一秘书吗,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
这和他以为的行政庭简直天差地别。
庚磷在一堆文件里淡定道:“廖部长,冷静一点,快去工作吧。”
梁寰笑着拦住了要爆炸的廖杬,笑道:“庚秘书,我们刚来,对三区行政庭也不熟悉,方便带着我们去看一看吗?”
他态度温和又客气,庚磷抬起眼来和他对视两秒,幽幽地叹了口气,从那张破旧的椅子里站起身来:“跟我来吧。”
从外面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大楼,里面却截然相反。
楼里大部分的办公室都是废弃的,办公桌和椅子上都落了层厚厚的灰尘,墙面和天花板因为无人活动变得斑驳老旧,行政辅助机器人和打印机外置芯片机随意堆在角落里无人问津,唯一崭新的是头顶上灯,即便大白天也亮着,将破败的办公室映照得辉煌明亮。
“白天开什么灯?”廖杬被灰尘呛了一口,试图抬手扇走那股霉味。
“凌长官遇刺前刚下令让换的,要一直开着,不然行政庭的供电量用不完。”庚磷带着他们出去,“三区行政庭大楼一共十八层,原本一共十八个部门,但凌长官认为这么多部门没多少用,就砍掉了八个,后来发不出工资,就又砍掉了六个,现在整座大楼就只剩一三五七这四个部门了,加上我一共八十个人,除了七层的税收部还在正常运行直接受凌长官管理,其他部门的工作都会交给我。”
廖杬大怒:“老子每年给凌锆交那么多税,你们行政庭就这么点人干这么点活?!”
庚磷麻木道:“这你得去问凌长官,我们只是按命令行事。”
廖杬气得要拿出枪来崩了他,被梁寰一把按住:“他只是凌锆手下干活的,要算账也得去找凌锆。”
“凌锆都死了老子找谁?佣兵基地的佣兵从外部区抢了资源回来,在兑换处兑换浓缩币要给基地交税,回来还得给凌锆交一遍税,他妈的老子的食堂供个电还得这求那拜的,他办公楼里的空房子天天开灯,让他多给个开放令这困难那不行的,一个劲地让我砸钱——”廖杬他瞪着梁寰怒道,“他要真有点本事我还不这么生气,我竟然被这么个蠢货糊弄得团团转!”
他看起来有点脆弱。
梁寰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没有佣兵基地和黑市每年给他那么多钱,他怎么能天天待在凯昂撒会所,好在他已经死了。”
“死了真是便宜他!”廖杬咬牙切齿道,“怪不得没人愿意来三区行政庭!”
庚磷闻言道:“佣兵基地和黑市给的钱还不够,凌长官每年都会向一区二区还有军部贷款,现在三区的外债比外面的楼都高,谁来就是谁接这笔烂账。”
廖杬深吸了一口气,拽着梁寰就要走:“我头一次见有人上赶着来当冤大头!”
他算明白为什么庚磷刚才迫不及待地将那份任职令塞起来了。
庚磷动作迅速地拦在了他们面前,说话的速度却依旧半死不活地平稳:“两位新部长,刚才任职令已经成功录入东区基地行政庭系统,如果要走,需要打辞职报告。”
廖杬:“不打又怎么样?”
“不打会被列入东区基地黑名单,驱逐出基地。”庚磷慢吞吞道,“行政庭总部辞职申请通过率极低,两位还是留下来吧。”
梁寰:“……”
之前凌锆拿出任职令时不情愿,他还以为是对方不想放权,现在想来应该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行政庭就是个滑稽的草台班子,三区行政庭的存在除了帮凌锆敛财,一无是处。
庚磷带着他们来到了凌锆的办公室:“行政庭开放令部的权限仅次于区长令,二位在这里办公吧,需要什么资料可以随时叫我。”
他半死不活地飘回了旁边那间小小的秘书办公室。
梁寰和廖杬相顾无言。
“哈。”廖杬笑了一声,憋了半天才憋出了来,“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现在的情况也远超过梁寰的想像,但他却比廖杬淡定:“此事的确荒谬,但事已至此,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个机会。”
廖杬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的佣兵基地,我的黑市,两个地方就占了三区总人数的三分之二,剩下的普通居民才归行政庭管,现在谁都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归根结底是怕佣兵和黑市罪犯这些亡命徒。”梁寰顿了顿,“但如果我们接下了这个烂摊子,三区就彻底在我们的掌控之内了,到时候不管是供电还是出入令,不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可这也太不划算了。”廖杬皱眉。
“不,这相当划算。”梁寰将在按在了椅子上,“那些高额外债是凌锆以三区行政庭的名义借的,现在凌锆一死,这些债对军部和一区二区来说就变成了死账,就算把整个三区卖了都抵不了债。廖杬,按理说以我们的身份,军部是不会允许我们进入行政庭的。”
廖杬脑子转了过来,恍然大悟:“我们接手,这些账就又活了,他们需要有人替凌锆还债,所以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错。”梁寰道,“通俗来讲,我们就是用这些债务,买下黑市和佣兵基地出入外部区的自由和供电分配权,而且名正言顺。”
“!”廖杬一把攥住了他的肩膀,“值啊!反正欠债的才是大爷,什么时候还还多少还不是看我们脸色,只要能自由出入外部区,钱还不是想赚多少就赚多少!”
梁寰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的胳膊:“但我们也不能高兴得太早,这对军部而言只是个权宜之计,等哪天我们赚够了钱,或者三区变好了他们觉得时机到了——一定会对三区下手,坐收渔翁之利。”
廖杬瞬间清醒了过来:“对,没错,我们毕竟不是行政庭自己的人。”
“所以我们能利用的时间不多,我们要在军部能容忍的时间范围内,尽可能地壮大起来,等有一天他们反应过来想除掉你我——”梁寰望进了他的眼睛,“就会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廖杬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狂热起来:“你小子的确有能耐。”
梁寰道:“佣兵基地够强大才是我敢这样做的根本,廖杬,希望你能理解,任职令一事并非我有意拖你下水,而是不得不这样做,否则你不可能来见我。”
“不提这些事情,我都理解。”廖杬道,“你这招换个人未必能成,但我廖杬天生就是个不怕死的,这件事情能干!不过以后我们真要来这儿上班?”
“目前将黑市和佣兵基地的行政区域和三区行政庭合并是最好的办法。”梁寰道,“凌锆留下的行政大楼距离黑市和佣兵基地距离差不多。”
廖杬思索了片刻:“可以。”
没过几天,黑市管理处和佣兵基地办公室就一起搬迁到了行政庭大楼,梁寰和廖杬也开始逐渐接管三区行政庭的相关事宜,如他们所料,不管是军部还是行政庭总部,对这件本质上来说并不合规的事情处于放任不管的状态,只是传了文件下令尽快确定区长人选。
梁寰十分谦让,说什么也不肯,廖杬多番推拒不过,又有全权掌管开放令的诱饵在前面吊着,最终答应担任东三区的区长,整个佣兵基地险些沸腾。
梁寰坐在副区长的办公室里,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凌璇坐在他对面,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梁寰:“梁先生,黑市调来行政庭大楼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梁寰打开名单,除了凌璇、越航、邓蒙和卢飚陈加几人,苏牧嵘和王乐任也在其中。
“苏博士说这边被行政庭废弃的实验室条件更好,王院长则是需要给佣兵们提供医疗支持,他又不敢带着医生们住在佣兵大楼,只能暂时住在这里。”
“嗯。”梁寰翻了一页,“佣兵基地呢?”
“廖杬那边过来的人很多,大部分事项都是由宥钊辰负责,还有一个叫姜初冬的女孩子,其他的都是奔着能自由出入外部区来的。”凌璇顿了顿,“梁先生,廖杬这个人胆量大讲义气,但行事冲动谋略不足,和他长期合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我们最近似乎有些……急功近利了。”
“我知道,廖杬这个人成不了什么大事,但那些佣兵们对他很信服,再者他背后和军部、黎明集团都有些联系,将他放在明面上比较方便。”梁寰不紧不慢道,“至于急功近利——凌女士,如果凌锆还活着,我们可以慢慢来,但他一死,我们只能兵行险招,毕竟机会稍纵即逝。”
凌璇叹气:“的确如此,如果这次不出手,军部派了新人过来,黑市恐怕又会被一直压制了。”
梁寰笑道:“你最近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还是在想娄滁的事情吗?”
凌璇摇头:“娄滁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死有余辜,我只是在担心佣兵基地,梁先生,和他们的兵力比起来,黑市太弱了,万一廖杬要对您下手——”
“他暂时还不敢。”梁寰笃定道,“黑市的确没有佣兵能打,但黑市的人口是佣兵基地的五倍,而且我们的生意风险低,不像佣兵一样做任务用命去填,黑市和佣兵基地现在就像一对夫妻,佣兵需要我们的钱和装备支持,我们需要佣兵的武力保护,强弱都是暂时的,归根结底要变成一家人。”
凌璇了然:“但你还是要注意安全。”
梁寰笑道:“放心吧。”
他继续翻手里的名单,随口问道:“厉曜没过来?”
凌璇道:“厉曜是佣兵基地的总训练官,现在留在佣兵基地帮忙训练我们的神封和巡逻队。”
“挺好的。”梁寰说。
凌璇道:“梁先生,你和他之前毕竟是婚姻关系,如果能把厉曜争取到我们这一边,对后面我们全面接收佣兵基地是有非常有利的。”
梁寰不置可否:“再说吧,不要让私事影响到公事。”
——
佣兵基地训练场。
十几个穿着防护服人被异种追到了沙地里,空气中的精神波动异常强烈,惊恐的吼声和骂声险些盖过异种。
厉曜坐在越野车的车顶,暴躁地拧灭了手里的烟,吼道:“你们的脑子是被丧尸啃完了吗!精神力低不会强行闭合精神源吗!非得等着异种亲上来是不是?!防护仪给你们是要被用来拿着玩的吗——”
这才有人慌慌张张打开防护仪,结果刚打开,就被异种一抬手拍飞了出去。
厉曜忍不住骂道:“你就非得杵这儿开!腰下边长得是螺丝迈不开是吧!”
那个人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沙窝里,眼看异种就要冲进去吞了他,厉曜从车上跳下来甩开手环变成了光狙,对着那只异种的脑核就是一枪,庞大的异种直接砸在了沙堆里,四处逃窜的人类面面相觑。
厉曜深吸了一口气:“我理解你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异种,但是宝贝儿们,你们是要去外部区玩命的,不是去郊游,能不能端正点态度?”
从沙窝里爬出来的人解开了防护服的头罩,讷讷道:“对不起,厉教官,我下次一定努力。”
“放现实情况里就没下次了。”厉曜头疼地看着他,“米惠,你不适合去外部区。”
米惠拽了拽防护服里的吊带裙,小声道:“可是我听说外部区挣得多呀~好不容易才抢到的这个名额,我体能测试都通过了的,厉教官~~”
厉曜强忍着一拳把人抡飞的冲动,暴躁道:“越航呢?把越航给我叫来!”
越航刚带着人训练成功杀了只异种,过来时防护服上都是血,见状道:“厉教官,找我有事?”
厉曜抬手指了指米惠,又指了指其他人:“把你的人给我带回去,他们根本就不适合进外部区,去了也是个死!还真是难为梁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给找出来,怎么着,让他们排着队去给外部区的异种送外卖吗?”
越航被他噎了一下:“厉教官,我们去外部区的是神封队和巡逻队,这些人梁先生说了,是预备队的队员以防万一,只是请您抽空帮忙指点一下。”
厉曜被他气笑了:“你看他们有指点的必要?”
“……”越航艰难道,“是梁先生的意思,毕竟基地里也不是不可能出现异种。”
厉曜沉默了一瞬:“知道了,把巡逻队的人给我,这些人你自己训。”
越航只好点头。
巡逻队里的人原本就是些为非作歹的罪犯,随便拎出一个来都不好惹,有人大概是想替越航抱不平,嚷道:“我们不需要他训练!”
“就是!他和咱们老大离了婚,凭什么能训练我们?”有人附和。
“负心汉!听说他又在基地找了一个,呸!”
厉曜狞笑出声:“刚才谁说的,有种给我站出来!”
底下一静,有不怕死地梗着脖子出来,下一秒就被厉曜一脚踹飞了出去,厉曜朝着第二个开口的人勾了勾手指。
对方咽了咽唾沫,大吼了一声冲了上去。
下一秒就被厉曜一脚踩进了沙子里。
没过几分钟,巡逻队的人一大半就都被塞进了异种血淋淋的肚子里。
厉曜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笑得嚣张:“我和你们老大离婚,那是你们老大没本事,我要什么样的老婆没有啊,想跟我结婚的人比基地的丧尸都多。”
他手环一甩,变成了根棍子,他敲地鼠一样把这些刺头从异种的肚子里敲出来,看着这群鹌鹑似的血人,垂下眼睛道:“再让老子听见一个不顺心的字,不用外部区的异种动手,我先送你们去见阎王!听到没有!”
众人瑟瑟发抖。
“问你们呢,听见没有?”厉曜扛着棍子笑眯眯地问。
“听见了。”
“大点声!”厉曜吼了一嗓子。
一群人齐齐哆嗦了一下,拼命吼道:“听见了!”
“垃圾。”厉曜嗤笑了一声,棍子往车上一敲,“训练!”
旁边围观了全程的越航和卢飚:“……”
卢飚心有余悸道:“梁哥也怪不容易的。”
越航皱眉:“别和梁寰说他和宥钊辰的事情。”
卢飚震惊:“他和那个宥钊辰?!卧槽,我们梁哥哪里比不上那个小白脸了?凭什么?”
“闭嘴。”越航拽着他离开,“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卢飚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他俩能复婚呢。”
越航不解:“那你还对厉曜这么不客气?”
“趁着他俩还没和好我多揍他两顿怎么了?”卢飚也不理解,“你难道不觉得他很欠揍吗?”
“……算了,你闭嘴就行。”越航懒得和他掰扯,“你去训练预备队。”
“啊?凭什么是我?”卢飚不乐意,“老大,老大你等等!”
厉曜回宿舍楼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哎,厉曜。”杨叔喊住了他,“宥队长说你的通讯无法接听,他让我和你说一声,行政庭大楼那边都收拾好了,让你搬过去一起住。”
“不用,这儿挺好的。”厉曜递给了他一包烟,“最近没人来找我吧?”
“没,今天只来了几个修水管的。”杨叔问,“你真和小梁离婚了?”
“嗯,离了。”厉曜点了根烟,趴在窗户口和他一块看了会儿机甲大赛。
“这个叫横行的机甲特别厉害,虽然只有A级精神力,一路横扫了许多S级精神力的对手,听说操控者还特别年轻,说不定等不到决赛就被军部招揽了。”杨叔点了根烟抽上,“你和小梁好好的,怎么离了?”
“过不下去了,嫌我没钱。”厉曜哼笑了一声,“天天吵架,实在没办法了。”
杨叔叹了口气:“唉,你多少攒点啊。”
“攒不住,说不定有命攒也没命花。”厉曜拧灭了烟,“走了杨叔。”
“哎你等等。”杨叔从窗户底下拿了一盒糖递给他,“我儿子休假带回来的,说是他们公司的福利,我也不爱吃这玩意儿,给你吧。”
厉曜接过来:“哟,好东西啊,小杨工作不赖啊。”
“读了这么多年书,可算安定下来了。”杨叔笑道,“说是在什么黎明实验室当研究员,工资可高了,我让他问问公司里还缺不缺人,要不你也去?”
“我就算了吧。”厉曜连连摆手,“我小学都没毕业去了给人看大门都不要,走了啊。”
“臭小子你埋汰谁呢!”杨叔笑骂了一句,关上了窗户。
厉曜哼着歌回到了7104,刚打开门就察觉到了不对,他正准备拔枪,就见金宝拎着抹布扑了上来:“厉曜主人,金宝回来啦!”
厉曜把他拎起来晃了晃,疑惑道:“你回来干嘛?”
金宝的眼睛变成了蚊香圈:“金宝不喜欢玩射击游戏,金宝喜欢垃圾消除游戏。”
“什么玩意儿。”厉曜拍了拍这个人工智障的脑袋,飞快地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任何摄像头和定位器之后,才把它放回了地毯上,扫视了一圈,确定房间里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活人之后,才放心地关上了门。
金宝回到了熟悉的领地,继续刚才打扫了一半的卫生。
厉曜啧了一声,把门禁系统里梁寰的瞳孔扫描彻底删除,脱了身上满是灰和血渍的外套和背心,踢掉了靴子,扣掉了腰带上的反追踪芯片,又干脆利落地卸掉了手腕芯片放到了旁边的体外运行装置里,才按着后颈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拽开卫生间的门准备洗澡。
“操!”他看着里面黑乎乎的人影直接骂出了声。
非供电时段,本来就狭窄的宿舍里愈发漆黑,梁寰正在对着镜子刮胡子,他盯着镜子里震惊的厉曜不紧不慢道:“你就这点胆子?”
厉曜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呼吸声,他转头看了看紧闭的宿舍门,又看了看面前只裹着浴巾的梁寰,满肚子脏话无处发泄:“你来我家干什么?”
“金宝说想你了,我送它过来。”梁寰拿起毛巾擦了擦下巴,转过身来看着他,“顺便洗了个澡。”
厉曜万分不解:“你来这儿洗澡?”
“行政庭大楼全面检修,停水三天,回黑市太麻烦。”梁寰有些歉然道,“抱歉,忘了你最怕麻烦,水费和金宝的电费我会转给你。”
厉曜啧了一声。
梁寰抵住他的肩膀往旁边一推,走到了衣柜前翻找,果然找到了自己的衣服,理所当然地套在了身上。
“你是不是有点太不见外了?”厉曜终于回过神来,眯起眼睛道,“我怎么记得我们已经离婚了呢?”
梁寰幽幽地叹了口气:“的确是离婚了,所以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公事。”
“那就去办公室找。”厉曜见他熟门熟路地坐在了茶几前掏出了底下的茶具,不爽地啧了一声,走过来坐在了他对面,“没听说谁找人办事得先去对方家里洗个澡的。”
梁寰挑眉。
“勾引人都不会?”厉曜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衣服都不脱我怎么帮你办事?”
“……”梁寰低头看了看身上套头的卫衣,抓起边缘作势就要脱。
“操。”厉曜骂了一声,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瞪着他。
梁寰顺着他的力道放下了手,问道:“朕听说你找了新欢?”
厉曜抬起了下巴:“对,正蜜里调油呢,你一个前妻就别来打扰了。”
“虽然你与朕离了婚,但毕竟我们之间有过短暂的婚姻,你生是梁家的人,死是梁家的鬼,再娶恐怕不妥。”梁寰不紧不慢道。
厉曜震惊道:“你不是很开明吗?”
“朕毕竟是皇帝,该封建的时候还是要封建的。”梁寰叹了口气,“和那个姓宥的分了吧,不然朕就杀了他。”
厉曜道:“开什么玩笑。”
“事关朕的颜面,朕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梁寰温和地笑了笑,“你打了朕一枪,执意要离婚,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朕不与你计较,但此事不行。”
厉曜无奈:“你别闹了,精神力紊乱就去吃药。”
梁寰似笑非笑道:“于公,黑市刚与佣兵基地合并,正是朕需要树立威望的时候,你却在训练场上败坏朕的名声。于私,你曾经是朕的人,和朕离婚后又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无论哪一种,造成的影响都非常恶劣。”
“不是,你等等。”厉曜被他的封建气息接连震惊,“先不说这件事情的真假,你不觉得你现在很不讲理吗?”
“朕是皇帝,心情好时可以和你讲道理,朕心情不好,就没有必要讲道理。”梁寰微微一笑,“即便你和宥钊辰的事情只是流言,朕也不会允许。”
厉曜忍不住笑了起来,抬了抬下巴嚣张道:“你要真忍不住来找我来就是了,犯不上找这种理由,太扯了。”
“厉曜,你要清楚一点,无论离婚与否,你永远都只能是朕的人。”梁寰缓缓敛起了笑意,看着厉曜的视线冷淡又极具压迫感,“朕已经给了你最大限度的宽容和忍耐。”
厉曜:“……”
操,他竟然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