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可怜寡夫(20)

雪辞惊醒后,房间里的灯已经是开着的。

对方像是怕惊扰到他,并未开刺眼的白灯,只留着一盏床头的鹅黄小灯。

卢修斯正坐在床头看他。

男人的眉心微拧:“你做梦了,一直在说梦话。”

想到梦见的内容,雪辞抿了抿唇。

他并未察觉到,此时的模样在卢修斯这种心思异样的处男小叔子眼中,有多诱人。

浑身像是被水里捞出来,散发闷湿甜腻的香气。

汗湿的黑发黏在脸颊,显得下巴更尖。

唇缝张开,胸口剧烈起伏,小口小口短促地喘息。

脚趾也因刚才来回的摩擦,变得粉白。

卢修斯能感受到他身上呼呼往外冒热气,这种热气跟他自己身上运动后的热意有差别。

气味很迷人。

“卢、卢修斯……”雪辞恢复些许清明,觉得身上哪里都是黏腻的,不太舒服地蹙起眉头,“我渴了,去帮我倒杯水,好吗?”

卢修斯应了声,起身去楼下倒水。

以前这种伺候人的事情都是由埃兰德一手包揽,他那会儿还觉得埃兰德怎么是个恋爱脑,完全颠覆形象。

这些事情难道不会自己做?

更何况宋雪辞还是个男的,更应该独立了。

怎么天天依赖丈夫。

他完全看不上这种黏人的,每次看到埃兰德伺候妻子时,都会在心底冷哼一声。

结婚有什么好。

还要给人当狗。

可现在,他开始明白这种心情了。

——像是被可怜脆弱的食草动物全身心的依赖。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的胸口发出滚烫的热意,脖子上的青筋也爆出来。

临走前,他虚虚带上卧室的门。

却从门缝里看到,雪辞曲起膝盖,朝自己小腹以下看了眼。

那张粉盈盈湿润润的脸蛋鼓了鼓,眉眼稍微耷下,像是松了口气。

……在看什么。

检查自己有没有因为这场梦而流水吗?还是梦到自己多长出了一条缝?

卢修斯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喉间干涩,像是逃跑一般往楼梯口迈步。

他来不及喝水,给雪辞倒了一杯就匆匆上楼。

雪辞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蜷缩成一小团,眉眼微垂,看起来有几分失落。

“喝水。”

卢修斯将水递过去。

雪辞很渴,不过依旧是小口小口,喝完唇瓣上亮晶晶的都是水痕。

“你梦到什么了?”卢修斯蹲到床边,深蓝如大海一般的眼眸和关切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格外像一只大型守卫犬,“你一直在说梦话,还小声呜咽。”

闭着眼睫的模样,像是在梦里被人弄到潮了。

真涩。

魅魔天生就涩。

雪辞并没有察觉到他异样的心思:“我梦到埃兰德了,梦到我们见面到结婚的事情……”

“他对我很好。”

雪辞莫名觉得难过,这些记忆以梦境的形式回到脑中,断断续续,让他想起以前跟丈夫的点点滴滴。

“卢修斯。能……告诉我他出了什么意外吗?”

雪辞的眼里沁了层雾濛濛的眼泪,就好像,自己真的死了很爱的丈夫。

“我、我……有点想他了。”

卢修斯沉着脸,表情凝重:“他已经沉眠了,出意外之后我就找不到他。”

沉眠?

雪辞迟钝地看向对方。

卢修斯提醒:“你忘了吗?你的丈夫是吸血鬼。”

什、什么……

雪辞瞪大眼睛。

这个世界还有吸血鬼吗?

怪不得梦里的埃兰德身体冰冷,皮肤苍白。

他以为是死亡的原因。

吸血鬼跟魅魔……雪辞大概想到了什么,在系统面板上查阅着关于吸血鬼和魅魔的传说。

一条一条看下来,他终于明白埃兰德为什么会搬出古堡给他住在这栋小房子里了。

这两个种族,天生就是敌对的。

雪辞无奈按了按眉心,想要继续查阅接下来的资料,却感觉到脚腕被攥着。

“卢修斯……嘶——”

细弱的经络被对方揉按几下,雪辞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脚抽筋了。

大概是习惯被照顾,他心安理得接受了卢修斯的帮助。

深夜的小屋里,年轻的男人蹲在床边帮自己寡嫂揉脚。

卢修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这么做,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一开始还正常,可盯着盯着,他就对着那只脚开始出神。

他寡嫂连脚都长得这么好看。

脚趾圆润,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透粉。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雪辞的脚。

以前住在这里时,他只能偶尔从门缝里窥到一点点,那只脚扬在空中,脚背崩得很直,几秒后突然蜷缩着,无力落下。

他还见过宋雪辞被埃兰德抱在怀里亲,那只脚会在床单上胡乱瞪着,将皮肤蹭得一团红。

随后,埃兰德的大手就会紧紧箍住那截脚腕。

宋雪辞跟他们兄弟俩的体型差太多,无论是他还是他哥都可以轻易地让他脚不沾地,无论是抱在怀里吻还是做其他的。

这样想来,埃兰德的欲望比魅魔要强。

他不知道坐脸是谁先提出来的,可那之后,埃兰德吮吸了很久,吸血都没那么多。

估计那里比血要甜太多了。

卢修斯察觉到手里的脚在挣扎,他抬起眼眸,却发现雪辞略带惊恐地看着他。

“你、你……眼睛变成红色了,还有牙齿……”

年轻的吸血鬼还无法像埃兰德那样隐藏嗜血的本性,他光是看到雪辞脖颈上光洁的皮肤都会喉间发痒。

“对,你们都是吸血鬼……”雪辞喃完,终于放松下来,没再害怕,“你现在是不是想要喝血?”

卢修斯收起了獠牙:“不用。我已经成年,可以随时控制欲望。”

他有意多加了句自己已经成年,可雪辞并不在意他说什么,心里依旧想的是自己死去的丈夫。

“哦……吸血鬼是永生的,所以埃兰德不会死,只是进入休眠期了,对吗?”

就算失去记忆,埃兰德依旧在雪辞心中占据无法替代的地位。

卢修斯皱眉:“休眠期分很多种,埃兰德那种应该是无法醒来了。”

雪辞愣了愣,那张脸的细汗还没完全散去,像是被雨淋湿。

“怎么会……埃兰德不是家族继承人吗?他应该很强大的。”

“他确实很强大。”卢修斯承认,“可再强大的吸血鬼也怕被银色子弹穿透心脏。”

雪辞怔住。

他确实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是对付吸血鬼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

可他的丈夫……这么强大的家族继承人,怎么就被人用银色子弹打进心脏呢?

这跟他有关系吗?

埃兰德出意外的时候,他在哪里?

雾气皑皑的迷雾中,雪辞终于摸索到了一条线索,刚想跟卢修斯问询,却听到对方淡淡开口:“你的丈夫已经死了。”

卢修斯薄而有力的手掌还握着他的脚:“你已经向前看,早点改嫁。”

“这次可以找个年轻的。”

“……”

“你喜欢什么样的?年轻的?肯出力气的?”

“……”

雪辞突然想到了远在古堡里被自己钓着的几个男人。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算没办法苏醒,我也得见到埃兰德。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卢修斯沉默,看样子像是在隐瞒。

雪辞知道,这种时候得讲条件。

他凑过去,在看到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尖时,像是猜到什么,转了转眼珠。

“你刚才问,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其实确实喜欢年轻一点,比我小一点的。”

“他们……很有力气。”

雪辞忍着羞耻,在看到卢修斯的眼神明显发深后,故意叹口气:“但我觉得外面的坏男人好多,我还是打算暂时跟你一起住。”

卢修斯肩膀僵住:“……什么?”

“就是、跟你住在一起的意思,我过段时间就把工作辞了。”雪辞凑过去,甜软的香气立刻扑到卢修斯脸上,他盯着那张红艳艳的唇和小巧翘起的唇珠。

他已经被钓得头皮发麻,却并不知道小猫是在故意说这些话,只以为对方是真的没办法自己生活,很依赖他。

“你的遗产都放在了我这里,完全够你过一辈子,并不需要工作。”卢修斯浑身早已爽得发麻,硬生生压住喷薄而出的兴奋。

声音控制不住的战栗:“不过你确实需要有人照顾,我哥沉眠之前,确实把你托付给我。”

“啪”一声——

桌子上的物品摔下来。

很闷很重的一声,雪辞吓得朝那边看了眼。

卢修斯淡淡瞥了眼,并没有在意。

就算是埃兰德的精魄在发怒,也成不了气候。

他的嫂子已经守寡了,他不能再让对方的身体空虚着。

所有的一切由他来继承。

“他这么说过啊……”雪辞沉思。看来卢修斯跟埃兰德有过交流,对方确实知道他丈夫的尸体在哪。

以后跟卢修斯谈判就可以了。

至于谈判条件,雪辞大概明白。

他点头,顺着对方的意思:“那我以后就跟你了。”

卢修斯眼皮直跳。

这个字是个暧昧的字眼。

他的寡嫂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愿意让他成为下一个丈夫,还是只是单纯想白用他的身体,明面上还是原本的关系。

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自然不会接受不明不白的关系。

卢修斯刚想问,就听到雪辞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困了,我还想去洗个澡,可我有点怕,你可以站在门口陪我吗?”

卢修斯不再问了。

都让自己站在门口陪着,肯定是丈夫没错了。

雪辞确实困了。

梦里被丈夫折腾,醒来还要钓自己的小叔子。

他随意从衣柜里拿了件睡衣,洗完后就香喷喷得进了被窝。

留下一个满脑子都在计划婚礼的卢修斯,和一个连魂魄都出不来只能无能狂怒摔东西的死鬼丈夫。

*

雪辞这一觉没人再来打扰,直接睡到了中午。

卢修斯已经将午饭买好,两人一起吃完后,对方很自觉地收拾桌子。

隐藏任务的进度条已经涨到了70%。

看来找到埃兰德的尸体,查出那颗子弹是谁打进心脏的就可以完成隐藏任务了。

同时,他带着尸体一起离开游戏,任务才算彻底成功。

看到进度条涨了这么多,雪辞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在卢修斯的陪同下将别墅里的每个角落都搜找了一遍。

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可他能感觉到,有无形的东西缠住了他。

他让卢修斯先出去,自己对着空旷的客厅:“是你吗?埃兰德?”

这么对着空气说话很奇怪,雪辞耳根不由发烫。

不过很快,就有阵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在他唇瓣和腰上摸了摸。

“……”

雪辞突然想到在古堡里缠着自己的男鬼,该不会也是埃兰德吧?

卢修斯在外面喊他,雪辞没再耽搁,又对着空气道:“你待在这里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看你。”

风声消失了。

一个一个,乖得都像狗。

*

卢修斯正在找马车,看样子打算送他离开。

雪辞这会儿才想到比尔,他拽住对方:“我还要回去找朋友,我需要跟他说一声。”

毕竟是比尔带他来这里的,他自己独自走了太不厚道了。

“你还要回那种地方?”卢修斯对贫民窟嫌恶至极,想到那群饥渴的壮汉,他冷声,“我送你。”

雪辞没拒绝。

两人顺着街道往贫民窟的方向走,却径直遇到一个人。

“……雪辞!”

雪辞差点没认出来,盯着对面高大的男人好几秒,诧异:“陆泯?你把头发剪了吗?”

陆泯那头过长的卷发不见了,成了一头微碎的短发。

英俊的脸庞完全显露出来,在人群中格外出众。

这让卢修斯有了危机感,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带着敌意。

“雪辞,我好想你!”

陆泯高冷的表情在见到雪辞后就荡然无存,像是一只流浪的赖皮狗,也不敢立刻黏上去抱住,只能用眼神紧紧盯着。

那种眼神。

卢修斯冷冷扯了下嘴角。

雪辞反应过来,心底一颤,他身旁是丈夫的弟弟,千万不能让陆泯知道他有过丈夫!

他拽住陆泯:“你怎么找到这里了?不这里离——”

“我知道好远,可我太想你了。”

陆泯黏完,朝卢修斯瞥一眼。

卢修斯懒得搭理,不动声色朝雪辞肩膀上靠。

两个年轻男人暗地在极力证明,自己跟雪辞关系更好。

眼看着修罗场到来,雪辞干脆装糊涂,并没有彼此介绍。

他催着陆泯回去,陆泯却委屈了:“我的额头受伤了。”

雪辞还没开口,卢修斯就冷冷道:“你大老远跟踪过来,就为了说这件事?”

“我……”陆泯确实是跟踪,他放弃解释,开始卖惨,“这是被秦洲打的。”

“……”

完全不省心。

雪辞深吸口气,怕卢修斯说漏嘴,便先让人回去。

卢修斯明显不情愿,可雪辞语气强硬,他不敢惹人生气,冷着连脸离开了。

临走前还把身上的钱都给了雪辞。

等人走后,陆泯才问:“他是谁啊……”

那副窝囊语气,好像雪辞就算昨晚跟对方睡了,也能说服自己雪辞正是爱玩的年龄,外面那些男人都是过客,唯一能待在家里的只有他。

雪辞看陆泯的表情,就明白对方又在胡思乱想了。

“头低下来,我看看。”

听到雪辞语气这么柔和,陆泯微凉的心脏又暖起来,乖乖弯下腰,将脑袋凑过去。

仔细看确实有一块小伤口发炎了。

雪辞不想跟他计较擅自跟踪的事情,给了他一笔钱:“去药店买点药膏,然后坐车回去吧。”

“我要到明天才能回去。”

陆泯瞬间心凉:“我不能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吗?我好想你……你怎么也不问我额头是怎么受伤的?”

雪辞疑惑:“不是被秦洲打的吗?”

陆泯被噎住,沉默地盯着他。

雪辞也觉得自己过于冷漠了,陆泯怎么说也是他的地下男朋友。

“伤口疼不疼?”

陆泯的表情才好受了些:“不疼了。你离开之后我打算第二天去找你,临走前想把你晾的衣服收起来,一到阳台就发现秦洲在偷你内裤。”

什、什么……

雪辞不可思议,眉梢染上羞愤。

“他偷你内裤肯定是要做那种事情,我就去抢,他最后把你内裤撕烂了也没给我。”

陆泯看到雪辞冷着小脸,立刻道:“不过我已经帮你买新的了。”

雪辞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咬唇气闷,身后就有响起冷冷的嘲讽。

“你出去了两天,就为了跟他约会?”

雪辞转身,双眼发黑。

一个一个,都来找上门。

好烦。

比尔找了雪辞两天,胡渣长出来,模样狼狈,他的声音沙哑又冷:“不是说去找你——”

下一刻,他就被捂住了嘴。

雪辞的表情很慌张,眼睛瞪得圆溜溜,生怕他接着说下去。

比尔朝他身后的陆泯看了眼,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伸出舌头,朝雪辞的掌心舔了口,把人吓得立刻抽手。

随后贴过去,语气恶劣:“原来他还不知道你有过丈夫啊。”

雪辞紧张地看着他。

比尔恶狠狠道:“你也不想让他知道吧,那就乖乖跟我走。”

雪辞没办法,快速叮嘱了陆泯两声,陆泯不愿意,他就发小脾气:“你还听不听话?”

陆泯一听到这话就蔫了:“我听话听话,你别生气。”

他停在原地一动没动,阴恻恻的盯着前方的两道身影。

“他倒是像狗一样听话。”

走了一段路,比尔突然冒出这句。

想到这两天,雪辞都是跟陆泯度过的,他就不受控制加重手里的力道。

雪辞磕磕绊绊跟着他:“比尔……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你猜?”

比尔冷笑。

他看到雪辞的肩膀哆嗦了下。

“当然是回去狠狠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