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小辞你也不想被(05)

听到这个词,傅清霄下意识低头。

身体里的声音嘲讽地笑出声。

被骗了。

他的身体不至于像个牲畜似的,光是看到一张照片就发情。

可他知道,轻易上当的原因在于,他也察觉到自己不像平时那样清心寡欲。

内心有波动。并且,同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人,能赶紧到这阵异样的波动。

——不太平稳的呼吸,多了几秒的注视,皮肤急剧的升温。

傅清霄紧缩住眉头。

他今年二十八岁,尚且年轻,却因为过于沉稳的性格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内敛禁欲。

然而,这只是表面。

傅清霄有双重人格。

长期沉重的精英式教育让作为继承人的他经常缓不过气,可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家长喜爱的模样。第二人格便这样诞生了,对方性格恶劣,胡作非为,可却让傅清霄减轻了许多压力。

他并不承认那是他,可却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他的另一面。

霸道、野蛮、一肚子坏水,忠于自己的欲望。

每次情绪有波动时,副人格总是会在身体里跟他对话,嘲讽几句他此时的惺惺作态,在深夜时占据他的身体。

飙车、喝酒这种事情傅清霄尚能忍受,也不没有踩到他的底线,也就没有强烈压制副人格的念头。

只是现在……

傅清霄拿起照片,盯着漂亮明媚的少年。

他在傅家的宴会上见过,当时少年被一个醉酒找事的人拦住,这是傅家的主场,他自然会去管。

[这种事情交给保安就行了,你为什么要亲自去?]

傅清霄皱眉:[和你有关系?]

那道声音没放过他:[虚伪。]

[真不想承认跟你是一体的。]

对方消停下来,傅清霄没再管他,准备继续工作。

傅炀的电话就打进来。

“喂,我照片是不是丢在你那里了?我刚才在车上翻了一遍,少了一张抬头开天空的。”

“就蓝色衬衫那张。”

那一叠照片不算薄,傅炀却清楚记得每一张。

[墙角不好撬。]

那道声音又来了。

[让我来帮你吧。]

傅清霄呼吸一顿,怒斥:[——别胡闹!]

然而很快,他眼前一黑,头疼欲裂。

仅仅两秒,再次睁眼,傅清霄的表情却像是换了个人。

漆黑的眼眸散漫撩起,打理地一丝不苟地头发被弄乱,勒到脖子的领带被扯开。

副人格给自己取名叫傅青肖。

他讨厌“傅清霄”名字里的水。

跟傅清霄这个人一样,拖泥带水、虚伪、沉闷、装清高。

傅清霄的情绪很久没受到波动,自然傅青肖也许久未能占据身体。

这次机会来之不易。

他靠着椅背,托着下巴,手指在照片上敲两下。

气场变得松散,压迫感却丝毫未减,唇角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的脸多了几分邪气。

“喂,你听到没?在你桌子上吗?”

电话那头,傅炀的声音拔高,明显变得急促。

傅青肖学着傅清霄的语气:“没看到。”

“那能去哪?不会路上丢了吧?”傅炀很信任傅清霄,没产生任何疑心,“那你帮我在房间里找找,还有公司电梯!要是找到告诉我!”

傅青肖淡漠“嗯”了声,挂断电话。

片刻,他夹起照片,用手指摩挲着少年的脸。

*

这段时间,雪辞跟蒋澍没怎么见过,微信里只偶尔聊几句。他还以为对方已经已经帮自己当普通朋友对待。

结果蒋澍的朋友突然过来找他,说蒋澍最近情绪很低落。

“现在追你那男的,好像找人威胁过蒋澍。”朋友觉得分手很正常,倒也不是为蒋澍抱不平过来找雪辞的。

他只是感觉到这追求者做法强势,不像是什么好人,需要让雪辞知道这回事。

雪辞清楚傅炀会派人暗地跟着自己,金主要掌握金丝雀的行踪很正常,所以他也没在意那些人。

但威胁蒋澍就不对了。

他立刻就给傅炀打了电话,让对方不要再找蒋澍。

傅炀妒意大发:“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雪辞耐心:“跟是不是蒋澍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威胁人不对。”

“谁威胁他了?”傅炀嗤了声,“他这么跟你告状的?”

傅炀的占有欲很强,雪辞多少能察觉到。

这样吵下去反而对蒋澍不利。

雪辞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挂了电话。

听筒里的嘟嘟声让傅炀格外烦躁。

“……人小小的,脾气倒是不小。”

吐槽完,他的嘴角却忍不住朝向提。

搞什么。

被宋雪辞发脾气,他怎么就那么爽?

傅炀又烦又爽,心情处于极度复杂矛盾的状态,电话再次打过去宋雪辞却不接了。

他只好去学校找。

到了宿舍楼下,前后喊了几个学生,终于把宋雪辞这祖宗闹下来了。

“你为一个没亲过嘴的前男友跟我吵架?”

傅炀一看见人就拽住他手腕,气势汹汹,顺势将人挤到角落里,路灯和月光的光线几乎都被他遮住。

阴影落过来。

雪辞没想到这么晚了傅炀居然还过来找他。

甚至还让人喊他下楼。

这样下去,整栋楼都要知道他被人包养了!

雪辞连鞋都来不及换,就这么踩着毛绒绒的拖鞋下了楼。

“你……别靠这么近。”雪辞觉得手腕有点疼,小声道,“也别凶我。”

傅炀:“我……”

他只是语气有点急,没凶人。

他凶起来可不只是这样。

盯着宋雪辞那张乖巧漂亮的脸,傅炀不知怎么回事,气焰一点点消下去。

他的语气明显比刚才柔和平静:“我没威胁他,我也没找人,我是本人亲自跟他说的。”

雪辞:“?”

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骄傲。

“我就是告诉他,你们已经分手了,让他别缠着你当小三。”

傅炀隐瞒了一部分。

比如“雪辞现在有多喜欢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不自量力了”。

这种话,他当着宋雪辞的面,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轻咳了声,他又回答刚才雪辞的话:“我没凶你。不过我为什么不能靠你近?”

说完,又往雪辞身上靠,贴得衣料都磨蹭,彼此都能感觉到体温。

傅炀眼皮轻跳,心脏撞着胸口,整个人都有种快飘起来的感觉。

很新奇的体验。

只有在见到宋雪辞时才会有。

吞咽口水,傅炀对上雪辞有点呆的表情,变本加厉:“亲都亲过了,我还不能贴着你吗?”

男人的呼吸声很乱,像是在抢夺空气一般,细细密密。

雪辞很快就缺氧了。

他推也推不动,手抵在傅炀的胸膛上,反而感受到男人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的。

震得他掌心发麻。

很怪异的感觉。

雪辞下意识要抽回手,手却被紧紧攥住。

下一秒,他听到傅炀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哑响起:“你是不是喷香水了?”

什、什么?

雪辞怕痒,炙热的气息将他耳垂染成桃粉。

他肩膀小幅度颤了颤,睫毛抖着:“没有……”

然而傅炀却根本听不进去:“为了见我,不仅喷香水,连鞋也没换。”

“……?”雪辞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拖鞋,张了张唇,最后还是放弃了解释。

察觉到傅炀在捏他虎口的软肉,雪辞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多男人都喜欢捏他这里。

之后的情况,无一不是被亲嘴巴……雪辞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傅炀,我、我想回宿舍了。”

傅炀“嗯”了声,却没松开他。

他的视线很快落在雪辞的唇瓣上,刚被舔过的唇珠亮晶晶的,很翘,像是引诱着他吮。

手指加重力气。

软肉被玩红。

雪辞突然觉得肩膀一重,很快,傅炀蹭着他的脖颈,声音低哑又黏:“我开了好久的车过来找你。”

“连水都没喝,嘴巴好渴。”

“好想喝水。”

这已经不能算暗示了。

雪辞再迟钝也听懂了傅炀话里的意思。他被挤在角落里,张着唇瓣呼吸,细小的香味四散在空气里。

他抿着唇,蹙起好看的眉,明显在思考什么。

终于,像是放弃了挣扎。

用细弱颤抖的声音:“去、去你车里……”

……

雪辞很后悔。

他原本是不愿意让人看到,结果还不如在外面,傅炀还会有所收敛。

一上车,开到安静的角落里,傅炀就像只没吃过肉的野狗似的,把他压在座位上亲。

唇瓣来回碾磨。

呼吸纠缠。

口腔被凿得很大声,吮吸声和吞咽声都很大。

舌头被用力扯出来,吃了好久。

雪辞发出很细小的呜咽,来不及吞下的口水顺着唇缝流下来,湿湿答答把整张脸弄得可怜兮兮的。

潮湿、高温。

将所有的理智吞噬。

傅炀每根神经都像是被放大,从四肢爽到天灵盖。在这之前,他没想到——

跟宋雪辞谈恋爱竟然会这么爽。

……

足足亲到宿舍快关门。

车内发出“啵”一声——

雪辞失神的眉眼终于清明了些许,可却像只小猫似的,把舌头露在外面忘了收回。

连唇瓣的边缘都被啃肿了。

就像是,被亲坏了。

雪辞一下车就往宿舍楼里跑,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直到回宿舍,紧锁上门才瘫坐在椅子上。

腿还是软的。

幸好室友们都在打游戏,没人注意到他。

雪辞并不知道,从他一进宿舍那一刻起,大家就都察觉到什么,视线时不时略过那张脸,和被亲肿的唇。

一看就是被狠狠欺负过。

雪辞将湿漉漉的脸枕在胳膊上,吸了吸鼻子。

一旁的手机震动两声。

【别忘记喝水。】

【你刚才好多口水都被我吸走了。】

雪辞脸颊烧得滚烫。

然而傅炀的消息来个不停。

【你好像还不会换气。】

【需要多练习。】

【我这次确实有点过分,你是不是哭了?】

【那我下次吃别的地方?你觉得呢?】

【不回我就当你答应了。】

*

雪辞一夜都没睡好。

一方面是嘴巴被亲得不舒服,另一方面,他害怕自己马上就要履行金丝雀的义务。

第二天上午没课,他躺到中午才恹恹起来。

像是蔫掉的小花。

室友们没敢问什么,只是给他买了午饭和蛋糕,让他好好在宿舍休息。

雪辞正烦恼用什么理由躲掉晚上的约会,傅炀的电话就打过来。

出乎意料,对方要出差一周。

雪辞眼睛一亮,压住惊喜,装出依依不舍的模样:“那你要早点回来啊。”

那头的傅炀恨不得把雪辞装进行李箱里打包带走。他让雪辞不要太想他,自己却一个劲儿地发消息。

雪辞机械性地打卡:【在干嘛?】

下一秒,傅炀就发了张自己裸着上半身的照片。

【刚洗完澡。】

11尖叫地给这些脏东西糊上马赛克,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宿主并不在意,还很听劝地删掉了。

出差这几日,傅炀就如同开屏的花孔雀,去哪里做什么都要跟雪辞报备。

消息太多,雪辞乖乖坐在椅子上慢慢看,屏幕上突然显示“宋谈海”的来电。

对方好久没联系他了。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雪辞犹豫地接起电话。

果然,宋谈海这段时间少了催债的压力,又忍不住去赌了。

手头上那点钱挥霍一空,赌场的人押着他不放人,逼着他打电话给家里人,说不还钱就剁掉手指头。

背景音很乱很杂,雪辞的唇瓣白了又白。

他喏声道:“知道了……”

那头催他要在晚上十点前带钱赎人。

这确实是原剧情的内容。可真遇到这情况,雪辞不禁退缩。

可11说这是关键剧情,不去的话后面的剧情就停滞了。

雪辞下意识想到傅炀。

打开电话,犹豫几秒,他还是给男人打了电话。

很快就接通。

“傅炀。”雪辞的声音无助又依赖,“能不能帮帮我?”

*

下午两点,雪辞在宿舍楼下见到了傅炀。

男人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眉宇间带着风尘仆仆的疲倦。

“我会解决这件事,你待在学校里不要出去。”

雪辞跟上:“我也要去!”

傅炀耐着性子劝了几句,可雪辞比他想象中固执太多。

绷紧唇线,他终于还是松了口。

接到电话后,傅炀已经让人将现金取好,两人坐上车,在大路开了半小时,转进一条幽深的巷子。

一地脏污,灰败不堪。

赌场用帘子挡着,表面是一家烟酒小卖部。

气味刺鼻,还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浑身是血被扔出来。

雪辞脸颊瞬间没了血色。

他像是一个被捧在手心长大、羽翼还未丰满的小鸟,并不适合来到这脏污之地。

唇瓣被狠狠咬住,雪辞紧张地不受控制去掐手心。

却听到一旁的傅炀突然喊他:“宋雪辞。”

雪辞仰起脸。

跟傅炀的眼睛对上。

“害怕的话就牵住我的手。”

*

或许是雪辞做足了心里准备,或许是有傅炀在旁边,赌场里面并不想雪辞想象那般血腥。

他头上被傅炀戴着鸭舌帽,一张小脸遮得只剩下雪白的下巴。

然而就算这样,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可惜身旁的人惹不起。

傅炀从进门开始,就让人紧紧护在怀里,每个眼神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这是一头很护食的野兽。

经过长廊,很快到了包厢里,赌场的人大概是知道傅炀的身份地位,收了钱已经立刻就放了人。

雪辞听到了任务成功的声音,舒了口气。

宋谈海吓坏了,衣服都皱皱巴巴的,整个人气质萎靡,脸颊凹陷。

他对着傅炀露出谄媚的笑,随后又朝着雪辞走过去,却直接被傅炀的助理带走。

“这回放心了?”傅炀按住雪辞的肩膀,将人转过身,“走了。”

宋谈海全程都没机会跟雪辞说过话。

坐回车上,傅炀从车里拿了水,拧开瓶盖递过去。沉默片刻,他突然道:“你要是想,我可以让他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傅炀不想让雪辞被拖累,可他不能代替雪辞做决定。

所以当雪辞含糊地说“谢谢”时,他没有再提:“先送你回学校。”

雪辞想到什么:“你还要去外地工作吗?”

傅炀:“不是被小祖宗喊回来的?”

雪辞被说得脸颊发烫,内心愧疚:“我送你去机场吧。”

傅炀心头一动,满足感涌上来。

没再说什么,他紧紧握住雪辞的手。

傅炀的航班很赶,到了机场已经没什么剩余时间。

他见雪辞没什么精神,伸手去捏脸:“我赶来赶去都不累,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累?”

雪辞看着他,喃喃道:“你不累吗?可我觉得你有点累了。”

傅炀眼睛都熬出了血丝,刚想逞强,就感觉怀里一紧。

男人怔愣住。

雪辞抱住了他。

很轻、很软的拥抱。

却是他心脏跳得最厉害的一次。

航班的提示音响起,雪辞松开傅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硬质水果糖:“只有这个了。”

“欠条我会写给你。”

“等你回来,再请你吃棉花糖。”

话音刚落,雪辞就感觉脸颊被轻轻亲了下。

一触即分。

“宋雪辞。”

傅炀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一字一顿,在他耳边缓慢有力响起。

“你是怕我还不够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