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天疆父母热爱慈善事业,在戎天疆出生之后,他父母建立起福利院,照顾一些因各种原因失去父母的孩子。
他和福利院的孩子们一起长大,孩子们被教得太规矩,每次见到他都很拘谨,只有盖伊不一样,会拉着他到处玩耍、去看秘密基地。
他儿时思维迟钝,反应有点慢,周边接触到的同龄人都嫌他笨,排挤和嘲笑他。
“笨”这个词贯穿他的整个青春期,当时他还不明白如何保护自己,所以受尽委屈,盖伊成为他唯一的朋友。
他自认为是个尽职的朋友,愿意把拥有的所有东西都分享给盖伊,后来盖伊被亲生父母找到,接回新家居住,分别时他十分依依不舍,时常联系关心。
自那之后他们的联系少了许多,每次都是戎天疆主动去找盖伊,他并没有注意到小伙伴的疏远。
直到他看见盖伊和曾经排挤他的同龄人走到一起,他仍是不敢相信,认为盖伊另有苦衷。
盖伊厌倦他的纠缠,把话说开。
他从没有把戎天疆当做朋友,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所图谋,讨好戎天疆想让戎天疆多为他说好话,他得到的东西会比其他福利院的孩子更多。
每次和戎天疆说话都要忍着心里的恶心,他和其他人一样厌恶这个天真的小少爷。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冷漠的盖伊,和之前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对方表情讥讽,说:“要不是有好处,谁乐意跟你这个傻子玩儿,你永远都这么天真,你父母可以为你保驾护航,但我不一样,我想要的东西必须撞得头破血流才能争取到。”
戎天疆记忆中的快乐童年在他眼中是施舍,因为戎天疆拥有太多盖伊没有的东西,他不觉得这是友谊,认为这是怜悯,他憎恨这种怜悯。
自那之后,曾经憨傻的戎天疆消失无踪,他一夜之间成长,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他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家庭可以给他带来什么,学着同龄人的样子吃喝玩乐大把撒钱,拥有了很多的“朋友”。
混不吝的样子成为最好的保护色,没人知道他曾经的模样。
盖伊只是和他撕破脸,依旧和他的父母保持着友好往来,甚至独自经营他家名下的一个子公司。
盖伊太了解他,知道这件事情他会独自吞下消化,不会告诉父母。
他的父母是工作狂,一个月都没有一天待在家里,聚少离多的日子让他和父母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春期的故事不再适合翻出来讨论,这件事情就变成一道阴雨天就会发疼的关节炎。
喝多了的戎天疆抱着酒瓶嚷嚷,“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朋友也可以买,我一个电话能叫来几十个人,他算什么东西!”
他醉得不轻,把所有过往都吐露出来。
发泄般的一通大吼大叫之后,他抱住旁边的扶桑呜呜哭,“我不是笨蛋……”
他叽里呱啦说着醉话,语句含糊不清,眼泪倒是清楚地抹在扶桑衣服上。
从小到大他学什么都慢,知道他是S级精神力的人都用看水货的眼神看他,他们是不是都以为他买通了测试机构?!
扶桑木着脸听他说话,在感受到肩膀濡湿的一刹那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把人敲晕。
鬼哭狼嚎的背景音消失,黛瑞拉揉揉被折磨整晚耳朵,“哭起来还挺大声,我已经把画面录下来,明天就发给他看。”
纪九霄看一眼时间,“该回去了,他怎么办?”
从和盖伊在门口分开到吃饭时他还很正常,没心没肺地讲述他和盖伊的矛盾起源,风轻云淡得仿佛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
变故发生在他喝下那杯据说度数很低的葡萄酒之后,他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现在人晕了,怎么把人带回去是个问题。
三人的目光落在场上唯一清醒的男性身上,江觉捏捏眉心,认命地背起戎天疆。
只能背不能扛,怕顶到戎天疆的胃,他吐他一身。
走出饭馆,外面的天黑透,戎天疆抱紧江觉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江觉握紧拳头,忍耐着把人背上飞行器。
“要不然我们还是把那个叫盖伊的打一顿出气吧,不然对不起我今晚受到的噪音折磨。”黛瑞拉提议。
扶桑:“我赞成。”
纪九霄:“让我查查看他是哪个专业的人……是大我们两届的机械专业,主修武器研发。”
三人密谋如何给盖伊套麻袋,江觉驾驶飞行器,旁边戎天疆死死抱着他的手臂不放。
两天后,一个平常的夜晚,盖伊突然被人绑架并殴打,偏偏出事的地方摄像头纷纷故障。
此事抓不到罪魁祸首,加上盖伊没有继续追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从此忒休斯军校多了一个校园未解之谜。
那夜过后,戎天疆连续几天没出现在众人面前,群里的消息也不回,像是死了一般毫无动静。
纪九霄跟机械专业的同学打听一下,知道他人还活着便没有再管。
天玑的研究成果小有成效,要想蓝星恢复过来,光靠修复大气层起效太慢。
每颗星球的核心都有一种名为星核能的东西支撑星球运转,而蓝星的星核能已经耗尽,必须补充新的星核能,不然它就是死去的星球。
星核能数量稀少,市面上偶尔会有出售,但价格十分昂贵,售价跟它本身的价值没关系,纯粹是因少而贵。
纪九霄有了新目标,让其他人帮忙留意,如果出现星核能一定要买下。
在看见天玑发来的大概售价后,一串的零把她眼睛晃晕,革命尚未成功,小纪仍需努力。
她在忒休斯星发现一个好东西,给她带来新的赚钱思路。
忒休斯星有灯红酒绿的一面,也有黑暗暴力的一面,在忒休斯星北面有一片平常无奇的街市。
它破败老旧,跟星际大多数钢铁森林相比,像是待拆迁的老破小,但在这里能买到很多星际明面上买不到的东西,隐藏着各种身份的人。
街区底下是打黑拳的斗兽场,这种带有赌博性质的非法搏斗比赛没有太多规则限制,所以斗兽场上的人更容易精神混乱。
黑市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在这里拳头才是老大。
某个平常的周末,黑市里新开张一家三无店铺诊所,能治人、能修机器。
这样的小诊所在黑市数量不少,纪九霄开业第一天就有人找上门来,还是两拨人,一波是治疗人的医生,一波是修理机甲售卖武器的机械师。
医生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机械师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他们身后各自带着一批人,将纪九霄的诊所包围。
在黑市,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打黑拳,人人脸上都戴着微缩面具,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样貌,甚至连性别也可以掩盖,对方真实性别存疑。
医生:“新来的没打听过规矩吗?”
纪九霄充满求知欲地问道:“什么规矩?”
机械师冷哼一声,“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来这里做生意,你胆子不小啊。”
“小广告上也没说在这里开诊所需要守什么规矩啊?”纪九霄两手揣在兜里。
是的,她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完全是根据街上乱丢的小广告找来的,租金非常便宜,一个月只要一千星币,她抱着试试的心态在这里开个诊所。
“还真有蠢货被广告骗过来。”医生嗤笑。
在黑市,能把诊所开下去的都不是一般人,新来的人里一百个人个能有一个正常营业都算数据好。
机械师:“老吴为了骗租金真是想尽办法,不过还挺有效果,这是这个月第三个了。”
从两人的对话中,纪九霄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广告是她租的这间店面的房东为骗人来租房子而印发的,专门骗她这种小傻子,等她待不下去之后又能租给下一个人。
她了然道:“原来你们是来提醒我的好心人,世上果然还是存在真情。”
医生拿枪敲门板,“你刚来不懂规矩,我教教你,一家店只能做一种生意,治人和修机械你挑一样,还有一点,开门第一天要懂得孝敬前辈。”
“我刚交了租金,刚刚开业又没客人来,现在身无分文,要不然你们过两天再来?”纪九霄诚恳道。
“动手动脚太粗暴,我们要做文明人。”
机械师对准纪九霄的腿射击,“费什么话,新来的不先打一顿不老实。”
纪九霄快速躲避,猛地扑向医生,抓住他的手臂往后折,她躲到医生身后,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
子弹射中医生的小腿,他破口大骂道:“没长眼睛吗?你打中我了!”
机械师手上不停,持续射击,嘲讽道:“谁让你那么蠢,死了也是活该。”
“别管我,先把这女人弄死!”医生朝手下咆哮道。
机械师一方带来十个人,而医生这边只有六个,双方混战,医生落于下风。
医生挣开纪九霄的束缚,子弹从他的脸颊擦过。
眼看他要逃,纪九霄举枪回击机械师,让对方不得不躲避,她趁机一脚踹在医生屁股上。
医生往前踉跄,她开枪击中他没受伤的另一条腿,机械师立即补刀。
医生失去行动能力,一脸阴狠道:“贱人!你故意放出消息引我过来堵我!”
“你自己蠢,怪得了谁?”机械师冷笑。
一旁的纪九霄沉默吃瓜,原来她只是一个刚好出现的引子,他们两方人马本就有仇。
她从战争中心往外撤,看着他们互殴。
医生拼死挣扎,但仍不敌机械师,动作因失血过多变得迟缓,他的人扔下几颗烟雾弹做掩护,拉着他离开。
机械师的下属有大半追过去,她站在原地,听着远处的动静。
枪声接连响起,没过太久,下属们归来,他们浑身是血,个别人身上带伤,汇报说人已经清理干净。
纪九霄刚想问问他们需不需要治疗,作为第一批客人可以打九折。
“轮到你了。”机械师回头看向纪九霄,笑问。
“要钱还是要命,你选一个。”
街道寂静,路人在冲突开始时自动避开,接近诊所的店铺纷纷关门,远一些的站在门口看热闹。
黑市建筑低矮密集,不方便使用机甲,双方交锋都是用枪械,房屋墙上坑坑洼洼都是弹孔。
纪九霄哪个都不想选,但如果只能选择其一的话,她叹道:“我选命。”
机械师放下枪,“识相的才是聪明人。”
“天玑!”纪九霄回头喊道。
机械师给了她两个选择,可是她为什么要听对方的话呢?
机械师毫不犹豫地朝纪九霄开枪,“你喊什么?”
“喊我的机器人。”纪九霄就地一滚,避开子弹躲到门边的杂物堆里。
怪不得租房子的时候房东向她炫耀这堆“杂物”的坚固程度,原来主要用途是躲避子弹……
天玑从门里冲出来,十根手指头变成黑梭梭的弹孔,腹部金属皮肤掀开露出炮弹口,它站在门前抬手扫射。
击中它的子弹无法在光滑的银色皮肤上留下痕迹,它往前移动,枪法准度比人高,打中两人拿枪的右手。
它朝纪九霄说道:“我只是个普通的保姆机器人……”
“行行行,等下给你来个豪华保养大套餐!”纪九霄抢过它的话。
天玑满意了,腹部的弹口酝酿完毕,光聚集起来飞射而出,轰塌了前方一栋危房。
机械师一行人猝不及防,没想到纪九霄会有这样大杀伤力的武器,他们人手不够,武器也不够。
天玑连续炮轰,倒塌一半的楼继续轰隆下坠,纪九霄开枪辅助,一枪一个小下属。
机械师倒在地上,大腿被倒塌的房子压住,头上全是灰尘,一边咳嗽一边分泌泪水,剩余还能动的两个人过去扶她,纪九霄从背面窜出,一脚一人给他们来个脑震荡套餐。
漂浮的尘埃落下,十人倒地不起。
纪九霄抬手挥挥面前的灰,感慨道:“真是个好地方。”
天玑的技能不用遮遮掩掩,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不必担心被巡察队发现带走。
星际不允许私人拥有战斗机器人,它的造价跟机甲差不多,又不像机甲可以人为控制那样灵活,出现比较多的场合是反社会恐怖分子放在人员密集场所引爆。
纪九霄扫过一地狼藉,脸色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没有说话。
机械师看向纪九霄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血液和灰尘混在一起,疼痛让人清醒,她警惕地盯着纪九霄。
半晌,她忍着疼爬起,时刻关注纪九霄的动向,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试探地拖着残腿往外走。
“等等。”纪九霄忽然出声。
机械师顿住,缓慢看向她,因疼痛而不停抽搐手抓紧枪。
纪九霄:“这栋楼塌了是不是要赔?”
机械师不明所以,慢半拍地点头又摇头,声音嘶哑,“这栋楼是暴风组织的,如果他们不追究可以不用赔。”
“你赔。”纪九霄说道,见机械师没反应,她加重语气。
“万一他们要求赔偿,你来出钱,本来大楼好好的,要不是你们找茬楼也不会塌。”
机械师松口气,“好。”
和失去性命比起来,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只能庆幸对方是新来的人,还没有学会毁尸灭迹斩草除根那一套。
黑市由很多帮派构成,暴风组织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扎根在黑市很多年,积威深重。
纪九霄通知暴风组织的人,等机械师把赔偿交了之后才放人走。
她看向收钱的两人,“我是守法好公民,你们干嘛这样看我?”
“没什么。”其中一人说道。
来收钱的人是三个绿毛男,胸口别着一个闪电标志的绿色胸针,看向纪九霄的眼神十分诡异。
他们开车远去,风里飘来细碎的声音。
“第一次见到这么乖的新人,还主动交钱,她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瞎啊,哪个小乖乖能把黑蛇打成那样?”
“以后看病还是出去看吧,这里的医生都不正常。”
……
黑市消息传得非常快,所有人都知道东区有一家新开的能治人能修机器的诊所,可惜来找事的人反倒比客人还多。
天玑负责对付找茬的人,纪九霄给它补充弹药,两人配合默契,把不怀好意的人通通打出去。
时间一长,同行们的骚扰逐渐变少,诊所治病救人的能力先不说,战斗力倒是有目共睹。
半个月后,诊所终于能正常开始营业,纪九霄一个人要伪装成两个,一个是治疗师,一个是机械师,打两个工、挣两份钱。
开店的事她没告诉任何人,只有她和天玑知道。
忒休斯军校周一到周五不允许出校门,只有周末两天能够自由出入。
一开始客人少,她只在周末营业,后面找上门的人多了,她不忍放弃挣钱的机会,晚上偷偷摸摸出门去诊所。
纪九霄的生活更加忙碌,白天上课,夜晚上班。
诊所的客人都是在斗兽场里打擂台的人,一般的皮肉伤都能通过医疗舱治愈,来到诊所的都是存在精神不稳定问题或是身体内伤严重的人。
前者好说,就是少有回头客,后
者则需要更细致的学习。
纪九霄除了学习自己主修的专业课程外,还得学内科和机械方面的知识,有现成的练手素材在前,她边学边做,知识吸收速度很快。
反正她是医生,开的是三无诊所,也没人问她到底会不会做手术。
机械方面,收到材料后她先捣鼓一番,搞不明白的地方就上星网搜,还是不理解的就隔天跑到机械学院去问老师。
搞得机械学院的老师都认识她,她拉戎天疆出来当挡箭牌,说他勤奋好学,但碍于面子不想问,于是把问题记下来让她代劳。
戎天疆的口碑在学院里莫名其妙好起来,老师们的夸奖甚至传到他父母耳中,他爸激动得给他花了一百万零花钱。
戎天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在她兢兢业业的经营下,诊所逐渐小有名气,最出名的还是精神疏导。
原因当然是她做得又快又好且不容易复发,绝对不是疼得让人印象深刻。
在高压状态下打擂台的选手长期精神紧绷,三天两头做精神疏导是常事,而且诊所对于精神混乱还能慢慢梳理恢复,这可是在大医院做长期疗效才能达到的效果。
黑市其他诊所为了保持回头客,治疗不会做得太好,但纪九霄不一样,她做精神疏导本就没指望有回头客。
所以即使每个站着走进诊所的人都要弯着腰爬出去,来找她做精神疏导的人依旧不少,以至于来找她修机械的人都少了。
她看得很开,当初选择什么都干是因为不知道专注做哪一项更好,现在精神疏导能撑起诊所是好事,修机械当成副业也挺好。
闲暇之余,她买了一架不知道转过多少手的破烂机甲用来研究,打算翻新重建做一架属于自己的机甲。
凌晨一点,纪九霄将手里最后一个零件接到机甲上,干下一瓶特质营养液,开飞行摩托回学校。
耳机里播放专业书的内容,温柔的女声缓缓流淌。
在无建筑的荒原路段,飞行摩托开启无人驾驶模式。
她看一眼消息,戎天疆说要给她量身打造的剧组已经组建好,剧本再打磨完善,其他角色全部定下,现在等她到场就可以开拍。
由于她只能周末出门,戎天疆十分豪气地包下剧组所有费用,不怕时间长,拍就完了!
明天就是周末,纪九霄给公司团队负责人发消息,确定明天的时间和地点,让对方醒来后给她回消息。
回到忒休斯星南面,她把飞行摩托放好,换上公共飞行器回学校。
夜深,众人都在安睡,她看向窗外,霓虹的灯光彻夜不眠。
次日,纪九霄去到剧组,为了方便她拍戏,整个剧组在忒休斯星租赁场。
整个剧组骨干都已经签约公司,拿固定工资和拍摄分成,只有一些演员和工作人员是临时签戏的。
故事情节以纪九霄的故事为原型进行改编,被遗忘在遥远星系的孤女来到星际,被星探挖掘,拍戏、入学,被瞧不起又反打脸,一路经历坎坷,最终成为高级军官。
其中反复夹杂各种无脑配角的打压,路人个个犯蠢,她金手指大开,一路碾压配角,台词大多是空话一般的鸡汤金句。
纪九霄脚趾扣地,“真的要这么拍吗?”
很羞耻啊喂!
或许是为了让故事更有可看性,剧本里加入很多不存在的情节,比如被人贬低陷入低谷,在贵人帮助下走出绝境重振志气。
导演指着剧本上的“贵人”一词,说道:“这是二老板强烈要求加的,说他要出演这个角色。”
纪九霄:……
二老板就是戎天疆,在公司他只能算老二,下决定的大老板是纪九霄,但是她之前没空看剧本。
戎天疆之前说好不插手,到最后还是没忍住,整个剧本都是他全程盯着完成,一不满意就要改。
纪九霄:“你觉得这个电影有拍摄的必要吗?”
老套的故事,流水账的情节,无聊的反转,一看就是扑穿地底的样子。
导演对这样的老板习以为常,安慰道:“没事,反正他有钱,你拍过不少烂片,不怕说出去不好听。”
纪九霄:“……你可真会安慰人。”
很会安慰人的导演没啥名气,长得挺有书生气,之前拍过不少电影,烂片居多,真厉害的导演也不会来签戎天疆这个儿戏一样的公司。
现改剧情太麻烦,纪九霄懒得反复折腾,拍啥都是拍,就当陪戎天疆玩,满足一下他的编剧瘾。
拍摄开始,一切都准备好,但半天拍不了一个小画面。
“情绪!你要代入情绪!”激动的导演比纪九霄有情绪。
纪九霄:“我代不了啊!”
导演:“这不是你的故事吗,你演自己都不会?”
纪九霄:“就是演我自己才更代入不了。”
感觉哪哪都不得劲,怪得很。
导演:“不行,这样演不行,我感觉你有灵气,一定能演出来我要的效果!”
纪九霄:……真的吗?我不信。
导演抓住纪九霄反反复复演了很多遍,双方筋疲力尽。
最后导演抓一把头发,愤怒地扬长而去,“不对,我要好好琢磨,我一定能做到屎上雕花!”
众人:?
纪九霄乐得不拍这个没有直接薪酬预计扑街的烂电影,赶紧跑去诊所开张。
导演走了,老板溜了,留下一众工作人员迷茫地面面相觑。
白天诊所人不多,纪九霄抱着一碗粉,边吃边看机甲解析视频。
这间屋子八十平,被她重新装修整理过一遍,一共四间屋子,两间小的住人,一间装机甲框架和各种零件,另一间改造成无菌室,方便进行身体上的治疗。
至于精神疏导都是在大厅完成,时间不长,做起来轻松又赚钱。
光脑跳出一条通讯请求,她看一眼备注名,先把光脑声音调小,再喝口汤点击接听。
戎天疆的咆哮声穿透力极强,“我要把格雷开除!他说不拍就不拍,他算老几,薪水是我发的!说什么你的灵气不可浪费,一定要打造艺术品,我去他的艺术!”
纪九霄在骂声中挑出有用的信息,大概意思是格雷下定决心要拍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重新改写剧本。
他看过蓝星的图片,被深深吸引,还想去蓝星进行实地拍摄,增强她的代入感。
她听戎天疆发泄完,随口道:“没关系,让他再打磨一下剧本,大家都想拍一部好电影。”
戎天疆骂累了,沮丧道:“说好快速给你打造一个剧组拍戏,结果现在变成这样。”
“你已经做得很好,其他人做不好事情不是你的问题。”纪九霄被他之前喝醉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吓出ptsd,急忙安慰道。
戎天疆:“我要开除他!”
纪九霄:“我来处理吧,你不用担心,晚上一起吃饭,让天玑给你做糖醋排骨。”
“好吧。”戎天疆不情不愿地答应,“我还要吃红烧鱼。”
纪九霄:“行行行,想吃啥吃啥。”
戎天疆被安抚好,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纪九霄将最后两口粉吃完,想到格雷给她发的消息,端碗喝了口汤。
汤底酸酸辣辣,冲淡她心里的无语。
格雷在离开后就给她私发消息,长达两千字的小作文先是给她道歉,表明并没有针对她的意思,而后用大篇幅描绘她的灵气,痛斥她浪费天赋的行为。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演戏灵气……
他说想要和她合作,拍出一部属于她的真正的好电影。
后半部分是他的经历,他拍过几部叫好不叫座的文艺片,时间一长赚不到钱,慢慢的就没人给他投资拍电影,他不得不为现实低头,开始拍烂片。
他痛斥完投资方只想挣快钱,最后表达对戎天疆愿意签他的感恩,不过并不妨碍他对戎天疆乱改剧本的愤怒。
总而言之,他大闹一通是想逼戎天疆重新修改剧本,不再一味追求快点拍完了事。
他想回到纪九霄的故园,挖掘纪九霄的灵魂,将最具有生命力的部分放出来,而不是用一个木头演员演烂剧本。
他承诺如果纪九霄非要拍烂片的话,在他准备好拍好电影之前,可以拍个烂片先满足一下戎天疆和纪九霄,但不能用她的个人故事剧本。
纪九霄把剩下的汤倒掉,碗洗干净,得出格雷这个人确实没情商的结论,并给他分享她看过情商学习书籍。
她对格雷的做法没意见,现在开诊所也能挣钱,赚得比拍戏多,这戏拍不拍都行。
要是早知道在黑市开诊所这么方便,她就不该同意让戎天疆瞎搞
什么公司。
她放好碗回到位置上,门铃响起,有客人来到。
“欢迎光临!”自动设置的问候语响起,大门打开。
来的是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带着一副墨镜,看上去跟拍电影似的。
黑市的人穿什么的都有,纪九霄甚至见过直接披兽皮的客人,相较之下穿西服装X的客人不算什么。
她坐在椅子上问道:“治什么?”
走在最前头的男人微微弯腰示意,“我们老板需要治疗精神力方面的问题,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去。”纪九霄一口回绝,“要治病请到诊所来。”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谁知道是不是同行又想搞她。
西装男皱眉,“诊所没说过有这样的规矩。”
纪九霄:“现在有了。”
她在电脑前敲击,背后的大显示屏上多出三个大字:不出诊。
这三个字前面还有三个字,写的是“不赊账”,六个比人脑袋还大的字发出醒目的红光。
西装男:“如果我一定要你跟我走呢?”
“你竟然敢威胁医生,就不怕我在治疗时动点手脚?”纪九霄稀奇道,好久没见到这么没脑子的人了。
西装男不说话,深深凝视纪九霄,“你确定要得罪我们?”
“我刚刚就想问来着,你谁呀?”纪九霄手指交叉架在桌上,打量着三人。
西装男脸色难看,他身后的人抬手点一下别在胸口的胸针,开口道:“我们来自暴风组织。”
胸针上有个闪电的图案,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图。
刚开业时她轰塌一栋楼,来收取赔偿金的三个绿毛男胸口也佩戴有这样的胸针,不过他们的是绿色,而西装男的是红色。
纪九霄指尖敲击桌面,态度不变,“要是想看病,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西装男彻底冷脸,“你确定要跟我们对着干?”
“讲点道理行不行,明明是你们跟我对着干。”纪九霄翘着二郎腿。
“其实我的技术很一般,可能治不好还浪费你们的时间,建议你们另请高明。”
她只想老老实实做生意,不想跟乱七八糟的大人物扯上关系,要是对方低调来看病什么事都好说,偏偏要以这样强势的方式登场。
她不乐意做的事,没人能强迫她。
西装男离开,纪九霄淡定地继续看书,没有什么能够干扰她对知识的追求。
周末一晃而过,纪九霄每天晚上偷偷摸摸溜出校门去诊所,终于将半成品机甲全部改造完成,算不上多好,勉强能开吧。
机甲做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名擂台赛,她对这个擂台眼馋许久,但斗兽场规定必须自带机甲参加。
学习学得头昏眼花,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她迫不及待地报名上场。
斗兽场的规则是积分制,同一积分阶段的人相互比拼,赢够下一个等次所需积分后才能去到更高等级的擂台。
打比赛有钱赚,收入来源于观众下注和打赏,名气越大挣得越多。
屏幕上会显示对战双方的累计积分,纪九霄的初始分数是零,一看就是新人,她的对手积分是一百,再赢一场就能晋级下一等级。
纪九霄提出反对意见,“我们俩级别差距有点大吧,这合理吗?”
斗兽场工作人员微笑道:“规则如此,您运气不好,真是遗憾。”
纪九霄:“你们的规则不合理,建议更改。”
工作人员:“我会及时记录并上报您的意见,欢迎您下次反馈。”
工作人员说话像人机,沟通起来有点费劲,说来说去都一样,上场的两方由系统随机抽取,只能说她运气不好。
没人给她下注,所有人都压在对手身上,如果她能赢,可以得到二分之一的钱。
对方胡须浓密,五官粗犷,长得偏矮,身材壮实。
他开口说话,声音如雷,“像你这样的新人我不知道见过多少,要是受不住记得及时认输。”
纪九霄:“要是我现在认输会怎么样?”
男人好脾气地解答道:“战前认输,所有金额会退回给下注者。”
观众老爷们没能过瘾地看一场,这场比斗就不算数。
纪九霄:“试试吧。”
来都来了,要是她打不过还可以认输,她现在是零分,再输也是零分。
男人劝道:“打黑拳是条不归路,如果有其他路可以选就别来这里。”
纪九霄有些意外,在空闲时她偶尔会过来看别人打比赛,清楚地知道斗兽场字如其名,人就像野兽一样在台上厮杀,每一场必然伴随血腥,连死亡也不在少数。
这里的人对生命冷漠麻木,只有飞溅的血液能让他们激动,选手们和台下观众都是如此。
像男人这样会劝导新人的人堪称稀罕,好心得不像是拥有一百积分的人。
积分的计算方式是赢者加一,输者减一,想要达到一百积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谢谢。”她接受对方的好意,但没说自己的目的。
她跟为了赚钱而打比赛的选手不同,单纯是来放松一下心情,活动活动筋骨。
好人应当有好报,为了感谢对方的提醒,她说道:“东区有个新开的宇宙无敌小诊所,你报我的名字去那里治疗可以打9.5折。”
对方愣住,看一眼纪九霄的选手ID,“宇宙无敌小甜甜”七个字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聊天的时间太久,观众们开始不耐烦。
“还打不打啊?”
“退钱!退钱!”
“竟然是零分新人,这场有什么好看的?”
“赶紧准备下一场吧,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
纪九霄拿出破机甲,观众的声音越发嘈杂。
“哪里来的烂机甲,这玩意儿真的能开吗?”
“好古早的款式,从垃圾场捡来的吧?”
“新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出来丢人现眼不如早点回家!”
“我赌这玩意儿撑不过一分钟就会散架!”
……
对手欲言又止,“你的机甲……”
纪九霄进入驾驶舱,“没事,能开,来吧。”
双方首次交锋,纪九霄的机甲摇摇晃晃,坚强地没散架。
为了保持比赛的趣味性,斗兽场允许携带的热武器数量和种类都有限制,如果双方一直躲在远处拿枪对轰就没意思了。
观众们追求的是肉搏的刺激感,热武器是辅助,自身的拳头才是主要武器。
纪九霄没装太多子弹,既是出于对观众心理的考量,也是为了省钱,她把控着和对手的距离,只要离得足够近,她的动作能比对方的子弹更快。
男人似是察觉纪九霄的目的,不断想拉开距离,但都没能成功,纪九霄就像一块巨大的牛皮糖死死黏着他不放,一拳又一拳砸在机甲表面。
落在她身上的子弹打不穿她的精神力防御,她学着江觉的方式以精神力为盾,边打边开枪。
她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精神高度集中,所有精神力都调动起来,所有一切都远去,眼里只有面前的敌人。
她越打越兴奋,不顾手臂被击中一枪,冲上去抓住男人的手臂将他重重摔在地上,她的机甲咽喉处出其不意地设置了一个枪口。
子弹打偏,男人挣扎着翻身而起。
聚光灯集中在擂台上,几滴血液从鼻孔流出,溅在男人的衣领处。
他抬手擦一把鼻子,挥拳撕裂空气,对准纪九霄的脸。
纪九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顺势扣住他的手腕,手肘撞击他的腹部,精神力翻涌间抓紧他的腰将其扯过肩膀往下摔,男人倒地。
子弹出膛,击中男人的头部。
精神力防御使得子弹落地,人的精神力有限,他不能躺太久,挣扎着爬起伸腿扫过,掀起一阵带着血腥气的风。
纪九霄动作比他更快,后退一步躲闪,然后再次向前伸手扣住他的咽喉,机甲手臂上方的炮口发动。
这一次的攻击比之前更强,炮火直接轰开男人的机甲能源,比赛宣告结束。
整个打斗过程不超过五分钟,观众倒喝彩的嘘声还没停,一时间像被卡住脖子的公鸡。
全场寂静,
而后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沸腾的血液平息,纪九霄冷静下来,错愕地看着地上喘着粗气的男人。
不是,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