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魔修了?
那些魔修一直躲在后头指挥,终于给抓着了。
“是师尊他们抓到的吗?”宁砚虎急忙边走边问,“抓了多少?”
“呃,就抓了一个。”那弟子尴尬地道,“原是还有一个鬼王,重伤遁走了。”
“那魔修和鬼王是正在搞什么?现关押在哪,我去看看。”宁砚虎感觉有阴谋的气息。
终于可以当面唾弃魔修了,白露一拉霍雪相就跟上去凑热闹。
前线也没多大地方,那被抓来的魔修就带到了会议室,被一群正道大佬围着。影影绰绰只看到一点身形,头发已经散落,依稀可以看到脸上的魔纹。
“师尊,这便是那魔修?”宁砚虎迫不及待问博鸾仙君,“他招了吗?”
“他倒是嚣张……”博鸾仙君面色古怪,让开身体,令宁砚虎完全看清魔修身形。
与此同时,魔修也抬起了脸,露出一张俊美桀骜的面庞,拧眉道:“是我。”
宁砚虎失声道:“宴长明?”
几乎是同时,白露也失声道:“宴老板!”
正道大佬们:“?”
白露赶紧捂住嘴,三秒后才解释道:“我说,宴……宴……”实在想不到怎么狡辩了,笑了笑。
众人:“……”
就不再尝试努力一下了吗?
“挣魔修的钱,也是正义之举。”还是宁砚虎和了个稀泥,才继续走到宴长明身边,惋惜地道,“你竟然没当皇帝。”
宴长明:“??”什么乱七八糟的。
“哼,”宁砚虎也不解释,“当初就不该放了你这厮,果然魔修没有好东西,你跑到正道来吸引注意力,现在还想残杀无辜是吧?”
正因为有点交情,宁砚虎现在更为失望,手中凝起了青光,像是想要揍人的样子。
宴长明嘴唇动了两下,还想像方才面对大佬们逼问一样嚣张,此时气势却弱了几分,但还是昂着头道:“我宴长明绝非那等无耻之辈。我去浣花洲便是为了夺魁,而且当时我就说过了,我不见,家父肯定会陈兵边境,你们只不信,如今果然引发正魔大战了吧。”
言语间,甚至有点埋怨他们起来。
宴长明此前在葳蕤洲迷路许久,此番想回金亭洲,到了边境附近见烽火燃起,大军陈边,亦是惊吓。
思来想去,必是父亲为他消失之故。
当初在秘境外,大家还嘲笑他爹不搭理他。而今宴长明有一点父子情被证明之感,同时也觉得他爹不愧是魔尊,有点残暴啊,令他都不忍了,毕竟他已和一些正道修士交上了朋友。
闻言,大家只狐疑地看着宴长明。
“……也怪我在葳蕤洲迷路许久,未能及时和家父报信,他恐怕以为我已经遇难,才雷霆一怒。”宴长明喃喃道,“无论如何,我绝非受命前往,我刚到此地欲渡边。”
博鸾仙君打量他神色,似在辨别真假。
清羽子凑过来给白露和霍雪相说前情:“我们在边境发现了一个鬼王和这小子的踪迹,他并非从金亭洲出来,而是自星碣洲出现,猜测鬼王可能是要接引他。
“缠斗之下,鬼王重伤逃离,他被我们擒了回来。方才逼问魔修情况,他只一味说会替我们向他父亲求情,极为嚣张!”
方才大家听了都很刺耳,还求情,怎么你爹就一定赢吗?
可现下宴长明见到两个老相识,语气软了不少,甚至有点难过一般,让他们忽而想到或许这小子也并非纯然挑衅。
博鸾仙君试探地道:“宴少主这是想从中说和?”
“不然呢?”宴长明烦躁地道,“当初在青帝秘境之外我便说了,我既无碍,愿从中调停。”
“焉知这不是魔修又一个阴谋。”博鸾仙君沉思良久,说道。
实在是此番阵仗太大,面前都是幽冥大军。
而且就算宴长明没有这个想法,谁知道魔尊宴无忌是不是故意利用自己儿子达成霸业。
“我看做两手准备吧,把这小子一并带去金亭洲,若遇魔修,咱们也来个先礼后兵。”宁砚虎看了宴长明半天,说道。至于带路就算了,她还怕宴长明乱指路。
宴长明向来心高气傲,要放在以前,他定然勃然大怒,绝不受半点威胁。
可他自浣花洲一行,自觉受过白露恩惠,况且一路过来见到边境惨状,心中只觉是误会一场。
冷着脸片刻,宴长明方勉强道:“那你们就带上我吧。”
搞得好像他有得选一样。
白露蹲到宴长明旁边,盯着他看。
“干什么?”宴长明没好气地道,他有些日子没见白露,还是那般花里胡哨,隐约好像觉得有点不一样了,但一时也没想起来。
“我们要偷偷溜到金亭洲,我记得,你是不是从你爹那里偷了有隐匿作用的神器啊?”白露摊手,连点修饰都没有,“给我。”
宴长明:“……”
宴长明铁青着脸:“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你们待我如俘虏也就算了,还想夺我神器?”
他心中又气又怨,只觉要不是这番误会因他而起,为了天下之人,真是不想受这窝囊气。
否则,就听凭父亲攻入正道,他这少主地位还更高些。
只是那样,白露他们这些人恐怕……
还没想完,白露已经拔出一把匕首抵在他颈边:“那么啰嗦,用完又不是不还你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行事吗?真能还我?”宴长明僵持半晌,纵然他不情不愿,还是被白露和宁砚虎从他身上把纳物的锦囊翻了出来。
嘿嘿,当初青帝秘境同行,他平时怎么收东西大家都看在眼里。
白露:“大师姐,我记得他有个坠子也挺好看的,不在锦囊,你看下是不是在左边那个口袋,他好像也经常在这儿放东西……”
宁砚虎:“我看下。”
宴长明火冒三丈:“……我还没有死!!白露,你早就惦记我的东西了是不是!”
“算了算了,你看你这小气样,怎么像是要和我们平息正魔大战的样子。”白露一边说一边把锦囊翻了一遍,找到不少法器,就是不知道哪个是他偷的那样隐匿神器。
霍雪相上前,长剑一挑,从那堆法器之中挑出来一枚玉印,用剑身托到白露面前。
白露摸着把玩,哇,真是温润……温润如青帝珏。
“这个……”博鸾仙君细看,辨认出来,“原来是隐山印,此物原来到了宴无忌手中。”
隐山印也是修仙界有名的法器了,的确称得上“神”,此物以隐为名,可以藏匿人的气息,连三不境都难以分辨。
宴长明当时正是从魔尊手里偷了此物,才得以冒充琉璃法师混入红尘试锋,连善于观气的玉京宫也没能把他揪出来。
有了此物,潜入金亭洲便更多几分保障了。
……
金亭洲小分队已定下,以霍雪相、承云君、横江君等几个能打的各族修士为核心,又有上百名队员。
除了白露,玄山的宁砚虎、裴照庭,还有白露熟识的游岳、金损之都在其中。
临行前,白露和同学们依依惜别,收了一堆相赠的材料,这才踏上征程。
众人乔装打扮一番,身上都披着铠甲,蒙住脸,再用隐山印隐去气息,看上去就和阴兵没什么两样了。
要说这东西是真厉害,越过长城的时候白露自己都差点被经天司地藤卷住,他举起手大喊:“是我,是我,你们的主人!”
经天司地藤这才认出来,把他们放过去……
因为是扮装潜行,也不方便大摇大摆御剑飞行,就和普通鬼怪一样行走。
宴长明也被打扮了一番,封住修为,由游岳挟持着走。
再见面宴长明如此狼狈,这可把游岳得意坏了,“对了,你这次出来没成亲?”
宴长明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游岳和宁砚虎都像突发恶疾一样在正事里面突然问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没有,你有病?”
游岳:“……”
游岳:“你再说一下,你是怎么被抓住的来着?”
“……”宴长明翻了个白眼,“他们抓鬼王的时候顺便把我抓住的。”
游岳挤眉弄眼,全无半点道宗高人风采,“那鬼王是你爹派去接引你的不?魔尊真对你那么好啊。”
“家父就我一个孩子,不对我好对你好吗?”宴长明冷冷道,“还有,你套错话了,我说过,我爹应该也不知道我还活着,我们都没联络,如何派鬼王接引我。”
游岳见自己套话被戳穿,无所谓地笑了笑骂道:“你大爷的。”
宴长明:“……”
“是恰好吧,鬼王可能听说高手多,跑到阵前来。”白露也听说鬼王有好几个,非常公正地道。
说起这,宴长明皱了皱眉,“其实当时我看到鬼王的阵仗,想要上前去自曝身份,但他像是……在追逐何物,看着有点像妖族,我以为是你们正道的修士,紧接着又被宁砚虎他师父偷袭,与鬼王纠缠的妖族便不见了。”
“没错,我们这边现在集齐了各族,没看连木族都在帮我们吗?”白露想起一个好奇的事,“对了,你平时到底称呼你家父啊?”
宴长明听他不伦不类的称呼,纠正道:“是令尊。”
“叫令尊?”白露愣了下,“我还以为是父尊。”
宴长明:“……”什么乱七八糟的,和这家伙根本说不下去。
宁砚虎却很欣慰,好歹师弟说的是父尊,不是爹尊,“他的意思是,你称呼他父亲,不要说他家父,这时候用令尊。”
“懂了懂了。”白露心想又学到了。
此时已经渡过运河,到了金亭洲一侧,到处都是阴兵,大家闷头搜索,可是金亭洲一侧还是不见魔修踪影。
发现疑似前线指挥部的营帐,蹲守半天也只有高级鬼怪出入。
“莫非魔修都不在前线,躲得比较深?”宁砚虎怀疑道,要不是正道腹地没传来消息,她都要以为魔修是偷偷去攻打山门了。
众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兵分两路,一队人马去幽冥军营帐中刺探军情,一边人马去继续寻觅魔修指挥部。
霍雪相自然是带半数人找魔修踪迹,他来过金亭洲,能引引路。
身边不时便经过一队队幽冥鬼怪,大家抛弃大路,找机会隐入荒野之中,然后才拿出代步法器,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自然不方便飞在空中。
“贴地咯。”白露适时地道,“我就说滑行才是最厉害的!”
众人嘴角一抽,不但是御剑滑行,现在什么法器都要贴地飞。
如此向金亭洲内又飞行了许久,鬼怪遍地,却仍未见到天衍宗的人。
金亭洲没有凡人居住,本来也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人烟稀少也正常,此时更值大战,魔修也不知聚到哪儿。
“你爹不会直接在你们宗门老巢坐镇吧。”游岳忍不住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各宗有护山大阵,反正调度大军可以用传讯法器。
宴长明哪知道,他一路来看到如此多幽冥鬼怪已是惊了,光知道他爹厉害,不知道这么厉害,若是攻打的不是他朋友们那就更好了。
此时霍雪相却是停了下来,环视周遭,“不对。”
他一句话,众人都警惕起来,防备地看向周围,哪里不对?有偷袭吗?
“确实不对。”白露也缓缓道,“师尊曾说金亭洲很多蚀心菊和朱血树吗?我感觉也没看到啊。”
嗯?大家虽然未见过蚀心菊和朱血树,但霍雪相形容过,听闻此言,都看向宴长明。
宴长明自幼生在金亭洲,却没有亲自一寸寸到过每片土地,这里大致看来的确是金亭洲的地形,他先前只以为边境没有朱血树,此时在心中算了算路程,面上同样露出奇怪的神色:“对啊,为什么没有??”
霍雪相御剑浮空,观望此间天地。
白露见状,也俯身手贴地,感应起这里的地络。
待霍雪相下来,两人对视一眼,霍雪相道:“这里不像我到过的金亭洲,但不知何地。”
“我也觉得这里地络好像是单独的……怎么说,就是联络不到外面的地络。”白露想起金亭洲封闭的事,“对了,外面不是沟通不了里头吗?是施展了什么法术吗?或者,这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秘境?”
白露想起来青帝秘境的经历,“我们不会走着走着,其实已经进了一个秘境吧!要不我让朝天子出来,把这里撑破试试……”
“怕不是和魔修召唤幽冥大军有关,说不定是他们的阵法。”宁砚虎分析道。
裴照庭也观望起来,只是一时间还没有头绪。
“暂且不要再前行了。”霍雪相道,“待探明此处究竟何地。”
大家应了一声,原地扎营。
说是扎营,其实又不用生火吃饭,只是各自调息运功,或者吃点茶水。
霍雪相在周遭探查,白露头顶沈云天,也原地拿出了青帝珏,准备再仔细梳理一下地络,看看是否有线索。
宴长明先前因为种种事情,精神有些浑噩,甚至比他们更晚发现奇怪之处,得知这里不是金亭洲地貌后一个激灵,倒是清醒了一点。
他越看白露越不对劲,这种感觉早就有了,待白露开始握着青帝珏,他福至心灵,问道:“等等,白露……不是筑基境了?”
原来是这不对劲,他先前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看白露境界清澈得像溪水一样,一眼就能看清楚,这次再见面,却是朦朦胧胧。
“对啊,破境了。”游岳轻描淡写地道。
“不错啊。”宴长明几乎忘了自己现在是俘虏,居然还为白露赞叹了一声,“但玄关境我怎么会看不太看清楚?”
“因为他并不是玄关境。”游岳把头盔摘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继续平静回答。
“不是玄关?”这有点出乎宴长明的常识了,他质疑地道。
游岳吹了吹头盔,“人家现在是听雷境后期近圆满。”
“什么?!”宴长明震惊地看着白露,不错,听雷后期,这就说得通他为何看不透白露修为了,可是这,这不合理啊。
宴长明惊疑不定地道:“如何做到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看了一圈,觉得和白露破境同样奇怪的,就是周围这些修士明明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是每个人都和游岳一样毫无奇怪之色。
游岳看了宴长明一眼,震惊当然是震惊的,可是宴长明不知道,他们是目睹了白露连破两境,还帮承云君破境,创造了一大堆木族筑基修士,破境早就破到所有人麻木了。
此时此刻,正在参观地络白露身上却是冒起了淡淡的金光,神魂也在晃动。
——白露本就是听雷境后期圆满,只差那么一丁点儿就能升级,师尊都说这是随时的事。
方才这么一沉入陌生的地络巡视,不知不觉,白露将最后一小块碎片补全,感觉到身体熟悉的异动,便明白这是要从听雷后期破入巡天境了!
所有人看过来,如宁砚虎一般,露出恍惚的笑意:啊,白露师弟好像又要破境了,真好。
游岳眼角微抽,已是木然,指道:“就是……这么做到的,呵呵。”
宴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