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林阅棠觉得自己要捋一下，“你阿公，托梦, 找我？你找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阿公呀。”
男人张了张口，正要说话, 这时, 小陈也从外面进来了。
林阅棠看一眼：“怎么了？”
“林老板，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这不是马上就要清明了嘛，村里不少人家要去拜山要用到烧猪，他们都来找我, 想让我看看能不能说服你帮忙做烧猪。”小陈走进来, 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
她正想说要不等会儿再过来跟林老板谈谈，那男人就开口了：“我也想请林老板做烧猪。”
东城这边清明上山祭拜的时候, 都要抬一整只烧猪过去的，烧猪越漂亮, 人越有面子。
“那你刚刚说的托梦……？”林阅棠眨了眨眼睛, 试图思考。
男人挠了挠头：“是这样的, 之前我有个邻居请我吃过你们店里的烧肉，不过我当时不知道是你们店的，我吃过那一餐后, 就一直惦记, 但邻居已经搬去其他地方, 我把我家周围的烧腊店全逛遍了，都没有找到那个味道，让我惦记得不行，经常做梦梦到, 还梦见我阿公都说想吃，结果今天正好碰见我那个邻居回来办事，这才打探到你们这的地址。”
“你这不是托梦吧，你这应该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陈摸了摸下巴。
男人名叫王德发，王德发一口咬定：“不对，就是我阿公托梦，就是他清明也想吃林老板做的烧猪，所以才在那边保佑，让我邻居回来一趟！”
小陈又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啊，无法反驳。
“所以你们现在是都想请我做烧猪？”林阅棠想了想，“但乳猪的货源我也没有呀，这个可能弄不了。”
王德发：“如果能找到货源，林老板就能帮忙做吗？”
林阅棠点点头：“可以，不过价格可能不会便宜。”毕竟工程量还挺大的。
王德发觉得价格根本不是问题：“不过我想要那种红色烧猪，不是脆皮的，可以吗？”
在东城这边，赤红色的烧猪是最传统的拜山烧猪，后来又多了种麻皮的金黄烧猪，不过后者更多是在平时吃。
之前林阅棠做的烧肉，用的就是麻皮烧猪的做法。
但拜山还是讲究一个“红皮赤壮”的好寓意，红皮烧猪更加庄重美观，不过红皮烧猪想要做得好吃，那可比麻皮烧猪难多了，需要很厉害的技术。
王德发来之前已经搜过了，林老板的厨艺高超，每道菜都获得了好评，她做红皮烧猪肯定也没问题。
“可以。”林阅棠点点头，她做过。她有一位师傅就是东城人，清明也会回老家扫墓，村里拜祭用的红皮烧猪，就是她跟师傅一起做的。
小陈赶紧说：“我们这也是要红皮的，想要那种十斤左右的小乳猪，要十六只，阿伯他们说了，价格不是问题。”
往年在杨记那边订的烧猪都是一百多一斤的，但味道一般般，今年要是能请到林老板做，多少钱他们都乐意的。
王德发要两只，也是要小乳猪，越小只的烧猪越贵，但是好吃啊。
就是一共要十八只。
这个数字还挺吉利的。
林阅棠问王德发：“养猪场远不远？我想先去看看。”
“这里走高速开过去来回三个多小时吧，林老板，我现在带你过去？”王德发问。
正好林阅棠这里也收拾好了：“行。”
小陈怕林老板一个人过去不放心，给冯姐发了个消息，然后也跟着去。
车子从高速路下来，没开多久，就绕进一家养猪场，不少大货车正在装货卸货。
王德发：“这马上要清明了，所以很多烧腊店都开始做烧猪，这些猪崽现在就要开始预订，再晚点都买不到，林老板，你看这些猪怎么样？可以吗？”
林阅棠看着栏杆里的猪：“还不错，”
这家养猪场是王德发小侄子的，他帮忙联系，林阅棠顺利订到十八头小猪，到时候会帮忙宰杀好给送过去。
林阅棠最后定的价格是88一斤。
王德发跟小陈都先交了订金，等到时候确定好最后的重量再把剩下的钱给补上。
王德发将两人送到村里，又驱车二十公里回家，心想着今年拜山的祭品一定要多买点！多谢阿公保佑让他找到林老板！
小陈下车之后，又接到冯姐打过来的电话：“好好好，我刚好回来了，现在就过去。”
林阅棠看她那么着急的样子，顺口便问：“怎么了？”
小陈说：“那个李阿婆你知道吧，之前不是一直在村里说她儿子赢了三十万吗，现在又全输光了，还把她另一间房子也偷偷给抵押出去了，李阿婆在闹着要跳楼呢，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好，那你先去吧。”林阅棠叹了口气。
晚上招奶奶过来也说了这件事：“我跟她说她儿子最后肯定会把钱输完的，让她将房产证这些东西收好她不信。”
每个人都一样，无论是谁，只要陷入赌博，最后的结局肯定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招奶奶又唉了声：“算了，不说这个了，听说你清明要做烧猪啊？”
“嗯，要做18头，清明那三天我就先不营业了。”除了因为做烧猪，林阅棠还想带小卿宝到墓园去看看原主家人。
“老陈也定了两头，到时候我们过来帮忙。”招奶奶说。
“谢谢奶奶。”
“这有什么好谢的，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招奶奶轻轻拍一下她后腰。
林阅棠过去找小卿宝，跟阿财玩了一会儿，就上楼了。
幼儿园家访是定在清明节前两天的晚上。
这几日因为天气回暖，太阳高照，地面墙壁都凝出水珠。
空气湿度几乎达到百分百，晚上睡觉在屋里开了空调还好，早上一出门，一股热烘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泡在潭水里的错觉。
又热又潮又闷。
连林阅棠那么高精力的人都觉得有点累。
晚上，林阅棠买了条排骨还有些鸡爪回来，又把之前晒干的木棉花拿出来。
这天气太让人难受了，晚上也不想吃东西，就煮点祛湿的汤喝吧。
把芡实、茯苓、白扁豆还有赤小豆跟干木棉花放在水里泡一泡。
排骨洗干净，加上剪好爪子劈开的鸡脚一起放到砂锅里，再放入泡好的材料，又放了两颗蜜枣下去加点甜味，砂锅里的汤滚开后，转小火慢慢炖。
这时，楼下传来敲门声。
林阅棠走出去一看：“曲老师，封老师。”
今天来家访的有两位老师，小卿宝一听，有点兴奋地跟在小姨身后，嗓音脆脆地喊了一声老师好。
好神奇啊，老师居然真的会来家里！
“卿宝。”两位老师笑了笑，低身打招呼。
“老师，快进来吧。”林阅棠说。
老师们带了鞋套，自己套上后走进客厅，客厅开了空调，所以没有外面那么闷，曲老师看一眼厨房：“林老板在做饭呀。”
“对，煮了点汤。”林阅棠请老师们在沙发上坐下来。
曲老师虽然没有特意去打量，但能感觉到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很舒服。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笔还有一张表格，是家访表格，要写学生姓名家长名字住址还有家长意见之类的信息。
“我们先聊一聊，等下还要麻烦你填一下这个。”
“好。”林阅棠点点头。
“卿宝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林阅棠笑着说：“有，宝宝她吃饭很认真的，而且还会帮忙添饭端碗，有时候她觉得我有点辛苦，还会过来帮我，给我捶捶背之类的。”
曲老师记得卿宝在幼儿园吃饭就是很专心的小朋友，在家有小姨做的那么香的饭菜，肯定吃得更认真。
曲老师又问了一些情况：“上个家长说小朋友经常在家里看电视不愿意睡觉，卿宝会吗？”
林阅棠也逐一回答，比如宝宝在家虽然也看动画片，但看完规定的时间，她就会乖乖关掉，玩具也会自己收好等等……
小卿宝坐在前面的小书桌上，虽然是画画的姿势，但小耳朵一直竖起来听，听到小姨的夸奖，她嘴角翘起来。
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曲老师看着宝宝小姨在表格上面填写的家庭人员内容，她心里下意识抽痛一下，脱口而出：“……我觉得你那么年轻就一个人带着小朋友，还把她照顾得那么好，真的很不容易，你好厉害，如果是我，我肯定做不到。”
林阅棠笑了笑，如果是别的小孩，她可能也做不到，但因为是宝宝，是聪明可爱的、让人心疼的小卿宝。
这么好的一个小朋友，她不能让她走上书中的结局。
曲老师还给林阅棠看了小卿宝在幼儿园跟小朋友们玩的视频跟照片。
屏幕上放映着的小家伙脸上带着充满阳光的笑容，周围都是她的好朋友，不再像书里那样因为穿得脏兮兮的，又不爱说话，所以被其他小朋友欺负。
林阅棠轻轻点了点屏幕上小卿宝的小脸，她眨了眨微微湿润的眼睛，将笔盖合上：“木棉花汤煮好了，两位老师要不喝点再回去吧？”
曲老师张了张嘴巴，一般来说，她们是不会留在小朋友家里吃饭的……但，但那是一般……林老板的手艺，那完全脱离了“一般”啊！
她们哪里抵挡得住！
曲老师跟封老师对视一眼：“那，那我们就留下来喝一点，打扰啦。”
“没事。”林阅棠起身走进厨房，刚刚煮好的深褐色木棉花汤还在咕噜翻滚着，她加了一点盐下去调个味道。
小卿宝抱着碗出来。
曲老师用勺子舀了舀，搅开里面的热气，然后舀起一口带着油星子的汤吸入口中，刚开始是一股带着清苦滋味的咸香，随后泛出一点排骨的荤香和甜味，刚刚的苦味也逐渐回甘，喝起来不觉得涩，反而滋润上头，将心中燥闷的火气都给灭掉了。
曲老师喝完半碗汤，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连晚上还要加班家访的怨气都少了点。
接着她又去吃里面的肉，里面的排骨还有鸡爪都炖得软烂，排骨轻轻一咬就脱了骨，带着满满的肉香味，鸡爪也是炖得酥烂，黏糊的胶质上面挂满汤汁。
曲老师感慨：“林老板，你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宝宝可以天天吃到你做的饭真的太幸福了。”
虽然已经吃过林老板做的美食，但每一次再吃还是会被经验到，无论是什么食材到了她手里，就跟在灵泉里泡过一样，变得特别好吃。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曲老师还是忍不住又添了半碗汤。
林阅棠大方地让她喝。
等喝完汤，老师们又帮忙收拾了一下，这才离开。
又过了两天，这闹人的回南天终于结束，但因为临近清明，经常有雷阵雨，难怪古诗说清明时节雨纷纷。
一眨眼就到了星期三下午。
明天就是清明，下午，林阅棠订购的猪崽就都处理好送过来了。
为了让大家明日能拿到烧猪，林阅棠这会儿就开工了，先把厨房一些东西搬到外面，空出更大的位置来处理猪肉。
招奶奶跟梁奶奶还有陈大爷也都过来帮忙。
林阅棠说：“这可能要弄到凌晨。”
陈大爷不以为然：“不就是熬夜吗，小意思，我之前经常去夜钓，小棠你尽管吩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要先焯水。”林阅棠将店里最大的那个锅拿出来，往里面加葱姜烧酒煮开，跟大家一起将乳猪放进去焯一边水。
这个步骤除了是去腥味之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让猪皮可以更加爽脆。
焯过水的烧猪又过一遍凉水，这才开始腌制，放白砂糖、盐、胡椒粉、五香粉，柱候酱、蚝油等等……
腌个一小时。
林阅棠还搞了两只鸡，也腌一腌。
招奶奶他们来帮忙肯定要忙得很晚的，正好这两只鸡就拿来当宵夜了。
等乳猪腌制好，就冲干净表面的调味料，然后均匀地涂上脆皮水，想要烤出来的东西外皮酥脆，就必须上脆皮水。
涂好后放入烤炉里，一个烤炉可以同时烤三只乳猪，其实挤一挤能烤四只的，不过为了受热更均匀，林阅棠还是不将就了。
两个烤炉一起烤，先一百八十度，然后再两百度，差不多两个小时候，烤出来的乳猪表面略带金黄色泽。
林阅棠将乳猪从烤炉上面勾出来，将烤炉侧面打开，底下多放点炭火进去，烧得旺旺的，将乳猪放上去抬着在火焰上面来回转动烤着，一边烤，一边刷油。
在明火高温之下，乳猪的表面逐渐变得枣红通亮，木炭的香味跟烤出来的那股肉香带着油香味弥漫出来。
陈大爷闻着这股味道，直吞口水：“这也太香了。”
一只乳鸽烤个十分钟左右就能收起来，小陈拿来红丝绸跟装乳猪的长盒子，给乳猪头顶绑个大红花。
“我还腌了两只鸡，最后放下去一起烤，等下我们吃烤鸡。”林阅棠将烤炉合上，又把下一批乳猪摆进去，重复刚刚的步骤，等烤到最后一批时，把腌过的烤鸡也一起放进。
烤鸡烤制的时间比烤乳猪快，林阅棠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烤鸡勾出来。
烤鸡的颜色也烧得非常漂亮，油光光的琥珀色，这也是淋了脆皮水的，所以表面还有股透亮的薄壳，看着就知道非常脆。
大家熬到现在本来就累得不行，现在看见这热腾腾的烤鸡，肚子都忍不住咕噜噜响起来，尤其是陈大爷，响得最大声。
招奶奶笑话道：“我还以为打雷了。”
林阅棠笑着将鸡肉撕开，那被烤透的鸡皮发出咔擦的细微脆响亮，露出里头汁液丰沛的嫩滑鸡肉。
大家一人拿一块，趁着热乎的时候塞进嘴里，外皮又酥又香，又因为鸡肉的汁水多，所以吃起来也不会觉得干，鸡肉被腌得格外入味，吃着咸香鲜美，带着一点烤透了溢出来的脂香……
小陈牙齿一用力，将鸡腿上的嫩肉全扯进嘴里，满口香味，连嘴唇都沾着油光。
“小棠这做得太香了，感觉我还能多熬几天夜。”酥脆的鸡皮，鲜嫩的鸡肉，饱满的汁水，陈大爷将这一口的美味全吞进肚子里了，舌尖上还残留着这股香气。
等吃完烤鸡，最后这批烤乳猪也好了，取出来用炭火烤出浑身通红的脆皮就算完成了。
全部烤乳猪做好，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快要三点。
林阅棠让招奶奶他们快点回去休息，明天他们五六点就要上山。
五点左右，王德发过来拿那两只烧猪，他透过透明的盒子看着里面的烧猪，喉咙重重地滑动：“林老板，我就知道找你做准没错！哇，好想吃啊，怎么还要去拜山完山才能吃呢，我现在就想吃！”
如果我是我自己的祖宗就好了！
王德发将剩下的钱转过去，美滋滋抱着两盒烤乳猪走了。
过了会儿，小陈带着村民过来拿他们自己家乳猪。
将乳猪小心翼翼放在面包车上，一排的面包车浩浩荡荡往郊外去，那边也是圣沙村旧村的位置，村里人去世后，都是葬在那边。
原主的妈妈是后来因为工作才落户圣沙村的，所以葬在墓园，林阅棠已经预约好时间，下午再带小卿宝过去。
面包车停在山下，陈柏豪跟陈大爷他们是同族分支，落葬的地方也近，今天陈星也在，几个年轻人抬着四头金猪往左边去。
赵嘉欣跟赵大爷他们往右边。
赵嘉欣今天还是穿着休闲的旧校服，还穿了外套，山上蚊子多，长袖能防蚊。
赵嘉欣喜欢宅在家里，平时也没怎么锻炼，走两步就喘了：“爸，我，我不行了，我想回去。”
赵大爷：“那你回去吧。”
赵嘉欣：“？？”奇怪，往年她闹着要回去，她爸可没那么好脾气，免不了要将她说一顿。
赵大爷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今年的烧猪是林老板做的喔。”
赵嘉欣：“！！！我觉得我又可以了！”区区一段山路，爬上去，拜完祖宗，她将大吃特吃烧猪！
另一边，陈柏涛他们抬着金猪还有其他祭品往山里走，不过他们走得没那么顺利，在一个地方打转很久。
“老陈，你别带错路啊，这里我们不是刚刚来过吗？”招奶奶热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哎呀别吵别吵，”陈大爷努力思考，“我记得旁边是有颗树的。”
招奶奶没忍住：“这到处都是树。”
一年时间，山上的草长得老高，这位置让人记得乱乱的，他们刚刚还差点拜错祖宗了。
陈柏涛眼巴巴看着烧猪：“太公啊太公，林老板做的烧猪可香了，你赶紧想个办法给我们指路，不让我们就拿去拜别人了，让你连味道都尝不上。”
他妈妈嗔道：“乱说什么呢？”
陈大爷又随便指了一个方向：“这里吧，应该是这里。”
大家伙扛起东西往前走，没想到这一次还真走对了。
陈柏涛：他就知道太公也馋烧猪！
大家赶紧拔草擦墓碑烧香摆贡品祭拜。
等蜡烛烧完，大家都累得很，就先切了一只烧猪来吃。
用刀背哗啦啦刮一下酥脆紧实的烧猪皮，咔擦一声利落地下去，里头粉白细嫩的猪肉露出来，带着一股烤过的焦香诱惑着在场的每个人。
这谁忍得住啊！无数只手伸出去，就像丧尸一样，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块烧猪肉。
烧猪外皮色泽均匀光滑，咬着非常酥口脆爽，脂香也重，脆皮之下的肉油润软糯，但吃着不腻也不骚，腌得咸香，但又不失肉本身的香甜，连皮带肉一起咬最香了。
陈星旁边那个亲戚平时不在东城，是因为清明才回来一趟：“好吃，今年定的烧猪可以啊，比去年强多了。”
“放到现在都那么好吃，不敢想象刚刚烤出来的时候有多香。”猪肉微微弹牙，肉汁也多，烤得又香又嫩，陈柏涛吃完还舔了舔手指。
陈大爷回忆：“我帮小棠一起烤的，刚刚从炭火拿出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那种火热的肉香味，还有烤的那种热热的焦焦的猪油香你们能想象吧，比这个还要香上一百倍。”
香得他差点违背祖宗要偷吃了。
本来想吃一只烧猪，填填肚子就走，结果没忍住，大家伙又吃了两只，剩下一只在回去的路上也吃完了，今年分肉就没有烧猪可以分了，因为已经分到每个人的肚子里。
陈柏涛还端起打包的塑料盒，将底下的碎渣渣也哐哐哐往嘴里倒。
这碎渣渣也香啊。
亲戚一把抢过来：“给我也剩点！”
下午。
林阅棠买了祭拜的菊花，又买了一束原主喜欢的水仙花，带着小卿宝来到墓园。
此时，天黑沉沉的，不过没有下雨。
小卿宝摸了摸冰冷的墓碑：“小姨，在这里说话，妈妈他们就可以听见吗？”
林阅棠点点头，声音轻柔：“对啊，所以宝宝有什么想要跟妈妈说，都可以讲哦。”
小卿宝眨了眨眼睛，她伸出小手，在墓碑上点点点做出打电话一样的动作，又假装把电话凑到耳边。
“妈妈，宝宝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跟小姨呀？你有没有看见我跟小姨的生日，我们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还有好多小朋友都过来给我过生日哦，妈妈，我爱你，还有爸爸外公外婆，我也爱你们！你们在那边工作不要太累哦，你们要注意休息，可以偷偷来我梦里休息哦嘿嘿……”
林阅棠听着小卿宝清脆稚嫩的童声，她凝视着墓碑，在心中默默地说：“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宝宝的，我会让她脱离原来的命运，健康幸福地长大。”
潮湿的空气中，有风吹拂过来，吹起林阅棠跟小卿宝的发梢，小家伙的刘海也有点乱，仿佛被人抚摸过一样。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吃完饭后，林阅棠在柜子上摆放了四位师傅生前爱吃的小点心，又摆上一把菊花。
她站在柜子前看了点心很久很久，这才慢慢转身。
夜里，雨落下来了，伴随着电闪雷鸣，磅礴的大雨模糊了天际线，漆黑的天空与昏暗的人间仿佛融为一体。
“小姨，晚安！”小卿宝穿好睡衣往床上一躺。
“晚安。”林阅棠伸手撩起她额前的刘海，帮她盖好被子。
渐渐地，林阅棠也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她隐约闻见雨水的气味和跟飘进来的菊花幽香。
她好像梦见师傅们了。
四位老太太坐在床边，摸了摸小棠的脸，又帮她掖好被子。
——“这孩子昨天熬了一晚上肯定累了。”
——“旁边这个小孩子叫林卿宝对吧，长得跟我们小棠确实像。”
——“特别是眉毛跟眼睛。”
——“感觉我们收养小棠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印象里也是小小的，怎么一眨眼她就长大了，变成大孩子了，能独立生活了，还能养小朋友了，唉。”
——“唉，你小声点，别吵醒小棠了，让她好好睡。”
……
床上，林阅棠翻了个身，嘴角挂着笑意。
窗面水雾模糊，雨声伴眠，一夜好梦。
（正文完，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