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風衣, 猩红色的絲巾圍在她的脖颈间。长相普通的脸上唯独一双眼睛宛若幽深的寒潭，不帶一絲温度，看的人遍体生寒。
就算装备齐全的暗夜精靈看到王蟲也颇为顾忌，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
但是那个中年女人却径直走向了王蟲, 周圍的暗夜精靈也恭恭敬敬地让路, 中年女人在王蟲面前两三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只见残暴的王蟲奇迹般地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 只是每一对复眼都直直地望着那个中年女人, 还忍不住伸出脑袋似乎热切地想要靠近她。
但中年女人眼神依旧平静, 她只是轻轻抬手一挥。
王虫头顶的一对细小的触角动了一动, 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 隨后无比乖顺地朝着懸浮车的方向而去, 宛若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 钻进了一个逼仄的金属笼里。
祝知意微张着嘴巴, 震惊地看着摄像头的实时画面里出现的这一幕。
这个中年女人是谁！
祝知意第一次见到居然有人可以控制王虫，让它乖乖听话的。虫族生性冷血, 残暴, 就算是同族在资源短缺的情况下都会自相残杀。
这极其违反常理的一幕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难道是皇虫！”祝知意诧异道。
王虫之间都没辦法相互控制，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皇虫了。
但是画面里出现的明明就是一个人类，皇虫又是怎么把自己塞进人类的躯壳里的。
难怪整个星际这么多个国家和种族, 找了这么多年皇虫都再没有絲毫进展。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猜到一个普通中年女人的外皮下, 居然藏着虫族之皇。
就算是隔着一个屏幕看到的一幕, 也让祝知意感觉身上传来一阵寒意。
另一边没有了王虫这个最大的危险因素之后, 负责抓捕工作的暗夜精靈们立刻放开了手脚。
不到一刻鐘的时候，乔伊特和马鲁福他们就被押上了懸浮车。乔伊特眼神中帶着愤怒和不甘, 而一旁的马鲁福就算脖子上被戴上了精神力抑制器，都还是一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样子。
然而那个中年女人面无表情淡定地走向了懸浮车。就在她抬起右手整理被風吹开的丝巾时，祝知意看到了她手腕上露出的暗黑色印记。
像是紋身, 但更像是裂痕。
祝知意睁大了眼睛，她在星穹议会上见过这个印记，就连紋理走向都一模一样。
在兽人联盟元首席拉.纳尔森的手腕上！
药剂工厂里，中年女人已经坐上了悬浮车，悬浮车车门关闭，留下外面一片狼藉的工厂。
祝知意藏在工厂里的微型摄像头安静地记录这一切。
祝知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逐渐带着暗夜精靈和王虫逐渐远去的悬浮车，努力消化这庞大又令人震惊的信息。
兽人联盟的事情可以先放一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斯莫利特和第五军团的精灵。
***
“我们不去卡利德塔公司吗？”西弥厄疑惑地说道。
前精灵王斯莫利特精神力信號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卡利德塔公司，但是现在卡利德塔公司都已经过了，王还带着他们继续往前。
“去汀景大街256號。”祝知意说道。
这是阿利克.格林通过精神力链接告诉她的位置，是夜希曼共和国地牢的位置。
阿利克.格林就是被关押在地牢里的时候，被暗夜精灵硬生生割去了耳朵和舌头的。纳丝特抓到斯莫利特很可能也会把他关在那里。
片刻鐘之后，三人来到了曼坦斯城地牢的位置。这是一片热闹的市区，巫遂寧仰头看着人来人往高高的辦公大楼，这里完全不像是一座地牢的样子。
“我们该怎么找？”巫遂寧疑惑地问道。
祝知意的目光看向了办公大楼的东南角，一辆又一辆悬浮车从那里进去。
这是大楼的悬浮车停放场入口，也是去往地牢的必经之路。
祝知意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脑海中迅速构思起计划。
夜希曼共和国的地牢里还设置了一个研究所，伪装成研究员进入是最好的办法。
祝知意悄无声息地铺展开自己的精神力，一般如此大范围地在人群中展开精神力很就会别人察觉，但是祝知意的精神力却在这里如鱼得水，周围的动静尽數收入她的眼底。
只是地牢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特意屏蔽了一般。不过没办法用精神力查看地牢的情况，在祝知意的预料之中，她铺开精神力本来也不是这么用的。
很快祝知意就锁定了十字路口处一只暗夜精灵，祝知意的精神力感应到她的公文夹里就放着一张研究所的身份卡。
西弥厄和巫遂宁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祝知意的意思。
片刻钟之后，变成暗夜精灵模样的祝知意拿着身份卡出现在了地牢入口。
祝知意把身份卡轻轻放在了仪器上，她等了几秒钟但是代表通过的灯并没有亮起。
一道冰冷的電子音却在祝知意的耳边响起，报出了一串毫无意义的數字。
隨后仪器上飞快地闪过五、四、三、......的數字倒计时，周围的隐藏武器也默默地把发射口对准了祝知意，仿佛只要祝知意对不上数字警报就会被立刻拉响。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巫遂宁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可惜他们只找到一个研究员，没办法三个人一起进入，而且人数越多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他和西弥厄只能在外面守着，随时接应。
仪器上五秒钟之內的倒计时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祝知意抬手，面色如常地在屏幕上按下了阿利克.格林一早就告诉过她的一串数字。
叮咚一声响起，仪器上亮起了绿灯。
“欢迎进入，尊敬的凱佩尔博士祝您工作愉快！”
金属门在祝知意面前缓缓打开。
祝知意垂眸走进了狭小的電梯，她拿到的凱佩尔博士的身份卡权限虽然有限，但也能进入到地下第十层到第二十层这几层。
光靠祝知意从凯佩尔文件夹里获得的信息，很难完美地扮演好凯佩尔这个人，一遇到凯佩尔相熟的人就很容易被发现，祝知意格外小心翼翼地行动。
随着电梯的下行，楼层数字不断跳动，“-10”的字样亮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这里不像是一间研究所，更像是一间炼狱。
被折磨地奄奄一息的月影精灵们被关在透明密不透风的透明牢笼里，精灵们了无神生气的麻木地眼神在看到扮成凯佩尔的祝知意之后忍不住瞳孔一缩，有几个小精灵更是害怕地缩成了一团。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极其痛苦的惨叫声，还带着孩童特有的尖锐声音。
祝知意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只六七岁模样的小精灵被冰冷的机械手臂牢牢地固定在半空中。
身后一对泛着淡淡光辉的幼小翅膀被折断，大量鲜血涌出滴落在地面，立刻就被细密的小孔吸收，牢笼的地面永远洁白无瑕。
操作台上的暗夜精灵们无视小精灵的惨叫声，面不改色地把一针黑色的药剂注入了小精灵体內。
精灵的小身子瞬间一僵，瞪大了眼睛，惨叫声戛然而止。
片刻钟之后，翅膀的断裂口处隐隐有一对新的翅膀长出来。
翅膀带着暗黑色的纹路，不过长到一半就停止了，畸形的翅膀丑陋地挂在小精灵的身后。
抓着小精灵的机械手臂骤然一松，半空中的小精灵像垃圾一样直直地坠落。
“又死了，可惜了是一只S级的壳子。”操作台上的暗夜精灵皱着眉头，丝毫不见对同族精灵的怜悯，眼神中只有一片冷漠。
知道皇虫是一个中年女人之后，祝知意甚至觉得夜希曼共和国所有所谓的“进化”过后的暗夜精灵的内核里或许都是一只虫子。
机械手臂又抓起了另一只月影精灵，祝知意不忍再看下去，进入地牢之后的精神力屏障屏蔽功能减轻了许多，祝知意可以确定这一层里没有斯莫利特。
祝知意发现研究员之间的关系也颇为冷漠，她走进这里之后，也没有任何人和她搭话，甚至连打招呼的都没有。
暗夜精灵之间也没有任何交谈声，大家都干着各自的事情。研究内容简单粗暴，只是把药剂注入月影精灵体内观察他们的死活。
祝知意一连下了两层一层一层的进，连出，都没有遇到任何一只会多关注她一眼的暗夜精灵，整栋地牢里“进化”过后的暗夜精灵们像是只会按照固定功能行动的细胞，一心干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找到斯莫利特，祝知意失望地离开了这一层，但就在地牢电梯的数字跳到负十三层的时候，祝知意骤然睁大了眼睛。
熟悉的精神力信号传递到祝知意的脑海里。
是斯莫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