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气已经非常燥热。
陆曜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眉目紧拧。
有路过的护士一眼看这位传说中的元帅。
虽然相传这位元帅极其不好相处，但这张脸真是绝对的仙品。
陆曜突然转头看向那个悄悄偷看她的小护士。
小护士面色一白。
被吓得。
“那个甜吗？”
男人抬手，指向外面那颗杏子树。
护士：？？？
“那,那个杏子能吃，很甜……是院长种在这里，熟了以后会送给病人吃。”
“嗯。”
陆曜淡淡应一声，然后穿过走廊,来到户外。
阳光直射过来,那棵杏子树上硕果累累,亮黄色的绒毛果子挂满枝头。
陆曜走过去，抬手摘了两颗,然后转回走廊里,来到净水器前洗杏子。
奥利维亚在诊疗室里平静了一会,起身出门准备出去喝个下午茶冷静一下，一打开门就看到不远处那个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洗……杏子？
这个工作狂没有回去工作？
本着专业的职业素养（奇怪的探究精神）,奥利维亚朝陆曜走了过去。
她仔细盯着男人手里的杏子看一眼,然后又看一眼。
“你从外面摘的？”奥利维亚抬手指向外面那颗杏子树。
夏日阳光将这棵杏子树晒得又甜又软。
“嗯。”
奥利维亚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这个人什么时候会关注到庭院里有杏子树，还会摘下来尝尝甜不甜？那都是人才会做的事。
当然,她也不是说这位元帅不是人,只是在奥利维亚看来，这位元帅对于生活的态度就是没有生活。
“我要喝下午茶，你去吗？”奥利维亚突然想要看看这位元帅到底被那条人鱼治疗到什么程度了。
“不去。”
人鱼的治疗效果果然还是有一定局限性的。
陆曜拿起洗好的杏子咬了一口，“新开的那家cat茶不错，它家有一款catniptea（猫薄荷茶），很新奇，喝起来味道也不错。”
奥利维亚：？？？
猫薄荷茶？
这人还会喝除了咖啡以外的东西？
等一下,今天不是工作日？这位工作狂元帅居然是上班时间来找她的？
-
苏莉又点了那家cat茶，猫薄荷茶今天买一送一。
为了给肚子腾出空间等一下吃更多好吃的，苏莉慷慨的决定把另外一杯送的给陆曜喝。
怎么还没回来？
苏莉躺在冰垫上翻滚。
还没有到下班时间，男人出去了一趟就没有回
来。
期间佩德进来过一次，看到苏莉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玩智脑，就放心的出去了。
两个小时后，陆曜终于回来了。
天气很热，男人脱掉头上的帽子，前额有汗，沾湿金发。
去哪了？户外？
如果是在户内的话，陆曜从恒温军事基地里开车出去，在恒温汽车内到达另外一个恒温场所，基本不会有机会接触外面的暴热空气。
男人身上带着热气靠近，苏莉仰头看他，然后看到了他鼓起的军装口袋。
什么东西？
小人鱼探头过去。
陆曜把口袋里摘的杏子拿出来。
又大又鲜亮。
“哪里来的杏子？”苏莉眼前一亮，开始分泌口水。
“医院摘的。”
“医院？你去医院了？生病了？”人鱼的手冰凉凉的，跟夏天的低温冰袋一样，直接贴到了他脸上。
陆曜身上还带着尚未散尽的热意。
男人身体一僵，下意识忍不住紧绷。
嗯？
因为站位和高低，所以苏莉的脑袋离陆曜很近。
苏莉只需稍稍倾身，就听到了陆曜加快的心跳声。
不会吧！
“你心脏出问题了？”
这可是大事啊！毕竟心脏是人类生命的源泉。
不过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来说，换个机械心脏重新活也能做到，不过当然比不上真心脏好用，机械心脏只能帮助存活一段时间，到了一定时间，身体会产生各种排异或者崩坏反应。
陆曜深吸一口气，抽身站起来，把手里的杏子扔给苏莉。
男人语气冷静，“没有，去看心理医生了。”
哦，原来是去看心理医生了。
苏莉一直都知道陆曜不正常，不然也不会找她当抚慰人鱼了。
她可是机构里最聪明最智慧最顶级的抚慰人鱼。
这也就意味着，陆曜是最难搞的病人。
苏莉想象了一下那位心理医生的心路历程，她/他大概也觉得很艰辛吧，碰到这种人生绊脚石，一生美誉就毁在这个反面教材上了。
这边苏莉刚刚关心完，那边芙蕾雅就打来了智脑电话。
“曜，听说你去见了奥利维亚？你怎么了？”
芙蕾雅一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奥利维亚给她吐槽的今日奇怪病患（陆曜），一边给陆曜打智脑电话关心询问他最近的身体状态。
难道诺克福伯爵的死亡果然还是对男人产生了影响？
“没事。”陆曜冷淡的切换智脑页面，“她的专业能力不够。”
芙蕾雅：……
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是奥古斯帝国最专业的心理学者，主要服务于王室。
如果没有芙蕾雅，身为上将的陆曜还没有办法预约上她。
智脑挂断，芙蕾雅直接转移话题。
“这家cat茶还挺好喝的，你怎么找到的？”
“有人推荐。”奥利维亚优雅地抚摸着趴在自己膝盖上的小猫咪。
小猫咪一直探头探脑的想喝奥利维亚面前的那杯猫薄荷茶。
“小猫不能喝这个。”
小猫天生就应该喝猫薄荷茶！
芙蕾雅的怀里也跳上来一只猫，垂涎她的奶油小蛋糕，被芙蕾雅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嘴，“这个人一定很会吃喝玩乐吧？”
“是陆曜。”
芙蕾雅：“……这家店真的没问题吗？”
芙蕾雅说完，把再次企图偷吃奶油小蛋糕的小猫按了回去。
别吃，可能会死。
芙蕾雅跟奥利维亚是忘年交，奥利维亚也是芙蕾雅的私人诊疗师。
两人坐下户外，遮阳的顶棚，木质地板，铁质桌椅，四面摆满了绿植，尤其是靠近她们的那棵芭蕉，巨大的叶面垂落下来，带着绿意盎然的自然之美。
夏风吹过，奥利维亚摸着小猫的动作一顿，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芙蕾雅，轻声开口，“芙蕾雅，孩子，连陆曜那样的人都开始改变了，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不要再沉溺于那段痛苦的责任之中了，这并不是你的错。”
听到这些话，芙蕾雅脸上的笑意缓慢消失。
她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小猫，轻轻将它抱紧。
小猫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芙蕾雅……”奥利维亚皱眉看着她。
芙蕾雅将脸埋进小猫的毛发里。
好舒服，好暖和，有一股爆米花的味道。
她办不到，是她的错。
-
苏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她秃了。
不是头发，而是脖子。
虽然她变秃了，但她也没有变强。
这是终极打工老鼠人的真实写照。
人鱼的脖颈处会有一块地方覆盖着薄薄的鳞片，跟面颊侧边处的鳞片很像，细碎如同紫色小钻石一样，虽然小，但紧密，看起来就像是贴了一小片紫色钻石一样。
苏莉一直很满意这两撮小鳞片，显得她脖子修长又白皙。
紫色真是最有韵味的颜色。
而现在，她秃了！
难道是陆曜给她带回来的杏子有毒！
“秃了？”
男人皱眉看向苏莉脖颈。
小人鱼歪着头，努力展示自己秃秃的地方。
那指甲盖大小一块的地方。
“疼吗？”
“倒是不疼，你按一按试试？”
苏莉坐在人鱼车上，男人正偏头盯着她手指的方向看。
陆曜刚刚准备下班，就被她一惊一乍的状态勾引住了下班的脚步。
军事基地内的灯被一盏一盏打开，晚上有值班机器人会进行巡逻。
走廊上的飞行摄像头从虚掩的办公室大门口看到俯身侧头凝视着人鱼纤细脖颈的男人，巨大的机械眼一瞬不瞬。
突然，男人转头朝摄像头看过来。
摄像头“嗡嗡”两声，鉴别到这张脸属于最高级别权限，不在监控范围之内，果断离开。
“去机构看看。”
陆曜站起身。
“你先帮我按一按。”
苏莉拽住他。
“你自己按。”
“我不敢按。”
人鱼可怜巴巴。
弱小可怜又能吃。
办公室的灯在下班时间之后自动变成温暖偏黄的光色，连带着两人周围都带上了一层淡淡光晕。
陆曜站在那里，安静很久，才再次俯身。
他一下凑得有点近，苏莉没有察觉，一心只在自己秃了一块的脖子上。
按照季节来说，她现在也不是换鳞季呀，不应该会秃啊。而且就算是换鳞季也不会秃啊，新的比旧的长得快。
凑近了，陆曜嗅到一股香味。
淡淡的，无法描述的，有些像生长于海底的玫瑰散发出来的那种咸冷的清香。
苏莉感觉男人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种轻薄又沉重的机械感。
五指稍微用力，苏莉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又往男人那边靠近了一些。
她感觉到有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湿润的，温凉的，激得她脖子上的鳞片都忍不住张开了。
“好，好了……”
苏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伸手抵住男人胸口。
那只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松了紧，紧了松。
然后，在苏莉颤抖的鳞片下，低头嗅闻她脖颈的男人终于抽身离开。
光线太暗，
苏莉看不清陆曜的表情，只能在昏暗的线条中看到他那双金色瞳孔。
“去机构。”陆曜哑声开口。
说话时，他甚至还能嗅到鼻息间那股咸湿的玫瑰香气。
-
路上，苏莉努力忽略刚才被陆曜嗅闻时身体内产生的那股颤栗的感觉。
她用小镜子不断照着她的脖子。
好秃。
不会继续蔓延下去吧？
然后她就会变成一条秃秃的人鱼？
“这是在长腺体。”
医生还没有下班，看到带着人鱼前来求诊的元帅，耐心解释，“人鱼成年之后就会开始显露腺体，其实腺体一直存在于人鱼脖子上，只是幼年期的人鱼还不会暴露这块地方。”
“等到腺体成熟的时候，这块地方的鳞片颜色会跟其它地方的不太一样，会更深或者更浅，这都要看人鱼自己的体质。”
苏莉养的小猫眼睛上面两块一开始毛发还算浓密，后来越来越秃，她焦急地抱到宠物医院，医生告诉她这是猫的腺体。医生还说，猫身上有很多气味腺的存在，包括但不限于嘴巴，爪子，皮肤里等等。
她记得她家猫眉骨那块总是秃秃的，是因为它很喜欢用眉骨蹭人留下气味。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陆曜开口询问。
“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不用涂药，也不用吃药，”顿了顿，女医生又道：“每条人鱼的气味腺体味道都不一样，按照历来调查结果，饲养者一般会对人鱼腺体的味道很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