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于宋时微而言,这里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高中,她和谢屿舟相识相遇的地方。

梧桐树的枝桠几乎要碰到车顶,树干贴心贴上限高,两旁的人行道翻修平整,不用再担心水坑的出现。

宋时微下意识想回“没有”,她没有底气,事实的确如此。

周天睿为难她的事情不是突然发生,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谢屿舟,更不必说求助。

她撞进他墨黑的眼睛里,暖黄色的路灯折射进车厢,在他眼中留下一簇星光。

路灯是树的心脏,潜入他的眼中,轻轻戳中了她。

宋时微的心脏蓦然漏掉一拍,手指抓住怀里的抱枕,垂下眼睫。

不敢再看他。

谢屿舟的上半身向前倾,停在中控台的位置,再次问道:“为什么不回答?”

“回答不了吗?”

“在你心里,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老公。”

他都不用问‘依赖的人’,问出来也是自取其辱,连基础的名分都不承认,怎么会有深层次的依赖。

什么好好过日子,惯常会哄他,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

宋时微仰起头,替自己辩解,“没什么事,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能让大家的心血付之东流。”

谢屿舟被她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我是不是还要夸你有大局观。”

宋时微小声“嗯”了一下,谢屿舟想发作,正在斟酌说辞。

结果宋时微的肚子不合时宜响了,两个人晚上没有吃饭。

谢屿舟颇为无奈,“算了,先去吃饭。”

一场蓄势待发的吵架被温饱问题打断。

小道路窄,车子开进不了巷子,需要步行过去,宋时微和谢屿舟难得并肩而行,不是从前的避嫌。

男人直接牵住她的手,做了当年想做的事情,光明正大走在这条路上。

宋时微由着他牵。

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街边少许住户在散步。

晚自习的学生尚没有下课,每家店铺里零星坐着几名顾客。

时过境迁,店铺的名字换过一轮又一轮,连门头都寻不到当年的影子。

谢屿舟只顾走路,侧脸轮廓冷硬,还在气头上,宋时微偏头问:“你想吃哪家?”

男人径直走进一家面馆。

推开玻璃门,不是熟悉的装修,空气里弥漫的香味却似曾相熟。

两个人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小店铺没有开启扫码点餐,谢屿舟问:“你吃什么?”

宋时微看一眼墙上的菜单,“酸菜肉丝面加荷包蛋。”

谢屿舟又端了一瓶橘子汽水,放在她的面前。

当她是高中生吗?

十分钟左右,面条端上了桌,铺满酸菜的细面,宋时微尝了一口,汤口是熟悉的味道。

她想起来了,和她高中经常来吃的面馆味道一样。

记忆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有些事情你以为忘了,结果只是掩埋在大脑深处。

只需要一个阀门,便能开启。

宋时微安安静静吃面,筷子触碰到下方,夹起一个鸡腿。

她抬起头,皱眉看向对面的男人。

谢屿舟平淡道:“吃饱了才有力气算账。”

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吃饱喝足,两个人沿着原路返回,经过一条岔路,过了多少年宋时微都不会忘记的路。

这是她和谢屿舟故事开始的路。

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延伸很长很长,似乎从高中一步跨越到现在。

小巷装上了新的路灯,宋时微侧眸偷看谢屿舟,当年冷淡的少年,褪去青涩,成长为荷尔蒙满满的男人。

说起来,她第一次听说谢屿舟的名字,是在中考后的班级群。

彼时,他中考成绩全市第一,加上家世显赫、长相出众,成为女生讨论的重点。

不少人拿他打赌,纷纷猜测他会去哪所学校,多数人赌他上国际双语学校,最后他选择了一中,和她一个班。

其实,同班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说过话,座位离得远,没有交集。

在某一天的傍晚,她遇到了欺负低年级学生的人,谢屿舟路过被她拉去帮忙。

让宋时微惊讶的是,这位老师眼里的红人、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打起架竟然狠厉毫不留情。

两个人终究是势单力薄,她拉着他在巷口巷尾里来回穿行。

宋时微记得,那天的夕阳很美,她跑得气喘吁吁,扶住路边的电线杆喘气,谢屿舟递给她一瓶橘子汽水,和那天的晚霞一样甜。

“谢屿舟。”突然,一道中年女声打破了宋时微的回忆。

迎面走上来一位阿姨,“真的是你啊。”

她看着宋时微,喊了一声,“宋时微。”

宋时微仔细看了几眼,终于认出来了,是他们的高中班主任杨芳君,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师。

“杨老师,好巧啊。”

“杨老师。”谢屿舟颔首打招呼。

杨芳君欢喜道:“多少年没见了,你们怎么来学校了?”

“我们路过学校找点吃的。”

谢屿舟强势攥紧宋时微的手,放在手心里,不让她抽出去。

杨芳君这才注意到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难以置信地问:“你们怎么会?”

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在一起’。

宋时微看懂了老师的眼神,班里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现在手牵手

,换成她,她也会震惊。

谢屿舟直接了当说:“我们结婚了,喜酒定在明年,到时希望老师可以赏光出席。”

杨芳君再度震惊,“那肯定肯定的。”

他们交换了现在的联系方式,宋时微和谢屿舟被拉进高中班级群里。

老师没有暴露他们的关系。

两个人同时进群,相较于宋时微,谢屿舟更受欢迎,想和他拉进关系的人太多。

宋时微乐得轻松自在,她一贯不喜欢出风头,转手屏蔽了群。

和老师寒暄了几句,他们返回车里。

车里的气氛比来时好一点,宋时微靠在椅背上玩手机,收到几条添加好友的申请,她一一通过。

宋池雨发来消息,【宋时微!!!真的是你啊,你这些年去哪了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不和我说。】

宋池雨是她的高中同桌,也是最好的朋友。

她又进行表情包轰炸,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抱抱,这么多年,咋呼的性格一点没变。

宋时微:【当年有点事情,抱歉。】

宋池雨:【道什么歉啊,回来了就好,你等我出差回来,我当面和你算账。】

几句对话,好像回到了高中,吵吵闹闹的日子。

宋时微:【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宋池雨:【好好好,我马上飞奔回去。】

谢屿舟侧瞥副驾驶的女人,嘴唇上扬没心没肺,好像无事发生过。

生气的只有他一个人,原本减下去的怒气再次升起。

回到家,宋时微去猫屋看小猫,将谢屿舟抛在脑后。

男人跟在她的身边,无言的焦灼在两人之间弥漫。

四目相对,僵持了五分钟。

谢屿舟摁摁眉骨,“宋时微,我的忘性没这么大。”

宋时微缓和语气解释,“我们情况特别,不是简简单单的关系,你是公司总经理。”

倏忽间,谢屿舟扣住她的手腕,拽进怀里,深邃的瞳仁仿佛将她吞噬,“那在公司之外呢,你晚上躲什么?和我在一起是一件丢人的事吗?”

宋时微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辩解道:“不是,习惯了。”

谢屿舟嗤笑一声,哪门子习惯,在公司避嫌,出了公司依旧避嫌。

七年前避嫌,七年后避嫌。

“我的下属给我老婆递房卡,我身为你的丈夫最后一个知道,你和我结婚做什么?是想看我对你余情未了吗?”

“还是觉得你勾勾手,我就同意和你结婚,很有成就感。”

“宋时微,我不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男人的话如同暴风雨砸到宋时微的头顶,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爆发。

宋时微仰起头,倔强地瞪着他,“你的结婚动机又好到哪里去,你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当年的不告而别,玩够了就离婚,什么损失都没有,美美去二婚。”

她一贯吃软不吃硬,谢屿舟挑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上去,堵住她的嘴,撕咬碾磨。

强势的占有欲快将她撕碎。

宋时微快要站不稳,胸腔内的氧气消耗殆尽,他今天粗野至极,又咬又亲,她吃痛,却没有办法。

几临窒息,她用力踩上他的脚,想让他松开她。

谢屿舟直接将她扛在他的肩膀上,“谢屿舟,你要干嘛?”

“你。”男人黑着脸,直奔主卧的淋浴间,将她放下去,像猎豹扑过来,扯掉她的衣服,扔到干区的地面。

宋时微看着崩掉的扣子和撕裂的裙子,本能捂住身体,“谢屿舟,你是不是有病?”

“是。”热水兜头而下,谢屿舟咬住她的嘴唇,上下一同搅弄风云。

很快,她又站不住,倚靠在淋浴屏风上,借力谢屿舟才不至于倒下去。

宋时微向下望,只能看到漆黑的头发,耳朵里灌入啧啧暧昧的水声。

“你停下。”

谢屿舟不听她的叫唤,一意孤行,舔咬吸,甚至伸长舌头……

极具攻击性。

宋时微的后背沁出了汗。

男人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好脸上的污渍和宋时微的身体,裹着浴巾把她放在床上。

“我要穿衣服。”

谢屿舟眼里烧起欲望,目光一寸一寸逡巡,打量欣赏她的身体。

恢复些许理智的宋时微捶他挠他,在他的胳膊胸前留下指痕。

男人用骨节分明的双手控制她的手,不让她乱动,抽出一根领带捆在她的手上绑在床头,系了个死结。

宋时微挣脱不开,“谢屿舟!你松开我,我们结婚了你也不能这样。”

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男人漆黑的眼眸如同黑洞,嗓音冷硬,“我是谁?”

宋时微抿唇不答,他的手指直奔目的地。

“谢屿舟!”本意是斥责他,碰巧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

男人又问:“我是你的谁?”

宋时微偏开脑袋,不回答他,明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他的行为激起了她的叛逆。

这下任他怎么弄她,她都抿紧嘴唇,闭口不答。

谢屿舟不急不缓,耐着性子从上开始亲吻,一遍遍吮咬,直到她发软,溢出呜咽声,仍然不停歇,愈发变本加厉。

手指和嘴唇的疯狂,简直不像他。

宋时微嗓子又哑又涩,故意说:

“同学。”

“炮-友。”

“一夜情对象。”

她一个一个吐露答案,她知道没有一个是谢屿舟想听的答案,没有一个是他满意的答案。

他不让她好过,她同样要折磨他。

即使现在她处于极度被动的位置。

谢屿舟:“好,很好。”

宋时微的心里同样被石头压住,喘不过气,“你又不做,羞辱我很有意思吗?看我会因为你的撩拨而升起欲望,很开心吗?”

“我宁愿用玩具也不要用你。”

“玩具比你听话比你干净,比你更让我舒服。”

下一秒,宋时微哑然一瞬,头皮发麻,大脑被硬生生撑开。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缓了片刻,她大声骂他,“谢屿舟,你混蛋,你这样,会怀孕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她以为他不会,之前每次忍到极致他都不会。

可是,今天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直接闯,带着不容拒绝的疯狂,肆无忌惮、攻城掠地。

甚至她的手被他绑在床头,完全任他摆布。

真是疯了。

谢屿舟舔掉宋时微眼尾的眼泪,咬住她的耳垂,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她的敏感点,嗓音喑哑,“时时,你不想怀孕吗?不想怀我的孩子吗?”

宋时微咬着牙说:“不想。”

骤然一下,谢屿舟倒吸一口气,不急不恼,“但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怀孕正常。”

宋时微鼻头泛红,“我不想。”

谢屿舟强硬说:“如果我偏要呢。”

宋时微瞪他,“那我会恨你一辈子。”

谢屿舟:“恨就恨吧。”比不告而别比忘记他强。

时隔七年,他们再次亲密无间。

明亮的顶灯下,两个人的情绪无处躲藏。

成熟男人的骨架和力量与十八岁的他相差甚远。

比起七年前,他的肩膀似乎更加宽阔,手臂肌肉发达,肱二头肌饱满,起起伏伏。

宋时微终于体会到男女力量的差异,从前他是温柔的、莽撞的,初尝人事,生怕她嗑了碰了。

今天谢屿舟忍着的怒气,全部发给了她。

身体比大脑的记忆更加深刻,宋时微唾弃自己,生理的需求主动迎合他。

她是成年人,旷了七年的成年人,面对唯一熟悉的男人,这是本能,怨不得她。

在她眼里,天花板的灯变成模糊的炫影,忽明忽暗,偶有阴影,偶被灯直视眯上眼睛。

终于,彻底模糊,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宋时微大口大口呼吸,嗓子早已疼得像发炎。

就着余潮,谢屿舟开启了第二回。

宋时微尚未缓过来,怒骂他,“谢屿舟,你混蛋。”

来来回回骂他的词就这几个。

谢屿舟‘好心’帮她擦掉额头的汗,“乖乖,省点力气。”

消耗过一次力气,宋时微骂他都没有了气势,请求道:“你能戴吗?”

谢屿舟看她的眼睛,保证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怀孕。”

宋时微哽咽,“你拿什么保证,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谢屿舟吃掉她的泪水,“这件事我不会开玩笑。”

宋时微被折成直角,承受来自成年男人的侵略性,“只会用蛮力,除了蛮力,你还会什么?”

谢屿舟吻她的脖颈,“会做…你,就够了。”

宋时微满脸都是泪水,手腕红了一圈,谢屿舟解开捆住她手的领带。

“啪”,他立刻被打了一巴掌。

谢屿舟和上次一样,揉搓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抚摸他的右脸,“时时,右边还没打。”

“你变态。”

他本可以躲掉,却主动迎上她的巴掌,让她打。

“时时,你记得我们七年前的那一晚是几次吗?”

“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谁记得,我和别人都……”

后面的话,谢屿舟没有如愿让她说出口,猛地堵住她的嘴,暴风雨般的吻落下,炙热的气息渡到她的口腔。

谢屿舟面对面抱住她,走下床。

宋时微的脚底悬空,没有支撑点,只能紧紧搂住他,“你带我去哪儿?”

每走一步便是一次煎熬,七年前的一夜,他们没有离开过床,那时的他,哪里会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谢屿舟抱着宋时微走到衣帽间,在镜子面前停下。

“扶好了。”沉稳的男声命令道。

宋时微被迫趴在镜子面前,闭紧双眼,不看镜子的旖旎。

谢屿舟从后面掰她的脸,吻在她的嘴角,“宝宝,为什么不敢看?”

宋时微被逼着睁开眼睛,看向镜子。

谢屿舟的薄唇凑到她的耳边,“宝宝,现在看清楚了吗?知道我是怎么了吗?”

男人故意让她看得清清楚楚,故意没有关灯,故意来到衣帽间。

宋时微忍无可忍,咬在他的手臂上,“谢屿舟,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烂,依旧很烂,烂到家了。”

这种时候,说这些话只会激起男人的胜负欲。

谢屿舟悠悠道:“嘴巴不诚实。”

整晚床头柜没有拉开过,之前买的落了灰也没拆过。

宋时微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只记得他一直一直不放她睡觉。

和七年前一样。

清晨,宋时微被闹钟吵醒,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谢屿舟的头发,他的脑袋埋下去,正在亲她。

“你醒了。”

男人嗓音沙哑,粗粝指腹按住她的手腕,“我给你请假了,销量上来了,公司少了你也能运转。”

宋时微动了一下,知道异样在哪里,他趁她睡着,又一次……

“啊。”宋时微用力捶他,用长出的指甲抓他的后背,“谢屿舟,你无耻,怀了我也不会要。”

昨晚留下的抓痕再次加深,背上越疼,谢屿舟却愈发兴奋。

说他抖M就M吧。

“放心,我说你不会怀孕就不会怀孕,当然,剩下1%的概率我保证不了。”

清早以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

谢屿舟穿上衬衫,恢复斯文的模样,完全没有早晨的败类样子。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住一个凝胶,掀开被子。

宋时微用脚踢他,毫不留情,纵使她已没有多少力气。

谢屿舟抓住她的脚踝,冷声道:“我抹药,都肿了。”

宋时微指着大门的方向,“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谢屿舟不答反说:“乖点,我去开会,中午回来,你休息会。”

十分钟后,房间里只剩下宋时微一个人。

她捶着被子,在外卖平台上下了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