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的妻子上看下看, 确信脚背上的鼓包没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舒今越:“医生他的包怎么不见了?他骨头不是断了吗?”
今越似笑非笑的看了齐景天一眼,“没断, 只是错位,我刚才拉他的时候,给他复位了。”
“复位……莫非是你不小心踩了他一脚的时候?!”
今越点头,这种情况在乡下其实很多, 大家不可能为了这么大点事儿跑医院去拍片和住院做手术,全靠乡下的赤脚医生凭经验诊断, 顺手来个复位。虽然脚掌骨头错位之后肿得很明显, 看起来似乎比较吓人,但处理起来却很简单, 甚至她做阿飘的时候在电视剧和小说里也看过, 基本很多基层骨科医生都具备的技能而已。
可在“齐老中医”嘴里就成了要么做手术要么大休养的“骨折”, 不知道是该说他经验不足呢, 还是学艺不精?
不过,对于大众来说, 也不用解释太多, 因为他们只需要知道有效就行了, 刚才还疼得站不起来的工人确实是活蹦乱跳了, 这就够了。
“舒医生看起来年纪轻轻, 医术实在是了得啊!”
“这么严重的问题她轻轻踩一脚就好了, 难怪刚才她说不用出医药费,原来是真不用花一分钱呐!”
舒文明带来的人就说:“可不是,刚才齐老中医还说要做手术,要花很多医药费,看来看医生也不能光看年纪呐。”
“年纪大的不一定医术就比年轻的好。”
“我就说哪有他这么看病的, 来半天了,病人疼成什么样也不问一下,甚至都没脱开病人的鞋袜看看,摸摸,随便把个脉就说人家骨折要做手术,这也太草率了!”
“刚才舒医生可是一来就关心病人,给他亲自看过脚伤的。”
这么热的天儿,工人的鞋袜穿了好几天,那味儿确实不好闻,正常人都不想闻,但今越却一点也不嫌弃,亲自上手查看伤情,仔细的一根骨头一根骨头的触诊,所以她可以确信只是错位,并非骨折。
一下子,医术医德的高下,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齐景天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张老脸臊得通红,他只是听自己手底下的人说这个私人医院有工人被砸断脚了,来了就一顿掉书袋,又嫌弃人家脏臭,懒得上手检查,谁知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肿那么大个包居然不是骨折!
早知道就不走这一招了。
舒文明怎么可能放过他?他冲自己的工人使个眼色,有工人立马指着齐景天大叫一声:“是你?!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上次把人家治坏了不承认,结果打官司赔钱那个齐老中医吗?”
“啥啥啥,咋回事,快说说!”围观群众一下子沸腾起来,这可比看“砸死人”有意思多了啊,看这种热闹不伤阴德。
“他啊,去年有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在他这儿看小十年了,每年光药费就好几百,拢共在他这儿花了三四千块了,结果他一直说人家女方不会生,男人没问题,结果两口子去别的地方一看,查出来是男方有问题,女方白吃了这么多年的药,白花这么多钱,关键还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嚯!那可真够缺德的!”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去年是有好些人来泰安堂闹事儿,有的甚至把药砸他们医馆门口,说是花了很多钱,还越治越严重,有的病人搞不好是吃死了,里头的大夫还不承认,后来还打官司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我小舅子在法院上班,说是一个月里好几起,都是告那个中医的,好像叫啥来着,齐……”
“齐景天!”
“哦,原来就是你啊。”
齐景天一张老脸被人扔在地下,使劲踩啊踩的,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翻来覆去都踩得包浆了,可他想出去还出不去,人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只能黑着一张老脸任人嘲笑。
当然,光嘲笑可不行,舒文明也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呐,见到扰乱社会治安的不法行为,他已经报警了。
李向东带着人赶到,经群众指认,很快将人群里那些闹事的揪出来,打算带回去调查。
“等等,我们,我们……我们是……是齐景天让我们这么干的!”有个胆子小的连忙撇清自己,“他说对面的医院快开业了,让咱们眼睛放亮点,出事就来闹,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他再出面治疗,把药往贵了开,都是他说的!”
这下,人群沉默了,大家都以为“齐老中医”的出现只是偶然,碰巧而已,敢情这是事先就做好的局啊?既能打压今越医院,又能彰显他的医术,同时还能狠赚一笔。
一箭三雕啊!
齐景天跳脚:“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指使你干这种事了,我都都不认识你!”
工人着急了,这老登最擅长耍赖,要是让他赖过去,那他可就要去替他吃官司了,“我是泰安堂的药工,他也是药工,他叫王双强,她是护士她叫林金莲,还有他,她……我们所有人都是听了齐景天的吩咐,我们冤枉啊!”
这些被他指认出来的人,本来还有点犹豫,一看老登居然要装不认识他们,想把干系撇清?没门儿!
“对,我们都是泰安堂的工人。”
“我是护士,就是齐景天教唆我们这么干的!”
……
大家七嘴八舌,不用公安怎么问,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给吐出来了,一个人指认他,还可以说是偶然设计,但所有人都指认他,还把自己什么时候入职拿多少工资都说得一清二楚,围观群众哪还有不明白的?
也怪齐景天平时太过苛刻,只顾着往自己腰包里搂钱,工资开得贼低,使劲压榨工人,动不动就“你不干多的是人想干”,现在出了事,大家为了自保肯定要把他供出来。
李向东脸一黑,“全给我带走!”
仙风道骨、声名赫赫的齐景天就这样,被公安抓走了。不用两天,整个医疗卫生届都知道这件事,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使这种下三滥手段打压小年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而舒今越也没想到,自己医院还没开业,就先在南大街上出了风头,这风头本来还是齐景天给她“送”的危机。
“把危机转化为机会,也算运气好,遇到的是你能处理的病情,就是以后咱们要记住,姓齐的老登肯定会记仇,咱们一定要当心些。”回去路上,舒文明提醒今越,“你这么多年虽然接触的人多,但都是患者,这种别有用心的竞争对手,千万要小心。”
舒今越在今天之前,没把这些事放心上,但今天的事确实给她敲响了警钟,以前她偏安一隅,暂且威胁不到“同行”的切身利益,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已经搬到了闹市区,还铺了这么大的摊子,在很多同行眼里就是出头鸟,别说中医同行,就是西医的,甚至药厂的,谁都想来打两枪。
“以后我会多留心。”
舒文明于是没再揪着不放,回家以后今越把事情跟家里人说了一下,提醒大家以后做事当心些,一定要合法合规,别给人留下把柄。赵婉秋和徐文丽气得大骂齐景天不是个东西,他自己技不如人还要拉踩别人,真是一点儿见不得别人好啊。
“行了行了,你们少骂几句吧,这都是利益害的,今越越能挣钱,做得越好,招来的嫉妒越多,难道你们喜欢今越还缩在小诊所里吗?”舒文明嫌烦,他心里不得劲,总想找个机会收拾老登一顿。
“那肯定不行啊,她这么好的医术,就是要做大做强。”
“就是,连李大妈都知道卖个豆腐要做大做强,今越看病开诊所咋就不能了?”舒立农生气,他总觉得老闺女是几个孩子里最优秀的,他打小就知道,优秀不一定是学习成绩多好,多会为人处世,而是她在专业上的专注与努力,绝对胜过他见过的那么多孩子,这也决定了她的成就将远在普通人之上。
幸好赵婉秋不知道他的心里话,不然高低得笑两声,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李大妈身上,“她又干啥了?”
“她在菜市场的豆腐生意还不错,老顾客不少呢。”
李大妈做的豆腐确实还不错,那年因为卖冰粉被罚过款,她现在的食品卫生倒是搞得用心多了,至少看起来是干净的,也没把人吃出问题,加上市场管得严,经常有工作人员去检查缺斤短两强买强卖的事,她也不敢在称头上做手脚,被迫做了个守法的小商贩,这样一来,她的生意居然出奇的好。
“前两天她还说要把另一半摊位也租过来,多做些豆腐,省得不够卖。”
“另一半不是牛大妈在做吗,她能乐意?”
“不乐意不行啊,谁让她生意不好。”舒老师撇嘴,自从劳丽梅人贩子的事定性之后,大家对牛大妈的厌恶就像看一坨臭狗屎,她就是卖龙肝凤脑也没人买。
毕竟,谁会找一个跟人贩子有关系的人买东西?大家还怕吃出问题呢!
“不对啊,当初跟劳丽梅关系好的明明是李大妈啊,大家要痛恨不是应该痛恨李大妈吗?”
“鬼知道她俩咋回事,反正现在李大妈的口碑还不错。”
舒今越也很诧异,这李大妈最近一年多变化还挺大的,不仅说话做事更有理有据,连烂到稀碎的人缘都变好了,莫非真有高人指点?
她可不信什么洗心革面,李大妈要能改变,前面几十年就不会把儿女们逼成那样了,她背后绝对有高人。
大家议论几句也就丢开了,没一会儿月亮星星睡醒,保姆将他们抱过来,一家子顿时围上去,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一样,这个逗一下,那个亲一口的,虽然他们还不会笑,但屋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
第二天中午,今越又去看了一下那名工人的情况,恢复得还挺好,“这几天你就先放心的休息,误工费会补偿给你,不用担心。”
两口子感激不已,直说“遇到好老板”,“遇到活菩萨”了。
也不知道是昨天的事传出去了还是怎么回事,今越刚去到一会儿,居然就有两个人来找她看病。
那边要药没药,要处方没处方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危急重症,今越就让他们下午过去诊所,她给他们加个号就行。
谁知道这俩人也挺会打蛇上棍,赶着今越快下班的功夫,不仅他们去了,还带去七八个亲朋好友,都说是听说昨天的事,来找她看病的。
舒今越只能说下不为例,这次是赶上了不得不给他们加号,以后要加号也得按顺序排,不然对那些大老远赶来等了好几天的病人多不公平啊。
看完这群人,太阳都落山了,今越出门,遇上齐佩兰……和一个有点眼熟的年轻女人。
女人笑着打招呼:“舒医生还记得我吗?我是李雪梅。”
今越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她呃逆不止的画面,想起来了,这是三年前来找她保胎和止呃逆的小媳妇,也是李素芬的受气包儿媳妇,更是当年被齐佩兰用了石头保胎法的人。
也就是顺着她,今越才找到齐佩兰这位隐藏在穷乡僻壤的高手,给自己诊所引进了一员猛将。
“你怎么在这里,最近怎么样?”
李雪梅叹气,“我离婚了,最近正在找工作,今天从你们门口过,看见贴着招聘启事,就进来问问,正好看见齐医生,来跟她打声招呼……虽然后来孩子还是没保住,但我挺感激你们的,一直想来当面对你们说声谢谢。”
短短几句话,流露出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今越让她坐下聊,又让小田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齐佩兰用石头保胎法帮她止住了呃逆,也保住了孩子,谁知后面她婆婆李素芬实在是不消停,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把她搞得心慌胸闷,吃不下睡不着,终于在四个多月的时候,婆媳俩大吵一架,她忍不住顶嘴,李素芬推了她一把,她从楼梯上摔下去,孩子摔没了。
“打那以后,我就回了娘家,后来他儿子三番两次求我回去,我也没心软,去年终于把婚给离了。”
齐佩兰终究是要更传统一些,怀着“一个家庭就要以和为贵”“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的老思想,劝道:“你婆婆确实不怎么样,但你丈夫也还可以啊,你们也这么多年感情,这样会不会有点可惜?”
李雪梅嗤笑一声,“可惜?他六月份跟我离的婚,五月份还在苦苦哀求我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好好孝顺她妈,结果七月份我就听说他结婚了,新娘子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是他妈介绍的对象。”
舒今越都快恶心死了,以前只觉得他是个窝囊废,现在看来是又窝囊又渣啊!
齐佩兰一下子被哽得说不出话来,在她有限的认知里,还没见过这么“深情如狗”的人,她嘴唇蠕动半天,“怎……怎么能这样……”
“离了就算了,这样的人,即使勉强过下去,将来也有的是问题,不仅他有问题,他妈,他的家庭都是大问题。”不是舒今越怀着私欲挑拨,而是李素芬真就是那种很难缠的老婆婆,16号院的李大妈虽然也难缠,但至少小李哥拎得清,至少他老丈人和大舅哥足够凶悍,能让他们说回去就回去,李雪梅那前夫是真窝囊到家了,真正的妈宝男。
“其实我也有问题,我以前太软弱了,我妈让我离婚,我一直犹豫不决,总觉得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总想着这么多年艰难日子都过来了,要是现在放弃的话以前那些苦就白吃了。”
这就是沉没成本,越是在意沉没成本,越是被它绑架,就越是做不了决定,越是泥足深陷,要是用舒今越的话说,李雪梅这婚都离晚了,白白的多受了三年罪。
心里想是这么想,但今越不能这么说,太打击人了,“没事没事,至少两清了,以后你们各不相干,也挺好的。”
“对了,雪梅姐来应聘哪个岗位?”
“想要应聘财务,会计或者出纳都行,我以前在厂里做过。”
今越正色,“会计和出纳都做过吗?”
李雪梅点头,还从包里掏出一份原厂人事科提供的介绍信,其中介绍了她在厂里干过哪些工作,分别几年,工作表现都很优秀,最后还盖了公章。“我们厂从三年前鼓励咱们停薪留职,给所有人都开了介绍信。”
今越自信看了一下,发现她不仅做过会计和出纳,在人事科也干过三年,倒是被磨成万精油了。“人事科你做过多长时间?”
“三年零五个月,那时候我们厂里人事科的干事回家生孩子,就把我调过去顶她的岗,后来领导说我做得不错,想把我留下来,可惜人事科没编制了,我只能又转去做出纳。”
“你在人事科主要做些什么工作?”
“咱们那时候是国营厂嘛,事儿也不多,就是新入员工的入职手续、老员工的转正、调岗、调工资、年终考核以及退休手续办理,还有节假日各种福利待遇……哦对了,我们厂以前每年都有家属工和临时工,我还需要负责他们的入职离职手续办理、工资表、劳保……”巴拉巴拉,她正好有财务和人事的双重经验,做这些工作倒是非常的得心应手。
舒今越眼睛一亮,她喜欢!
虽然贴出来的是招财务,会计和出纳都需要,搬过去后小田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毕竟那么大一医院呢,但其实今越更想招一个专业的人事。而李雪梅这样三块工作都做过,都分别有几年经验的,是最好不过的!
“那你平时有没有和劳动局人事局对接的经验?”
“有,以前去局里面跑腿的活都是我干。”
舒今越于是又问了几个相应的问题,感觉她回答得不错,态度不卑不亢,待人接物也比较能拿得出手,当即拍板:“那你明天就来上班吧。”
“啊?!”李雪梅一愣,“刚才我……”问前台小田的时候,小田一听她是国营厂出来的,只是帮她登记了一下信息,让她回去等通知,她以为诊所已经招够了,也就没抱希望了。
怎么来找她们聊两句,还聊出一份工作来?
而且是待遇非常好的工作。现在外头都在传今越诊所的收入高,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抓药师傅,拿的工资也相当于外头很多中级干部,而且人家劳保待遇啥都有,虽名为私人诊所,其实不比公家单位差。
“我最近正在招人,报名的人很多,你先帮我初步做一下筛选。”今越当即安排起工作,她现在挺忙的,整个医院从医生到护士到后勤,初步计划先招50人,目前能确定入职的只有二十多个,还有大半仍在招聘中,每天报名的人也很多,每次都需要她亲自一个个的筛选,太费时间了。
她一边说着要求,李雪梅一边掏出笔记本,“刷刷刷”的记录着,有不明白的当场问,今越当场讲,俩人居然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多小时。
因为时间太晚了,今越就没回家吃饭,而是叫上李雪梅上外头吃,顺便继续聊工作。
“你这几天暂时先在诊所办公,明天我让小曹给你腾一间办公室出来,需要什么报给他。”
“好,也不用太麻烦,有桌子板凳就行。”李雪梅还有点拘谨,总觉得像做梦一样,这份多少人争相报名的工作她得来太简单了。
她有点担心,自己要求太多的话,舒今越会不会不要她了。
“雪梅姐不用这么拘谨,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你来了就知道,其实我们医院女同胞占绝大多数,大家都是直爽人,好沟通。”
李雪梅放松下来,于是又开始询问舒今越,“每个科室大概需要配备几个人,医生护士分别多少,你这里有计划没?”
今越直接甩过去一张纸,那是她跟赵婉秋、齐佩兰、胡荣胜齐立新以及老王头两口子一起商量定下来的,算是中西医各部门都兼顾到了。
李雪梅一边看,一边记录,菜还没上齐,她笔记本已经记满了三大页。
舒今越挺喜欢这样的工作态度,笨点拘谨点没关系,只要愿意学,只要学习总会进步的。
“对了,还有一个事儿,我需要配备一家能中餐供应七十人、晚餐供应三十人用餐的食堂,你也帮我留意一下。”开办食堂是非常有必要的,虽然那附近就是商圈,经营的小商小贩很多,但为了工作方便,还是得有自己的食堂才行。
“至于食堂员工,我们胡同有不少人都想去,到时候我让他们来找你报名,你看着办就行。”
晚上回到柳叶胡同,今越刚把“医院食堂要招人,年龄限制在六十岁以下”的消息一放出去,当晚就有十几号人来找她。
本院的赵大妈冯大妈等人主要是年龄超了,不然她们也想去呢,就是李大妈听说,也来门口看了会儿热闹——
食堂的工作,那可是大锅饭时代最抢手最吃香的岗位啊,以前能在食堂上班的,那都得是关系户中的战斗机才行,就像以前的牛小芳能在国营食堂上班,那是她小姨找的二婚老公在国营食堂当经理,她刚初中毕业就给安排进去了,不然她照样要跟今越一样下乡,她妈的工作可是要留给未来嫂子的。
这么一想,大家的积极性更高了,争先恐后来报名,一个晚上人数就超了,还有没报上的捶胸顿足,问今越她的医院里还有啥是他们能干的。
还有啥,当然是打扫卫生搞后勤,医疗废物转运之类的,今越也按照邻居们平时的为人招了几个。而在今晚招的这些人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杜爱国——范秋月的丈夫。
“当年我家老杜是以高中毕业生的身份插队的,他可有文化了,村里开啥会都是他来主持,他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好几次被县里选上呢!”范秋月拉着杜爱国,极力推销自己丈夫。
“他别的本事没有,但写文章,做点文字工作还行,前年考公办教师,他的文章写得最好,分数是最高的,可惜……”没舍得花钱走关系,还是没考上,这两年就一直当着代课教师,勉强能养活自己,养孩子买房子全靠范秋月。
舒今越没想到杜爱国也愿意来她的医院上班。
杜爱国写得一手好文章,这还是舒文晏说的,去年他写的好几篇学校活动简讯都上了报纸……想想吧,那么千篇一律的简讯通稿,压根没有多大技术含量的东西,他愣是用一肚子的墨水写出了花样。
就连一贯自诩“文采好”的舒文晏,都不得不真心的佩服夸赞他。
而要是自己医院开起来,宣传通稿、活动简讯,这也是需要经常写的,要是能有一根好的笔杆子,说不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舒今越单独跟他聊了半个多小时,拍板定下,“明天来上班。”
好嘛,这一下子又找到一员猛将,现在看不出来,但将来证明,任何单位都缺不了笔杆子,但凡是想做对外宣传、对上承接大项目的,就必须要有笔杆子。
接下来两天,事情进展非常顺利,舒今越把自己的门诊给停了,直接搬到新医院去办公,带着招来的员工跑上跑下,打扫卫生、调试设备、布置场地、开业彩排,甚至连急救演练都来了几遍。
日子已经看好了,就在三天后,今越又专门写了请帖,往区级和市级的卫生局送去,给以前的老领导马淑惠朱大强他们送去,请他们莅临指导。
一忙,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到开业的前一天,今越已经连轴转了二十多天,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把所有准备工作料理妥当,她让大家锁好门,回家休息,“从明天开始,咱们就正式开门营业了,希望每一个人都能以最佳状态迎接我们医院的未来。”
话音刚落,忽然从对面马路上“飞”来一辆自行车,一个女人从车上跌跌撞撞的下来,站在大门口喊了一声:“请舒医生救救我丈夫吧!”
舒今越已经很累了,坐板凳上都能睡着的状态,但还是强打精神问:“你丈夫是谁,怎么了?”
“他叫沈和平,现在正在市医院的监护室里,求您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