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华佗还以为出来迎接他们的是陈王府的扈从,或者府衙内的小吏,正捋着胡子要打招呼。

郭嘉和许褚见过刘昀,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之人。他们一个揣着笑,喊了一句世子,另一个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惊得华佗拔下了好长一根胡子,险些滑倒。

纵然华佗对权贵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但他心中惦记着桑皮线,便也学着许褚的模样,向刘昀行了一个粗浅的礼节。

刘昀连忙制止:“几位不用多礼。”

他定睛一看,三人之中,除了他早就见过的郭嘉, 另外还有一位壮汉,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刘昀的记忆力不错, 很快他就想起在哪见过对方。

见黄琬的那天,他在沛国郊外遇见贼匪。后来,从谯县赶来一队援军,当时站在晁从事旁边的,就是这位壮汉。因为此人身形过于魁梧,给他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没想到,这位壮汉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许褚。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刘昀不禁失笑, 对几人道:“衙外风大,不如我先领几位进去?”

“多谢世子。”

三人谢过,跟着刘昀进入府衙。除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郭嘉,华佗与许褚皆感觉到了几分异样。

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以他们的身份,怎会如此轻易地受到接见。更让他们不安的是,这位世子竟还亲自出门相迎——要知道,在当下社会,“出门远迎”意味着深切的重视,代表着最高规格的礼节。昔日周公握发吐脯,亲自接待贤士。没想到,他们两人作为平平无奇的黔首,今日竟然也有类似的待遇。

华佗与许褚不知道自己在史书上的记载,更不知道刘昀掌握着先知之便,对他们三个都馋涎欲滴。他们只当自己没这个荣幸,一切不过是沾了旁人的光。

平平无奇·佗与平平无奇·褚同时将目光转向他们前方的郭嘉,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同一个想法。

是了,一定是因为这位郭士子经天纬地、超群拔萃,才华堪比管仲在世,所以才得到陈王世子如此高规格的重视。而他们两个“平平无奇”的黔首,不过是沾了郭士子的光而已。

正好好地在前方行走,悠闲散漫的郭嘉,忽然感到后背一阵恶寒,仿佛有两串滚烫的火烛射到他的背后,烫得他一个哆嗦。

郭嘉警觉地回头,发现华佗与许褚正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任凭郭嘉再敏锐聪慧,他也想不到华佗与许褚这是来的哪一出。虽然他们的眼神很怪,但郭嘉没有在其中感受到恶意,便佯作不知,继续往前走。

华佗与许褚见郭嘉如此平静,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不免感慨。

没想到随便拼车就能蹲到一个命世之才,这位郭士子,藏得有够深的。

许褚则暗暗加了一句:即便是不世之才,也非事事完美。他们也许五音不全。

郭嘉忽然觉得恶寒感加重,仿佛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啃咬他的后背,不由加快脚步。

众人来到前堂会客的地方,刘昀让府衙的扈从为客人送上三杯温水。

盛水的杯子洁白光滑,显得杯中的水格外清澈。水面上还浮着两朵金菊,透出几分可爱。

郭嘉见到金菊,以为是菊花酒,兴冲冲地取了一杯。凑近一嗅,没闻到酒味,顿时失了兴致。

站到旁边的华佗则嘀嘀咕咕地念叨着:“菊者,名目提神,归肺、肝……”

许褚比另外二人要拘束一些,望着漆盘中过分精致的白色容器,他迟疑着,没有伸手:“这是……什么玉?”

刘昀察觉到许褚的谨慎,解释道:

“此为'瓷',是用高岭土与部分矿岩制成,并非玉器。”

郭嘉的注意力终于从没有酒的遗憾中回归,他满是兴味地挑眉:“瓷器?我见世家摆放的瓷器,都是青色与黑色,还从未见过白色的瓷。那些瓷器,质感也远不如这几个白瓷细腻。”

郭嘉的指尖拈着圆润的瓷杯旋转了一圈,不管是质感还是触感,怎么看都和土、矿岩扯不上关系。

这是自然。刘昀在心中默道,原始瓷器虽然是东汉烧制成功的,但白瓷是魏晋南北朝的产物。

但他只是含糊地笑了笑:“是阳夏匠人琢磨出的新品瓷器,瞧着倒是不错。”

何止是不错。

华佗与许褚惊讶地接过瓷杯,抿了一口菊花水。

淡淡的清香涌入口中,与唇接触的杯壁细腻流畅,竟和玉杯的触感差不了许多。

二人各自感慨了一番,慢慢将水饮尽。

水也喝过,寒暄也已寒暄过,接下来便该进入正题。

郭嘉来陈国的目的与刘昀无关,这次看似是他牵头,实际上他才是陪跑的那一个。因此,他不再开口,佯装专心地研究白瓷,把谈话的机会交给了华佗与许褚。

华佗性子有些急,刚喝完水,就忍不住对刘昀说道:“敢问世子,桑皮线可是贵国研制出的东西?”

刘昀没想到华佗来此竟是为了桑皮线,一时难掩惊讶:“华神医从何而知?”

“我曾治过一位病人,凑巧见到他伤口上与皮肉连为一体的桑皮线……”华佗不假思索地直言,说着说着,他意识到医术通常都讲究传承,别人的独门技艺,冒昧询问只会让人困扰,遂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华某并非觊觎此物,只是心中好奇。若世子不便相告,那便罢了。”

和华佗以为的冒犯不同,刘昀此刻心中充满了喜意。不怕人才觊觎某物,就怕人才不感兴趣。华佗对桑皮线充满兴趣,这正是好事啊。

“此物乃本县援济堂所制,华神医若有兴趣,可去援济堂尽情一观。”

华佗眼睛一亮:“斗胆一问,这援济堂在何处?”

刘昀给了地点,华佗忙不叠地行礼告辞,兴冲冲地往援济堂去了。

深藏功与名的刘昀盘算着心中的小九九。

援济堂除了一堆时不时接受后世医学理念的医者,更有各种走在时代前沿的医学器材,不怕华佗不心动。

但凡喜欢钻研医学的人,进了那个地,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刘昀心满意足地转向许褚:“许壮士,不知你今日为何而来?”

……

南阳郡,一处马房。

一个容貌普通的仆从走到馬廄旁,确定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放走一只灰鸽。

鸽子具有归巢性,仆从不怕它乱走,只怕它被人发现,在半空中被射了下来。

心惊胆战地等了一会儿,确定鸽子已经飞远,他稍稍舒了口气。

“阿大。”

远处传来的呼唤声让仆从吓了一跳,连连应声:“在。”

一个身穿灰衣的人走了过来,正是在南阳郡官邸任职的王从事。

“多亏有你,若不是你把那个重要的消息告诉我,我也不会得到郡守的感激。如今郡守已派人出去打探……你那消息来源,确定真实?”

“主家放心,那是我来南阳避祸前,我在江陵的好兄弟告诉我的,绝对千真万确。”

王从事舒了口气,对着仆从小声道:“你替我准备一下,等太阳西落,郡守要带我去见鲁阳的贵客。今晚我不在,你一定要帮我守好房门,小心盗贼。”

鲁阳的贵客?那不就是世子信中提到的袁术?

仆从满口应下:“主家放心,我定会谨慎。”

王从事满意至极。

仆从亦满意至极。

……

鲁阳县在南阳郡的最北边,离南阳郡的治所颇远,比陈国到许县的距离还要长。

等张咨带人快马加鞭地赶到鲁阳,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张咨进了城,来不及休憩,就径直向袁术的驻扎地送了拜帖。

因为天色将晚,袁术正巧回了驻所。听到张咨突然来访,虽说觉得奇怪,但袁术还是看在对方为自己提供便利的份上,善良地接见了他。

等两人见了面,不等袁术表演一番“来自成年人的虚伪的寒暄”,张咨已先他一步,一个猛扑,抱住他的大腿。

袁术:“……张子议!”

张咨不由尴尬,暗道失策。他本来只是想表现一下焦急,却没想到,一天一夜没睡,还在马上颠了那么久,直颠得他腿软。刚才往前冲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他一个恍惚,不小心被绊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往前,去抱袁术的大腿一样。

被袁术一吼,张咨回过神,意识到这误打误撞的一扑似乎是个好机会。他连忙松开袁术的衣角,仰着脸嚎啕大哭。

“袁将军救我,还请袁将军救我!”

张咨一天一夜没睡,本就眼眶青黑,这么一嚎啕,更是显出几分令人唏嘘的凄惨。

袁术不是个同情心旺盛的人,见了张咨这副模样,他只担心对方给自己招惹麻烦,口中却是关切地询问:

“子议,发生了何事?慢慢说来,我一定会帮你。”

张咨道:“孙坚逼死了荆州太守,如今还向我寄了一封信,试图故技重施,对我下手!”

袁术神色平静,对此仿佛早有知晓。

张咨心中一沉,不由担心此行是一出昏招。袁术如此镇定,莫非他与孙坚沆瀣一气……

想到幕僚的嘱咐,张咨强自定下神,咬了咬牙,按计划走:

“那孙坚竟然狮子大开口,朝我索要三千石粮食。”

直至此时,一直神色平静的袁术终于皱了皱眉。

“他也向你'借'了三千石粮食?”

这个“也”字过于传神,其中丰富的信息量,唬得张咨一愣一愣。

张咨这回是真的大惊:“莫非他也向袁将军索要三千石粮食?”

“倒并非索要……”想到今天中午收到的那封信,袁术心中略有几分不快。

袁术逃到南阳后不久,孙坚就派人向他传递了投效之意。若非如此,他又岂会在这个时候上表,为孙坚请封代理中郎将?即便只是门面功夫,却也代表他同意接纳孙坚,与他共事。

关于荆州刺史被杀这件事,其实孙坚也派人和他透过气。东汉刺史原本并无实权,但自从黄巾之乱爆发,刘焉提倡“废史立牧”,各地州牧、刺史逐渐获得军政大权,甚至越过郡太守,成为统御一州多郡的存在。

袁术若要掌控南阳这一带的地界,荆州刺史是定然要除去的,若是南阳太守张咨被一同除去,倒也未尝不可。

因此,对于张咨最先的哪两句话,袁术并不觉得意外。可接下来的一句就让他感觉不妙了。

孙坚若要杀张咨,直接杀了就是,为什么还要写信向张咨索要粮食。

若这是孙坚引敌出动的计谋……为什么自己也收到了孙坚“借”粮的信件?

一时之间,袁术神色的阴晴不定。

张咨能做到郡太守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蠢人。

他当机立断地抓住机会,对着袁术进言:

“听说荆州太守临死前也收到借粮借布的信。荆州太守不疑有他,带孙坚进了粮仓与库房,结果被孙坚趁机暗算,逼他自杀!”

这当然是张咨乱编的,孙坚根本没有给荆州太守写过信。但是孙坚骗对方开库房这件事是真的,张咨故意在虚假信息中掺入真实信息,半真半假,虚虚实实,一下子就让知道部分内情的袁术信了。

听到死掉的荆州太守临死前也收过孙坚的借粮信,袁术眉心一抖,觉得自己收到的不是借粮信,而是催命函。

再看地上狼狈不堪,跟半个死人似的张咨,想到他也被孙坚写信索要粮食,而孙坚也确实对张咨有杀心……袁术心里不由打了个哆嗦。

孙坚找他袁术索要粮食,该不是也存了弄死他的心思吧?

袁术连忙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不敢再想。

中午他收到借粮信的时候,其实颇为不悦,觉得孙坚此人贪得无厌,还没成为他的附庸,就想从他手里挖好处。可经过张咨这一遭,他倒宁可是孙坚贪心,也不愿他真的暗藏杀心,想要自己的性命。

“你说的不过是猜测,”袁术居高临下地俯视张咨,不知是想说服他,还是想说服自己,“孙文台与王通耀有旧怨,杀他是为了报仇。你我与孙文台又无仇怨,他何必与你我为难?”

见袁术不信,张咨并不沮丧,他一边假哭,一边向袁术提出建议:“若要确定孙坚是否有异心,我这有个办法,将军一试便知——让孙坚把军队屯在江夏,只身前来南阳。”

这不仅是鸿门之计,张咨特地提到江夏,就是为了趁机提醒袁术:江夏太守刘祥和孙坚关系密切,两人戮力同心,对他们威胁甚大。

果不其然,原本还想敷衍的袁术,在听到“江夏”两个字的时候,沉吟片刻:

“只身前来南阳?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袁术哪怕被说动,却也保持着一定的清醒。易地而处,若他是孙坚,再怎么忠诚老实,也不会单枪匹马地去别人的地盘。这不叫投诚,这叫找死。

“那就让他带上一支百人小队。若是这样,他还不敢,那就是心里有鬼。”

话语说得正气凛然,张咨心中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在半路截杀孙坚。孙坚不死,他一颗心就落不到实处。就算孙坚和他手下的军队再厉害,区区一百人,绝对不是他五千精兵的对手。再加上埋伏在山间的箭雨阵,保证让孙坚有来无回。

袁术不知张咨的盘算,满心都是那封令他不悦的借粮信。而且张咨说的不无道理,孙坚和江夏太守刘祥交好,所谋颇大。纵然孙坚派人向自己传达了投效之意,孙坚本人却与他素未谋面,所谓的投效,兴许只是一个陷阱。

想到荆州刺史就是信了孙坚“求赏”的理由,一时大意,将孙坚这头狼引入城池,最终才被逼自杀——袁术心中一梗,最终接受了张咨的议言。

如果刘昀在场,恐怕会呱呱呱地海豹鼓掌。

这些搞政治的太守没一个简单,坑起人来绝对是一环连着一环,就算是个普普通通的献策,也能被他们绵里藏针,用语言的艺术提高说服力。

过了几日,孙坚收到袁术的来信,一时之间,颇有几分意外。

即便他不久前派人向袁术表达了投靠之意,这位高傲的世家子也迟迟没有给他写回信,只为他上请表奏,用实际行动暗示他的意愿。

袁术的风格他也算是初步领教了一角,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给他写信?

信里写的,估计没什么好事。

孙坚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心中内容的时候,上面的文字还是让他浓眉大皱。

孙坚的心腹祖茂就在旁边,见此,肃然询问:“主公,出了什么事?”

孙坚将信件递给他看,示意他看完后递给另一边的程普等人。

等所有人都看完信,孙坚才道:“诸君对此事怎么看?”

程普率先道:“此信有诈。以袁将军的脾性,绝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与主公会面。”

用词有些委婉,但在座的都读出了隐藏的含义:袁术自恃身份,对出身不好的都不太看得起。就算想要拉拢,也会端着,只等对方送上门,主动讨好。

这一封邀请孙坚“共议大事”的信,不符合袁术的性格,一定有问题。

裨将韩当第二个开口:“为何主公只能携带一百人马?山间多贼寇,一百人马虽然够用,却也有些窘迫。”

剩下的人都觉得这事透着古怪,但没人能琢磨出袁术的用意。

他们都陷入了误区,认为袁术与他们没有利益冲突,并且结了同盟,就算要耍什么手段,也不大可能陷害他们。

只有擅长计谋的程普,与刚加入不久的黄盖始终皱着眉,觉得这是一场暗藏玄机的鸿门宴。

孙坚听完众人的见解,示意大家噤声:“此事大约是袁将军对我的试探。若我拒了,怕是会让袁将军心生不喜,对我存有芥蒂。”

听孙坚这意思,竟是要以身犯险,程普不由大急。

他知道自家主公喜欢冒险的毛病。以往在战场上,孙坚总是不顾生死,比底下的士兵还拼,好几次都命悬一线。

虽然没有这股冲劲,他就不会得到上边的赏识,在短短几年内坐上郡太守的位置,但再这么冒险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心神震荡之下,程普顾不上礼仪,站起来反对:

“此事有异,还请将军三思。”

他语气凝肃,竟连主公也不叫了。

孙坚不由皱眉。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黄盖忽然打破沉默:

“主公何不折中取之?”

孙坚看向这位新加入麾下的武将:“怎么个折中法?”

黄盖道:“称病延缓,静待其变。”

遇事不决,先装个病。既然怕有诈,又怕拒绝了得罪人,那就不同意也不拒绝。先把事情推到后头,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孙坚并没有因为这个提议而松开眉峰,显然,这个所谓的折中之法也不能让他满意。

程普深知孙坚的脾性,连忙接过黄盖的话茬:

“公覆所言在理。袁将军此信来得突兀,不可轻忽。主公可称病几日,将赴约之事延后,再派人去南阳打探一二。若不曾发现异常,再赴约不迟。”

孙坚虽然性急,但也知道黄盖和程普说得在理。只不过是拖延几天,如果袁术对他没有恶意,就算对他的拖延之举感到不悦,也不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合作。毕竟,袁术也不能飞到南郡,来看看他是真病还是假病。

孙坚终于松开眉头,赞同道:“就依二位说得办。”

……

袁术很快就收到孙坚的回信。

旁边的张咨立刻开始演了起来:“他果然不敢来!”

就差直接指着信对袁术喊:你瞧你瞧,我就说他心虚!

袁术没有轻易地被张咨带着走,嘴上说着“兴许真的病了”,心中却着实有些不快。

即使理智上认为孙坚这未必是心虚的表现,但情感上,被捧惯了的袁术还是会因为对方的不配合而不爽。

张咨知道袁术的小心眼,在旁边煽风点火:“成大事者,岂能如此胆小怕事。既然他如此小心谨慎,生怕袁将军吃了他,那不如退回长沙,做他的剿匪头头,省得在战场上也瞻前顾后,不为将军提供援助。”

此时张咨倒也不提孙坚的野心了,换了个角度抹黑。他这些话看似在讽刺孙坚,实际上讽刺是假,□□是真。

袁术之所以同意孙坚的依附,除了看中他的能力,更看中此人的冲锋陷阵、悍不畏死,觉得此人可以做自己手上最锋利的一柄枪。

如今被张咨这么一提,袁术不仅心中失望,更对孙坚起了疑。

孙坚向来胆大包天,明知是火坑也敢跳上一跳,这次这么会如此谨慎?

难道……他真的有异心?

袁术越想越觉得不妙,为了避免南郡与南阳郡彻底落入孙坚的掌控,他当即向孙坚下达指令——

他会向朝廷上表,封孙坚为衡阳侯。前提是孙坚离开南郡,退回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