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岸, 无印就松开了手,往旁边退了两步:“施主已无事了,还是早些穿上衣服, 免得受了风寒。”
江听雪微微挑眉, 但也知过犹不及,便不再刻意撩拨, 假装刚刚缓过来的样子, 从破书篓里拿出里衣换上, 再到草地上捡起外衣, 套在外面。
等到全部打理妥当, 又变回那个风流俊美的书生后, 江听雪脸上带着些许后怕, 走到他面前:“还好有大师你在, 不然我怕是要淹死在这河里了。”
无印安慰:“施主吉人自有天相, 不会有事的。”
江听雪笑笑, 略带好奇地看着他身上依旧干爽的袈裟:“大师这袈裟真是奇妙, 遇尘不染, 遇水不湿,莫非是什么法宝?”
无印道:“此乃净无垢袈裟,心无垢, 则袈裟无垢。”
“原来如此,果真神奇。”江听雪赞了一声, 十分真情实意。
净无垢袈裟,心净则袈裟净,那岂不是说,只要无印心中生出了挂碍,袈裟就会开始变脏?
将自己的心境明明白白地袒露在他面前, 无印大师果真穿了件好宝贝。
见他一直盯着袈裟,好像是误以为他对此感兴趣,无印难得主动开口:“这件袈裟原是宝山寺主持之物,他也正是贫僧的师父,师父圆寂时,将袈裟传给了贫僧,贫僧便一直穿着。”
江听雪心中一动,他的确曾见过宝山寺主持穿这件袈裟,但却不知这袈裟有此神通,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这些天他怕戳到无印痛处,让他心生嫌隙,是以一直未曾主动提起过宝山寺,但如今无印自己主动开口,那就不用再担心了。
于是他顺着无印的话道:“宝山寺?可是锦州外的那个宝山寺?”
“正是。”
江听雪再赞:“原来大师是宝山寺的高徒,怪不得修为如此高深。”
无印平静道:“施主谬赞了,贫僧之修为,不及我师父之万一。”
明明自己才是宝山寺最有名的佛子,说起这话时,无印却神色专注,眼神坦然,仿佛真是这么认为的。
江听雪微微一笑:“法空大师吗?我曾听人说起过,那的确是位得道高僧。”
说是早已离世的师父,无印的表情多了些怅惘:“师父佛法高深,见识广博,只可惜,贫僧还未能学到更多,师父便已圆寂了。”
江听雪眸光微闪,状似无意般问道:“我听说,宝山寺曾在十五年前遭了一场大火,寺中僧侣皆惨死其中,莫非法空大师也是……”
“是,师父就是在那场大火中离世的。”
“旁人都说那场大火来得古怪,大师既是宝山寺中人,那可知道实情吗?”
“是狐妖。”
无印面无表情道:“有只白狐妖想要抢夺寺中供奉的舍利子,便闯入寺中,杀了守卫的僧侣,又吹起狐火,焚烧寺庙和其他想要阻拦的人,师父正是为了救人才死的。”
江听雪沉默一瞬:“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师如此痛恨妖怪,降服狐妖时,手段也比对其他妖怪更凌厉。”
“施主错了。”无印冷冷道,“我并非恨。”
“我只是知道了妖有多恶,对狐妖凌厉,也只是因为它们擅长骗人,所以不给它们花言巧语的机会。”
不是恨。
他没有恨。
【无印,不要恨。记住你的名字,孩子,无垢无净,才能不惹尘埃……】
他记得师父在圆寂前对他说的这句话,他也明白师父的苦心,所以他不恨。
他只是意识到了妖的恶,所以遵循心中佛法,杀生护世,让众生免受苦厄。
这是他的修行,是他的佛。
系统空间里,9527刚从主角那收回注意力,就听到了这段对话。
它愣了一下,莫名感到了一种既视感,好像不久前才在哪听过类似的东西。
检索了一下数据库后,它忽然发现,这不就是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宿主对它说的,他姐姐死在了反派手里吗?难道就是反派现在说的这件事?
但是反派说的是白狐妖,宿主不是只红狐狸吗……等等,宿主是红狐狸吗?
9527连忙翻了翻任务日志,成功找到了宿主的信息。
不是诶,宿主是只白狐妖。
看了看一袭红衣、灼灼耀眼的自家宿主,9527低头望着任务日志,陷入了沉思。
……那宿主干嘛天天穿的一身红?他们妖精,不是一般都穿跟自己皮毛一样的颜色吗?
它在这里懵逼头秃,系统空间外,江听雪在沉默片刻后,已经重新开了口。
他面露歉然:“抱歉大师,是在下不好,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无印淡然道:“施主无需道歉,师父与众位师叔、师兄弟已脱离苦海,进了极乐世界,贫僧只为他们感到高兴。”
“大师能这么想,在下便放心了。”江听雪露出笑容。
笑完之后,他又感慨道:“我看大师相貌颇为年轻,当时应该也不大吧?”
“贫僧当时八岁有余。”
“八岁啊……”江听雪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声,“那之后呢?大师是去了其他寺庙吗?”
“是。”无印道,“宝山寺被焚后,贫僧本想收敛师父与众僧尸骨,但却发现有别的妖物趁机进来盗走了佛宝舍利,怕它害人,便追了出去,结果却误入迷境,等贫僧再出来时,已是半年之后了。那时师父与其他人早已入土,宝山寺也已改名更姓,有了新的僧侣。”
江听雪皱起眉:“他们把大师赶走了?”
“并非如此。”无印摇摇头,“他们想让贫僧留下,是贫僧自己想去别的寺院研习佛法,增长见识,所以拒绝了。”
“那么大师是到了灵觉寺?”
“灵觉寺只是其中之一。贫僧一路从锦州到南海,在数间寺院中都挂过单。”
江听雪面露怜惜:“想必大师这些年来,一定吃了不少苦。”
无印淡淡道:“吃苦也谈不上,在寺院中,贫僧与其他人都是佛祖座下弟子,情同手足,在外游历时,贫僧收妖救人,修持心中佛法,只觉欢喜。不论在内在外,都无有所忧,既无所忧,自然也就算不上苦。”
“大师果真好毅力。”江听雪叹息道,“寻常人总角之年,恐怕连知事明理都做不到,大师却已经开始走遍天下了,实乃众生所不及也。”
“施主谬赞。”无印脸色平静,“芸芸众生,有大毅力者何其多?贫僧只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罢了。”
“大师何必过谦。”江听雪弯起桃花眼,“起码在我眼里,大师就是比这世间所有人都要厉害。”
泪痣微微晃动,红衣青年言笑晏晏,一双潋滟双眸带着笑意望着他,仿佛他就是这世间最了不起的人。
无印微微怔了一下,垂下眼念了一句佛号。
江听雪只当没看到他那一瞬间的失神,笑眼弯弯地站起来:“时候不早了,大师,咱们继续赶路吧。”
“好。”
两人继续上路。
系统空间里,9527正要回去继续观察主角,就发现空间外的屏障被放开了,随后宿主的声音响起。
【小系统。】
【宿主我在,有什么事吗?】
【你既然能定位到无印,应当也能定位到主角吧?】
【是的宿主,我可以定位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或者妖。】
【好,那就把主角和书生的定位也加到地图上。】
【好的宿主。】
9527照办。
给宿主标上了另外两个小点后,9527趁机问出了自己刚刚的疑惑:【宿主,你不是白狐妖吗?为什么要穿红衣服?】
狐妖宿主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谁规定白狐妖就不能穿红衣裳了?】
【可是,大多妖精不都是穿得跟自己原形颜色一样吗?】
【的确如此,但我喜欢红色,所以就穿了红,不好看吗?】
看着狐妖宿主在鲜亮红衣的衬托下、俊美到闪闪发亮的脸,9527果断道:【好看!】
【那就是了。】江听雪轻笑一声,【你可还有别的问题?没有我就关空间了。】
【有!】9527立即道,【宿主,你怎么知道反派的心魔是你?】
【猜的。】
【……欸?】
江听雪悠悠道:【凭我的容貌气度,难道还不够资格当他的心魔吗?】
9527:……
那、那倒也是。
【不过这其实并不重要。】江听雪弯弯眼睛,【他有心魔是真,心魔是谁都无妨。是我最好,不是我也不要紧,换套说法罢了,总归能让他答应的。】
9527:……
不愧是最擅长骗人的狐狸精,果然一套一套的。
它收拾收拾芯情,又问起另一个关心的问题:【宿主,你姐姐是因为偷舍利子才被反派杀掉的吗?】
江听雪道:【应该是吧,虽然我原本就有这个猜测,不过刚刚才被证实。】
【那……你还要继续报复反派吗?】
【当然了,那可是我唯一的姐姐,我不替她报仇,谁替她报仇?】
【可是……那不是因为她偷东西还杀人,所以才……】
【那又如何?】江听雪笑了一声,【难道你想让我放过他?那样的话,任务就要失败了吧?】
9527讪讪:【也、也不是想让你放过他……】
它就是问一下。
反派不问是非,把主角镇压在桃山下,破坏了世界线,导致整个书中世界毁灭,也使自己背负上一整个世界的罪孽,毫无疑问是要被制裁的。
但宿主的姐姐,毕竟是她自己先干了坏事,偷东西不说,还把反派的师父和认识的人都杀掉了,反派杀了她,完全可以说是正当防卫,属于她自讨苦吃。
当然这些事情跟它没关系,它只是担心宿主会不会因为知道了真相就选择放弃任务,所以问一下。
【放心吧,小系统。】江听雪笑道,【或许我为姐姐报仇是假的,但我想毁掉他的心一定是真的。
【毕竟这可是无印大师自己说的啊,妖就是无心无情,生来邪恶,所以我想毁掉他,看他从高坛上跌落下来,变得满身污泥,狼狈苟且,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9527:……
这个宿主的思想,果然有大问题吧?
江听雪悠悠道:【何况我这么做,对你也是有利的吧?我把他毁了,他不就没法去对付主角了?任务可是一下子就完成了,你说是吧,小系统?】
9527:……
宿主说得对!宿主一点问题也没有!宿主加油!
……
【对了,小系统,】在关闭封锁前,江听雪又问了一句,【你一直都能看见外面对吗?】
【是的宿主。】
【那到时我与无印肌肤相亲……】
【哦哦,这个不会,宿主放心,我们系统竭诚保护宿主隐私,只要你们脱到脖子以下,我就会被自动屏蔽了。】
【那便好。】江听雪笑了笑,【听你语气似乎年纪也不大,我还真怕把你教坏了。】
9527扭扭捏捏:【我们系统不按年纪算,但是我确实还没有谈过恋爱……】
虽然没谈过,但懂得很多。
想到数据库里那一个个文件夹,银色小光球有点发红,继而又开始发黄。
【那祝你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伴侣。】江听雪笑着祝福了一句,随后就把空间关了。
看了一眼地图上新多出的两个小点,江听雪收回心神,望着眼前的大河。
他和无印顺着那条河又走了半天,本来是想找个渡口过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但渡口不知为何只有船,没有船夫。
两人在那等了小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
眼看天色渐晚,江听雪站到高处一望,瞧见远处有几道炊烟,便道:“大师,天已经快要黑了,这会儿渡河怕是不安全,不如我们去那村子里歇上一晚,明日再启程。”
无印自无不可。
两人于是来到那冒着炊烟的村落里。
时近傍晚,家家户户都在烧火做饭,烟火味直接弥漫到村口。
闻着风中传来的饭菜香,江听雪笑道:“大师,看来今日我们应当是能吃上一顿热乎饭了。”
无印嗯了一声,脸色平静。
出家人不重口腹之欲,对他来说,是冷是热都无所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进了村,几个小儿在空地上玩耍,见到他们两个生人,先是呆呆地看了江听雪一会儿,随后才反应过来似的一哄而散,一个个往自己家跑去。
咦?
江听雪眉梢轻挑。
他自己毫无疑问是个美狐狸,丰神俊朗,旁边的无印也是一身正气,一看就是得道高僧,一路走来,也遇到了不少村镇,无一不是对他们欢迎有加,礼遇备至,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好像他们两个不是书生跟和尚,而是豺狼虎豹似的。
江听雪看了眼周围的村房,泥瓦土墙,木门栅栏,和以往所见村落并无不同,若非得找点差别出来,那大概就是村子里渔网多些,整个村子到处都泛着鱼腥气吧。
“大师,你可觉得此村中有些古怪?”江听雪侧头道。
无印点点头:“似乎过于冷清了。”
明明家家都有炊烟升起,但门前却没几个人,除了那几个跑走的幼童,便是连鸡鸭都不见几只,门口的菜地也大多荒着,像是无人打理。
两人在村里走了片刻,每路过一间房屋,都能感到有人从家里偷看他们,但却始终不见人出来。
江听雪朝着视线的来源望过去,正正对上窗缝里的一双眼睛,那眼睛中透着警戒,一和他对上,便立即移开,窗缝也迅速合上。
又走了一小段,路过其中一个幼童的家时,从里面出来一个老翁,在门口招手道:“两位,留步。”
江听雪和无印站住,老翁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这位师傅,还有这位公子,两位是从哪里来啊?”
江听雪笑道:“老人家,我们从苏城来,本想从这渡河,但渡口却不见船夫,老人家可知是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了。”老翁叹息一声,“两位不如先进来喝口水,老朽慢慢与你们说。”
江听雪看向无印,无印点点头,两人便随着老翁来到家中。
接过老翁递来的水,江听雪谢过,抿了一口,然后看了看屋内,见只有老翁和刚刚跑进来的幼童,便道:“老人家,已到饭点,你家中其他人呢?”
“我家里没人了。”老翁扶着桌子坐下,叹道,“就剩老朽跟孙儿两人,不光是我家,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无印眉头一皱:“发生了何事?”
老翁道:“我们村叫许家村,周边有地,南边有河,往日打打鱼,种种地,若不赶上荒年,日子也还过得去。
“但前些时候,南边那条河里不知怎的来了一位河伯,说是要给大儿子娶妻,让我们每家每户都献上一个姑娘,不然就要发水淹了我们村。
“村里人无法,便在老朽这个村长的组织下,将尚未出嫁的闺女都送了去,老朽的女儿也是这么没的。
“姑娘们送去之后,河伯便放过了我们,原本大家伙儿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但没过多久,河伯又说要给二儿子娶妻,要再送一次姑娘。
“村里女孩儿就这么多,哪能一直送?大家就不愿意,结果外面的地就被河水淹了,刚出头的禾苗,全没了。
“我们只能把剩下的姑娘再送了一次,哪知过了一阵,河伯又说他自己要娶妻,让村中把妇人和剩下的女孩儿全部送去。
“村里请过附近的道士,请过庙里的高僧,但都降不住那河伯,反被拖下去淹死了不少,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将剩下的女人们都送进河里。
“原本以为会到此为止,但几天前,河伯却说要嫁女,让村里将青壮也送下去。
“又是娶妻,又是嫁女,我们村就是有再多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那些年青人们,能跑的都跑了,不肯离开的,也都被河伯晚上掠了去,不见了踪影。
“现在村子里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和几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那河里的妖怪抓走。”
老翁说着,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在无印面前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大师,您是得道高僧,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村吧,我死了不要紧,可我这孙儿,他才七岁啊!”
见爷爷哭着跪下,那躲在里屋偷看的幼童也跑了出来,哭喊着“爷爷!”,被老翁含泪抱入怀中。
“老人家快起。”无印托着许老翁的胳膊,想将他扶起来。
许老翁却不肯起,抱着孙儿苦苦哀求:“大师,您发发慈悲,您救救我们村吧,再不收了那河里的妖怪,我们村真要没人了……”
“老人家你先起来,贫僧……”无印紧皱着眉,刚要说答应去收妖,就被江听雪打断了。
江听雪笑眯眯道:“老人家放心,大师他善心仁厚,必不会放着此事不管的,你先起来坐下吧,年纪大了,别再跪出个好歹来。”
他说着便抓住许老翁的胳膊,将他往上提,许老翁本不肯起身,但架不住他力气大,硬是被拉到了板凳上坐下。
好在也得到了承诺,许老翁便不再跪,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喜悦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无印微微低头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老人家不必如此。”
许老翁又冲着江听雪拱手:“也谢谢这位公子。”
江听雪笑了笑。
许老翁欣喜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道:“二位还没吃饭吧?稍等片刻,老朽这就去将饭菜端来!”
无印皱着眉道:“不用……”
就这么一个老翁,腿脚还不方便,忙进忙出的,要是摔了怎么办?
他想要阻拦,江听雪却道:“大师,让老人家去吧,你帮他收妖,这是大恩,若不吃点他家的饭菜,他怕是要心中不安了。”
许老翁也连声道:“是极是极,公子说的没错,大师稍等,老朽这就去端菜。”
无印只好由着他去。
许老翁拄着拐杖出去,不多时便端回两盘素菜,又拿了几个粗面馒头:“饭食简陋,还请大师和公子不要嫌弃。”
“怎会?”江听雪扫了眼两盘绿油油的青菜,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咽下之后笑道,“老人家手艺不错,大师你也尝尝。”
无印谢过许老翁,执起筷子,也跟着吃了起来。
旁边的小孙子眼巴巴看着,似是馋极了,但当无印将食物分给他时,他却摇摇头,跑回了里屋,似是知道面前人是来帮村子捉妖的,所以懂事地不肯分吃。
一顿饭结束,外面天色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无印起身道:“事不宜迟,贫僧这便去往河中捉妖,江施主,你且再此休息一晚。”
他正要出门,却又被江听雪拦下了:“大师稍等。”
无印微微疑惑。
江听雪道:“大师不必去,老人家先前不是说了,村中的青壮都是被河伯晚上掠去的,说明河伯夜里会来村中,大师现在去,说不定会扑个空,不如留在这里,以逸待劳,有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那河伯为了女儿,必会主动送上门的。”
他笑着看向许老翁:“老人家,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确如公子所说。”许老翁道,“大师不如就在老朽家歇下,老朽家中还有两间空房,本是儿子儿媳和女儿住的,正好可以让两位住下。”
江听雪弯了弯眼睛:“不必了,一间房就好。”
许老翁一愣,无印也忍不住看向他。
江听雪转头和他对视,脸上露出可怜之色:“大师,那河伯嫁女,连普通男子都要掳去当女婿,在下如此英俊,他肯定更加不会放过,要是我俩分开住,等那河伯来了,万一顾不上大师,直接把我掠走怎么办?大师不会不管我吧?”
无印:“……”
他看向许老翁,点点头:“一间房便好,麻烦老人家了。”
许老翁原本也被江听雪厚颜无耻的话惊住,但看了看他的脸,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闻言便道:“好好,那便睡我儿子儿媳那间屋吧,床大些。”
许老翁带着他们出了堂屋,来到院子里东面的一个小房子,推开门,道:“二位好生休息,那河里的妖怪,就交给大师了。”
无印微微低头行礼:“老人家放心。”
送走许老翁,无印转回房间,便见江听雪打量了几眼屋子,随后走过来关上门窗,弯起桃花眼,冲他一笑。
“大师,我们这就上床快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