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死, 或者向他投降,这是黑面具为哥谭最近出现的头罩男选择的唯二结局。
最初红头罩出现在哥谭时,黑面具也曾给过他这样的选择, 只是红头罩用火箭炮回答了他的问题。
而现在,带着黑色头套的神秘男人并没有给黑面具带来像当初那样的压迫感。他的人没有被砍头, 他的货物没有大批量被劫持, 他的地盘还是他的地盘。
虽然当初被红头罩赶得狼狈逃窜,但他也不是谁都怕。
只是马修可没有被一个恶棍招揽的打算。
以DareDevil的身份行动时,马修的动作与平时截然不同。
带着墨镜和盲杖,他通常挺直腰背, 也因为不用目视前方或者低头注意道路,头总是微微抬起。而作为DareDevil时,他从不以这种姿态出现。
他总是肌肉紧绷,身体重心略微前移,头脑微微低垂, 时时刻刻都警惕着,像是擂台上随时准备进攻的拳击手。
就像今晚。
毫无防御作用的上衣裹在他的身体上, 手臂和脊背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他侧身站在暗巷道路中间,挡在了朝他走来的几个人面前。
由于黑面具的人担心他逃跑, 因此采取的是分散包围的策略,这条暗巷中只有六个人, 迅速解决他们对马修来说轻而易举。
黑面具的人都知道, 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一个人掀翻了他们一整个据点, 这个男人已经一跃成为整个哥谭他们不想遇到的人第三名。
第一个是红头罩。
第二个是蝙蝠侠。
他们下意识抬起手里的枪指向马修, 并没有轻举妄动, 毕竟黑面具说过,招揽, 或者杀死。
“我们是黑面具派来找你的,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目的。”
比起六个人面对能掀翻二十多个的对手,他们宁愿拖延时间等另外几队人过来然后再一起上。
但马修已经在他们举起枪的那一刻朝他们冲过去,同时把刚才随手捡到的钢管当作武器甩了出去。
像是一个信号,接连不断的枪击声在并不宽阔的巷子里响起,马修像是能预测一样完美躲过了那些朝他射击的子弹,同时奔跑中踩着巷道墙壁朝他们回旋踢去。
手臂长的钢管先后回旋着砸了两个人的腿,马修落地时恰好接住,紧接着反手将钢管撞向背后直接瞄准他的枪口,炸了膛的枪直接炸掉了枪手半个手掌。
他惨叫着倒在墙角时,另外的五个人更孤注一掷地朝马修冲过去。
“该死!”
四处迸溅的子弹击中原本就昏暗的路灯,整个空间猛地暗了下来。马修手里抓着两个人的头撞在墙壁上,直接将他们撞昏过去。
不发出声音时,没人能发现他。
于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相当迅速地解决了剩下的人。
只是这里打斗的动静实在不小,从另外几条路包围过来的二十几个人正迅速接近,虽然有的快一些,有的慢一些,但马修显然没机会逐个突破了。
好在没人发现躲在废弃房屋中的女孩儿。马修的感知中,她还安全待在那里。
捡起掉在地面上的钢管,马修隐藏在了黑暗里。
“从这边走的是谁?”
“他们人呢?都已经被解决了吗?”
“那个头罩男会不会已经走了。”
“该死的!他要是走了,我们就倒霉了!”
躲在墙头的马修找准时机,在下面的人逐渐接近他的时候将钢管抛到了离他很远的另外一边。
黑暗中,所有人都举枪朝着发出动静的地方射击,马修趁机出现在后面勒着两个人的脖颈直接将他们勒晕了过去。
如果刚开始还能躲在暗处偷袭,那么真正陷入混战后,所有的地方都是被攻击的目标,近身战斗时大部分人抛弃了手枪,他们带着匕首和刀,密密麻麻地朝马修全身砍去。
手枪在攻击中脱手的,他们就直接挥着拳头上来。
马修尽量躲避,但对他来说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只有把所有人都打倒,他今晚才能带着那个孩子离开。
有人带着T型棍卡在马修脖颈处,试图从身后拖着他控制他的行动。为了避开涌来的攻击,他只能尽量用手抓着卡在他脖颈处的T型棍,猛地扭动身体将身后的人甩向侧边。
刀尖刺入那人身体,肉体切割的声音和惨叫声一起在马修耳边响起。
终于没人从身后勒住他的脖颈,马修将T型棍拿在手里充当武器
弯腰躲过横劈过来的刀刃,趁刀刃刺入墙壁,马修一把将人薅过来又猛地踢出去。
被围攻之下依然有子弹隔三岔五射向马修,面临挨一拳或者挨一刀,挨个子弹或者被砍一下这种选择的时候,他总是尽量把周围的敌人抓过来挡,挡不下的就全凭本能去抉择。
黑暗的环境,狭窄而没办法挤下太多人的巷子……
这样的环境对马修来说实在有利,就算偶尔挨了几下,他还是单枪匹马站到了最后。
甩了甩酸痛的手和麻木的手臂,马修将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的人抛在身后,喘着气往回走:“咳……”
虽然东区每天晚上都会发生或大或小的争斗,但今晚这种情况一定会引来有心人查看,不管是红头罩或者是蝙蝠侠,都是马修不想遇到的。
尤其是……
他扯下了一条衣袖撕开缠在腰间,阻止伤口处流出的血液继续往外蔓延。
大腿被子弹擦过,恰巧裤子所用的材质吸水性不错,因此左边裤腿已经比右边沉了些。他又扯下另一条袖子缠在大腿伤口上,防止失血过多晕倒在半路。
尤其是他现在受了伤,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为了防止真的遇到那些不想遇到的人,受伤的情况下,马修的脚步都没有丝毫放缓,他注意着周边动静,然后径直回到那个废弃的房屋里。
女孩躲在角落,心脏因为害怕而跳得很快。
直到马修推开门走进去,那个孩子立刻站起来跑向他。
月光下,她能看到马修身上的伤,也能闻到原本没有的血腥味:“你……你受伤了。”
“没关系,”马修开口的那一刻,略显嘶哑的嗓音将他吓了一跳。被T型棍卡过的咽喉依然隐隐作痛,“咳……咳咳,”他咳嗽几下,没有什么好转。
所幸不是很严重的伤,马修没再管胀痛的咽喉,蹲在女孩儿面前,再次将她抱起来,勉强自己以正常的声音说着:“我们得离开这儿了。”
新城,要穿过整个东区往北面走,马修不觉得他能在受伤的情况下不管身体伤势走那么远,然后再横穿东区回到那间地下室。
哥谭警局某个分局外,马修躲在阴影里把女孩儿放下:“去吧,他们会送你回家。”
女孩儿看着马修,留恋地往街道那头走:“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鼓起勇气说完这句,她才终于朝警局跑过去。
直到感觉到她冲进警局,听到她口齿清楚地请警察帮忙联系父母,又听到电话另一边急切而担忧的声音,马修才终于捂着腰间伤口离开。
他的脚步略有些踉跄,稍微习惯新伤带来的痛感后,才重新缓过气稳下脚步。
装备、武器……
马修再次开始思考这些该从哪里搞来。
或许他该先拿起针线把这些普通衣服手工改动一下,多增加些防御功能。
对上刀枪大概作用不大,但总是聊胜于无,至少不用担心摔在地上的时候磨破吧。
马修尽量让自己保持乐观,尽管他并不是多乐观的人。
没有无话不谈的伙伴,没有值得信任的朋友,受伤只能自己处理伤口,倒在任何地方大概都无人在意。如果不是曾经拥有过那些真心的伙伴,他可能也不会感觉自己有多孤独。
平白拥有的第二次生命,上帝从没规定过需要小心使用。
[想办法给伤口止血,然后忽略它。]
马修一直以来坚持的信条,只要想起它,他永远能在受伤时保持清醒和冷静。
[忽略它。]
当然,忽略也不是彻底不管。
脱离战斗或者回到安全的地方时,他有的是时间处理伤口。
地下室里,马修将吸满了血的衣服从身上撕开,他因为失血而有些麻木的手指从腰间的伤口抚过,无论从伤口直径还是深浅来判断,似乎都需要缝合。
这样的伤势对马修来说不算重,伤口几乎已经停止出血,而且……
他已经因为失血感到些许晕眩。
为了防止缝到一半晕过去,他还是选择给伤口清洁消毒后紧紧用绷带包扎起来。
时不时的咳嗽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响起,但这里无人在意。
大腿的子弹划伤不需要太过担心,伤口不大,而且没有任何异物残留,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只要好好止血消毒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问题在于他又挨了一拳的嘴角。
马修略有些头疼地摸了摸嘴角破裂的伤口。
这个完全没办法隐藏,比颈侧被T型棍卡出来的淤青还令他烦恼。如果现在他已经毕业并且开始工作,这种问题会少得多。
晕眩阵阵来袭,马修确认伤口包扎完毕后披上外套来到这个房间唯一能用作休息的沙发旁。
他深呼吸闭眼坐在沙发上,将注意力集中在自身,开始受伤之后惯例般的冥想。
寂静环境里,他呼吸时因疼痛而产生的抽气声如此明显,但很快平静下来。
地下室里从来都不开灯,唯有一扇狭长的窗户开在墙壁上方,因为窗外就是高楼的原因,没有任何光能照进来。
今晚这里尤其暗。
丝丝缕缕的血腥味肆意在黑暗里蔓延,伴随着平稳的呼吸声。
马修似乎是因为接连几天晚上没有好好休息而睡着了,又好像是因为受伤而昏迷,或许依然在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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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蝙蝠侠他们终于兵分几路带着上次案件里失踪的孩子回到哥谭,他们将这些孩子送到警局门口,通知了戈登之后才安心离开。
“今天回去吗?”红罗宾看向旁边的红头罩。
“别一副我跟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黑面具好像有卷土重来的意思,红头罩最近忙得很,如果这次不是为了那些被拐走的孩子,他也不会跟蝙蝠侠他们一起行动,“走了。”
红头罩离开之后,蝙蝠侠、罗宾、红罗宾很快回到了蝙蝠洞。
“时间刚刚好,”换下制服后,提姆很快冲了个澡,“还能赶得上今天的课。”
“要是路上不堵车的话,上课之前还能回寝室去跟马修打个招呼。”
“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用得着你打招呼?”达米安对提姆时不时提起马修·默多克的行为不屑一顾,并且认为他不可理喻。
不过提姆倒是完全没有生气,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你说得对,马修确实要比我们任何人想象中都更独立自主。”
“……TT。”
布鲁斯从不参与他们这样的口头争论,除非中间有人问到他的看法。
“布鲁斯,你觉得呢?”布鲁斯是这里除了他之外接触马修最多的,提姆觉得布鲁斯应该对马修的独立性有明显认识才对。
想起两次接触时的情况——告解室、抓人现场,布鲁斯沉默,就仅有的几次见面来说,他还没有真正看到马修·默多克的独立和自主。好在这种时候,他很擅长转移话题。
“阿福,今天早餐吃什么?”
提姆难以置信地看向转移话题的布鲁斯。
连续一整个晚上帮忙定位那些孩童消息,完全没有时间去准备早餐的阿福:“酸黄瓜三明治。”
回答完布鲁斯的问题,他立刻又叫住了试图离开的提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了解一下马修的饮食爱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呢。”
“没问题,”提姆也希望派得上用场。
总之马修喜欢吃的绝对不是酸黄瓜三明治。
“对了,”走到门口,提姆又停了下来,“既然最近不太忙,我晚上没事就留在学校住了,如果要联系我的话,最好发邮件短信!”
至少邮件和短信不必担心被马修看到,他也不必担心身份暴露之类的问题。
一番耽搁后,提姆赶到学校时已经没时间回寝室了。虽然有点遗憾,不过今后能和马修拉近关系的时间还有很多,他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也好在他没先回去,毕竟寝室里压根没人在。
东区外围某间地下室,马修穿着陈旧外套倒在沙发上,通过没有扣紧的衣服,能看到他腰部缠绕的厚厚的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丝血迹从里面渗了出来,深红色的痕迹印在白色的绷带上,平白显得这里更凄凉了一点。
马修一般醒得很早,就算这里没人知道,他也不会在这种地方睡得太沉。
可能真的是因为受伤失血的原因,再加上最近这些天以来一直在晚上行动,身体疲乏,总之他十分难以置信地在一间连床都没有的地下室里睡了一觉。
地下室里的湿度比起昨晚又增加了两度,清晨似乎比晚上还要冷。
马修很难说自己是被冻醒的还是被痛醒的。
地下室白天依然阴暗,好在马修原本就看不见,因此阴暗这个缺点对他来说也就可有可无了。
借着这样阴暗潮湿的环境,马修给身上的伤口重新擦了药,又换了次绷带,厚厚的绷带缠在腰间和大腿伤口上,就算伤口出血,这些绷带也不会轻易被浸透。
为了洗掉身上的血腥味和在地上打滚沾的泥土灰尘,他又在绑缚的绷带外缠了一层保鲜膜,速度很快地冲了个澡。
冷水浇在身上的那一刻,马修萎靡的精神彻底振奋起来,他也终于有精力想些别的。
比如今天上午没课,但下午第一节有课。
他得在中午赶回去。
至于嘴角的伤,就还是拿不小心摔倒这种话来敷衍就好。
有些沙哑的嗓音就说是感冒了。
反正最近非常关注他的提摩西·德雷克不在,轻易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更多异常。
想到这里,马修终于松了口气。
这口气一直松到他回到学校寝室,站在寝室门外为止。
好多天没出现在这里的提摩西·德雷克,今天回来了。
“……”马修双手握着盲杖站在门前,低头舔了舔嘴角,舔到一点腥咸。
事已至此,只能多加小心了,反正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提摩西·德雷克也不会在这里留很久。他相当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很自然地打开门走进去。
浴室里传来水声,还有洗衣机旋转的声音。
这时候马修已经感觉有些不妙。
“提姆,你在吗?”他像往常一样将盲杖折起来挂在门口,与此同时扮演一个听到寝室内有人在的盲人室友。
下课回来没多久的提姆把留在这里的睡衣之类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听到马修的说话声,他立刻从浴室里走出去:“马修,你的声音怎么了?”
他是知道马修上午没课的,不过他下课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因此并没有立刻发现马修一整晚都没在。
“只是着凉感冒,”马修将盲杖挂好,转身往寝室内走,“你在做什么?”
“……?”
马修转身的那一刻,提姆终于看到他嘴角崩裂青紫的伤口。
“你……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果然被问了这样的问题。
马修装作无意地抬手摸了一下:“很明显吗?”
一边问,他还一边略显羞愧地笑了笑:“我不小心从楼梯上踩空摔下去了,恰好磕到台阶。”
兄弟,你骗鬼呢?
提姆满脑袋问号,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火气从胸口蹿出来。
现在连感冒导致嗓子干哑的说法也存疑了。
上次有伤他能当作无事发生,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他还当作无事发生,那么今后呢?
上次,他还没发现马修和布鲁斯之间关系的时候,那天晚上他回寝室,马修嘴角同样带着被打出来的伤。他那时候很理智地判断过,马修行为正常,态度和语气都毫无异样,不像遇到了麻烦,因此他没在意。
现在又是这样。
马修还是带着正常的语气,正常的行为,撒着不正常的谎。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接连两次呢?还会有第三次吗?
如果他真的遇到了麻烦,为什么不肯说出来,还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这个问题出现在提姆脑海中的那一刻,与之相匹配的答案同时出现——因为马修不信任他。
提姆深吸一口气:“我帮你擦药。”
他依然生气,但更气的却是他没有任何能够生气的立场。
他们的身份都向马修隐瞒,甚至布鲁斯与马修的关系,马修本人也毫不知情。
在马修本人看来,他依然是一无所有的孤儿,不会被任何人保护,没有任何人站在他身后。
即使他们这样做都是为了马修的安全,但只要想起这些的时候,提姆还是会对布鲁斯的计划产生……抗拒。
其实马修这次回来是带着药的,但他不太敢拿出来,因为背包里除了药膏之外,还塞着三大卷绷带:“……谢谢你,提姆。”
不过说起来,提摩西·德雷克生什么气?
马修瞬间收起刚才面对提姆的时候莫名其妙产生的愧疚,同时狠狠地警告自己——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也只能作为普通朋友。
他隐藏的身份绝对不会向提摩西·德雷克透露任何一个字,也绝对不会以那样的身份出现在提摩西·德雷克眼前。
提姆是很棒的人,马修绝对不会把危险带给他。
像是昨晚那种情况,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无所畏惧,但要是黑面具抓住了他的把柄,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就像现在这样就好,不必再有任何改变。
寝室里安安静静,物品摆放井井有条。
马修坐在桌边,微微仰着头任由提姆为他的伤口擦药。
提姆这次擦药很慢,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马修嘴角的伤,试图从这个伤口中发现马修想要隐藏的东西。
首先伤口是擦过药的,这很正常,受伤后马修大概已经自己处理过,或者去医务室、诊所之类的地方处理过。
其次,伤口大概是昨晚留下的。
最后,这绝对不是什么见鬼的磕碰伤,就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马修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才要这样隐瞒所遭受的伤害。
校园里马修自信而稳重的模样与刚才他面不改色地说着嘴角的伤是自己撞到的模样交替在提姆眼前出现。
他一直认为马修是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即使眼盲,依然相当可靠。在认识他之前,马修一直是一个人。
提姆总想跟马修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但事实是,在认识他之后,马修还是一个人。
“好了吗?”马修沙哑着嗓子打断了正准备给他擦第三遍药的提姆。
提姆果然停下来:“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你的感冒听起来有些严重。”他皱着眉,看向马修比前几天更高的衣领。
“不用担心,”马修立刻拒绝,“一会儿下课之后我可以自己去。”
“是这样啊。”
果然,马修真的在隐瞒他。
提姆没再继续追问,他只是暗中决定,等马修一会儿出门上课的时候立刻把他昨晚的行踪找出来查一遍。有些事情并不是只能从当事人本人嘴里问出来。
他已经尽量避免过度侵犯马修的隐私,但不管怎么样,他是在蝙蝠侠的训练下成长的,他不仅仅是提摩西·德雷克,还是红罗宾。
从书桌旁站起来的马修当然听得出来提姆没信。
但是没办法,他又不能说实话。
只要维持这样表面的默契就好,马修已经没有更多要求了。
“说起来,你刚才在做什么?”想到这里,马修突然回忆起刚才走进寝室后产生的不妙预感。
“洗睡衣,”提姆这下是真的下定决心没事不走了,“最近我在寝室住,不会打扰到你吧?”
“当然不会,我已经说过了,这里不仅是我的寝室。”说这话的时候,马修是笑着朝向提姆那边的,但扭头他立刻咬了咬下唇,心想是时候该搬出去住了。
尽管搬出去会很可疑,但也不会比被发现身上的伤更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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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嘴角的伤看起来真的很严重?
坐在教室角落,马修终于开始思考这件事。
毕竟他之前也有过嘴角受伤的时候,那时候可没人质疑他撒的谎。
“真的是摔下楼梯磕伤的吗?”克莱尔有点怀疑,不过因为她并不经常见到类似的磕碰伤或者击打伤,因此也只是怀疑。
“磕伤嘴角我也很烦恼,”马修嗓音沙哑,“不过已经擦过药了,不必担心。”
“你的嗓子呢?发生了什么?”
一边应付来自克莱尔的关心,马修一边听到了来自德鲁斯的吐槽。
[为了伪装成瞎子,竟然从楼梯上摔下去磕成那样,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还真的有人深信不疑啊。
说真的,马修第一次有了一种——说不定我撒谎也很有天赋——这种想法。
一种诡异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为什么你非要觉得马修·默多克是装瞎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如果你那么喜欢他的话,当初干嘛提出更换寝室?]
德鲁斯旁边的室友天天听到他说起马修,实在是没办法理解了。
[我?]
[你别瞎说!]
德鲁斯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真的无法理解。
不过快乐只是短暂的,想起寝室里的提摩西·德雷克,马修又开始烦恼起来。比起德鲁斯,提姆已经是像天使一样的室友了。不仅不会搞一些幼稚恶作剧,还经常不在,更何况看到他受伤还会好心帮他擦药。他真的很感谢来自提姆的关心,但他也真的希望提姆能把他当作不存在一样忽视。
搬离寝室确实能一定程度上隐藏秘密,但并不是想走立刻就能的。
就他目前的情况,退宿办理走读要先跟学校申请,学校是否会同意也是个问题,就算会同意,就算学校效率突然出乎意料地高,今晚肯定也来不及。
所以,晚上他该怎么掩盖脖颈上的淤青呢?
睡觉不脱衣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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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三十分,提姆确认马修已经在上课,并且绝不会中途回来后,终于拿出笔记本开始调取昨天学校里的监控,同时联络了蝙蝠洞。
[提姆少爷?]
明明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过联络要用邮件和短信,结果短短半天,嘱咐这个的人自己打了电话回来。
阿福实在有些疑惑,他相信如果没有特殊事情发生,提姆不会这样打电话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提姆依然皱着眉。从他的声音来听,似乎有些担忧烦闷。
稍微休息过的布鲁斯已经回到蝙蝠洞,达米安也在蝙蝠洞补最近缺失的训练。因此听到提姆的话时,布鲁斯和达米安都走了过来。
“但我还不确定是什么,”不确定马修遇到的是什么事,校园霸凌,或者不局限于校园,他被什么麻烦的校外人员缠上了,也有可能真的只是外出偶然遇到了抢劫之类的。
蝙蝠洞里的布鲁斯和阿福都在等提姆解释“不确定”的意思。
达米安皱了皱眉,对提姆这样吞吞吐吐有些不耐,但还是待在旁边。
“我今天见到马修的时候,发现他被人打了。”
提姆说得很直白,他只需要陈述事实,毕竟他联系蝙蝠洞就是为了能确定马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下手很重,但马修掩饰说是自己下楼梯踩空摔伤的,不仅如此,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奇怪,不像是感冒,反倒像喉部受伤,不过他的脖颈整个被遮掩着……”
提姆多少能确定马修的脖颈真的有受伤,只是不想把目的表现得太明显,因此没有像上次一样伸手去拉。
“不止这一次,在确认马修的身份之前,他的嘴角也受过差不多的伤,那次他同样说是不小心撞到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上周离开之前,他隐约在马修脖颈上看到的疑似勒痕的痕迹,因为真的只是不确定地瞥到一眼,提姆走之前算是将信将疑。
如果和这次联系起来的话……
似曾相识的嘴角的伤,还有同样位于脖颈的伤。
这会是巧合吗?
还是有什么人一直对马修施加同样的伤害?
[为什么你之前不说?]
达米安虽然不喜欢马修·默多克,但显然也不希望他在外面被人随便揍。即使没人知道,但那板上钉钉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马修·默多克被揍了,丢的可是他们全家的脸。
“之前马修的表现完全正常,”他真的不像是遇到了麻烦。
[那么这次跟上次相比有什么异常吗?]
布鲁斯是关心马修的,即使他不打算把人认回来。
“依然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撒一个明摆着的谎之外,马修依然是十分稳妥且不像遇到麻烦的模样。“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担心。”
“他的伤是昨晚受的,我已经在查昨晚他去了哪里。”
提姆话音刚落,哥谭大学的监控画面立刻同步到了蝙蝠洞里。
虽然提姆和马修还没有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但他已经主动注意马修很久,早摸清了马修的课表。因此他直接将昨天的监控拉到了马修下午下课后。
监控中,马修带着书回了寝室。
大概半小时之后,他又带着盲杖出了门。除了盲杖和墨镜,好像只带了一件看起来灰扑扑的外套。
接下来他们看到马修走出学校进了地铁站,一直到东区下车,然后走进了没有监控的小巷,之后就再也查不到任何行踪。
[……他好好的去东区干什么?]
达米安只觉得他很麻烦。
[再查查前几天吧。]
布鲁斯感觉马修不像是临时起意,他出门时带着的外套有可能是用来伪装身形或者遮掩贴身衣服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马修显然是准备好才出发的。
于是提姆又开始调查前些天的监控。
几乎每一天,马修都是下课后带着一件灰扑扑的衣服出门,然后早上再带着这件灰扑扑的衣服回来,他们想要知道马修每天都去做了什么,但每次……只要一踏进东区,他的行踪就很难继续追查。
[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阿福很担心这个,即使没有遭遇现实又紧迫的威胁,也不能代表马修暗地里没有遭受压迫。如果真的有人胁迫马修去东区,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他看不见,而且还是没有太多人会在意的孤儿。这些年里,阿福跟在蝙蝠侠身边已经见识过太多突然从哥谭消失的人,其中无依无靠的人更容易被伤害,也更容易被抹杀。
不止是阿福,布鲁斯和提姆也想到了这里。
[说不定他就是主动去做什么坏事呢?]
只有达米安口是心非地说着他自己都不信的话。
监控没办法帮他们找到马修身上发生的事,马修本人也不肯说出来,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跟踪。
[下次他出去的时候我会提前去东区等。]
布鲁斯决定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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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回寝室的马修还不知道他被怎样调查过,并且正为了掩盖脖颈上的淤青而发愁。
这种时候可以借助一些化妆品来达到遮盖肤色的目的,不过暂且不提马修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就算他能找来,他要自己涂吗?
这样对一个瞎子来说真的很具有挑战性。
他是四感敏锐,不是真的能看见啊。
至于让别人帮忙,那就失去了隐藏的意义。
人造皮肤……他没这种高技术含量的东西。
办法一个接一个被推翻,马修此时已经走到了寝室楼下。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晚上等提摩西·德雷克睡觉以后再睡,然后趁提摩西·德雷克还没有醒的时候提前醒过来,虽然没办法一直这样下去,但支撑几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腰侧的刀刃割伤和大腿处的子弹划伤……
这两个地方的痛感实在明显,马修已经尽量忍着才能正常行走了。
伤口结痂之前,绷带大概支撑到晚上就需要更换,否则第二天一定会有血迹溢出,不过有人在的情况下他并不方便更换绷带。
在学校寝室处理伤口确实多有不便,但也不能放着伤口不去管。
权衡之下,他也只好找时间回那间地下室里去处理。总之提摩西·德雷克不会随时随地都跟他在一起,他们的课表也并不重合。
就算他真的暂时离开,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