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绮雪轻轻地唤着“夫君”, 艰难地回头望向姬玉衡,眸光缠绵如水,神态似花枝间的蜜露, 黏腻地坠落成丝,泛起熟透软烂的甜。

姬玉衡同样凝望着他,似是微微怔住了,一时没有作答。

他衣冠齐楚,丝绸衣袖落在绮雪汗湿的后背上,带来微微的凉意,袖中的手掌却燠热无比, 而因绮雪的一声“夫君”,更是瞬间滚烫,以惊人的力道紧紧箍住绮雪的腰身。

五指下陷于娇嫩的皮肉, 掐出饱满的肉痕,绮雪轻呼一声,求姬玉衡轻点, 姬玉衡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铁钳般的双臂勒紧绮雪, 而后——

“啊!”

绮雪蓦地尖叫,失神地陷入姬玉衡的臂弯里。

“不……这样不行……啊!”

他眸中含泪,不停地向姬玉衡求饶,可就像是他折磨姬玉衡的时候毫不留情一般, 如今轮到姬玉衡掌控他,却也无怜惜可言,直接将绮雪推向了绝顶。

姬玉衡彻底疯了,张开修长的五指,按住绮雪的后腰, 将他的腰身往下压。

他却偏偏又要绮雪向后抬头,抬起胸脯和他接吻,绮雪如一张绷紧的弓,若非他腰身柔韧,早就被折腾得断成了两截。

连幔帐都在颤抖晃动着。

到了夜色最昏黑的时辰,留在太子寝殿的烛火熄灭了,小内侍拢着烛苗,意欲入寝殿重新点上火烛,却被里面传出的甜腻低吟吓了一跳,脸色通红地退了出去。

湿漉漉的锦被泛起靡丽的浓香。

绮雪浑身颤抖地坐在桌上,双手向后支撑着桌面,姬玉衡跪在他的面前。

他的两条手臂都颤得厉害,似乎随时都会无力地塌陷下去,粉润的足尖蜷得紧紧的,被姬玉衡托着两条白生生的小腿,扣握之处汗水绵密。

“云期,别……”

绮雪声音微弱,他流汗流得太多,身上到处都滑腻腻的,如若蒙了细腻的珠光,美艳绝伦,只有喉咙里是干的,嗓音都有点哑了。

泪水还在源源不断地从眼尾滚落下来,他啜泣着央求姬玉衡:“快停下来,别再——哈啊,太深了……”

“卿卿又叫错了。”

姬玉衡抬起头,唇边染着水光,如玉的面孔泛着薄红,含笑说道:“你该唤孤‘夫君’。”

“夫君,我错了,别这样弄我,真的太……”

绮雪终于撑不住自己了,酥软无力地倒在桌面上,被姬玉衡的双手扣住膝盖,温热的舌头吮上小腿。

分明是玉洁松贞的君子,可对于此刻的绮雪而言,他竟是这般邪恶。

他的十指邪恶,嘴唇和舌头邪恶,整个人更是淫。邪的集合体,天生受小动物喜爱的体质成了他作恶的工具,绮雪被他作弄得奄奄一息,几乎死在这极致的欲。潮里。

温暖的怀抱成了禁锢他的囚笼,原本温柔清淡的气息也浑浊不堪,绮雪疲倦到冒出了兔耳朵和兔尾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只是睡梦中的绮雪也不太安稳。

中间他迷迷糊糊地醒过几次,只是还没睡足,陷在半梦半醒的迷离中,感觉自己还在被姬玉衡摆弄。

就连他睡着后也没放过他,只是动作很轻柔,能让绮雪很舒服,却又不会彻底惊醒。

“卿卿……”

姬玉衡亲吻着他的兔耳朵,低声轻哄道:“睡吧,夫君就在你身边。”

他的语气是那么地温柔宠爱,绮雪的心被他哄化了,软成了春水,哪怕姬玉衡犯下天大的过错,他现在也愿意原谅他。

算了……

绮雪将软乎乎的耳朵搭在姬玉衡的脖颈上,被他哄得晕晕乎乎的,又陷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

绮雪早早地醒了过来,只觉得昨夜的疲劳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他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懂,没想到身上竟然连一点酸痛都没有,不过在感受到暴涨一截的妖力后,他就想明白了,姬玉衡的元阳对他来说真是绝世的补品,吃得越多对他越有好处。

甚至元阳多到还没消化完,现在他的肚子里都撑撑的。

绮雪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看向身边的姬玉衡,姬玉衡还在沉睡着,真是难得,他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睡颜。

姬玉衡脱了外袍,身上穿着中衣,眉眼间神色柔和,一只手紧紧握住绮雪的手,就算在睡梦中也不放开绮雪。

这是有多喜欢他嘛……

绮雪心里甜甜的,伸出手指描摹姬玉衡眉眼间的轮廓,划过他眼下淡淡的青色。

正如贺兰寂所言,姬玉衡宵衣旰食地处理朝政,实在太过操劳,所以才会下旨令姬玉衡休沐几日,否则他早早就要起身了,哪里还能陪着绮雪睡觉。

只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陛下起床后看到他不在身边,会不会非常慌乱和惶恐,害怕他又一次消失?

一想到贺兰寂可能正在四下寻找他,绮雪心里就很急,不仅是担心贺兰寂的身体,也担心有人找到太子东宫,撞破他和姬玉衡的私情。

绮雪坐不住了,立刻从床尾爬下床榻,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小衣和衣裙,匆匆地往身上套。

可他穿到一半,一双手忽地从他身后伸了过来,温柔地将他抱入怀中。

“母妃……”

姬玉衡醒了过来,轻声唤着他,不舍地问:“你现在就要离开吗?不能再陪我一会么?”

绮雪摇摇头,小声告诉他:“我是偷偷出来的,陛下根本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他找不到我,肯定会很着急的,我得快点回去见他,不能让他担心我。”

“是,我明白……”

姬玉衡松开手,低声回应着,浓重的失望不断地在心中涌现。

明明就在昨夜,他们二人的情浓之际,绮雪还柔情蜜意地唤他“夫君”,他也亲昵地称呼绮雪为“卿卿”,恰似一对再恩爱不过的夫妻。

然而他终究不是绮雪真正的夫君,绮雪的夫君另有其人,甚至就是他曾经的表舅、如今的父皇,天下最尊贵的大雍国君,他又如何与天子争夺?

姬玉衡满心苦涩,掀开锦被下床,替绮雪拾起散乱的衣裙,跪在他脚边,温柔地帮他穿好,又捧起他的雪足,亲手套上丝履。

他眼眸低垂,藏起所有的伤心和痛苦,安安静静地侍奉绮雪,直到最后,才低声说道:“母妃路上小心。”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完美,可绮雪如何看不出他的酸楚,而他越是克制,绮雪就反而越心疼他,因为他知道姬玉衡是顾虑到他的感受,才会百般忍耐。

绮雪忍不住抱了抱他:“别伤心,你知道我是很喜欢你的……我会再来找你的。”

还是要等到父皇休息之后,再同他偷偷地幽会,予以他短暂的**愉吗?

姬玉衡的心被痛苦地撕扯着,一方面,他对自己竟然会感到痛苦而万分唾弃,明明绮雪愿意垂青他,就已经是他三生有幸了,他不该贪求更多;可另一方面,他深爱绮雪,也知道绮雪爱他,贪得无厌就是他的本能,他不甘自己只能做绮雪的露水情缘。

不行,不行……他本就是罪人,不可以一错再错,令母妃因他而为难。

姬玉衡将手覆在手臂上,狠狠地挖破尚未愈合的伤疤,用疼痛警醒自己冷静,向绮雪露出微笑:“我会等着母妃。”

绮雪一怔,只觉得姬玉衡的脸色忽然就白了,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额头:“你怎么了?”

姬玉衡的前额冰凉凉的,却出了冷汗,绮雪担心他是不是不舒服,立刻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地上凉,你快起来,别跪着了。”

姬玉衡的手猛地往回一缩,以免绮雪碰到他手臂上的血:“我没事,母妃,你无需担心我,我只是连日辛劳,晨起时略有体虚而已。”

绮雪露出愧疚之色,觉得是不是自己吃掉了姬玉衡太多的元阳,才导致他晨起体虚:“是不是该叫太医给你号号脉?”

“好,我会的。”

姬玉衡露出微微笑意,劝说绮雪尽快赶回长乐宫,绮雪虽然也担心姬玉衡,但还是觉得贺兰寂那边更要紧,便点点头说道:“那好,我先回去了,我会找机会再来看你。”

他变回兔团,直接用遁地术偷偷溜走,回到了长乐宫。

兔团从地面冒出小脑袋,躲在柱子后偷偷地张望,发现贺兰寂和薛总管都不在长乐宫,宫女和内侍们未见慌乱之色,有条不紊地在大殿中洒扫清洁。

还好,至少陛下没有因为他的消失而旧疾复发。

兔团悄悄松了口气,其实别的都还好,他最担心的还是贺兰寂的身体。

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一路遁地而来,他始终没有听到宫中有搜寻他的声音,一切安稳如常,这是不是说明……陛下知道他在哪里?

兔团心里一惊,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先是赶紧回到自己居住的承露宫,看看有没有贺兰寂的身影,但贺兰寂不在,只有绿香球缩在窝里呼呼睡大觉。

难道陛下去了太子东宫?

意识到有这种可能,兔团头皮发麻,立刻折返回了明光宫。

才一到明光宫,他就看到了天子的辇车,宫女和内侍们瑟瑟发抖地跪了满地,大殿中传来了一股血腥气。

几个昏迷不醒的内侍和东宫亲卫被拖了出来,身后的袍服血淋淋的,显然是受了仗刑,在地上蜿蜒出粗乱的血痕。

兔团心惊肉跳地潜伏进宫殿,只见贺兰寂端坐于主位,冷漠地睥睨着所有人,也包括跪于下首的姬玉衡。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贺兰寂。

年轻的天子面容苍白,没什么怒意,甚至没什么表情,可他只是坐在那里,就好似坐在尸山血海堆砌的宝座之上,令人不寒而栗。

他开口道:“昨夜有妖魔潜入东宫,可你们竟如此懈怠,没有丝毫察觉,你们是如何保护太子的?”

众人噤若寒蝉,深深地跪伏下去,甚至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贺兰寂的视线缓缓扫过宫人们,落在亲卫头上,薛总管会意,招了招手,手持长杖的朱厌卫便走了上来,将亲卫按倒在地上。

姬玉衡面色微变,膝行至贺兰寂身前,向他求情:“父皇,此事与他们无关,都是儿臣管教不力,还请父皇网开一面,饶他们——”

他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贺兰寂一记重重的掌掴。

“朕当然知道你管教不力。”

贺兰寂冷冷地说:“他们固然有错,但你的过错更重,是你对你的亲信疏于管教,才令他们怠惰至此。”

“不过,朕的过错才是最重的,都是朕疏于对你的管教,你才沦落至此,不仅你要受罚,朕更要受罚。”

言毕,他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刀,狠狠地从手臂上剜下一块肉,顿时鲜血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