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总是舒服的,包括葬礼和火化——老爷子用的豪华炉,不但单人单烧,外面还有单独家属用的等候区。
沈家人和亲友们流着泪,目送老爷子在自动化的设备上被推入火化炉,炉门闭紧,便彻底宣告老爷子与这个世界的诀别。
沈洲河沈茜他们都哭了,亲友们带他们去等候区落座,安慰他们几位老爷子的直系儿女亲人。
奚拾这时候又忙碌起来,指挥谢乾带着人,一箱箱地搬水进来,分发给一起在厅里等候的所有亲友,又跟着殡葬的人去这边殡仪馆的办公室,去结算火化和追思厅的费用,又在结完费用之后,边走回火化厅,边接过丧葬的人递过来的平板,翻看了下平板里各种骨灰盒的式样。
恰在这时老爷子的律师领着自己的徒弟过来了。
奚拾见律师有话要说,便把平板递回给了丧葬的人,让他先去厅里,跟着看向律师,问:“怎么了简律师?”
律师转头,也让自己的徒弟拎着他的公文包先回厅里。
凑近,他低声对奚拾道:“沈董生前还有一个遗愿……”
遗愿?
奚拾也凑过去:“好,你说。”
律师说了:“沈董想死后和周素女士葬在一起。”
奚拾一愣,着实没有想到,也理解为什么律师找他说,而不是沈洲河了——这种遗愿,律师也清楚沈洲河沈映心他们根本不会答应。
但律师是老爷子生前的人,当然要替老爷子“尽人事”,所以才找了奚拾。
奚拾反应很快,应了声“我知道了”,就示意律师,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往火化厅走去,
律师这时边走边叹了声气,说:“我真的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这是说沈昼家一个人都没来。
他很为难:“我也只能跟你说了,也不好沈董有这样的遗愿,我却在他走了之后不声不响,我毕竟拿这份薪水的,事情我还是得办的。”
“我明白。”
奚拾沉稳道:“简律您做得没错,既然是老爷子的遗愿,是该和家里人说下的。”
律师打心底庆幸还好有奚拾,否则他根本不知道这时候该给谁说。
谁能想到呢,沈昼家没有一个人,诶!
而问题即便被抛给了奚拾,奚拾也没有任何为难的地方,因为他明白,沈家这边,根本不会有人同意把老爷子的骨灰葬去沈昼的母亲那里。
如果沈昼今天在,沈家恰好又没人想管丧葬,或许老爷子的遗愿可以达成,但如今沈昼一家没人在,只有沈洲河沈映心,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自己的父亲去和小三葬到一起?
律师自己都知道眼下不好同沈家人说这个遗愿,奚拾又怎么可能拿这种话去恶心沈洲河沈映心他们。
更不可能拿这个,去问连葬礼都没有参加的老太太。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律师告知了,奚拾这个沈家人知道了,就够了。
老爷子反正也不在了。
因此回到厅里,奚拾请律师坐,自己该干嘛干嘛,也没有把这件事告知除沈叙宗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律师心里也有数,他都把“球”抛给奚拾了,自然不会怪奚拾不告诉沈家其他人。
默契的,都当没有这件事。
简律坐在椅子上,看看被亲友围的沈洲河沈映心那里,又看看忙碌的奚拾那儿,心里轻轻一叹:沈董啊,到最后,沈昼这个儿子也没有来尽最后的孝心。
您要是事先能知道今天,当初还会那么疼爱他,处处为这个儿子着想吗。
律师都从中得到“教训”,觉得生孩子养孩子,还得是和自己原配的妻子,外面的女人和孩子,真的一点儿都不值得,也靠不住。
所以人,尤其是男人,没事儿出什么轨爱什么小三,老老实实抱着自己原配的老婆过日子不好么,唉。
奚拾这时候则拿了平板去找沈茜卫澜,让她们挑选骨灰盒,卫澜突然想起来老爷子生前其实自己订做了一个,还是非常好的木头,奚拾便叫来司机,让司机领着包阿姨,赶紧回山庄主宅去找。
后来骨灰盒拿过来,老爷子火化完,骨灰庄盒。
从厅里出来,沈茜和奚拾一人一边替沈洲河和沈映心打着黑伞,沈映心怀里是老爷子的遗像,沈洲河怀里是老爷子的骨灰,身后一群亲友跟着,上车,一起赶去墓地。
等到了墓地,便是送骨灰入地、封墓等一系列流程。
当老爷子的名字在墓碑上刻好、描黑,又嵌入照片,所有人站在墓前看着,沈海建、老爷子,他的一生,终于完整地画上了句号。
而结束所有流程,离开,沈叙宗第一时间就去卫澜和包阿姨怀里抱走了隆隆和馨馨,这一举动几乎令卫澜应激,卫澜惊恐地喊:“叙宗!叙宗!你又要把孩子带去哪儿?”
近亲友们都还在,看过来的人里,甚至还有从海外赶回来参加葬礼的老爷子的兄弟的孩子、沈洲河的几位堂兄弟。
怎么了?
众人都不解。
沈叙宗却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候是奚拾快步来到卫澜身边,温声安抚她:“没事的妈,叙宗带两个宝宝回去补觉。”
“出来太久了,他们都困了。”
“今天的奶粉也一直没有喝。”
卫澜几乎是恳切地看着奚拾:“小溪,那你们还回来住吗?”
这两天,因为葬礼,他们倒是带着孩子一直住在山庄主宅。
奚拾摇摇头,卫澜抓着奚拾的胳膊,眼神恳切又痛心:“叙宗还是不肯原谅我们,是吗?”
“妈。”
奚拾的掌心盖住女人有些偏凉的手背:“别担心,有我呢。”
在奚拾温和的宽慰和目光下,又有沈茜过来劝,卫澜这才不那么惊慌和失落了。
这时候又有卫澜的闺蜜过来,安抚卫澜,奚拾让出位子,让闺蜜搀着卫澜。
恰好这时沈叙宗不在,沈茜立刻拉奚拾去一旁,低声道:“小溪,叙宗到底怎么想的?”
“今天凌晨你睡了,我问他为什么要牵连爸妈奶奶,他也不好好跟我说。”
“他就这么恨家里人吗?”
沈茜是真的不理解:“想要伤害你的,也不是我们呀。”
“等这边葬礼结束,你们是不是又要走了?”
奚拾没有和沈茜多言,依旧还是那句:“没事,有我。”
说:“你们也给我们点时间吧。”
沈茜也舍不得两个宝宝:“你们还要带孩子继续住酒店吗?”
“二姐。”
奚拾温声:“叙宗和你是不一样的。”
“你得到的爱和包容,从小他都没有得到过。”
“你没有从这个家里得到过的限制和父母的过分期许、掌控,他和大哥都经历过。”
沈茜这才不多说了,抿着唇。
奚拾温声:“今天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沈茜默了默,看着奚拾,有些难过和自责:“我在你们眼里,是不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没有。”
奚拾弯了弯唇,沉着的、平静的:“作为家人、兄妹姐弟,我想无论是大哥,还是叙宗,他们心里都很高兴,你能和他们不同吧。”
沈茜为这句温柔的话语心颤不已。
她想只有奚拾这样骨子里温柔的人,才能说出这样温柔的话。
奚拾后来又去和众亲友打招呼,和沈洲河沈映心聊了几句,才走回停车场,上车。
连沈洲河几位常年在国外的堂兄弟都夸奚拾,说:“你这儿媳太周到了。”
“我自从见到他,几乎都是他在葬礼上忙里忙外。”
沈洲河点头:“小溪是很不错的,老爷子生前也特别喜欢他。”
几位堂兄弟很直接:“老爷子的遗嘱里,给他分了不少吧?”
沈洲河示意几位堂兄弟上车:“应该的,他为这个家付出很多,都是他应得的。”
奚拾上车,坐的副驾,后排,沈叙宗已经把两个宝宝在安全座椅上安顿了睡着了。
“去酒店。”
奚拾示意司机。
沈洲河这时过来敲了敲车窗玻璃,正系安全带的奚拾落下车窗,见沈洲河在车外,问:“爸怎么了?”
沈洲河知道沈叙宗不会理他,所以才转而找的奚拾,对奚拾道:“几位叔叔伯伯难得回来,想见见叙宗。”
毕竟是沈叙宗继承了公司。
“好。”
奚拾领悟了:“你们先回山庄吧,等会儿那里见。”
山庄举办的白事,葬礼刚结束,自然还得回去收拾。
升回车窗,奚拾对司机道:“回山庄。”
又转头向后排的沈叙宗:“好吗?”
奚拾既然已经决定了回山庄,沈叙宗自然没有异议:“嗯。”
奚拾还回着头:“既然是你继承了公司,各方面的关系自然都到了你这里。”
“嗯。”
沈叙宗没有多说什么,他和奚拾之间有默契。
于是回了山庄,奚拾抱两个孩子上楼喝奶睡觉,卫澜跟着;
楼下厅里,沈叙宗和几位常居海外的叔叔伯伯握手打招呼。
奚拾上楼了,厅里什么情况也就看不见听不见了,而卫澜这时候努力拉拢奚拾:“小溪,你劝叙宗回来住吧。”
“叙宗要是不想见我们,大不了以后我们不去你们那儿了,孩子让包阿姨和月嫂抱过来就行。”
而楼下厅里,不止几位海外的叔伯,即便是沈洲河这个做父亲的,也下意识认真正色地看向了沈叙宗——
属于沈海建的时代彻底落幕了,沈家和集团,属于沈叙宗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
两个孩子睡下、卫澜也回房间后,奚拾连澡都洗完了,沈叙宗都没有上楼。
奚拾自然会想这么久,叙宗和海外的叔叔伯伯们都聊了些什么。
趁着有空,奚拾靠坐床头回复了些手机里的消息,又把老爷子将公司给了叙宗这个消息,发给了庄书凌。
庄书凌回过来双手合十的表情包,说:【这下我终于放心了。】
又说:【董事长也算心里分明,没有真的被沈昼一家子蒙蔽。】
【要是分了公司给沈昼他们,我都不敢想集团日后会四分五裂成什么样。】
【沈阔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奚拾看着庄书凌的话,想到分家产的那天,又想到沈昼来医院、和老爷子一拍两散的那日的场景,心里明白,老爷子不是什么没被蒙蔽,至少情感上,老爷子还是向着沈昼的,公司最后给叙宗,说白了,是因为老爷子只能这么选。
奚拾明白,如果当初沈藏锋没有贪钱,沈曦也没被爆出有严重的道德瑕疵,家产和集团,在遗嘱里,必然是有沈昼一家的份的。
这个事实,不止奚拾,沈家所有人都明白,包括沈昼。
沈叙宗回房了,奚拾一听见开门声便立刻放下手机,从床边起身。
他走去外面客厅,见沈叙宗正站在沙发边脱西服外套,迎过去,奚拾自然问:“聊这么久?”
“嗯。”
沈叙宗神色平静,把脱下来的西服外套搁到沙发靠背,跟着迎向奚拾,展开臂膀抱了抱他,问:“这两天累了吧?”
奚拾回抱沈叙宗:“还好。”
又就着拥抱的姿势,问:“你和叔叔伯伯他们聊什么了?”
奚拾不止是在意,更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某种预感,知道聊这么久,肯定和老爷子的遗嘱和海外的财产有关。
沈叙宗继续抱着奚拾,淡定道:“他们这些人,在国外替老爷子把着那么多资金和产业,是不可能也不甘心,因为老爷子的一个遗嘱,就把这些通通吐出来,全部捧给沈昼的,哪怕他们的父辈有这个良心和觉悟。”
奚拾心道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沈叙宗松开拥抱,面对面,看奚拾,神情沉稳,眼底则有隐约的狠意:“我也不会让沈昼得到这些。”
奚拾立刻领悟了沈叙宗对沈昼的这份“赶尽杀绝”。他消化着,说:“这样会不会做得太绝了?”
所谓打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奚拾觉得沈昼毕竟年纪大了,又有心脏病,老爷子这样安排,显然是希望沈昼可以在国外安享晚年,也避免两边再继续纠缠下来。
可如果这么做了,沈昼那边万一狗急跳墙……
沈叙宗淡道:“不彻底压住他,他和沈藏锋才有可能卷土重来。”
至于沈曦,沈叙宗没必要也耻于去提,因为无论沈曦日后在哪儿,秦右明安排的人都会满世界“追杀”他,让他“不得好死”。
奚拾听了,若有所思。
沈叙宗重新抱住他,拍他的后背:“你不用管这些,好好休息。”
又说:“过两天我们就回南岛,带孩子一起。”
“嗯。”
奚拾于是不想了,也闭上了眼睛。
他这两天确实累了,需要休息。
未来事情很多,他知道。
一件件来吧,不着急。
奚拾心想。
次日,一起在一楼吃早饭,与临时留宿主宅的几位叔叔伯伯碰面,奚拾一面带孩子,一面周到地接待他们。
几位叔叔伯伯都很客气,言词间也对奚拾十分敬重,他们聊起孩子,也聊起奚拾继承的那家电车企业。
从他们嘴里,奚拾也知道葬礼结束,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还听到叔叔伯伯们和沈叙宗聊了几句海外产业的事情,语气间也多少有点巴着沈叙宗这个准继承人的意思。
奚拾全程没多作声,但他看向沈叙宗,很快明白了,沈家,真的已经到了沈叙宗做主的时候了。
哪怕他明明没坐老爷子空下来的那个主位,但他如今坐着的,就是主位。
所有人看他,包括沈洲河卫澜在内,不止是在看沈叙宗,也是在看沈家的当家人。
奚拾看着、消化着,心里一时怔忪——老爷子的时代,真的已经过去了。
如今马上要掌舵“兆辉”这艘大船的,是沈叙宗,他的爱人、他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
两天后,海外的叔叔伯伯们离开,奚拾和沈叙宗带两个宝宝,坐沈家的私人飞机,飞去南岛。
飞机上,奚拾就收到卫澜的消息,说:【叙宗不让,我也不敢悄悄跟你们一起去。】
奚拾回复消息,安抚卫澜。
而这个时候,沈叙宗的手机一直在响。
奚拾留意到了,抬起头看过去,沈叙宗则看了片刻手机,不久关机。
奚拾嘴里没说,心里明白,如今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沈叙宗。
回南岛,这次他们换了一个新酒店,有不一样的沙滩,连海水的颜色都和上次不同。
“哇~”
奚拾牵着两个宝宝屁颠颠地往沙滩上跑。
“哇——”
馨馨隆隆都特别开心。
他们太小了,对太爷爷的去世没有概念,他们只是喜欢大海和沙滩。
沈叙宗跟着他们,清浅的笑意勾在唇边。
他们一家四口跟上次一样,玩海玩沙滩、吃海鲜喝椰子水,在南岛开心地度着假,一晃就是七八天过去了。
而这个时候,沈昼已经在海外见到了老爷子的兄弟们。
几位长辈,他们是愿意也甘心把这些年替老爷子打理的产业“交还”给沈昼的,沈昼提着的心也多少放下了。
然而真到需要落实这些的时候,几位堂兄弟们,却并不多配合。
沈昼起先还以为是国外的法律流程和国内不同,所以耽搁了。
没两天,沈昼终于懂了,几位长辈年纪大了,早就不管那些产业了。
如今真正管这些的,是他的几位堂兄弟。
但堂兄弟们把持这些产业多年,根本不想吐出来。
本质上,就是不想把到嘴的肥肉拱手给别人。
沈昼气得要命,和几人直接吵了起来。
对方却声称他们不认沈昼手里拿出来的老爷子的遗嘱,甚至否认沈昼沈家人的身份,说老爷子没有他这个儿子,老爷子唯一的儿子是人在国内的沈洲河。
沈昼气恼道:“爸的遗嘱在国外也是有效力的!你们想不认,是想我去告你们吗?”
堂兄弟们两手一摊,去告,随便告。
沈昼气得再次心梗,进了医院,好在不是一个人,还有人早就在国外的沈藏锋这个儿子。
沈藏锋如今倒是看得分明,对沈昼说:“爷爷想得轻巧,觉得海外的产业是他的,亲戚们只是代持,有遗嘱就能给你,事实呢,这么多年,这些人怎么可能放弃已经到嘴的鸭子?”
而这个时候,沈昼还在庆幸自己有遗嘱和老爷子在海外的现金户头,好歹还有钱。
然而等他们按照海外的法律,带着律师和遗嘱赶去银行,银行却告诉他们,户头刚被冻结,钱取不出来。
问原因,银行说是资金来源受到质疑,还有几笔跨国诉讼牵扯到户头,只有诉讼结束,资金来源解释清楚,账户被解冻,钱才可以按照遗嘱被继承人继承,而即便如此,继承人还需要按照法律缴纳足够的税额才能真正继承这笔资金。
沈藏锋马上带律师去查国际诉讼是怎么回事。
查下来,原来是沈家人以亲属的身份,质疑并起诉账户里资金的去向,由此牵扯到钱的继承问题,需要打国际和国内的好几场继承官司,明确钱由谁继承,账户才能被解冻。
沈昼、沈藏锋:“……”
沈昼人在医院,气得差点没直接随老爷子一起走。
痛恨吗?
沈昼当然恨。
恨死了老太太他们一家。
恨死了沈洲河沈叙宗!
可沈昼如今最最恨的,其实还是老爷子。
他不知道老爷子已经走了吗?
当然知道。
他就是因为恨,所以才故意不去老爷子的葬礼。
他恨得巴不得老爷子走都走得不安生。
恨得要命!
“爸。”
沈藏锋也无可奈何。
他倒是不恨老爷子。
他只是庆幸当初没把贪的钱吐出来。
至少现在,他能拿着钱带着老婆孩子在国外继续潇洒。
哪成想没几天,沈藏锋也收到了国际诉讼的传票。
原来是国内的风恒发起国际诉讼,起诉他非法侵占公司资产、非法挪用投资资金。
沈藏锋也收到国内的消息,告诉他,只要他不把钱吐出来,他不光会收到传票和官司,还会有像找沈曦麻烦的人一样,一次次找上他,找上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
沈藏锋:“……”
沈藏锋这下连医院的沈昼都不管了,连夜带着老婆孩子跑路了。
南岛,孩子交给这次一起来的秦右明和秦右明的妈妈妹妹,酒店顶楼被包下的泳池,游泳游累了,沈叙宗后背靠着池壁,奚拾搂在他身前。
亲吻了片刻,奚拾靠着沈叙宗,在安静的环境里温声道:“都结束了,我们也自由了。”
奚拾从沈叙宗肩上抬起头,看看男人道:“你是不是可以回研究所了?”
奚拾一直很在意这点。
他总想,也一直觉得,等一切尘埃落定,比如现在,沈叙宗就可以没有顾虑地回去了,回去做他真正喜欢的科研了。
然而沈叙宗看看他,却平静道:“不了。”
“为什么?”
奚拾看向沈叙宗的目光满是不解:“你不想回去吗?”
沈叙宗摇头,看着奚拾:“我说过的,每个人生阶段,对我来说,都有不一样的需要更在意的东西和人。”
“以前是科研、大哥。”
“现在,是你和隆隆、馨馨。”
回去吗?
沈叙宗自己当然也想过的。
甚至半年多前,偶尔梦中醒来,他也希望自己还在研究所宿舍的床上。
但自从不久前觉得自己非常无能,以及随着老爷子的死,他彻底明白了,他回不去,也不想回去了。
因为他的人生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和人——他要守护保护两个孩子。
尤其是奚拾、这个家。
科研、研究所的工作,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和未来,他的人生最重要的,是家、是两个孩子,是奚拾。
沈叙宗搂奚拾,说:“我要赚很多钱,给你们最好的生活。”
“我要和你们一起站到最高的地方,享受人生最大的自由和最多的快乐。”
“以后隆隆和馨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也是。”
“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