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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恨你。”她说。
自从有了百足巨虫这样的邪恶称号,妙诀脸上的反派笑容就越发娴熟。 :
尘尽拾圈着她的手臂僵了僵,抬头觑她神色,在绝望伤心中生出一丝灿烂,“你在学我?”
“你是不是喜欢这样的。”
“是不是?”
好像一只喋喋不休的鸟。
“…这不是重点,”妙诀绷紧脸蛋,指了指远处,“重要的是东方耀天要开始发力了。”
虚幻的街景是此中强者意念所化,但天命者所遇见的一切都是历劫的一部分,在进入雾中之后,两人越是靠近琅環仙庭就越会受到影响。
似乎受到了别人结亲的影响,东方耀天陷入某种幻觉,天命情劫在体内强烈共振,让他误以为那大花轿里坐着的新娘子是公玉秋。
东方耀天双眸猩红,持刀挡在大路中央,周围的小商小贩吓得散开一圈,十分逼真,让他更是难以自拔。他跌跌撞撞地冲入仪仗队里,就要拉开新娘子的轿帘——
“秋儿,是不是你,你为何背叛我!”
轿夫连忙伸手阻拦,反应竟如真人一般,推推搡搡,“哎,哎,你什么人啊?你干什么?!”
尘尽拾抱着胳膊围观,不知道从哪看出了几分优越感,唇角的笑意又怡然暧昧起来。
少年时,他们可是被苍三见证过的。
雷木苍龙,命与天齐。
苍三那个老古董是最公正的,被他见证过的东西不会更改。
东方耀天被轿夫拦着,终于暴怒:“我是她的道侣,记住我的名字!东、方——”
这个姓氏一出,整条市井街巷都开始震动,仿佛触动了什么违禁词,轿夫惊声扑了上去,招呼旁人:
“快拦住他呀,这人是个疯
子!”
系统上线提醒:“虐点出现,男主迷失在雾中,误会女主和旁人结亲,他盛怒出手却引来整个虚幻世界的反噬,重伤之后终于被赶来的女主所救,两人却因真真假假而误会虐心!”
“等等?”
妙诀突然反应过来,揪住尘尽拾的袖子,“不是,你故意的??”
在意识到自己是入雾之后干预虚幻变化的最强者后,就调动意识生成一个最适合男女主虐恋的情景让他们自己演,简直就是大反派最擅长的事。
白衣青年英俊缄口。
高深莫测地摩着她指尖,放到自己掌心,“不是,我真的好奇。”
妙诀:“我不信。”
尘尽拾伤心地捂住胸膛。
冥骨刀光映亮四周。
旁边酒肆里的“食客”顿时惊叫着四散逃命,街上一下子混乱起来。
不二率先冲过去接住了东方耀天的刀,麒麟火却格外收敛,没有一点外露。
妙诀见状连忙往前跑了几步,“二哥哥,小心不要让他攻击幻象,咱们还需要他找到雾眼——”
原本剧情里,东方耀天正是发狂攻击幻境遭到大雾的反噬。
琅環仙庭永葆这片“高墙”的目的,就是阻拦外边的下等人玷污仙境,一旦闯入者入雾之后开始进攻,这里幻化的一草一木所有假人,都会开始反攻清除外来者。
“慌什么?”尘尽拾一把拉住了她,又带回自己身边,垂眸,“看见东方耀天手上那把刀了吗?动不了的,放心。”
妙诀也知道,当初在天衍密藏中祭出的冥骨本是赤虎封四,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成了自己的骨头。
所以男主手中这把天命历劫的重要道具从始至终都在反派的掌控之中。
妙诀略略放心下来,神思再次放在方才她回溯雾气后看到的东西。
两人此刻站在道旁飞檐树下,尘尽拾嘀咕着看她好几眼,自言自语地不满:“……知道在这里谁最强的还不跟紧点。”
尘尽拾捏着她的指骨,天命者有新情劫,那小树苗就会生长。
要是在这里突破新一阶灵骨,他得随时看着,毕竟离天骨已经越来越近了。
妙诀甩开他的手,掌心摊开,让他看自己指尖上的那一粒青灰色微光,“这是雾里的。”
她总觉得,这像是什么东西被磨成了粉。
尘尽拾漫不经心地垂眸,看了眼,忽然一怔。
然后表情慢慢变了。
呼吸忽然放缓,眸色变幻万千,他骤然间明白了什么,扯扯嘴角笑了声,但那笑声根本难以完整。
当他再次抬头看向四周一切,那双桃花眼中已经满是痛恶。
他在生气。
已经有太多愤怒封尘于百年之间,到如今他们甚至都可以开自己的玩笑,比比困仙链的粗细,谈论自己是如何被和血入口。
可靠近琅環,如此轻易,就能点燃他压在深渊里的怒意。
尘尽拾带血的指尖开始深深浅浅地敲打罗盘。
妙诀不由地握紧了指尖。
不二和飞来的衔八一起控制住了大闹花轿的东方耀天,那些轿夫竟还拱手相谢,脸上每寸肌肉和表情都栩栩如生。
不二温和的神色越发忧郁,温和地按住了这个东方家的孩子,“醒醒。”
东方耀天忽然狂笑:“我就知道,因为我是这雾中最强之人,尔等全都冲我而来,是吧?!”
“无!所!谓!”
“这就是强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东方耀天根本分不清真人假人,气血翻涌,挥刀就开打。
可手中刀无论如何都无法灌入灵力,变成一块死气沉沉的废铁。
“为什么!为什么!”东方耀天双目狂怒,最后一刀急转直下、劈向了地面。
尘尽拾顿时神色一变,立刻血控定住东方耀天。
不二同时直接以掌心去接刀,可东方耀天力竭后刀尖直接甩了出去,当啷撞在地面。
“轰隆——”整个虚幻街道都震了震。
那动静,不像是巨物落地的抖动,反而像是被劈刺之后痛得激灵颤抖。
喧闹的市井间在一瞬间静了下来。
摊位旁扇着扇子的小贩,茶馆里长嘴铜壶里的茶水,摇摇晃晃的花轿,所有动态之物全都静止,像是被冻结一般。
而后,所有目光骤然看向一个点——
树荫下抱着胳膊的白衣青年。
妙诀一惊。
不好,开始反攻了。
这里的一切以雾中最强者的精神世界而幻化,反噬入侵者的底层逻辑,是从最强的开始集中攻击。
把最强的那个抹杀之后,第二强就成为最强,再集中攻下去——直到将闯入者全部抹杀殆尽。
于是就在一瞬间,所有敲锣打鼓的轿夫、高头大马的新郎官、甚至坐在轿子里的喜面新娘子,忽然都拿起手边之物,刀光剑影地朝着尘尽拾扑了过来。
尘尽拾掀起眼皮,漆黑双眸对上不二的浅金瞳。
恶与善,黑与白,两双迥然不同眼睛,却是同样的心境。
明明心头已经沸反盈天,却不能动。
因为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是大雾所化……大到楼市青砖,小到一片树叶,都是妙诀溯回之后看到的、那一粒光芒黯淡的尘埃。
尘尽拾身形动了,她将妙诀送到竹九旁边,闪身躲过砸向他的轿木,避开铜壶里泼来的沸水,白衣衣摆旋过一圈。
“灵七,衔八,公玉秋在西南方向十里外,去找雾眼。”
青白光和银流顿时消失在原地。
妙诀被竹九藏在高大的背后,怔怔地看着尘尽拾在人群中左右闪避。
他明明已经非常生气,前所未有地生气,可却第一次强压着没有动手,不敢伤及半分幻象。
似乎有某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因为心痛,所以二哥哥他们闭口不提。
妙诀拢着掌心,捧住看不见的雾气。
在十几把剪子斧头扫帚同时落到白衣青年的头上时,远方雷鸣轻闪,映亮了一小片天际。
和琅環雷公尊者的降罚之雷完全不同,那雷光有气无力。
云雾之间,传来哀哀的一声龙吟。
那是龙啊。
龙生九天,呼风唤雨,他的清啸当若雷霆落地,引世象汹涌。
可这声龙吟却如此哀痛,像是垂垂老者的摆手,是问好,也是告别。
好久不见,但不必管我。……
尘尽拾忽然闭了闭眼。
妙诀掌心回溯的雾气化作淅淅沥沥的一片光点,每一粒尘埃都应和着龙吟,微微震颤,而后飘落在地。
……鳞粉。
龙鳞化粉。
妙诀电光石火间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琅環能如此轻易地让他们进入雾中直逼仙庭,为什么辰时开雾丝毫没有阻拦。
这一片高墙海雾,从最开始,就是专门拦冥族所用。
因为这大雾就是苍三……
在雾中反抗攻击任何东西,伤的都是他而已。
他已经化成无数尘埃,独守百年寂灭。
苍龙卧海,眺望人间。
…
零環巨钟长鸣三声。
在它玄妙如宇宙的玉石表盘之外,瑶草琪花浓郁葱茏,成片簇拥着。
外環的事,并不会惊动这片神的后花园。
这里离大雾实在太远太远了,远到就像是隔了一百年。
巨钟之下有一架长椅,雪白花瓣的
衣摆浓烈地绽放一地,一个捧着泛黄《因果律》的男人指尖触着古旧书页上的某个词。
——“唯一”
他抚摸着那个词,声音低沉儒雅,语调像是耳语般,“唯一……你等的孩子们来了。”
“你似乎做了很多,可谁的谋划能绵延百年呢。时间,是最无能为力的。”
他的指尖落在脆弱艳丽的花瓣上,轻轻一碰,花枝就连根枯萎,过一瞬,却又恢复如初,似乎时间的流走只是一场错觉。
那指尖顿了顿,而后掐断了纤细的花茎。
花瓣簌簌掉落在因果律的书页,被男人“啪”地合上了。
“我常常因为你的善良,慷慨,温暖,而觉得悲痛。”他仰头照着阳光,鲜花长袍的腰封上印着东方两个字。
可是唯一。
只有不再做人,才能为神为仙呀。
…
妙诀怔怔地站在长街巷尾。
识海中的年轮钟表明明灭灭,头顶浩渺的天空忽然给了她强烈的悲怒。
在某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了些许碎片,她记得苍三叔叔沉默平和的神情,记得他明明是脸最严肃的那个,可小时候的他们从不怕得罪他。
记得他给自己搭了女孩独住的草屋,记得他带来山坳里最难得的话本,记得他后来敲着十几岁少年的脑袋说他必须想好了再说那种话——
什么话?
妙诀的思路抽离着回到此刻。
尘尽拾飞身避开向他涌来的几十只手,身上已经多出了几道血痕。
不二、癸六、竹九努力引开集中向白衣青年的攻击,这些身负神力的巨兽却因为无法还手,显得极为狼狈。
浓雾无形无迹,可他们的族人就困在这空气之中。
妙诀握紧了掌心。
……用冥族来困杀冥族。
这就是琅環仙庭最好的、最坚不可破的围墙。
尘尽拾被无数双手撕扯着,几个起跃之后落在一处小楼的房檐上,缓缓笑了起来。
他还有一个办法。
目光缓缓看向人群中东倒西歪的东方耀天。
衔八和灵七恰好在这时带着公玉秋回来了,她也受天命情劫影响,双眸木然,在看到东方耀天的一刻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担忧地向他扑去。
不用想,就算系统没说,妙诀都知道这个虐点具体会怎么发展。
男主在遭到幻象反噬之后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虚假,然而此时女主却刚好赶来救他,男主立刻误会女主也是幻象,于是一刀砍在了真正的女主身上!
东方耀天一转头,见公玉秋空中飞来,果然狷狂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地挥刀刺向她。
妙诀连忙对着小七哥喊了声,“给他一脚,快。”
灵七毫不犹豫,一蹄子给他踹飞到了一边。
公玉秋还以为这是幻象在攻击东方耀天,顿时心疼大喊:“耀天,耀天你没事吧?我已经找到雾眼了,这一切都是假的,解开雾眼我们就能进入真正的琅環!”
妙诀接着道:“听到了吧!”
灵七和衔八对视一眼,架着公玉秋立刻又飞了回去。
公玉秋挣扎着想摆脱他们,可是这两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她竟完全挣不脱,“放开,你们放开我,耀天!——”
虐点很好解决。
系统判定通过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灵骨缓缓抽长,妙诀翻身往屋檐上爬。
不好解决的是眼前那人。
尘尽拾的指尖已经悄悄勾起,在冥血的操控之下,趴在地上的东方耀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尘尽拾那双桃花眼带着笑意,看着周围所有“幻象”“假人”。
“还演呢?诸位。”
所有小贩、轿夫、新娘新郎的瞳孔微动,在天命者被控制的一刻,都有了一瞬的迟疑。
“琅環众仙家,在这雾中扮演贩夫走卒,”尘尽拾闲闲地点着罗盘,唇角勾起,“不愧是仙庭的上等人,你们真有闲情逸致啊。”
空气静默片刻。
众人缓缓对视一眼,一道雄厚男声诡异地从大红喜服的新娘口中传出:
“冥十,你应该看得出——”
“我等只是借魂在此,此身却是雾中身。”
这场面堪称奇异,想到刚才东方耀天对着这个新娘大喊大叫,简直有种不合时宜的幽默。
换言之,并非他们动手,而是大雾对他动手。
他们只是顺应因果,却并不干预因果。
尘尽拾甜蜜地点点头,“当然,不然我早就弄死你们了呀。”
众仙对视一眼,眼中愠怒。
身在琅環百年高枕无忧,俯瞰人间,第一次直面冥十这般,嚣张不敬的恶意。
冥族,畜生而已。
这群掩藏在幻象人影下的真仙之中,就有上次风雷雨三家的族仙,他们在外边死得粉身碎骨,皆因眼前这人!
不再犹豫,此地就是最好时机!
火麒麟和金乌都在这里,却无法对幻象还击。
浓雾幻象会自觉攻向最强之人,先杀金乌,再杀火麒麟!
尘尽拾指尖抬了起来,却忽然被一只手着急握住。
指尖微微一顿,转头,对上少女明眸。
妙诀简直太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此局难破,源于他们不愿与雾自相残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攻击转到别人身上,可他既为全盛期的金乌,如何能比别人弱?
尘尽拾的指尖摩挲了一下,避开视线的样子有些心虚。
可妙诀已在他眼中清晰地看到了一种毁灭式的方法:
像苍龙一样,他也把自己的骨头打成万千粉尘,给东方耀天灌进去,让他变成无敌强者。
如此,既受他冥骨控制,又能转移伤害。
琅環如何对他们珍贵的天命者动手呢?
妙诀紧紧拉住他,飞快地说:“可苍三叔叔会愿意看到你和他一样吗?”
尘尽拾默了一瞬。
那怎么办呢。
除了让自己也一样痛,还能如何抵抗这种愧疚?
妙诀凝视着自己的灵骨,就在刚刚,她已经抽长到了地级九阶。
当初公玉秋的那个师兄梅子辰就是地九木灵骨,在大陆宗门间,这个等级被称为“近天之骨”,足以算得上一宗翘楚。
到达天灵骨她能承载怎样的力量?她能承受的记忆都在哪里?突破玄骨之后又会如何,够不够得上对抗这些仙?这些妙诀都还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灵骨近天的这一刻,体内那一棵树开始发烫。
遗憾,不甘,心痛……组成了这副灵骨最初的“因”。
而她能带来的改变——比如只是让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反派停止自虐,都是种因得果。
头顶无数形态各异的“幻象”之人精准地向尘尽拾出击。
他的强悍在这片虚幻之中无可置疑,因为强大,所以被攻讦,被迫害,这不就是冥族的百年?
百年种得一树开。
就在这一刻,妙诀忽然灵台清明,悟到了什么。
眼前仿佛流淌着一地绵延不绝的根脉,时间就这样滚滚而去,如长河一般,上游和下游都已然发生。
时间如实体一般清晰可触,抬头或是垂目,一切同时存在。
过去她只能向前回溯,但近天之骨,如果……她向后拨呢?
尘尽拾把她往身后藏好,声音绷紧地安抚她,“…这不算什么,我悄悄地做,苍三看不见。”
妙诀却将年轮凝结在东方耀天丹田之处,猛地向后打到底。
结局的天命者终会成为最强存在。
而那时,或许他们都已经成为尘埃。
无形的流动荡漾在空气之中,所有幻象之人来不及反应,忽然全都消失在原地。
因为“强者位”发生了变化。
四周的幻象也跟着变化,街巷市井不见了,贩夫走卒仪仗队不见了,大雾虚幻变成了原本男主遇见的破败之地。
东方耀天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到自己身上突然汹涌暴涨的玄妙修为,片刻后仰天大笑:“我就知道!此境之中,我无敌手,这就是最强者要经受的一切!!!”
苍龙化雷,龙卷成风,全都照他劈了下去。
妙诀安抚地回手拍了拍白衣青年,“没事的,我还能给他
拨回去,等出去了就给他变回去……”
还能让他真的成天下第一吗?那不适合耀天哥哥。
可她的手却被牢牢攥在手心。
尘尽拾掌心滚烫,掀起长眸,眼底映出青灰雾色中隐隐约约的龙纹。
苍龙……从前你凿打家具的小女孩来救你了。
东方耀天果然没承受太多攻击,琅環就立刻止住了攻势,迟疑地退了回去。
东方耀天没被打死,更加嚣张,拿刀指天:“继续啊?怎么不继续呢!哈哈哈!——”
“……”妙诀连忙叫住二哥哥等人,回身看向尘尽拾:“现在快去公玉秋那儿吧,雾相变了,但眼位应该是不变的。”
尘尽拾握着她的手,桃花眼明明灭灭。
有很多暧昧不清的话想说,竟然都有些说不出口。
龙吟却忽然送来一道钟声。
像是回应妙诀拨动时间向前的低语。
零環巨钟前,长椅上只剩一本《因果律》,男人站在巨钟前,微微抬手。
……
妙诀眼前的场景再次变了。
以男主主导的破败之地消失不见,四周幻象竟然变成了……天衍国?东方耀天的寝殿……?
一棵姻缘树立在殿前庭中。
东方耀天也愣了,看着四周自己无比熟悉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怒拍大腿、猖狂笑了:“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针对我!”
妙诀愣了愣,感觉到某种注视落到了自己头顶。
不对。
因果倒置了,逻辑也随之颠倒。
大雾虚幻被人正反改换了,从最强之人的最陌生环境,变成……最弱之人的最熟悉环境。
妙诀惊呆了。
意思是我呗??
身后终于响起了低低的笑声。
他的胸腔离她后背很近,震动酥酥麻麻地传到她身上。
尘尽拾抬眼看着四周缓缓凝聚下落的攻势,眼底的恶念却不见了,如春天一般。
而后少女身后浮现无边灰烬,凝成漆黑鸦羽般的双翼,如天使般绝丽。
“谁告诉你们,她是最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