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淇是个知名的卷王,工作能力一向不遑多让,他不仅迅速和姜汀州列出的名单上的几位取得了联系,还打算在姜家做些布置,时刻了解那边的情况。
他既然说到这个程度,又如此用心,姜汀州对姜氏的情况很了解,便在此时讲了个仔细。
温淇本以为姜汀州会继续就这件事说下去,好速战速决,但姜汀州下面问的却是:“温总,你头不晕吗?我昨天看你也喝了不少的。”
温淇:“我还好。”
他喝酒喝得多了,这一点早就习惯了,虽然有点晕,但正常工作是可以的。
姜汀州道:“那酒还是有后劲的。姜家的事情需要时间,这一两天的不急,糖厂这边不像其他地方,我们这里不提倡拿身体拼。”
温淇一愣,随后又听姜汀州笑了一声:“不过,温总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温淇听到这里咳了一声,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最后还假装平静,说了一句:“嗨,应该做的,小事罢了。”
他打完这个电话之后,这挖人的事情比之前干得起劲多了,没过多少时间便做得差不多。
为此,温淇还特意请了姜汀州出去吃饭,给的理由再仔细聊一聊。
之前在糖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淇就想着请姜汀州出去吃饭,但之后一直没什么机会,都是他来参与姜汀州的宴,如今有机会回请。
这一回,温淇弄得很正式,还很细致。
他定好了餐厅,来的很早,还带了一大束花,笑着道:“姜总家里有个院子,我觉得放在院子里会很漂亮的。”
他选的花束有些特殊,主花是向日葵,整束花包得很漂亮。
“姜总,我觉得向日葵这种花很像你,”温淇道,“这象征着热烈、光辉,还有……”
他和许多客户都相处惯了,有合作意向之后除了工作关系还得维护私人关系,团队合作从来不是头一点就结束的事情,更何况姜汀州这个人他确实有兴趣。
而且温淇今天确实是藏了私心的,他觉得一般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状态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姜汀州的第一句话却是:“能吃。”
他今天依旧穿得和平时一样简单,接过来花束之后,仔细看了看那中间的向日葵,道:“真的有瓜子。”
但是观赏性的向日葵中间就算有果实,也不是可食用的,姜汀州觉得有点可惜。
他看到这束花有些想法,想着院子里还有不少空地方,到时候他种几株活的就好了,说不定以后还能炒瓜子吃,这束花放着很快就会枯萎,所以他说了一句“谢谢”就把花放在一边了,问道:“我听说温总最近的工作很顺利?”
温淇:“……”
姜汀州来到这里之后,真就是什么都不多想,完全是来谈工作的。
他既这么问了,温淇也只好如实回答:“确实挺顺利。”
姜汀州给的那名单里面,大多职位不高,看起来就是普通员工,最开始的找了个人过去一问就好了,应该是早就受够姜家这地方了。里面有几位一开始是没松口的,但温淇提了姜汀州的名字,那些人一听是来姜总这里工作,马上就点头同意收拾东西离开姜氏了。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姜氏,老实肯干不会勾心斗角的人绝大多数都升不上去,就算做出些成绩来了也容易被关系户顶替,所以他们自然不会对姜氏有什么归属感。
姜汀州闻言便点了点头,他对这些有所预料。
在上辈子,还是在姜汀州在姜氏主事之后才把这些人拉起来的,这几位即使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姜汀州在宫宴老店的时候做出来的成绩如何,明眼人心里都有数,反正都是打工,不如选个靠谱些的老板。
温淇做这些事情还是游刃有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题,所以他提起这件事算是轻松。
且他在这家餐厅谈过太多生意,这里仿佛已经是他的主场,他在这里更是如鱼得水,但两个人才刚说了这几句话,不仅服务生过来了,连这家餐厅的主厨都过来了。
但出乎他意料都是,这位主厨不是冲着温淇,是冲着姜汀州来的。
对方笑容灿烂,和姜汀州说了几句,大意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他会过来,真是高兴,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温淇:“……”
他知道姜汀州原来就是很知名的厨师,但这是一家西式餐厅,主厨是店主特意请过来的外国人,平时就有些傲气,但对着姜汀州就换了个腔调,显得非常热情。
姜汀州也确实认识对方,便也笑着说了几句话。幸好两个人没有说太多,主厨不一会儿就走了,但不久之后,服务生过来给他们送酒,那瓶酒比温淇原来准备的很珍贵的那瓶酒年份还要好一些。
“这是店里送的,”服务生面对着姜汀州脸上的笑容都更明显了,“我们主厨说难得您过来,这瓶酒配之后的牛排最好,您吃着哪里不对的,多和我们提提意见。”
温淇:“……”
他不说话了。
此时,姜汀州也笑着解释跟他了:“高级厨师的圈子不大的,在永青我基本都认识,之前有机会也交流过。”
虽然高级餐厅之间互为竞争,但他和几个厨师倒是处得不错。
温淇笑容有点僵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体会到了。看来,倘若想在餐厅这地方装一下,在姜汀州面前是不可能的。
只要在餐厅,就是姜汀州的主场。
此时此刻,陆白屿在楼上包间,低头看着这些,“哼”了一声。
自从上次之后,他就一直盯着温淇的动静,果然,这人是个不安分的,不得不防。
那一瓶红酒不是主厨送的,是他送过去的,所以服务生只说是“店里”给的。
温淇打着工作的名义做这些,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他不知道,陆白屿不好直接出手阻拦,但他觉得,相对于那束包装精美的花,姜汀州明明更喜欢那瓶红酒。
但此时的姜汀州真的只对糖厂的事情感兴趣,眼前的酒只喝了几口。
温淇也看出来了,叹了一口气,聊回了工作,不过按姜汀州的要求挖来几个人之后,对这件事情仍有些疑惑。
姜汀州名单上的人确实一个个都能力不错,虽然在姜家的职位不高,许多还很年轻,但来这里之后适应得很好,李书妍也夸这几个人找得合适,可姜氏餐厅最有经验的几位大厨师却不在其中。糖厂难道现在不是正需要这几位大厨师吗?为什么不立刻动手?
姜汀州听他这样问,笑了笑道:“温总应该有派人去问吧?怎么样,那几位师傅怎么回?”
“我开了高价,但没有得到回复,”温淇道,“看样子确实很难说动。”
姜汀州像是已经有所预料,道:“那是自然。”
对于宫宴这种连锁餐厅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厨师,姜益生精于算计,在这件事上不傻。
“姜家的几位大厨是不一样的,”姜汀州道,“他们和姜益生之间已经相处很多年了。”
姜家祖辈是御厨,有家学的,姜汀州从王大师傅那里出师之后亦是学过姜家的菜系的,虽说因为宫宴扩张,部分厨师的水平良莠不齐,但是在几家重要分店扛把子的年纪大的主厨能力却不差,而且,和姜益生的关系不一般。
“其实他们人挺不错的,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放松过一天,”姜汀州道,“是现在的姜氏太过乌烟瘴气了。”
这些人的师傅是姜茉莉的父亲,也就是姜汀州的姥爷,他们和姜益生是师兄弟,姜益生在他们面前还是会伪装的。
他再怎么算计也知道没有这些厨师姜氏的餐厅就真的完蛋了,许多老师傅因着以前的感情是很忠心的,可以说是有些一根筋的愚忠。
换句话说,他们还没看清楚姜益生的真面目。别说他们了,就算是姜茉莉,怕是也不知道姜益生的本性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阴狠。
但姜汀州却是一清二楚。
姜家出了大事,姜汀州不仅没有回去,反而还挖来了几个人去糖厂的事情没有藏着掖着,很快就传了出去。
他对姜家的态度如何已经显而易见,是绝不会回头的决裂。
姜益生之后对这件事的反应亦在姜汀州的预料之内。他怎么可能真的悔过?依旧是利益为先,想着死死把控姜氏,然后便是卖惨。
以前是对着陆运集团寻求好处,现在是在网上接二连三地找些营销号,开始说些“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样的话,把所有事情一股脑推到姜柚身上,踩死了姜柚,好像他一点错都没有。
哪怕姜益生以前对姜柚很是宠爱,在此时也能瞬间翻脸不认人,把自己粉饰成一个被蒙蔽的老父亲,又靠着可怜的形象继续暗戳戳地在网络上发些消息,虽没有直接指责,却显得姜汀州多么心狠不近人情。
虽然这样的言语不是谁都相信,姜汀州在网络上的风评也没有那么容易被破坏,但姜益生在卖惨这方面做得习惯,手到擒来。
还别说,再这一通操作之后,还真的有人相信,宫宴虽然卖掉了一些资产也裁了些员工但之后,生意就稳定起来,姜汀州很清楚,这样的稳定,支撑的就是几位出菜稳定的大厨。
虽没有姜汀州在,但那几位做出来的味道在永青算得上名列前茅的,仍是有受众的。
他们便是姜益生最后的依仗。
姜汀州和温淇说这件事急不得,他看起来确实对姜益生的这一些操作有所预料——卖惨卖久了,迟早要真惨的。
但温淇看着姜益生的所作所为多有不齿,心里还想着姜汀州,所以他一边做着糖厂的其他事情,依旧还卯足了心思继续挖人。
陆白屿一直在楼上看着这些。对于最近糖厂挖人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之后厨师大赛的事情他亦有所关心,在这些能帮到姜汀州的事情上他不会松懈。
但此时的温淇有所准备,出乎陆白屿意料之外的是,他不仅带了一束花而已,好厨师难求,他费尽心思总算有所收获。
“我今天请姜总出来,还有一份礼物,”他道,“就当是餐后的点心吧,尝尝看,看是不是还是原来的味道。”
他取了一个小盒子出来,打开一看,是千层酥。姜汀州认得出来,这是宫宴的招牌点心之一,宫廷杏仁千层酥。
“做这道菜的厨师是三分店的主厨,”温淇道,他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他今天就会来糖厂的,姜总,我觉得这样的点心倘若在糖厂制作,应该会很受欢迎的。”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不得不防。
之后的小陆总: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