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闽甩掉手上血水和脑浆，径直离开。
旁边的胖子拍了拍手，说：“帅。”
胖子看向席清，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队长，咱们小心点他。”
胖子说完，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说：“我日后要是变异，可别落到他的手中。”
席清抬手，抵开胖子：“说一点好的。”
大家杀变异者，只为了工作，没那么多恨意。
每一个拥有异能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丧失意识的变异者。
有极少部分人变异后还拥有意识，但不多。
席清等人若是遇到后者，会主动放过。
唐大队长却平等地对待着每一个变异者。
他对变异者铁血无情，对正常人又表现得还算正常。
胖子说的没错，自己要提防着他，但同时也能利用他。
唐闽应该是在变异者身上吃了大亏。
大概乐年的哥哥为救唐队长，而被变异者杀死。
这样一来，逻辑也通顺。
很多游戏都会给主角设定类似的套路桥段。
不过唐闽这么猛，只攻击，完全不防守，以伤换伤。
席清无奈跟了上去。
唐队长就是现成的苦力，力气大，有实力，敢拼搏。
可不能让他折在这里。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
一只匍匐在地上变异者蹲在拐角处，怪物突然原地起跳，扑向唐闽，对方身上的恶臭、脓液，疯狂涌入鼻子，令人作呕。
脓液滴落的地方，石头冒着咕噜噜泡，有毒。
唐闽的枪也被基地收了，他赤手空拳就要上去。
突然，一声枪响，怪物重摔在地，绿色的脓液混着深色的血，流淌到唐闽的脚边。
唐闽顺着枪声，看向双手举枪的席清。
他瞳孔微缩，即震惊席清有枪，也不敢相信他会主动帮助自己。
席清低声说：“有毒你也打算硬碰硬？”
唐闽说了声谢谢。
席清暴露了自己有枪的事情，佯装镇定地收起来：“没什么，只是不想你在帮我完成大任务之前死掉。等你帮完我之后，随便你去哪里。”
唐闽声音很闷，他说：“你和之前不太一样。”
席清反驳：“没有不同，只是你看我的心态变了。”
唐闽看着席清的眼睛：“我觉得不是。”
之后，唐闽的态度出现了明显转变。
傍晚，一行人一道回联合基地总部，路上，大家拿出携带的便携干粮充饥，等回到基地再饱餐一顿。
席清吃不惯压缩饼干，只是一味地喝水充饥，他把自己的干粮分例给了别人。
别人问他，他就是不饿。
人遇到不喜欢的东西，的确不感觉饿。
唐闽递来一袋拇指大小的青瓜，看着像黄瓜，但是太小了。
他顿了片刻，才说：“乐年给我的，他在第三基地不缺蔬菜水果。”
“要不要试试？”
其他几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唐闽居然转变态度，会愿意给席清送东西？
四周一片蓝调，万物都笼罩在深邃的蓝调中，寂静中。
其他人看着他俩，席清低头瞧了瞧唐闽手中的青瓜，最后接过手，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唐闽看到席清接了东西，情绪复杂，他心中a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席清不会要……
因为那一小袋青瓜，席清趁机和他交流：“你之前让我小心研究所的人，那边有变异者潜伏？”
唐闽说：“就算没有，研究所那边也关着几个变异者做研究，小心点，别在冒失了。”
他在说白天席清伸出手去碰极端区域的事情。
唐闽说话总藏着心事，不会袒露心中想法。
席清故意试探他：“如果变异者有自主意识，不会主动攻击别人，那不就是和正常人一样？我有些不敢下手。”
唐闽闻言，蹙紧眉头，他实在不敢相信席清会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压低声音，低声说：“所有的变异者都该死，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他不明白，席清一个恶名在外的家伙怎么好意思说出不忍心杀人的话？
还有刚才，席清如此坦然地说喜欢自己。
唐队长从来没有做过这类事情，觉得表达喜欢应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当席清轻描淡写说出来时，震惊之后，他觉得席清太轻佻了。
席清……真的奇怪。
回到基地后，席清他需要更多的线索，但是男主没法帮自己提供。
席清思索之后，最终决定去找找其他高层管理人员。
他物色了一位从第九基地调上去的领导。
虽然以前干的是打架的活，听说为人很好，脾气也不错。
席清简单吃了点东西，没回宿舍，直接去找对方。
对方人到中年，早已经成家，现如今有三个孩子，一家人住在宿舍单间里。
席清提着没吃完的四五根小青瓜，厚着脸皮过去敲门，自报家门。
基地里，蔬菜水果很少，所以非常珍贵。
乐年能拿出来讨好唐闽的玩意，自然是好玩意。
再者说，礼轻情意重。
何苦，这位还是以前的老领导，第九基地只有没垮塌，自然也是他的一番助力。
门打开，年过半百的女性面露窘迫，但脸上还保留着客套、知性。
“是第九基地的负责人席清啊。”
她是许领导的妻子，音量有些高，这话是说给房间里的丈夫听的。
若是丈夫不应答，她就顺道把门关上了。
席清生怕对方关门。
他急火攻心，连忙伸出一只脚卡住门，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连忙表示：“许主任，我是特地来看你的。我之前用了错误方法招纳同伴，给基地带来了麻烦，我也是为了变异者首领的事情过来，想着唐闽如果在第九基地工作，可以减少我们的人员伤亡。”
席清熟练开口。
他在这个副本里有人情世故。
好在他家里做生意，人情世故这一块，他看得十分清楚，如今做起来，也不觉得难为情。
他主动示弱，一副后悔的样子。
说着，席清将礼物递给了许主任的妻子。
女人接过后，往后看了一眼，或许是得了指令，笑着说：“你有心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变异者首领的事情，但我也想着可能是不安全了，你尽量别往研究所那边走，他们那边关着好几只变异怪物呢。”
席清点头，也不强求别的，说完话就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妻子转身回房。
她把青瓜放到桌子上，她的爱人，一个胖圆的中年人说：“我看第九基地的这位最新负责人也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傻，挺懂事的。”
“但他和总部闹起来，还得罪了唐闽不是吗？我想着他不是个好相处的，结果……”
中年人说：“他得知了消息，心里没底，别的诉求搞不定，只能装疯卖傻强迫唐闽了，现在丢名声，总好过以后丢性命。”
妻子看向他。
中年人说：“既然他不是鲁莽的人，之后我会帮他说几句好话的。”
两个人做了决定。
他们口中“懂事”的席清离开后，思考这事，并决定明天就去研究所内部看看。
男主口中说研究所，老领导妻子口中提到研究所，谢莱莱也在研究所附近听到风言风语。
这一看就是重要地图。
这个副本的NPC自由度太高了，总给席清一种很现实的感觉。
情绪转变，对人的立场，都会因为一些小细节而改变。
很现实，也很可怕……
与此同时，副本之外。
席姜总觉得席清结交的朋友们很不正常。
她了解到罗浮近一两年来定期去见心理医生的记录。
而周江一穷二白，虽然有工作，但不确定，他也不玩游戏，生活上和席清没有交集点。
席清生活上压根就和周江没有往来，但他俩就是成为朋友了。
席姜觉得可怕……
深夜，一辆车开到某处停车场。
席姜穿着正装，提着包，大步走进室内。
周江被拷着，他低着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警方正在调查他中，不过当前只有人证，原本他能出去的。
但那两名船员得了美区高人指点，改口说他非法登船，愣是要让他多待一天。
虽然在这里的环境，比自己的破出租屋要好，有空调，每天一顿三餐没少。
但没有自由。
周江原本想着等出去了，就进副本。
这么一拖拉，席清不清楚变故。
罗浮出去了压根就不管自己，谁会帮助情敌，然后让情敌进副本找席清呢？
罗浮不傻。
周江准备越狱时，席姜来了。
“姐，你怎么来了？”
席姜取下眼镜：“清清不见了。”
席清说要好好休息，让大家不要总来打扰自己。
但家里人觉得不对劲，怕席清被人下套，做天局，钱被骗没了，是小事，她就害怕席清被骗没了。
于是派席姜亲自去看看，席清对家里干活的阿姨工友表示他要去外面玩几天，就像之前那样。
之前，他也都好好回来了。
所以所有人也都习以为常，想着这位小少爷临时飞到外面旅游了。
席姜低声说：“我还没把消息告诉我的家人，我想，你肯定知道。”
周江坦然：“我知道，他和谢莱莱一起走的。”
席姜锁着眉头，追问：“谢莱莱是谁？是你的人？安全吗？”
周江咧嘴笑了笑，缓缓摇头：“不怎么安全，不过，姐，你得运作一下让我先出去。或者说，我也可以按规定，明天中午再离开。”
席姜深吸一口气，点头答应了。
周江出门后，席姜原本准备将他带回去。
周江坐在后座，表情凝重，自己要怎么躲过席姜安排的近乎死守的盯梢，摄像头的凝视，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消失数天，而后又安然出现。
车辆在某座石桥上，周江突然说先停一下。
本来这个区域发展不好，桥上只有寥寥几盏路灯，散发着明黄色的光亮，没有车，周围没有人，桥两边都是高大的杉木。
外面下着雨，石桥下河水湍急，裹着从上游来的泥沙，乱石，枯木疯狂奔涌。
席姜撑着伞，看到周江走到栏杆旁，一个起身跳上去，而后转身朝她比了个手势，向后倒下去。
“之后几天见，姐，我尽量去给席清搭把手。”
“别的不方便多说了。”
他不敢说游戏平台的事情，怕被席姜卷进去。
到时候，席清肯定恨死自己。
他纵身一跳，融入浓浓夜色中。
席姜脸色一变。
车上的司机和一旁的保镖迅速冲过去，桥下只有浑浊发黄的水，被夜色染成浓郁深色……
保镖说：“他是个疯子吧！小席总……”
他猛地咽了咽口水。
席姜抿唇，思索许久后，说道：“先报警，让警方来，毕竟不是本土区域。”
席姜深吸一口气，她给罗浮打了个电话，也是无法打通……
同时失踪，然后过段时间就会出现……
游戏副本里，研究所区域。
深夜的基地，四周幽暗，低瓦数的路灯让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
研究所附近，几个刚结束手头研究工作的成员，陆续朝外面走去。
他们神情警惕，似乎不想被其他人看见。
“快点走，这附近不安全，但基地总部不想暴露消息，就没从第九基地那边调派人员过来了。”
“紧张什么，不是还有内部巡逻队伍吗？”
“之前也只是听到奇怪的声音，也许是仪器故障声。”
夜色正浓，凌晨时分，两个巡逻员并排走着。
“早知道就应该让第九基地的那群人过来巡逻送死。”
“啧，害我提心吊胆的。”
这活原本还轻松，毕竟基地内部没变异者，所以来干活的巡逻员绝大多数都是关系户。
“向上面申请吧，第九基地的席清得罪了总部的那群人，迟早的事情。”
“谁叫他不老实，行了，不说了，加快巡逻吧，我往左边按打卡，你往右边按打卡。”
他们像往常一样偷懒。
其中一个巡逻员走进两栋楼之间的夹缝巷子处，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以为是同伴：“你怎么跟过来了？”
他转过身，手电筒朝前方，光线不够强，来人又站得远，看不清。
对方越走越近，巡逻员手电筒开始闪光，突然咔嚓一声，灯珠碎裂。
巡逻员恍惚中，看到眼前的男人快速靠近，惊恐地发现他身形高大，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同伴！
他正要走，脖子处传来一阵清凉，整个人倒在地上，鲜血从脖子处的开口涌出来。
他瞳孔朝着一步步走来的人形怪物，只能看到对方的膝盖以下。
对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似乎肢体比较僵硬，他踩着鲜血，溅出血花，飞到巡逻员的脸上。
巡逻员胸口剧烈起伏，发出呼吸不上的粗气。
而后，男人缓缓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