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只是因为在加班中多看了监控一眼。
监控视野角度一般, 半俯视高度无法看清温斯特的表情。他的切分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制作艺术品，即便只是用来榨汁的果块，刀功也非常地讲究。
榨汁机里, 果子汁水崩裂。
一直到这里，一切都十分正常。
但紧接着, 温斯特从衣袋里摸出了一个内容量不大的小瓶子, 并飞速扫视周围的环境；
然后他将里面的液体加入了果汁壶，用搅拌棒叮叮搅匀。
在用餐巾细心擦拭果汁壶外壁后，温斯特还对着光仔细端详那壶融合了不明液体的果汁。
片刻后, 他忽然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 并用指背抬了一下镜框。
镜片被晃成了一道诡异的白光。
2.
整个视频片段到此为止。
3.
背负的秘密与警惕心多呈正比。
情感告诉布鲁斯应该抱持信任，但理智告诉他温斯特身上实在疑点重重——完美干净的履历本身就是最大的可疑，卡珊德拉也曾到温斯特曾经工作过的研究所调查过详细信息。
但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另一层身份偶尔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危险和窥伺。布鲁斯不是没有为他的多疑而感到过少许愧疚，但是没办法，总要有人为一切做好最坏的打算……
直到今天。
温斯特亲手将成分不明的可疑液体添加进了家庭饮食里，他如往常般彬彬有礼地将杯子推向他——果汁上还精心点缀着小朵蓬莱松。
“期待您的反馈。”青年笑容满面、眉宇温和，但动作却非常紧绷。
这意味着他正处于一个蓄势待发的紧张状态。
“再拖延一会儿时间, 布鲁斯。”提姆飞速操作成分分析仪器：“分析还没有完成，暂时无法确定他在果汁里加入了什么。”
4.
“你猜温斯特加入了什么？”杰森面无表情地靠在桌边，看着操作面板上的红绿双色指示灯徐徐闪动。
等待，比钟声响起的刹那更令人觉得煎熬。
“肌肉松弛剂、神经扰乱毒素、或者干脆就只是, 氰化物。”史蒂芬妮叹了口气：“反正肯定不会是维生素B或者高钙溶液。”
5.
布鲁斯沉默着把那杯代表未知的果汁挪到了手边，没有立刻品尝。
“好吧, 但是在这之前, ”他对温斯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要来一起给泰戈尔梳毛吗？”
“还需要4分钟。”微型耳机里传来了提姆的预报声。零
布鲁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偶尔，他也希望分析结果能出得更慢一点。
6.
急急急。
我急死了。
我紧盯韦恩先生的一举一动, 但他东聊西扯，就是迟迟不喝我的秘制小果汁。
救命，从来没有如此遗憾我为什么不是霸道总裁，这样就可以红眼掐腰强制灌药文学了！
一灌一个准，吐都吐不出来。
看温大夫我妙手回春，一杯提神醒脑、两杯永不疲劳，三杯韦恩爆改蝙蝠侠，从此日夜三班倒：P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韦恩先生困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边的果汁杯。
“今天的果汁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他茫然地问：“你似乎非常期待我尝试一下。”
我：“……”
“被您发现了。”我露出开朗的笑容：“今天是采用新配比榨出来的果汁，因此我迫切地需要您的口味测评反馈。”
7.
工作好难。（瘫）
其实我也很想告诉他其实这里面加入了一些钙补充溶液，但显然，普通的钙补充剂最多预防一下骨质疏松，并不能使伤痕累累的骨骼一夜之间恢复到人体巅峰状态。
最大的可能性是我俩双双被抓——从此韦恩先生的主治医生批量产出SCI论文并走上功成名就的学术之路；而NSA则将我认定为掌握神秘科技的外星人并解剖大脑。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切的，只要我不承认，就不会有人发现破破烂烂的韦恩一家神秘康复与我有关！
除非有人在厨房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不过，谁会没事闲得在厨房安装24小时监控啊？
摆手.jpg
反正我不信。
8.
“好吧。”韦恩先生耸了耸肩，然后他摸出了手机、按亮了屏幕，拇指滑动；
过了几秒钟他站了起来，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端起杯子，但视线却还停留在屏幕上。
我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
“噢，今晚也可能不回来。”韦恩先生露出甜蜜而暧昧的笑容：“我有个约会。”
我：“……”
行吧，尊重人设。
但我还不忘挣扎：“要不，您先尝一口？”
韦恩先生举起杯子凑到唇边，仰了一下，然后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味道很清新，不错。”
他没有放下杯子，边说边转身：“那么——”
韦恩先生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然后他回过头、目光复杂而讶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怎么办？难道他发现我……
9.
今天没放糖了吗？
10.
“成分分析检测报告出来了。”
布鲁斯转过身，很好地藏住了自己的神情。
耳机里，电流使提姆的声音略显失真，诡异到平静：“该试剂主要成分为：葡萄糖酸钙、葡萄糖酸锌、盐酸赖氨酸……”
布鲁斯越听越不对劲：“……？”
“以上成分常见于钙质补充液中，俗称……呃。”零
提姆沉默了一会儿。
“钙片。”
11.
布鲁斯：“？？？”
12.
“但，这并非重点，因为我们还在其中发现了一种未被记录的新元素，”提姆继续说道：“这种元素未被任何资料库记录，是一种从来没有出现在地球上的新物质。”
“尽快回到蝙蝠洞，布鲁斯。”他严肃地说：“我们需要详谈。”
13.
布鲁斯：“……”
他很快收起了表情，面色如常地向温斯特点了点头：“那么明天见。”
14.
我叹了口气，看着韦恩先生匆匆离开了餐厅。
他肯定猜到啦，今天的果汁没有放糖——梨子和龙眼糖度都很高，再加糖的话糖类摄入就超标了啊！
唉，忍忍吧，有个健康的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总之，希望韦恩先生老老实实地把剩下的果汁都喝掉。
我又开始对着治疗计划暴风思考，以重新安排每个人的用药进度。
感觉韦恩们是那种会假咽药片然后跑到其他地方偷偷吐掉的狡诈小猫，因此药物摄入可能面临一些不确定性。
15.
我的目光缓缓投向角落里的空气加湿器。
如果，我把药物制成扩散性气溶剂的话——
15.
今晚的温斯特彻夜未眠；
今晚的蝙蝠义警们同样彻夜未眠。
韦恩宅灯火通明、蝙蝠洞的各类检测仪器也没停过，经过工艺复杂的萃取还原，他们最终从果汁中得到了少量包含着未知新元素的神秘药剂。
在进行小白鼠实验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这种新物质具有极强的修复功效——以此作为搜索锚点，在超人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在氪星资料库里比对到了分子结构和性状类似的物质。
一种相当强效的修复因子；
一种连孤独堡垒里的标本状态都显示【缺失】的稀有元素。
所有人站成一圈，表情莫测地盯着桌上摆放着的那份检测报告。
16.
不是肌肉松弛剂、不是神经毒素，也不是什么氰化物。
它就只是一份……一份康复类药物。
17.
“温斯特到底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东西？”杰森率先开口：“难道他也是神秘的外星难民吗？”
“宇宙里每时每刻都有星球在爆炸，地球就像个避难所。”史蒂芬妮说：“氪星、火星、塔马兰星……”
“如果询问灯侠，我们可以列举出更多。”提姆总结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温斯特怎么会接触到外星人？”
“难道……”
大家默默看向坐轮椅里的阿福。
18.
终于要暴露了吗！
无所不能的潘尼沃斯，疑似霍格沃茨优秀毕业生、比恶魔赛巴斯还深藏不露的潘尼沃斯，他的隐藏身份其实是——
19.
阿福：“……”
“我可以保证，我是地球人类，男性。”老人叹了口气：“而且，我也并非无所不能。”
“我只是用了更多时间去做一件事情。”
“但是，潘尼沃斯，他很可疑。”达米安双手抱臂，指尖不耐烦地敲打着自己的手臂：“我很确定他的能耐远超一个历史研究员……”
“远超普通人类，恶魔崽。”杰森说：“他同时掌握了高超的工作技能、居家技能、冷兵器维护与保存。”
他开始洋洋洒洒地列举：“格斗技能略有涉猎……”
提姆眼前一黑：“你骇了我的文件夹！！！”
“不好意思，”杰森比划了个欠揍的手势：“只是上次你忘了断开笔记本和蝙蝠电脑之间的连接。”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还精通厨艺！”杰森转过头郑重地夸赞道。
“温斯特，远超常人啊！”
20.
“谢谢你的总结。”提姆表情疲惫地接话：“有钱可以带兄弟们一起赚。”
“你不这么想？”杰森诧异地看了一眼他：“其实，我是按照你的文件里的关键词念的，小红鸟。”
21.
提姆光速闭嘴了。
22.
布鲁斯轻轻举起手，示意话题中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正如现在坐在这里的我们。”他十指交叉、放松地搭在实验台上：“在事态失控以前，我们能做的只有选择。”
“信任，或者结束一切。”布鲁斯说道：“在这里，除了我与达米安之外，我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我们选择成为彼此的家人。”
“所以这次，我希望能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每一个人，”他用指尖点了点手边的通讯器：“我们有6个小时的时间考虑，6个小时后，我们将在通讯频道里进行一次不记名投票。”
23.
所有人都沉默着看向他。
24.
“从现在开始。”
布鲁斯轻声说。
然后他按下了计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