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净的玻璃窗外,午后暖烘烘的阳光透过白纱织成的窗帘洒落在地上,落下一地摇晃的碎金光影。
“哗啦”
随着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本来还摆放着蛋糕甜品可爱的插件的桌面 ,穿着豆绿色及膝裙子的少女被男人抱着坐了上去。
身体骤然腾空,林满杏下意识就撑住桌面。她惊呼一声就想要喊面前人的名字,可下一秒,后脑勺被一只布满可怖瘢痕的手扣住,她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男人那如暴风骤雨般的吻便覆了上来。
“唔、”
于是,没能喊出的名字彻底被那作祟的舌头堵了回去。林满杏被迫低着头,交换了一个充满草莓汁水和香甜奶油的吻。
甚至,明明是于斯佰昂着头向她索求一个吻,她应该是大发慈悲,给予他赏赐的那一方,可男人强势的姿态,反倒将这场亲吻变成了单方面的侵略,直到林满杏被吻到眼神都涣散得聚焦不起来,水光潋滟的眸子像是清晨荷叶上的露珠般,面前的人才暂时离开她的唇瓣。
“呼、呼……”
被亲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林满杏只能靠在身前人的胸膛前,一下一下地喘着气,绯红的唇张张合合。
原本撑在桌子上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扶上男人的肩膀,不自觉地蜷缩着。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怀中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温暖和柔软,于斯佰只是想起刚才的画面,想起林满杏对他说的那些话,就觉得自己幸福得哪怕下一刻死掉都值得。
真的不是他想以下犯上的……实在是,实在是因为这样的幸福实在是太超过了,太美妙了。
在今天之前,于斯佰从没有想过他竟然能得到林满杏的偏爱。
他的夫人把那个本来是给孟骞尧的蛋糕给了他。
他的夫人说相比孟骞尧,她更想要他开心。
他的夫人还说——
她喜欢他。
她,喜欢他!
“夫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还带着水色的唇,不知疲倦地摩擦着少女的额头,男人那双情欲越发黏稠深沉的眼眸,仿佛要生出无数只触手将怀中的人牢牢缠住。
“明明,明明我只是一个仆人而已,可是你还是这么对我。”
“你知不知道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忍不住想要更多?忍不住更贪心?”
耳边响起男人喑哑的声色,磁性得引起耳廓上的绒毛都跟着一阵战栗,更别说对方还故意贴着她的耳朵说话,热气也尽数扑洒在上面。
这也就使得,本来脑袋就晕乎乎的林满杏,这会儿更听不清他说什么了,她本能地就想要离那个让她耳朵痒得不行的存在远点,毛茸茸的脑袋拱着就要往旁边钻:“痒,乔、乔斯佰……你别、你别这么——呜?”
可才躲到一半,嘴边突然抵住了一颗草莓。
林满杏愣了下神,垂眸看去,便瞧见草莓屁股正在她的视线正下方。
像是之前她对待他那样,于斯佰这会儿也给她塞了颗草莓,可不一样的是……
于斯佰并不打算让她一个人品尝这颗草莓。
几乎是在林满杏愣神的这一刻,有如灵活的软体动物般的存在,连同着那颗草莓一起挤进她的口腔。
于是,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哪怕是汁水太过丰沛都要溢出少女的嘴角了,最后也逃不了被贪得无厌的男人吞入腹中的命运。
就像是掉落进蛛网的昆虫,被黏液包裹,彻底没有逃离的余地。
直到——
有另一只捕手,出现在这场狩猎当中。
“满满。”
*
“满满。”
如幽灵般的幽深的声音响起,于斯佰后背一紧,他没有半分犹豫便轻压着林满杏的背,将她拢在自己的怀中,生怕让别人看见她的任何旖旎之色。
而当他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便瞧见私人烘焙屋的房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纯黑西装的男人。
只见,那人一头乌发用发蜡打理整齐,没有眼镜的遮挡,那双纯黑的眼眸平静深邃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死海。
他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门口,缓缓地将举着手机的手收了回去,好像刚才才偷拍过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无比坦然地将手机放回西装口袋中,眸光又一次落在于斯佰上。
更准确地说,是被他抱着的林满杏身上。
下一秒,男人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抹弧度出现得是那么刚好,刚好到于斯佰清楚地看见了他唇下那都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洞。
于斯佰冷不丁地就眼皮一跳,一种不妙的预感骤然降临。
而当他看见薛理开口说话的那一刻,他终于全然意识到那种诡异的违和感来自哪里了。
没有像往日那样完全梳成背头的头发、戴上纯黑美瞳的眼睛、打钉过后留下的疤痕,还有……
还有他舌头上那枚银色的钉子。
巨大的荒谬猛地砸在于斯佰的头上,砸得他瞳孔都在震惊,不敢相信摆在眼前的事情。
这一刹那,于斯佰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没怎么看见薛理了。他知道薛理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所以他也做好了他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的准备,可他没想到,薛理竟然——
薛理他竟然在模仿于景焕?!
他疯了吗!
“满满,过来。”
好像和之前一样,可却又让人觉得莫名有种不一样的熟悉的声音响起,于斯佰一动不动地看着薛理招了招手,继续道:“过来,让我亲亲你。”
“于景焕?”
几乎是薛理那两句话落下,于斯佰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动,是林满杏在挣扎着要下去。
“我好像听到了于景焕的声音!”
她是那么急促、那么迫切,明明他都还没扶住她,明明她的脚尖才刚刚踩到地上,她半个身子却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他手臂一侧往外探去。然后,在他喊出的那一声“满满”中,于斯佰看见他道夫人像是乳燕投林般,往那人扑了过去。
“于景焕,于景焕!你是不是——薛,薛理?”
欢喜急切的声音,最后转变成一句不确定的疑问。腰被人环住,林满杏怔怔地仰头望着面前的人,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像,好像不是于景焕……是薛理?
林满杏不由地歪了下头,她迟缓地又眨了两下眼睛,眼神中毫不掩饰着疑惑。
是,是薛理吗?
可是为什么,和之前的薛理不一样?
“是我,是薛理。”
看出了她的疑惑,薛理主动回答了她的问题。好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动不动就搬出的大家长做派,此刻的薛理温柔得让人只觉怪异。
他低下头,强忍着心头那股无处释放的欲望,他克制地,学着曾经某个人对林满杏做的那样,再自然不过地啄了啄林满杏的下唇。
同时,他开口问道:“怎么了?只是一两个月没见,满满就忘记我的样子了?”
“没有,我没有、没有忘记,于景——薛理,我没有忘记你的样子。”
明明还是那张脸,可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薛理,又或者是太久没有见到另一个人,林满杏看着看着,眼前就好像有另一张人脸重合上去,以至于她一时间甚至产生某种错觉——
薛理长这个样子。
于景焕……也长这个样子。
“薛理,为什么?你为什么和之前长得不一样了?”
面前的男人,让林满杏又熟悉又陌生。即便潜意识告诉自己,他不是那个她想看见的人,可是只是看到那张相似的面庞,她就习惯性地顺从地由着他亲她。
“很不一样吗?”
不、不止是脸……
林满杏又是一阵恍惚。
连声音也变得好像了,原来……薛理原来的声音,就和于景焕这么像吗?为什么之前她都没有发现呢?
“有些,有些不一样。”
好像于景焕。
真的好像好像于景焕。
于景焕……她好想他呀于景焕。
“你的眼睛变黑了,你的头发也不一样了,还有你的眉毛、你的嘴巴下面的圆圈……还有你
的声音,你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像于景焕了?”
“是吗?”
哪怕这就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可当他真的听见林满杏这么说,意识到现在她是在把他当成谁,薛理还是有种心如刀割般的钝痛。
没关系。
没有关系。
于景焕已经死了。
他亲爱的外甥已经死了。
薛理告诉自己。
所以就算是,满满把他当做于景焕,那又怎么样?
只要她喜欢这样的他,不就够了吗?
想到这里,男人的眸中闪过一抹疯狂。于是,他继续用着他没有那么年轻的声音,模仿着他死去的外甥的声线和语气。
“那满满喜欢我这样吗?喜欢吗?满满,告诉我好不好?”
“喜欢,喜欢的。”
林满杏还是忍不住回应他了。
用实际行动回应着对薛理这副模样的喜欢——当着另一个人的面,当着那个她几分钟前同样才说过“喜欢”、才亲吻过的人的面。就像是舔舐伤口的小兽,她学着“于景焕”亲她那样亲他。
而几乎是她的舌头触碰到男人唇齿的那一瞬间,对方像是亟待已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似的,转瞬就缠住了她。
也是这时候,林满杏感受到了久违的金属质感。
那是舌钉才会有的,在两人唇舌之间又是阻碍又是情趣的存在感。
片刻后,一吻结束,薛理搂着身前的人,眼皮漫不经心地撩起,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站在桌前,神情难看到了极点的于斯佰。
薛理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于斯佰,一边问林满杏:“满满,这些天我很想你,待会儿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回应薛理的,是林满杏乖巧的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