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醒来发生的一切,都很奇怪。
林满杏呆坐在床上,可能是昨晚纵欲过度,又或者是人还没睡醒,她这会儿整个人看上去跟丢了魂似的,那头被人悉心照料的乌黑卷发,这会儿也左翘一撮,又翘一缕的。
但就在这时候。
“满满,你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满杏顺着源头看去,孟骞尧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T黑裤,从卧室门口朝着她走来。
而走近了看,就能发现,男人的手臂、脖颈乃至于是下颌的位置,好几处都有着一道道细细的抓痕——很新鲜的抓痕。
孟骞尧坐在床边,伸手摸了下床头柜上玻璃杯的温度,确认里头的蜂蜜水还是温的,他这才端起杯子,杯口送到林满杏的嘴边。
“刚起床,满满,再喝点水吧。不然嗓子该不舒服了。”
温热的水流流淌过喉咙,林满杏顿时就觉得舒服多了。这会儿她也逐渐缓过神来了,于是,在孟骞尧放下手中的杯子时,她开口问道:
“林骞尧,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麓城。”孟骞尧又摸了摸她裸露的手臂,确认她手臂没有很凉,房间温度适宜,他这才一边把玩着那颇有肉感的手,一边垂眸意味不明地看着那只玫瑰金手铐,继续回答着林满杏的话:
“满满,我不是说这个星期要带你出去玩吗?在京市玩多无聊,当然要带你去其他地方了。”
毕竟京市多的是不要脸的贱货。
孟骞尧平静地在心里补充了后半句话,接着又道:“而且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你
想回林家村看看吗?但是现在林家村太远了,而且那边交通也不方便,没什么好玩的。所以我就想着带你来这里。”
说着,孟骞尧看向窗外,屋外是一片自然清新的翠绿,青山绿水、沃野千里。没有市区的喧哗,只有清脆的鸟鸣。
这里宁静而又祥和。
“你看,这里多好。”
孟骞尧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温柔得甚至莫名的有种催眠的感觉,他轻声细语地说:“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去爬树,去田里睡觉,去河边捉鱼,想做什么都行,没有人打扰你。”
也没有人从我身边抢走你。
话说到后面,孟骞尧的声音越来越轻,再看向林满杏的眸光,也情不自禁就流露出深意。那漆黑的眼眸如同深夜的海面,底下好似酝酿着随时可以淹没一切的风浪。
“不是我。”
却在这时,孟骞尧冷不丁地听见林满杏说了这么三个字,他表情一愣,脸上难得显露出了些没有伪装的迷惑。
“应该是我们,你也要玩的。”
那双干净又纯真的眼眸中满是要去玩耍的期待,林满杏头头是道地就说起来,“你现在不用上学,那你就可以陪我一起去爬树,去田里睡觉,去河边捉鱼。我才不想要一个人玩,我要你陪我一起玩。你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没有陪我,你现在要补偿回来,不能我玩,你就看着我玩。”
“满满……”
明明是有点任性的话,可从林满杏的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动听,让孟骞尧控制不住地动心,他情不自禁就抚摸起林满杏的脸颊,不带任何狎昵。
孟骞尧只觉得心都软了,快要兜不住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让他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柔软。他那双狭长的眼眸哪里还有之前的深沉,爱意都几乎要变成实质溢出来。
满满,他的满满啊。
他的满满怎么就对他那么好呢?
他的满满怎么就那么好那么好呢?
“好,都听满满的,我陪你一起。”
孟骞尧手又搂住林满杏的腰,他先是用额头抵住她的,但很快,他就又不满足于此,吻落了上去。接着,他的唇又一路向下,眉毛、眼皮、脸颊……他一下又一下地啄着,即便是说着话,也要贴着她的面颊说着,像是有什么皮肤饥渴症似的。
最后,他又含住了林满杏的唇,交缠了一个还带着蜂蜜甜味的吻后,他不厌其烦地啄着她的唇角,道:
“以前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陪你玩,是我的错。满满,这一次不会了,这一次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想玩什么我都陪着你,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我更不会再让别人有机可乘了。”
“什么别人?”
听到这里,林满杏奇怪地眨了眨眼,纤长的眼睫毛扫过孟骞尧的脸颊,激起一阵痒意,“林骞尧,你在说谁?”
“没,没有说谁。”
眼看着又要想起某个死人,孟骞尧又一次吻上林满杏,不给自己找烦心事,也不给面前的少女再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
直到又一吻结束,被亲得嘴唇都红艳艳的,让孟骞尧又忍不住生出渴意,像狗似的舔了几下,林满杏这才想起另一件事,她抬起右手手腕,看着上面那只内圈嵌了层天鹅绒,外圈上又镶着碎钻的玫瑰金手铐,问孟骞尧:
“林骞尧,这是你送给我的手镯吗?”
“是。”
恋恋不舍地从林满杏的唇边分离,孟骞尧的手指又探入那手铐下,指腹轻压着少女手腕上那脆弱的脉搏,他用着再平静不过的语气说道:“之前拍卖手册上看到的,那时候感觉戴在你手上应该会很漂亮,就买了。”
“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林骞尧。”
林满杏眉眼一弯,朝着孟骞尧笑。但她接着又注意到什么,晃了晃手腕,于是,手镯另一端连着的细细链子,也跟着晃动。林满杏又问:“但是为什么这个手镯还有链子?这个链子好长,是用来干什么的?”
“装饰而已。”
孟骞尧面不改色地撒着慌。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小巧钥匙,他握着那钥匙,对准手铐上的某一点,卡入。
随着一声“咔哒”的轻响,打开的手铐从林满杏的手中滑落,掉在孟骞尧的掌心中。
见状,林满杏不解:“为什么要摘下来?林骞尧,我喜欢这个手镯,我想戴着。”
“但是满满,你等会儿不是要去爬树吗?戴着这个不方便,还是先摘下来吧。”
孟骞尧的脸上,依旧是清隽而又温柔的笑意,那副黑框眼镜,也削弱了他五官的锋利,让他看上去更加无害,还带着些书生卷气。
他又道:“而且我又买了个更好看的镯子,到时候把那只送给你,至于这只……”
先前还勉强能入他眼的手镯,不知怎么的,这时候孟骞尧看过去却觉得厌恶极了,他说:“它设计得太丑了,配不上你。”
“但是我觉得它挺好看的。”
林满杏嘟嘟囔囔了一句。只是她并没有多想,孟骞尧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去卫生间洗漱,她就很快又把那手铐的事情抛之脑后,像朵蘑菇似的,慢吞吞地爬下去就进了洗手间。只留下孟骞尧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手心的物件思考着。
在拍卖手册上看到这只手铐的时候,孟骞尧就想着,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用它把他的满满,牢牢地锁在他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而当他昨晚替她戴上这只手铐的时候,他确实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快感——好像他的满满,真的通过这手铐,被他锁住了一样,只有他有打开的钥匙,只有他能拥有她。
但当他握住连着手铐的链子时,他却突然迷茫了。
他要把她锁在哪里?这张床?还是这个卧室,又或者是这个房子?……怎么可以?这怎么能行!他的满满怎么能被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
她喜欢花,喜欢草,喜欢猫,喜欢狗,喜欢爬树,喜欢钓鱼。她是那么干净、那么美好、那么生机勃勃,如果没有自由,没有自然,她会伤心,她会枯萎的。
他会……他会养不好她的!
不可以,这种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发生。
只是想到那种可怕的可能,孟骞尧就忍不住恐慌起来。
他只是想要跟满满结婚,跟她在一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他只是想要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笑,看着她永远像个孩子。
他怎么可以用这种没用的东西,剥夺她的快乐?!
几乎是那一瞬间,孟骞尧就恨不得把那只手铐给扔了,扔得越远越好,结果却发现——
他走得太急,光带上手铐,忘带钥匙了。
孟骞尧:……
最后还是他打电话,让助理一大早就赶来东西送过来,他这才拿到那手铐的钥匙。
视线落在掌心里的手铐上,孟骞尧眸光流露着嫌恶。他没有半点犹豫,起身,走到窗边,接着推开那扇窗。
然后,他毫不怜惜地就将手里的东西丢了出去。
“啪”
于是,价值连城的首饰掉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
“啪”
照片被男人狠狠地摔在地上,看着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柴寄风,一瞬间,愤怒几乎要将罗光霁所有的理智都燃烧殆尽。
他有那么一刻,甚至宁愿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照片里,捏着林满杏下巴,仰着脖颈和她亲吻的人,其实并不是他的亲哥哥,只是某个和他长得有像的男人罢了,是他误会了他。
可当他看见柴寄风跟没骨头似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照片,吹掉上面的灰尘,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似是夸赞似是调侃地说:
“哟,拍得还挺有氛围感,把我拍得都能出道了,行,待会儿我就找个相框把它裱起来。”
这一刻,罗光霁彻底失去理智。
他一把揪住柴
寄风的衣领,超乎常人的身型和力气,让他毫不费力就把亲哥哥提起。
他目眦欲裂地质问着他:
“为什么?柴寄风,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