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每天都和爽文男主呆在一起,陈则眠日子过得是挺爽的。

好吃好喝应有尽有,无论是要排长队的网红美食,还是要提前预定的高端私厨,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吃不到的。

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啊。

陈则眠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别墅内装了恒温系统,温湿度之精准堪比博物馆,即便在北风呼啸的寒冬时节也温暖如春。

他只穿了一件T恤和运动短裤,肚子上盖着软绵绵的羊绒毯,手边是私厨出品的手工糕点,还有一碗洒了各种果肉干果碎的酸奶奶酪。

好爽啊。

陈则眠晃荡着胳膊捞起勺子,舀起一勺奶酪放进嘴里,看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陆灼年一眼。

陆灼年也看了眼他。

陈则眠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陆灼年有点压不住笑意,勾了勾唇:“过来。”

陈则眠屁股没动,直接叼着勺子坐起身,以腰为原点往靠近陆灼年的方向一折,扒着沙发扶手,问:“有何吩咐?”

陆灼年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他,但叫了如果不说点什么,陈则眠会不满地嘟囔一句‘没事少叫我’之类,下次再叫会先问清干什么才肯动,就没这么容易叫过来了。

所以陆灼年随便问了一句:“点心好吃吗。”

“好吃,”陈则眠长手一伸,把点心盒捞过来:“你尝尝。”

陆灼年左手已经拆线了,没办法再借口手不方便骗陈则眠喂自己,只能亲自抬手捻了一块杏仁酥吃了。

陈则眠把点心盒放在陆灼年手边,腰一倒又躺回去了。

他摸出手机,点开未读消息,‘卧槽’了一声又弹了起来。

陆灼年看过去,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那个劳埃德又找事,非逼着闫洛和他比枪。”陈则眠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向陆灼年:“你手恢复得怎么样?今天能去干他吗?”

陆灼年淡淡道:“可以,如果你很想的话。”

陈则眠立刻起身,拽陆灼年起来去换衣服出门:“我太想了,忍他很久了我都!”

*

枪王之子劳埃德和小说中那些挑衅男主的配角共用一个人设——

高大、俊美、有名、傲慢、自大。

用成语来讲是眼高于顶,倨傲无礼。

说白了就是看不起人、没有礼貌。

“你是闫家的儿子,为什么不会用枪?”

劳埃德居高临下,看着正在做数学卷子的闫洛,用英文说:“难怪闫家射击场声名渐落,连续好几年失去承办国际比赛的资格。”

闫洛最讨厌别人提起他和闫家的关系,紧抿着嘴唇,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

劳埃德遗憾道:“哎,看来陆灼年的AK射击场也是名不副实,连一个能陪我练枪的人都没有。”

闫洛深吸一口气,猛地把笔拍在桌子上。

刘越博按住闫洛的肩膀,起身看向劳埃德:“你不就是想练枪吗?我请你练。”

劳埃德的张狂并非外强中干,他枪法卓绝,不坠枪王威名,无论是飞碟射击、步枪射击、手枪射击还是移动靶射击都信手拈来。

而刘越博水平只是中等,甚至都不是爱好,只是和二代朋友们的社交手段罢了。

陪劳埃德玩了半个多小时,连飞碟射击规则都没搞明白,主打一个随性瞎玩。

结果没有悬念,一局比一局输得惨。

围观比赛的运动员和教练都是专业出身,很快就能看出了他不会,都很诧异劳埃德为什么要和一个业余到不能再业余的人比赛。

打探了一圈才知道,原来劳埃德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AK射击场的老板逼出来。

有了解前因后果的人讲述到道:“前年,劳埃德横空出世,囊括了全美大小射击奖项,却在L国的射击场偶遇了一个来这边买枪的华人,就是AK射击场的老板陆灼年。”

“陆灼年?!我听过这个名字,他打破了劳埃德的不败传说,我以为他是个运动员,没想到……”

“当时劳埃德见陆灼年十分懂枪,就约他等比赛结束一起玩一局,是非正式的比赛,但观众可不少,所有人都看到了劳埃德输得有多惨。”

“他在前一天刚拿了冠军,那天的娱乐赛本来是给他出风头的,还来了很多媒体。然后他就输了,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过路人。”

“我说怎么马里布锦标赛之后,劳埃德就状态不佳,屡战屡败,原来是心态崩了。”

“难怪劳埃德一定要见陆灼年,原来是想和他再比一场。”

“对,陆灼年不是运动员,想和他比赛没那么多机会,这次也是正好在华国,还是在陆灼年的射击场……劳埃德哪里是想比赛,他是想把前年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众人议论纷纷间,场地内的比赛也是连番进行。

刘越博迎来了他的十连败。

这样毫无悬念的比赛一点意思也没有,观众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喊话道:

“这就是AK射击场的水平吗?”

“能不能来个会玩的?”

“华国禁枪,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摸过枪,这位能玩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观众席上,华国的射击运动员脸色愈发沉重,要不是教练按着,真想冲上去和劳埃德比试一番,就算不能赢,也好过被人这样嘲讽。

劳埃德放下手中步枪:“整个射击场连个懂枪的人都没有,我真替陆灼年感到悲哀。”

刘越博也放下枪:“你在悲哀啥,我又不是AK射击场的。”

众人:“……”

劳埃德脸上表情空白一瞬:“那你是谁?”

刘越博说:“我就是来这边玩,顺便给弟弟补习数学。”

劳埃德皱起眉:“你是数学老师?”

刘越博有问有答:“不是数学老师,我就一大学生,路过的。”

现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所以说枪王之子、L国重金聘请的教练、出场费高到离谱的劳埃德,在射击场陪一个路过的大学生玩了半个多小时枪?

关键这个大学生还菜得离谱。

劳埃德还真是很容易和路人产生联系呢。

“你说要找一个陪你练枪的人,正好我也没啥事,就陪你玩玩呗。”刘越博满脸无辜,仿佛他只是好心陪玩,而不是故意耍人,还大方地接过账单签字:“劳埃德先生远道而来,今天的子弹我请了。”

是那点子弹的事吗?!!

劳埃德有火发不出,围观的各国运动员也是浪费了一个小时训练时间,看了一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戏码。

闹剧至少还有个‘闹’字,这场比赛简直无聊至极、毫无悬念!

如果劳埃德对AK射击场的碾压,至少还有点热闹可看,偏偏刘越博连射击场的工作人员都不是,就是一个来这边给弟弟补习数学的大学生。

劳埃德到底在碾压什么啊?给一个只能算是会用枪的大学生展示自己的枪技吗?

到底为什么呀!

劳埃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众人好像被刘越博给欺骗了,白白浪费了一个小时生命,但又没有证据。

因为是他们自己过来看的!

人果然不能太爱看别人热闹,看着看着自己就成热闹了。

刘越博别说是十连败,就是二十连败他都不难受。

他简直爽死了。

尤其是看到这些人的表情,那种变化,从事不关己、冷眼旁观到面面相觑、怀疑人生。

太他妈爽了。

虽然有点损,但是真的爽。

他以前绝对没这么损,也干不出这么蔫儿坏的事,应该是跟在陈折身边两个月,受陈折熏陶熏损的。

虽然陈折也没干过什么太损事儿,但刘越博就是觉得他刚才那一手很有陈折的风格,就是那种‘你愿意看我笑话就看,反正看着看着你自己就成笑话’的出其不意。

当然也不全是陈折的做派,可以说是兼容并蓄,融合了点自己的特点吧。

反正要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干,只会很生气的和劳埃德吵架。

太低级了。

他大哥还是活得长想得远,一眼就看出跟着陈折能学到东西。

果然不假。

好老师都是言传身教,有些话都不用说,事儿做到了,身边的人自己就跟着学了。

给陈折那六十万真是花过最值的一笔钱。

当然这也离不开他本人的聪明睿智,颖悟绝伦。

刘越博摆摆手,跟僵在原地的劳埃德说再见,在众人的目送下,揽着闫洛肩膀,拿起数学卷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射击场。

他一出门,就立刻给大哥刘昊发了条微信。

【刘越博:大哥你还回来吗?】

【刘昊:尽快,最早下星期三的飞机。】

【刘越博:不着急,跟着陈折也挺好,他确实有点东西,我已经准备认他当大哥了。】

【刘昊:行,那你以后叫我二哥吧。】

【刘越博:二哥,方便时请再给陈折转六十万,我要续费两个月。】

【刘昊:不方便,滚。】

*

“这个咖啡全是冰。”

陈则眠正叼着吸管使劲在冰里找咖啡吸,突然手机震了一下,就瞥了眼手机,奇怪道:“哎?刘昊为什么又给我转六十万。”

陆灼年把杯子从陈则眠手上拿走:“别吸冰了,很吵。”

陈则眠把车开进射击场大门:“应该多买一杯的,你们射击场咖啡馆没有这个好喝。”

陆灼年打开杯盖,把自己的咖啡倒给陈则眠:“咖啡馆是外包,很难喝吗?”

陈则眠杯子里又有咖啡了,就拿起来继续吸:“又难喝又贵。”

陆灼年看向陈则眠连续震动的手机:“刘昊又给你转了几笔钱。”

陈则眠点开一连串提示短信:“给我多少这是?一百二十万,不对,不对前面还有一条转账短信,为什么连续给我转钱,他是不是被盗号了。”

刘昊给陈则眠的转账一共是三笔。

第一笔:六十万

第二笔:六十万

第三笔:一百二十万,附言:寄存费,不用还。

陈则眠一头雾水,放下手机:“刘昊下星期不就回国了吗?怎么还给我钱。”

陆灼年语气淡淡:“续约吧。”

陈则眠说:“续也不用这么多,我给他转回去吧。”

陆灼年立刻赞同道:“可以,不清不楚的合约还是不要续。”

说是不用还,但模棱两可的。

也没说清是不用还钱,还是不用还刘越博。

最好都还回去。

陆灼年摘下手套,在手机点了几下。

陈则眠手机又震了震,他停好车,拿起手机一看,还是银行提示——

【工商银行】尾号7206卡于xx月xx日x时x秒工商(他行汇入)6000000.00元,余额8602819.46元,对方户名:陆灼年,对方账户尾号:8999

?????

陈则眠转头看向陆灼年,无奈道:“你又凑什么热闹,忽然给我转钱。”

陆灼年:“我说过我会给更多。”

“???”

陈则眠疑惑道:“要不要多给点提示,什么叫说过会给更多。”

陆灼年说:“这段时间你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刘越博一万块钱一天,我给十万。”

“……”

暂且不论十万一万的收费标准怎么定的,就算是十万块钱一天,六百万就是六十天,陆灼年左手已经拆线了,剩下一只右手怎么都不会要这么久才好利索。

而且若以钱财来论,陈则眠这些天在陆灼年家里喝的茶都不止这个数。

他照顾陆灼年,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陆灼年的身份,陆灼年是他的老板、他的老大、他的靠山,但更多是因为他把陆灼年当成朋友、当成哥们。

好哥们受了伤,不想让家人知道,兄弟们帮着遮掩、帮着照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换了另一个人,无论是萧可颂还是钱嘉伟,陈则眠都会这样做。

他以为自己和陆灼年已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可原来陆灼年还是把他当成下属,当成小弟,当成需要以金钱、以利益相交换的劳动力。

明明说过是朋友的!

陈则眠看着手机上那串数字,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非常生气。

刘昊不问他的意见就擅自续约,陆灼年也不问他的意见。

太蛮横太霸道了!

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难道在陆灼年眼里,他陈则眠难道是那种见钱眼开,给钱就可以任意使唤、奴役的人吗?

我愿意照顾你,是因为我把你当好朋友啊陆灼年!

你把我当什么了?

陈则眠越想越生气,拿起手机往陆灼年身上一摔。

他原计划是摔完手机,打开副驾驶车门,把陆灼年推下车,然后潇洒地开车离去。

然而愤怒之下,他忽略了坐在车上很难施力,也忽略了自己和陆灼年的体型差。

打开车门后,陈则眠侧身一搡,非但没能把目标人物推下车,反而把自己闪进了陆灼年身上。

陆灼年还没来得及捡起手机,怀里就突然多了一个愤怒的棉球。

棉球很努力地推他,但角度原因不好使劲儿,只能一下一下把他往车外拱。

陆灼年单手提住棉球领子:“陈则眠,不要突然离我这么近。”

陈则眠直起身,紧绷着脸扬声质问:“陆灼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陆灼年看着陈则眠发红的眼尾,喉结不易察觉的上下滑动,瞳孔微微扩张,整个人仿佛放空了两秒,才说:“当然。”

陈则眠眯了眯眼,怒道:“你在犹豫什么?”

“没有犹豫。”陆灼年这次回答得就很快了,并没有被陈则眠的态度影响,反而情绪很稳定地问:“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吗。”

陈则眠很别扭地说:“刘昊给我转钱,你也给我转。”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陆灼年却有点听明白了,他指尖微微一动。继续问:“那你是气刘昊还是气我。”

陈则眠也说不上来,一想就心烦意乱,皱了下鼻子,又去推陆灼年,语气很凶地说:“你管我气什么。”

陆灼年晃都没晃一下,只是通过陈则眠的行为分析出结论:“看来是更气我。”

“有区别吗?”陈则眠冷冷道:“你们这些大少爷都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这太不尊重人了。”

陆灼年立刻说:“我尊重你,陈则眠。我非常尊重你,请你务必知悉这一点,如果我不尊重你的话,我们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交谈。”

陈则眠没太明白陆灼年的意思,确切地说是完全没懂,满头雾水。

什么叫不会坐在这里交谈?

这话真奇怪,怎么听都不像是正常语句的表达,陆灼年的想法大多时候都很正常,偶尔也很难懂,陈则眠这回是真弄没明白。

不坐着交谈那怎么谈。

站着谈?躺着谈?趴着谈?跪着谈?倒立着谈,空中转体720°接托马斯旋转跳跃着谈?

能不能说点正常人类能听懂的语言。

难怪萧可颂总说陆灼年有病。

确实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