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按照前一次的路线,径自去了长乐殿。
他到时,太子已然到了。
六皇子看了看天佑帝的左右,疑惑问:“太子哥哥,您不是说小七去找父皇了?怎么没见他同父皇一起过来?”
太子也很疑惑:方才他们打算出发来宫宴时,小七突然就掉头往甘泉宫去了,说是有急事找父皇。
“孤也不知。”他低头朝莲笙耳语了几句,让他去寻人。
莲笙快步往外走时,姜皇后就进来了。
姜皇后坐到天佑帝身边,笑着问:“陛下怎得也不等等臣妾?”
天佑帝连脸都没给她,沉着脸看向众人。
气氛一瞬间的尴尬,姜皇后干笑两声后,朝众人道:“人都到齐了,宫宴就开始吧。”
已经准备站起来行礼的众嫔妃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宫娥准备入场时。温妃起身出列,高声道:“且慢,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一切都按照上一次的发展继续,温妃告发皇后毒害七皇子,皇后辩解,双方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天佑帝高高在上,观众生相。待他终于一脚踢在曹斌那老货的肚子上时,曹斌以头呛地,连声大喊:“老奴说,老奴说。永和十一年那日,瑶光郡主顽皮,姜太子推下了台阶,致使太子摔伤。姜夫人训斥了瑶光郡主几句,皇后娘娘就和姜夫人起了争执。言语间提及太子并非皇后娘娘亲生,而是姜夫人的儿子,瑶光郡主才是皇后娘娘和陛下的孩子!”
此话一出,长乐殿内哗声一片!
众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子,太子面色煞白,犹如石雕,目光不敢和任何人对视。
众人又看向天佑帝,天佑帝瞳孔剧缩,心神震动,声音冷得掉冰渣子,盯着曹斌喝道:“你再说一遍!”
曹斌哆哆嗦嗦重复:“太子并非皇后亲生,皇后娘娘偷龙转凤,将瑶光郡主换了出去!皇后娘娘担忧事情
败落,才命奴才将七皇子溺死!”
“你胡说!你胡说!”姜皇后彻底慌了,尖利着嗓音骂道:“本宫那日只是送苏氏出宫,并未碰见七皇子,也未说过任何话,更从未认识你!你个狗奴才,你污蔑本宫!”
温妃幸灾乐祸道:“怎么就胡说了,那年太子摔伤可是人尽皆知。陛下还特意去看了太子,但皇后娘娘说是太子不小心摔伤的!皇后娘娘如此包庇瑶光郡主,她定是您亲生的无疑了!”
云嫔婊里婊气道:“难怪瑶光郡主长得如此像皇后娘娘,臣妾还道外甥女似姑母,原来就是您肚子里出来的。”
众嫔妃窃窃私语,每个人的话都像一把刀子凌迟着姜皇后和沉默不语的太子。
“陛下!陛下!”姜皇后看向天佑帝:“太子是您的儿子,是您亲自教养长大的,您莫要因为一个老奴的三言两语、片面之词就伤了他啊!”
天佑帝看向太子,眸光晦涩难明。
温妃想起皇帝往日对太子的特殊和看顾,生怕他心软,急切道:“谁说只是这个老太监的片面之词?不巧,臣妾还有人证!”她看向天佑帝:“陛下,臣妾父亲的部下杨巡案月余前奉命前往惠州查盐税一事,在惠州和崇州的交界处碰上一起截杀案。一群黑衣人追着一名老实巴交的老妇人砍杀,杨巡案瞧不过眼,出手救了那老妇。才知道那老妇人是瑶光郡主的乳娘,姜夫人娘家的陪嫁嬷嬷。她可以证明,当年姜夫人生的就是个男婴!陛下,她现在人就等在东城门外,求陛下准许她觐见!”
姜皇后瞳孔剧缩:怎么可能,姜侍郎派去的人怎么连个老妪都弄不死?
不对,那老嬷嬷不是被毒哑了?如何说话?
她按下心里的惊慌,怒道:“温妃,阿瑶的乳娘多年前就因病亡故,你莫要胡说!”
温妃冷嗤:“是不是胡说,等人来不就知晓了!”
天佑帝沉声道:“白九,你亲自去将人带过来!”
白九领命匆匆去了,不过片刻又领着了人进来。
众人皆伸长了脖子往白九身后看去,那妇人弯腰驼背,头发花白,低垂眉眼,侧脸的轮廓老态毕现。
按理说,瑶光郡主的乳娘也就比苏氏大两岁,应该就年近不惑。怎么瞧上去像是古稀老人,形容十分腌臜难描。
饶是如此,姜皇后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妇人,她心神大骇。
妇人跪下,开口就是一口粗粝至极的声音,像是砂砾混在了石磨里,听得人浑身难受。
老妪声泪俱下道:“妇人姓秦,原是姜夫人的陪嫁,后是瑶光郡主的乳娘。姜夫人生产那日只有老妇和稳婆在场,老妇可以作证,姜夫人生的是个儿子。小公子出生后,就被连枝姑娘抱进了宫,瑶光郡主就被塞给了姜夫人。当日,那稳婆就被姜相公处置了。原本他们也要处置老妇,但姜夫人不忍,就让老妇吞了碳,偷偷放了老妇。老妇原以为躲到老家乡下就没事了,没想到一个月前,有黑衣人闯入老妇家中。将老妇一家六口全杀了,老夫护着刚满月的小孙儿拼死才逃了出去。”她朝着天佑帝重重一磕头:“陛下,求您为老妇做主啊!老妇虽命贱,但也是您的臣民,老妇儿女及幼孙无辜!”
众人都道姜皇后好狠的心,前头刚杀了言大夫一家,这会儿又将秦氏一家六口杀了。
不过是当皇后的人,心狠手辣无人能及。
姜皇后冷喝:“你休要信口胡诌,你说你是小秦氏你就是?”
天佑帝看了姜皇后一眼,姜皇后立刻禁声。
待长乐殿内安静下来,天佑帝才肃声问:“秦氏,混淆皇室血脉可是死罪!你想清楚再说,你说太子是苏氏的儿子,可有证据?”
秦氏丝毫不惧,仰起头和天佑帝对视:“民妇记得小公子出生时左臀下有一处月牙形胎记!陛下不信,可让人查验!”
太子身上有何胎记,除了太子乳娘和皇后,估计没有人知晓。
这个秦氏更不可能知晓!
太子周岁时,天佑帝曾亲眼瞧过那个胎记。当时他还同皇后调笑,太子将来必定是天生明月,得世人仰望!
天佑帝心中怒气急剧,在姜皇后伸手来拉他衣摆时。他彻底爆发了,直接砸了手上的玉扳指,指着姜皇后的鼻子喝道:“好,好得很!你们姜家好得很!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罪犯欺君……”
天佑帝气得手抖,来回踱了两步,一脚将爬过来的姜皇后给踹倒在地!
太子急切起身,连跑数步,跪在了姜皇后面前,挡住了天佑帝再次伸过来的脚:“父皇!母后知道错了!”
天佑帝看着太子毫不惊讶的脸,心中的郁气更甚:“你也早知晓自己非朕亲生?”
太子抿唇不语。
这态度,就是知道了?
太子既然知道,那小七必定是知道的。怪不得那小子方才回溯拦着自己继续审下去。
就是怕太子的事情败落吧!
合着这么多人都知晓,都在瞒着他!
他养了十几年,倾心培养,倾注全部期望的太子啊……
天佑帝气得五内俱焚,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人朝后仰倒……
众人惊慌,全都站了起来。
“陛下!陛下!”
“……”
于此同时,甘泉宫的龙榻上。
紧闭双眼的赵砚眉头一直不安的蹙着,眼皮之下不断的滚动。
梦里一团薄雾遮盖,他缩在一处假山里面哭。外头好像有声响,他停止哭泣,探头出去,隔着一团雾气。瞧见一男一女抱在一起……
素净的月白裙摆,黑色的锦缎祥云袖袍纠缠。他继续抬头,就在要看到那女人的脸时,曹斌那张脸突然挡在了他面前。
左边眉尾处一颗黑痣跳动,阴恻恻对着他笑。
赵砚吓了一跳,从他腋下钻过,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赵砚一直跑,一直跑……后背被人猛得一推,他整个人坠入了冰冷的湖里面,猛得睁开了眼。
窗幔晃动,守在边上的冯禄先是惊讶,继而惊慌道:“七皇子,您怎么醒了?”他急得团团转,又凑到赵砚面前哄道:“七皇子,您再睡一会儿吧!老奴求求您了,你就再睡一会儿?”
说着就端来了一杯茶,语气像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七皇子,您渴了吧,您喝一口!”
赵砚目光聚焦到那杯茶上,猛得忆起天佑帝递给他的那杯茶。
他看向寝殿角落的刻漏,现在酉时三刻,距离他来找父皇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
完了,完了!
老登肯定被气死了!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不能有事!
他一把打掉冯禄手里的茶盏,瓷杯砰咚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寝殿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白九边跑边喊:“冯公公,不好!陛下吐血了!”
冯公公吓得要死,一抬头,就瞧见一群人抬着天佑帝往这边来。
赵砚:都说了不要继续审了!
他果断回档,这次直接回档到天将将亮时。他刚睁开眼就伸手去拽太子,惊慌喊道:“太子哥哥,你快跑,父皇发现了你身世。你现在出宫,你有东宫令牌,出了宫就去快递站,骑马往灵泉郡去,再也不要回来了!”他跳下床,连鞋也没来得及穿,拉着太子就往外走。
太子莫名其妙:“小七,你莫不是做梦了?今日大年宴,我们明日才计划……”
赵砚打断他的话:“没做梦,太子哥哥,父皇真的发现了!曹斌去杀言太医,言太医告发了皇后娘娘谋害我,还将你的身世捅了出来。温妃还找来了阿瑶表姐的乳娘,她告诉父皇,你就是姜夫人的儿子!你快走,现在天刚亮,趁父皇没反应过来,你从西直门出去!”
他逻辑清晰,事事都说在了点子上。
太子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眸子也染上慌乱,连忙问:“那母后呢?姜家呢?父皇是不是很生气?”他边穿好衣衫,边道:“不行,孤不能一走了之,不能看着母后和姜家出事,孤要去见父皇!”他整理好衣衫后就往外走。
“你疯了!”赵砚改拉为拖,将太子整个人往后拖,气呼呼道:“皇后娘娘罪有应得,你外祖父同意换孩子的时候就准备承当后果了!父皇正在气头上,太子哥哥去了也于事无补!”整件事最无辜的就是太子哥哥和阿瑶表姐。
“你快走,别管他们了!”
现在能跑一个是一个,父皇都气吐血了,估计这会儿想杀人呢!
赵砚气力终究不及太子,被他拖到了东宫主殿外。只是还不待两人出东宫,东宫突然就被禁卫军包围。白九带队,将东宫团团围住。
他守在门口,肃声道:“太子殿下,陛下口谕,您哪儿也不能去!”
太子脸色煞白,连忙问:“父皇在哪?孤母后呢?”
白九一句话不肯透漏,如一尊煞神守在东宫外。
赵砚气结,继续回档。但无论他如
何回档,总能耽搁到白九他们来。
第九次他也不回档了,人一醒,也没喊太子。套上外衫穿了鞋就往外跑,赶在白九来之前跑到了甘泉宫。
甘泉宫里空无一人,他拉着宫人询问。宫人说陛下方才往凤栖宫去了。
赵砚立刻又追去凤栖宫,凤栖宫外同样围满了禁卫军。
他寻了一处矮墙翻了进去,避开层层守卫到了凤栖宫皇后的寝殿外。在门外被冯禄拦住了去路,冯禄肃声道:“七皇子,陛下交代,让您在外等候!不然,他可能会连您一起揍!”
赵砚:父皇这是料定他会来?
他焦急在外踱步,只听得寝殿内传来砰咚一声巨响!
寝殿之内,铜制的烛台被推到在地,烛火熄灭,蜡油滚了满地,熏黑了天佑帝的龙袍。
他伸手掐住姜皇后的脖子,眼眶猩红,似要吃人,吼道:“你怎敢?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朕道你们姜家忠心耿耿,原来你们比之温家还要狼子野心!妄图窃取赵氏江山!”
姜皇后连连咳嗽,扒着天佑帝的手还有些茫然:陛下发什么神经!
突然闯进她寝殿,掐着她脖子就质问。
“陛,陛下!您说什么?什么偷龙转凤,臣妾不明白您说什么?”
“不明白?”天佑帝胸口气血翻涌,一把将她丢在地上,喝道:“还有你不明白的?毒害小七,杀言太医和阿瑶乳母全家!人现在就在宫外候着呢?是要朕将小秦氏和苏氏喊来对峙?还是要朕将太子喊来亲自问问?”
姜皇后脸色煞白:陛下如何知晓阿瑶乳母的事?姜府迟迟没传来消息,难道派人去杀小秦氏的事已经败露了!
她垂死挣扎:“什么杀言太医全家,害七皇子?陛下,臣妾冤枉啊!”
“冤枉?”天佑帝都被气笑了:“姜绮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狡辩!朕一直派暗卫盯着凤栖宫,那夜你和太子说了什么,朕一清二楚!”
姜皇后惊愕,继而惊慌:“陛,陛下都听到了?”怎么会,陛下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她终于绷不住,爬过来伸手拽住天佑帝的龙袍:“陛下,臣妾错了!求您念在往日夫妻情分上就罚臣妾一人吧,放过姜家,饶了太子,他们都是听臣妾的安排……”往日高高在上的姜皇后痛哭流涕。
天佑帝真心喜欢过姜皇后,看她这样,心中微微动容,气恼问:“朕对你对你,对姜家还不够好吗?许你当皇后,许你父亲为相国,但凡你开口的事,朕有哪一件没许你?你竟还要贪心不足……”
姜皇后哭着哭着就没声了,松开他的袍角。咬唇笑了两声,笑声悲凉之极:“对臣妾好?陛下年少时怎么承诺臣妾的?你说只娶臣妾一个妻子,纵使您后来称帝,有三宫六院臣妾也没说什么。但您还说,臣妾必定为皇后,臣妾的孩子将来就是太子?结果呢?皇后之位也是臣妾自己争来的!您若不提谁先生出皇子,谁就为后,皇子就为太子的荒唐提议,臣妾如何会换孩子?温妃又如何会用催产药,导致二皇子体弱不济!”
天佑帝不可置信:“温妃喝催产药?”
是了,温家人皆骁勇善战,就连温妃骑射也样样精通。没道理生出的孩子体弱不堪,风吹就倒。
竟是用了催产之物!
他呵笑两声:“你的意思,这事还是朕的错了?”
姜皇后抿唇不语,但脸上的表情明显觉得他有错。
天佑帝深吸一口气,肃声喊:“冯禄!”
寝殿的门打开,冯禄匆匆跑了进来。
天佑帝继续道:“即刻拟旨——‘皇后姜氏谋害皇嗣、德不配位,着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与朕此生不复相见!姜相国及姜侍郎亦参与其中,全部革去官职,押往天牢等候处置!”
说完,他抬步就往外走。
姜皇后伸手去拉他的衣摆,哭着哀求:“陛下!陛下!求您只罚臣妾一人,求你放过姜家!放过阿瑶!她是您的长女啊!她是公主……”
天佑帝用力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寝殿。
寝殿外,赵砚安静的站着,待天佑帝出来,又安静的坠在他身后,跟着他一路回了甘泉宫。
寒夜清霜,孤月高悬。甘泉宫内漆黑一片,天佑帝就坐在龙榻之上不发一言。
赵砚站在他对面许久,久到小腿有些酸麻,才出声喊了句:“父皇……”
天佑帝没搭理他,他突然朝着天佑帝就跪下了,抿唇道:“父皇,对不起,儿臣也欺了君!”
龙榻边上的天佑帝终于动了动,冷声问:“你什么时候知晓的?”
赵砚实话实说:“姜夫人和姜侍郎进宫那日,儿臣听见他们说话。”
天佑帝:“所以,你那日不停用那能力,还执意要送他们二人出宫,就是怕有其他人听到太子身世?”
赵砚点头:“对。”
天佑帝很是失望:“如此大的事,你竟瞒着朕!”
赵砚声音艰涩:“对不起……但若是儿臣说了,父皇会杀太子哥哥的……”隔了几息也未见天佑帝说话,他小心翼翼问:“父皇,太子哥哥无辜,他那是还是个婴儿,您能放过太子哥哥吗?废他为庶人,遣他出宫都行,求您留太子哥哥一命!”
天佑帝冷声道:“太子和姜家一众人都必须死!不然皇室威严何在?大楚律法何在?”太子若不死,下一任储君要如何自处?
“父皇!”赵砚急了:“儿臣已经xx了,太子哥哥的身世还没有被宣扬出去!”
天佑帝打破他的幻想:“温妃一党已经知晓,如何不被宣扬出去?”
太子不是他的儿子,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赵砚:“那父皇现在派人去将小秦氏、言太医送得远远的,让温妃再也找不到他们!”
天佑帝厉声道:“小七,朕如何抉择,自有朕的决定!你现在出去,别逼朕连你一起发落!”
赵砚不管不顾继续道:“父皇,太子哥哥是您最喜欢最倚重的儿子!您养了他这么多年,如何忍心杀他?”
天佑帝心口又是一阵钝疼:就是因为养了太子这么多年,才无法接受!
他是天子,从未被人这样欺骗过。从前的太子是他的骄傲,现在就是他的耻辱!
赵砚见他还是不松口,一咬牙,道:“父皇,您先前还欠儿臣一个承诺,您就饶了太子哥哥一命吧!”
天佑帝气狠了:“朕给你承诺,不是让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朕的底线!”
赵砚咬牙:“父皇给儿臣承诺的时候,是压根没想让儿臣用吧?”
天佑帝操起龙榻上的枕头就朝着他砸了过去:“滚出去!”
赵砚背脊笔直的跪在那,就是不动:“求父皇饶太子哥哥一命!”他明白,只要父皇不松口,就算他回档无数次,也无济于事。
父子两个一坐一跪的对峙着,赵砚不动也不回档,就实打实的跪在那。
大有天佑帝不松口,他就跪死在那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