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天松确确实实的是狠狠地愣了一下。
其实他的记录留在那里有好些年了,被打破也是很正常的,他并不会为此介怀、有什么想法,只是他震惊的是就在他刚刚说完那句话之后,突然就传来记录被打破的消息,这也太巧了。
管家也傻傻地看着他,像是怀疑人生,感觉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什么立地成真法则。
但是自己说出去的话,怎么也不能当做没说过,倪天松静静顿了顿,最终还是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轻轻搁在一旁的笔洗上。
他的手修长,白皙可见清晰的青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透出微微的淡粉色。
倪天松抬头问:“李寻文来了吗?他说是什么人?”
“嗯,这个……”管家还卡顿了一下,现在比起李少爷说的那个劲敌,他更震惊的是棋协那边发送过来的消息,他看了看手机又放下来,似乎看着倪天松说:“您要不要先听一下那个破记录人的消息?”
倪天松看着他,问:“有什么不同吗?”
“据说是齐大师那边引荐的人,这个残局的记录说是她16岁的时候破的,目前也是唯一一个破了这个残局的人。”
倪天松知道这一个领域向来少年出英才。他这个记录保持得久了,自然是该被打破了。没什么好惦记的。
甚至还点点头夸了一句:“这孩子很有天分。”
“……不是孩子。”管家挠了挠头,额头流汗,“好像说……是哪家的大小姐。”
“而且从前从来没有过对战的记录,就这么横空出世的。”
看着倪天松对此并没有多加注意,毫无波动地走出去,管家还是跟了上去,在他身边有些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这个记录不见得真实啊,她从来没有表现过擅长下棋的经历。就这么横空出世就直接破了您留下的记录,这好像不太正常,会不会是他们家里面为了捧她想的什么办法……”
“不要随便怀疑别人的成果。”倪天松随口说。
“棋协做这些认证都是需要现场录像,保存,经过很多个业内人士同时判断才能定夺的。不管是谁破的,在什么时候破的,那都是她的本事。我只是接触过记录的人,并非我就是记录,不要对此太有占有欲。”
看他转身走了,管家愣了一下,一边懊悔自己失言,一边又唉声叹气,觉得可惜。
少爷的心性就是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家所有人几乎都是倪天松的迷妹迷弟,有这样的一个大少爷存在,病弱但是为人清正,冷淡但是温文尔雅,但是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他一般都不会推辞,所以这也是李寻文敢于向他求助的原因。如果不是实在已经很久没有下棋的话,他一般也不会拒绝。
说到做到,管家觉得他妥妥一个中式魅魔。
接到了倪天松的消息,李寻文刚刚离开节目录制现场就赶紧来找他了。
他看见倪天松在外面等他,赶紧上去:“哎哟!天松哥久等了。”
“没事。”倪天松平静地问:“你说的这个人是谁?你要在哪里和她对战一局?我看看我有什么能
够帮助上你。”
“但是不能保证我一定能起作用,我真的很久没有碰过下棋了。”
倪天松实在是长得很帅,而且是那种中式的清俊,即便衣着和发型都很现代,可是身上还是有一种水墨一样的气质,李寻文都忍不住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的皮肤好像是玉一样,高挺的鼻梁上还有那种细腻皎洁的光。
“天松哥,我这就要跟你说了,此事确实是关系重大,我才不得不来求你帮忙——我和人打了赌,不,不只是打赌,我也和她签了协议!这次必须要定输赢!”
李寻文回过神来,撑着桌子几乎都要站起来对着倪天松说,他的态度很激动,但倪天松却并没有被震动,很淡定地给他倒了杯水,让他:“慢慢说。”
“这个人特别狡诈你知道吗?她之前不知道隐瞒了多少技能,偷偷地在节目里面想打脸别人,别人都不知道啊!她真的会柔术会滑雪会这些乱七八糟的……”李寻文顿了一下,想起顾昭平其实在第一期的自我介绍之中就已经说过自己会这些,只不过他们当时没人当真。
于是他“呃”了一声,有点尴尬,迅速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现在她还要和我打赌下棋!”
“我们按照上次的约定来说,这次我下先手,但是我不敢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还藏着什么技能,因为她之前暴露出来的都太可怕了!天松哥你敢相信吗?他一个100斤左右的女人竟然把一个将近1米9的壮汉拎着摔来摔去,让对方毫无反抗之力!这是她们柔术正常应该有的战斗力吗?”
倪天松看着他,很平静地说:“柔术练到了高段之后是可以做到的,她应该很厉害。”
李寻文:“……”
他都无语了。
这是夸顾昭平厉害的时候吗?
他继续着急地说:“天松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和她她签了协议!这次要是输了,我就要每天写一封夸赞她有多好多无辜的作文,面对全网发表!还要详细写我是怎么误会她的。你说这,这我能忍吗?”
倪天松继续认真地问:“那你赢了,这个惩罚是不是就要她来做了?”
李寻文差点被他呛住,不是,天松哥,我才是你的发小!我跟你更熟好吧!你怎么现在不担心我,你还要担心对方?
算了算了,他知道倪天松就是这个性格,万物平等,不是会因为跟他更熟就徇私的人。
李寻文只能憋屈地拜托他:“天松哥,这次我真的是求你了,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求过你一次,这次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帮是可以帮,如果我的技术还没有退步的话,我可以在比赛之前给你一些建议,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能够进步的地方,到时候在对战上也能够更松弛一些。”
李寻文一瞪,就这样?
倪天松认真地点头,就这样。
不是,他还以为多少能帮他做点什么呢!比如说告诉他一个对战的超级大杀招,只要一出手就能够立刻将对方击败,毕竟他记得前些年倪天松还活跃在棋场上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一个大杀招,几乎没有人能够从他手中赢下来。
他还想着这个时候能不能够稍微学到点什么私家技巧呢,结果倪天松所说的帮助是陪他训练??
李寻文都要气笑了,“天松哥这,我要是训练,我不知道找教练自己练呢!”
“我也是一个好教练。”倪天松看着他眼眸清亮平静,随后,淡色的嘴唇弯了弯对他露出一个不大的笑意,“试试吗?”
室内传出一声哀嚎。
……
强迫地跟着倪天松练了一天棋的李寻文,脸上已经毫无生气。
太可怕了,倪天松还是太可怕了,尽管他已经有这么多年没有下过棋,可是跟他对弈,李寻文还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步步碾压的恐惧。
“你还是心性不够。”倪天松收拾着棋子,看着李寻文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李寻文这下真绝望了,经过一天对战他觉得自己除了被倪天松狠狠的抽打了一番之外,毫无那种改头换面的进步,他这下子更是心里悬得慌了。
也不知道顾昭平到底是什么水平,但是她都敢那么放话了,李寻文心里的压力特别特别重。
倪天松收拾好了棋局准备离开了。
李寻文赶紧叫住他,绝望地哀嚎了一声:“天松哥,这下我真的是没把握啊!要是传出去我输给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国际象棋的大小姐,那我以后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啊?哥你能不能教我一个真的能够一击致胜的法则?”
倪天松刚想要告诫他走捷径是不可能的。但是接下来他就忽然顿了顿,觉得李寻文刚刚所说的这个形容似乎有些耳熟,刚刚在哪里听过来着?
从未接触过下棋的……大小姐?
现在还真是有挺多这样的人来接触国际象棋,倪天松顿了顿,那也算是好事。
“没有。”他只是温和地说,不过他到底还是给了李寻文一点希望,“等你要跟人下棋的时候,我会跟你一起出席的。”
李寻文立马眼前亮了,好啊,倪天松跟他一起出席,那他就更有底气了!他不信有倪天松在,他还会看着自己输给顾昭平!
…
顾昭烨离开了节目录制现场之后,还是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低气压之中,阮念想要跟他说两句什么却又不敢。
这是她有生之年最恐怖的一场意外,完全没想到梁知微会这样出现。
她说的那些话,阮念都不愿意去听,更别说再去仔细地回想。一想起来她就觉得一股气闷在自己的心肺之中,可是这口气又迟迟发泄不出来。
她只能咬牙说了一句:“梁知微真的是太过分了,我看她就是蓄意报复。”
“蓄意报复?”
顾昭烨终于开口了,他说这话时发出一声冷笑,扯动了自己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脸色更加难看,甚至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破防了,“她要是蓄意报复,她要是但凡对我有一丝感情,她会说那样的话吗?”
阮念吓了一跳,怯怯地看着他不吭声了。
这个事实很难接受,让他们两个都像被狠狠扇了一耳光一样。梁知微竟然根本不在乎他们,显得他们两个像跳梁小丑一样。
不对,不行,这不能是他们两个应该有的结局。
阮念还是有些担心:“对了,昭烨,刚刚那个他……真的是你的弟弟?”
顾昭烨都没有心情回答了,只是冷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阮念就懂了。
她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三弟比顾昭平看上去还要难缠,她本以为在这个家里还能有一个人和他们一起共同对抗顾昭平的。
不是说顾家所有兄弟都和顾昭平的关系不好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阮念给自己预设的一员助攻就这么失去了作用,她不由得咬了咬牙,可惜得心头滴血。
“那他说的……嗯,未婚妻的事,会不会……”阮念担心的是这个,别的倒没什么,但是顾昭烨的未婚妻这件事一旦曝光,那么她的性质就会彻底不同了。
本来她还一直想着顾昭烨早晚有一天会跟那个未婚妻退婚。等到时候那她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可是谁能想到退婚这事还没搞明白就已经被顾昭肆给捅了出来。
顾家这样的豪门对于子女之间的婚约也是十分谨慎的,在没有真正成婚之前都不会对外界高调地宣布。
连阮念身边朝夕相处的节目组和工作人员也都不知道,她怕的是一旦有人守不住这个秘密,那么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顾昭烨抬起眼来冷淡地说:“没事,怕什么,没有人敢对我的那些事情到处宣传的。”
他要是单纯只是顾家的一个少爷,那也就罢了。
这顶多算是花边新闻。
可是他是顾家目前已经几乎确定的继承人,继承人的分量就不一样了。
关于他的宣传,媒体都会注意着偏向正面还是负面。从前阮念和他那么多年的纠纷在外界传来也是他是一个痴情种,而不是渣男,这就是掌握了宣传口的优势。
至于最近的几次……那是因为有顾昭平这个变数,而且路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防不胜防,挡不住那些角落里伸出来的镜头!
顾昭烨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一些。
他自己带来的人开了一辆车,要把他送走,阮念也跟着上车问:“昭烨你要去哪里?”
顾昭烨深吸了一口气说:“现在我要去找老爷子认错。”
“你自便吧。”
阮念赶紧跟上去,“昭烨我跟你一起去!”
顾昭烨这次倒也没有阻拦她。他预感这次雪山的事儿是顾昭平也好,顾昭肆也罢,他们总有一个会偷偷告诉老爷子的。
还有上次在节
目上和顾昭平闹起来的事,正是一起向老爷子认错,这个峰会正在举行之中尚未结束,他也许还能赶在最后的两天之前露个面,至少是不让和他们家熟悉的那些家族怀疑他是被老爷子抛弃了,或者被排挤出了权力中心。
这些都更要紧,他分不出心了。
…
顾昭肆呆滞地抱着雪杖,跟在顾昭平身后亦步亦趋地进了庄园。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叫西奥多的男人把他们送到之后就礼貌地颔首道别了,他姐也没有对他置以过多的表情。
临走之前,他却说了一声:“顾小姐,过两天我会来看你的。”
顾昭平看了他一眼,随后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欢迎。”
往雪山上走了一趟,到底是让西奥多答应了来看她当日的演讲。到时候再确定,他是否有和她联手争夺顾家主事权的决定。
她有信心。
顾昭肆还是懵的。
啥玩意?啥叫过两天来看他姐?
走近了大厅之中,他才傻眼地问顾昭平:“姐,老爷子这次是定了你来的?”
“还有别人吗?”顾昭平瞥了他一眼,问了一句。
顾昭肆当场被震慑住。
好霸总的语气。
他继续小心地问:“姐,该不会最后收官的那场会上……您还要独立发表演讲吧?”
顾昭平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顾昭肆,表情带着几分好整以暇。
“那不然我来干什么?”
顾昭肆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表情立刻变得肃然无比!
听听他姐说的话!多么自信,多么有傲骨!这就是绝对实力之下的自信!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姐到底是怎么个实力到底都还会些什么。
顾昭肆带着满腹的疑惑和匪夷所思,跟着她走进了庄园里。
能蹭两天这个庄园当然是蹭两天了,总比回去住他那个小公寓好吧?
顾昭肆还在丢着魂儿,沉思着扶着楼梯往上爬,突然间听见“笃笃”的什么拐杖撞击着楼梯的声音,他愣愣地抬起头,可能是抬头太猛了,他冷不丁的在拐角处就和一个老头子撞上了。
顾昭肆:“!”
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顾昭肆往后撤了半步,而那个老头子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差点往后摔过去,顾昭肆赶紧伸手去抓他!
然而他动作太慢来不及,可是就在这个时间,他姐顾昭平犹如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动作一凛,迅速从上面翻身下来,跳到了这层楼梯上,抓住了老爷子!
卧槽?
顾昭肆狠狠地紧贴在墙壁上,都被这一幕吓懵!
刚才是怎么个情况呢?就是顾昭肆在1楼到2楼的楼梯上,而顾昭平在2楼上3楼的楼梯上,这位老头子就在2楼的平台之上慢吞吞地走过来,似乎还有些不太清醒。
就在他和顾昭肆撞上的这一刻,顾昭平直接从上一层楼梯上翻越栏杆下来,抓住了他!
顾昭肆真的是彻底吓懵了,看傻了!
不是啊我的姐,你这么快就展示你这一手功夫了吗?!我只知道你会滑雪会打人会柔术,但没想到你这还会轻功啊?
他猛地扭过头,看向那个老头子,后背一寒,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破音的叫声:
“……爷爷!”
老爷子也真是吓得不轻,他被顾昭平紧紧抓在手里,这才匆忙地扶起脸上的眼镜,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瞪大了眼睛:
“顾昭肆?”
这真是有好久没见到这小子了,老爷子还不敢相信,随后等反应过来真是这个孙子之后,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上次是谁说的他的直系亲属还没去世,所以不用回国的来着?
老爷子当即就伸出手去拧顾昭肆的耳朵。
“哎呀呀呀呀呀爷爷您不能动粗啊!”
顾昭肆疼得大叫,火速向他姐求救!
顾昭平没看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爷爷怎么现在还没休息?是我们吵醒你了吗?”
老爷子拧着顾昭肆耳朵的手才停下来了,还愣了一下回头说,“哎哟,是昭平啊,还好你在这,要不是你在这里爷爷可就要摔个大的了,我这把年纪可经不得摔……”
絮絮叨叨说了半晌,他终于步入了主题,从兜里掏出手机来说:“我本来该休息了,可是你知道你齐伯伯他最近也在这边吗?之前不是联系他,去帮你申请记录了吗?现在这个记录下来了,就这两天就要公布,他到这边来,正好来见一个他曾经很看好的小辈儿,他现在正在茶室里坐着呢。”
顾昭平颔首说:“我去招待一下齐伯伯。”
顾昭肆愣愣地看着他姐离开。
哇,这也太上道了。剧烈运动了一天又是滑雪又是救人的,才刚坐直升飞机回来,刚到庄园里面就要去招待客人啊?
我去,他姐的精力是用不完的吗?是他现在累得跟狗一样,一点应付别人的心情都没有!
他姐真是天选社交人才!
老爷子满脸欣慰地点点头,看着顾昭平大步走进去。然后他终于回过头,在顾昭肆徐徐转回来的目光中再次狠狠地拧住了他耳朵。
“你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哎呀呀呀呀爷爷我没回来,我没回来,我这不是就在洛杉矶的吗?”
老爷子一愣,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出国了,而不是他回国了,当即更愤怒了:“你小子居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回来!”
顾昭肆连声大叫,不是,我到底该不该知道回来啊?!
“你不是说你直系亲属没去世吗?嗯?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回国,非得等到老头子我入土吗?”
顾昭肆疼得直求饶:“爷爷,今天我都快成你那去世的直系亲属了!饶过我吧!”
老爷子愣了一下,这才松开手。
满脸狐疑地问:“什么事儿?”
等到听完了今天的惊险经历,又得知是顾昭平救了他之后,老爷子看上去也和他一样震惊。
他徐徐扭回头,看了一眼顾昭平消失的方向。
“昭平还会这些?”
终于被放过的顾昭肆心有余悸地揉着耳朵,他就知道他不该回国,嘴上却赶紧说道:“是啊,爷爷你都不知道吗?我姐滑雪可厉害了。对了,爷爷您带我姐来这里是为了参加这个峰会吗?您不带顾昭烨了,也不带……顾开畅?”
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冷哼一声:“那两个东西你什么时候靠过谱了?他们但凡有你姐一半靠谱,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顾昭肆倒是深以为然。果然如此,想到那两个人都没讨到好处他心里就舒畅了一点。
他怕老爷子再想起来计较自己,赶紧说:“爷爷,齐伯伯还在等着呢,咱们先进去吧。”
老爷子这才臭着脸,由他扶着回茶室去。
走到一半老爷子才想起来,又甩开顾昭肆的手说:“我去卫生间,你扶我回去干嘛!”
顾昭肆讪讪地松开手,任他爷去了。
自己这才灰溜溜地低调地溜进了茶室。顾昭肆这辈子最不爱做的就是见客人和招待别人这类事儿。社交啊,尤其是和长辈亲戚社交,那简直是全天下最痛苦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家还重视礼
仪,这个叔叔那个阿姨的一定要尊敬地叫到位,行事不可出差错了,要注重礼节,这哪是一般人应付得来的?
顾昭肆正头疼呢,他进去之后却看见他姐坐在齐大师的对面,脸上含笑与他谈笑风生,似乎对这种场合很见怪不怪,十分应付得来。
……他姐确实不一般!
齐大师谈兴正浓,被打断了对话,目光向他投过来。顾昭肆顿时浑身一凛,也只能干笑着紧张地点了点头,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齐伯伯本来该过问他两句的,只不过他大概是和顾昭平聊得太尽兴了,根本也没分出功夫,只是点了个头就继续投入了和顾昭平酣畅淋漓的交谈之中。
顾昭肆狠狠地松了口气,这下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您要不要尝尝这道茶?”
顾昭肆吓了一哆嗦,他转头望去,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在这儿。
这个茶艺师还是上次的那个。顾老爷子对他的手艺很满意,每次招待客人都要带上他。
顾昭肆接过他递过来的茶,觉得泡得还是不错,只不过他不经意抬头,他怎么总感觉这个茶艺师似乎总往他姐那边转悠,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感觉这货不经意地画了眉,抓了头发。
这身衣服还是什么新中式,虽然松垮,但行走之间可见身体肌肉线条和白皙肌肤。
可是他姐那杯茶明明也没喝完,他怎么就给人续了三次。
他姐倒是坐怀不乱,淡淡和齐大师说着话。
怪了。
怎么这么多男人都往他姐身边凑。
顾昭肆表情狐疑,老爷子这个时候终于回来了。
他坐下之后才终于步入了正题,说:“对了,昭平啊,你齐伯伯这次不是来见他那个很重视的晚辈吗?你们也算是同龄人,我也想找个机会让你们俩也见见面,正好交流一下。他也是很爱下棋、天赋异禀的一个孩子啊。”
顾昭平没什么意见,点点有:“听您的。”
老爷子和齐伯伯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们对视着。而这个时候顾昭肆却猛地一愣,不对,好像不对。
能让他们这么描述的人,该不会是……
“我这个后辈叫倪天松,他为人很好,品性也上佳,昭平你和他多见见,绝对会喜欢,我看你们两个就很适合做朋友。”齐大师捋着胡须笑着,这话说得委婉,但是在场的人谁都听得出来,这意思可一点也不委婉。
顾昭肆都傻了一下,什么意思?
这是要介绍他姐和倪天松认识?!
老爷子也笑了,自从他知道昭平打算和沈逸风解除婚约之后,他心里面就有了别的想法。
昭平还年轻,确实不能只认定在沈逸风这样一个男人身上。
沈逸风确实是这一辈比较出色的人了,放弃他有点可惜,但是同样出色的和更出色的,那倒也不是没有。
他一直想多物色点儿优质的年轻男孩,让他们都多和昭平相处相处,万一昭平就对他们其中的哪一个感兴趣了呢。
倒不是说要忙着结婚,只是这人生路上总是要劳逸结合的嘛,昭平也不能总是在忙事业,也得和这些年轻人多交流交流啊。
倪天松他认识也见过,尤其是他还是齐大师的熟人,这人有人品担保绝对可靠。而且他看了倪天松现在的照片,更是大为称赞。
刚才他跟齐大师两个人在这儿捧着手机,一看就看了好半晌,都觉得这人长得确实是俊哪,特别符合他们这两个老头子的传统审美,就是毫无争议的一个中式帅哥长相,还有点古典。
要是昭平错过了他,实在可惜。
老爷子当时就拍板,让齐大师回头有空引荐他们认识。
顾昭肆错愕地看着他姐。
倪天松和他姐交流??倪天松他记得不是一个国际象棋天才吗?特别厉害的那个人,和他们都不是一个次元的,那些长辈都特别喜欢他。
他姐和他有什么共同爱好能交流的?他姐也喜欢下国际象棋不成?
顾昭肆首先是懵了一下,最后又想起,不对啊,这都是第几个男人了?
姐你忙得过来吗?
倪天松那个人清冷的性格,一副出尘的样子,他还真想象不到他和姐站在一起的样子。卧槽,神仙下凡啊!
而另一边的倪天松也接到了这个消息。
他愣了下:“齐叔叔,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他看了看时间,抬起头还是有些抱歉:“这下只能对不住齐叔叔了,我答应了李寻文要去帮他对战。”
齐大师派来的人赶紧说:“哎呀,时间不冲突的呀,我们这边先去见一见,等下再去对战也是一样的,不着急。”
说了半天,倪天松还是淡淡地、礼貌地拒绝了:“答应了别人的事儿总得完成,只能改天再去陪齐叔叔见面了。”
说实话他其实也不太感兴趣,他知道齐叔叔多半也是要介绍他认识什么年轻的小姐。
但现在他对去下棋的兴趣更大。
比起一场更可能像是相亲的局,他更愿意和一个棋艺相当的人凑在一起下一局棋。
倪天松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齐叔叔之后不要再给他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