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昭呆滞片刻，心底莫名有些羞耻感。
他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
“为什么？”修纪辛低声问，“你不是玩偶吗？”
雪昭紧张起来，一时没有回答。
玩偶的衣服洗过之后，是旧了很多，连带着他魂体身上穿的，也出现了一样的变化。
换了新的，魂体也会跟着换掉。
如果他当真是玩偶化形，也许……也许会开心吧。
玩偶是玩具，即使拥有了灵智，依然会带有物品的特性。
就像他是含羞草成精，不管在位面里的身份是什么，都会喜欢阳光。
可他并不是玩偶，而是一只附物鬼。
“我太小了，”雪昭垂下眼睫，“穿不上什么衣服。”
修纪辛却道：“定做就行了。”
雪昭又愣了一下，迟疑着说：“太麻烦了……”
“不麻烦，”修纪辛似乎心意已决，“你由我带回来，就是我的。”
这话的意思就像是，雪昭现在成了他的玩偶，就会被好好爱护。
雪昭还是犹豫，但心里又不自觉感到开心。
之前两天为了做任务，雪昭很希望有谁能把玩偶捡走，然而玩偶还被丢进了垃圾桶一次……
虽然这很正常，怪不了别人，可难免会失落。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待在最熟悉的人身边，还会有新衣服穿。
修纪辛牵起雪昭的手心，追问：“好不好？”
雪昭在梦里还做不到冷静思考，被哄得迷迷糊糊，点头答应了下来：“嗯……”
修纪辛勾起唇角，凑近想接吻。
刚刚碰到的时候，雪昭却扭头躲开了，慌忙低头假装咳嗽了几声。
这是装作不舒服，为以后的计划做准备，还有……
他更担心在梦里接了吻，又出现上一次的状况。
雪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萎靡疲惫，伸手搂紧修纪辛，埋在他怀中闷声道：“我有点累……”
修纪辛脸上的笑意消失，但并未说什么，抬手抚摸着雪昭的黑发。
直到现在，进展一切顺利。
这一次入梦的目的已经达到，雪昭也不敢在梦里逗留太久。
他在修纪辛怀里靠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尝试用意识脱离梦境。
这样脱离的时间更长，但不会让梦境的结束太突兀。
同时，修纪辛察觉到雪昭想离开。
他安静垂眸，主动松了手，让雪昭在怀里缓缓消失。
[技能“入梦”已终止——]
这次的眩晕副作用小一些，雪昭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系统]：情绪值又涨了！
[系统]：怎么样！顺利吗？
面板打开着，生命值和情绪值都涨了5点。
再涨7点，支线任务就能完成了。
“顺利的，”雪昭回答系统，“特别顺利。”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顺利得不可思议。
或许系统猜得没错，修纪辛还没有遇到天赋展露的契机，他不了解鬼魂。
雪昭说自己是玩偶化形，他就信了，还说要给他买新衣服。
[系统]：新衣服？
[系统]：才入梦两次而已，梦里说的话不能全当真。
梦境与现实是有区别的，做梦的时候，自己也许不知道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
甚至一觉醒来，还可能忘了梦里发生的一切。
除非梦境重复的次数太多，才会慢慢加深印象。
包括第一次入梦时，修纪辛主动和雪昭接吻，也不能完全证明他有多喜欢雪昭，但好感是有的。
[系统]：不过进展顺利就好，之后连着入梦好几天，他不在意你都难。
雪昭认真应下：“嗯。”
这次入梦花了三个小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修纪辛没有醒来，雪昭挨着他躺了一会儿，想去客厅看电视，然而房门关着出不去。
[系统]：你与房屋建立了连接，可以试试穿墙或者瞬移。
雪昭起床来到门边，努力尝试了几次，果真一晃来到了客厅。
他惊喜环顾四周，快步坐去沙发上。
系统不忘叮嘱：“要开静音。”
[生命值获得1点增长]
[情绪值]：24点
面板有信息弹了出来，雪昭没有在意，悄悄把电视机打开，再迅速调到静音。
系统看了看，也没管。
目前任务是顺利的，雪昭也没有任何危险。
其他暂时搞不明白的，就先不想了。
现在修纪辛像是会自动掉落的物资包，至少雪昭不会挨饿。
系统开着扫描，看见卧室里一切照旧，放下心来。
—
天亮后，雪昭关掉电视机，回到了卧室。
他看着修纪辛整理好床铺，穿上外套。
兔子玩偶躺在枕头边上，却没有被多看几眼。
雪昭心里有些失落，难道真像系统说的那样……
修纪辛一觉醒来，就忘了梦里说过的话？
他目送修纪辛出门，返回床边坐下，抱起兔子玩偶。
雪昭低头，轻轻摸了摸玩偶领口的蝴蝶结。
或许是在玩偶身体里待过整整一晚上，再加上修纪辛的承诺，对魂体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雪昭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所期待。
他连忙把念头丢开，没有就没有，他又不是真正的玩偶。
默念了好几次，雪昭抱着玩偶躺下，闭上眼渐渐陷入沉睡。
—
因为惦记着看电视，天色一暗，雪昭就急忙起床。
当修纪辛返回时，雪昭又蹲在电视机前。
他今天回来得晚些，将钥匙放下，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花纹的纸袋子。
雪昭好奇，跟着走进卧室，见到修纪辛从袋子里取出一团布料。
当看清那团布料的真正模样后，雪昭微微睁大双眼。
那好像是……给玩偶穿的。
他呆呆站在一旁，看着修纪辛又将枕边的兔子玩偶拿过来，脱掉了身上的毛衣。
雪昭回过神，慌忙进入玩偶的身体里。
透过玩偶双眼的视角，修纪辛在桌前坐下，展开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新衣服。
之前的毛衣已经直接被扔掉了，新衣服也是白色系毛衣，样式有点像，领口也有一个蓝色的大蝴蝶结，依旧能与玩偶耳朵上的装饰相配。
除此之外，衣服布料更柔软，有精致的蕾丝花边，袖口做了褶皱。
雪昭悄悄打量，心里按捺不住开心。
原来，真的给他买了新衣服……
而且玩偶的种类那么多，就算不是定做的，也一定不好寻找。
玩偶坐在桌上，红宝石眼睛里闪着微弱的光，显露出几分期盼。
随后，修纪辛将玩偶拿起来，换上新毛衣套装。
他目光专注，动作有些慢，仔细整理好花边，顺便摸了摸玩偶的耳朵和尾巴。
等穿好衣服后，又轻轻捏了一下。
玩偶哼唧一声，里面的魂体还没有出来，像在紧张。
过了一会儿，雪昭才终于现身。
他低头看看自己，魂体的衣物果然变了。
雪昭摸着袖边精致的花纹，上面的图案印的是太阳，他非常喜欢。
[系统]：哼，还不错。
系统刚刚上线，发来一条信息。
这么快就把衣服买好了，说明肯为玩偶花心思，主线任务的计划也一定会更顺利。
[生命值获得1点增长]
[情绪值]：26点
系统一边想着，淡定关掉面板信息。
之后的一晚上，雪昭都很开心。
他胆子也大了许多，趁着修纪辛去洗澡的时候，偷偷打开电视机静音看了一会儿。
临睡前，雪昭早早坐在床边。
等修纪辛躺好，他熟练蹭过去，挨着被子也一起躺下。
[技能“入梦”准备中——]
[技能“入梦”生效中——]
第三次入梦，雪昭更加熟练。
他在浓雾里找到修纪辛，快步奔上前，扑进熟悉的怀抱中。
沙发也随之出现，雪昭坐在修纪辛腿上，乖巧道：“我今天又来看你了。”
修纪辛“嗯”了声，牵起他的手，垂眸扫过他身上的新衣服。
雪昭有些羞涩：“这是你今晚给我穿的。”
修纪辛搂过他的腰，轻声问：“喜欢吗？”
雪昭耳尖泛着红，点头小声说：“喜欢。”
要不是他身上有魂魄之气，明显是只鬼，倒真像是拥有灵智、幻化出人类形态的玩偶。
再变成银发红瞳，长出一对玩偶模样的兔子耳朵和尾巴，就更像了。
修纪辛忍不住凑近，亲吻雪昭的脸颊和嘴唇。
雪昭依然惦记着不能再出现第一次的情况，不愿意接吻，亲了一下就扭头躲避。
他伸手搂住修纪辛的脖颈，又含糊道：“谢谢你……”
修纪辛却捏起雪昭的下巴尖，半强制地亲了一口。
他语气低缓，诱哄一般：“应该说，谢谢主人。”
雪昭愣住，脸颊迅速染上红晕，望着修纪辛不知所措。
如果他真是玩偶的话，修纪辛把他捡回家，的确是他的新主人。
可是……可是这样的称呼，实在……
修纪辛耐着性子，继续哄道：“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