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昭迷茫抬起头，又像才反应过来般，怯怯地往后缩了缩。
修纪辛屈膝蹲下，黑沉的眼眸紧盯着雪昭，视线掠过他苍白的脸颊，与含着泪水、慌乱无措的红瞳。
他低低出声：“这就是你的……原始形态？”
[角色好感度有变化]
……
[角色好感度有变化]
雪昭不敢打开面板消息，也不敢再看修纪辛，缩在笼子边缘瑟瑟发抖。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没有丝毫防备，也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的确在修纪辛面前暴露了。
可是，修纪辛好像并没有惊讶或是意外，甚至连生气都没有。
所以……他早就猜到了，早就开始怀疑自己？
雪昭努力回忆，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修纪辛的好感度一直在涨，从来没有降过……
但现在，修纪辛见到了自己的本体形态。
他是不是也会和之前那只恶魔一样，被关起来遭受酷刑，或是像那次见过的画中场景，用特定的方式被处死。
雪昭很害怕，也很难过，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一定快要死了，任务也失败了。
“你果然很特殊。”
此时，修纪辛再次出声，语调低缓。
雪昭浅色的眼睫颤了一下，听见他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已纵容你多次……”
……纵容？
这又是什么意思？
雪昭攥紧衣袖，小心翼翼抬头望过来。
修纪辛话音顿住，看向雪昭的眼神隐约透出一丝晦暗，情绪莫名。
他安静了片刻，才沉沉说道：“现在知道怕了？”
在法阵的加持下，银盐将雪昭的伪装彻底摧毁，暴露出原本模样。
他的黑发完全变成了银白色，额前有一对小巧的犄角，瞳孔是恶魔族标志性的红色。
但除此之外，雪昭与人类时候的模样，竟然没有丝毫区别。
这一点，在修纪辛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为，雪昭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外表能变幻成人类。
不需要附身，所以才逃过了黑猫的嗅觉。
雪昭也一定又被吓到了，强忍着胆怯与惶恐的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与常人认知里的恶魔相比，他更像是夜晚才会出现的林间精怪，貌美又柔弱。
修纪辛盯着雪昭看了一会儿，唤道：“过来。”
雪昭蜷缩在笼子边缘，神色渐渐有一点迷茫与困惑。
他迟疑着，终于打开面板。
[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陷阱！这是陷阱！
[系统]：宿主！！！
[系统]：完了完了全完了……宿主你撑住！我想想办法！
[系统]：等等……
[系统]：好感度出bug了吗？
在一堆系统发来的信息里，夹杂着两条好感度提示。
“角色[修纪辛]好感度增长1点。”
“角色[修纪辛]好感度增长5点。”
雪昭呆住，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好感度没有降低……是增长？
在好感度的排名里，修纪辛高居第一，总数值已有83点，后缀变成了“情有独钟”。
雪昭简直不敢置信，可面板里的的确确是这样写的。
系统也适时候发来信息：“没检查出bug，他的好感度就是涨了。”
[系统]：难道是以前好感度刷得太高了，所以……
[系统]：不管那么多了，宿主撑住！还有机会！
雪昭思绪混乱，怯生生地与修纪辛对视一眼。
他声音还有些颤抖，小声问：“你会杀了我吗？”
修纪辛看着他，慢条斯理道：“暂时不会。”
暂时……不会？
雪昭依然害怕，这时候悄悄打量身处的笼子，发现与先前见过的不一样。
那次被关在地牢的恶魔，笼子很小，内壁刻满经文，贴在恶魔皮肤上，会留下滚烫的烙印。
眼前的笼子却很大，内壁光滑，什么都没有。
对了，还有地牢……
雪昭抱着膝盖缩了缩，又问：“那你会……把我关起来吗？”
“不一定，”修纪辛耐着性子，“过来。”
不一定……又是什么意思？
雪昭委委屈屈，一双漂亮的红眸垂下来：“我……我没力气了。”
他被迫转换形态，生命值直接降到了0，勉强撑着连说话都有气无力，更别提要站起来，到修纪辛身边去。
修纪辛一言不发，似乎在审视分辨，雪昭是不是真的没力气了。
银盐和法阵的作用是让他暴露本体，笼子也没有附加任何能量与经文。
身为一只恶魔，雪昭实在太弱了些。
片刻后，雪昭听见细微的“咯吱”声。
笼子在变小，连同地面一起开始移动，他与修纪辛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直到两人离得很近。
修纪辛抬手，轻轻触碰雪昭的银发。
雪昭慌乱了一瞬，下意识想躲，紧接着又嗅到熟悉的“食物”气息。
换作是往常，肯定已经抱住修纪辛，埋进了他怀里。
可现在暴露身份，即使见到好感度增长，也十分忐忑不安，不敢轻举妄动。
雪昭忍着饥饿，努力让自己维持住理智。
“你的种族，不在藏书的记录里，”修纪辛仔细打量着他，“是什么？”
雪昭不说话，明显紧张起来。
问这个，难道是要像画里那样，找到方法把他……
仿佛看穿了雪昭心中所想，修纪辛说道：“我不会杀你。”
雪昭犹犹豫豫，小声反驳：“你刚刚说的，是暂时不会……”
闻言，修纪辛反而轻轻笑了一下。
但他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像是耐心终于耗尽，抓住雪昭的手腕一扯。
雪昭措不及防，扑向他怀中。
两人一起坐在了地上，修纪辛另一手捏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
修纪辛语气沉沉：“我想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说话时的温热吐息撒过来，雪昭又恍惚了一下。
身前的怀抱温暖，后颈束缚着的力道并不重，像对待一只不听话、不肯再亲近自己的小猫。
雪昭愣了会儿神，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修纪辛好像……
好像还是喜欢自己。
雪昭乖巧不挣扎，试探着朝修纪辛伸手，牵住他的衣袖。
片刻后，修纪辛果然松开了他。
雪昭观察着修纪辛的神色，依旧小心翼翼的，顺势搂住他的腰。
“食物”的香甜气息涌来，极大缓解了雪昭的紧张。
他稍稍放松，身体更是再次脱力一般，软绵绵靠向修纪辛。
可是为什么……
他明明是恶魔，修纪辛为什么还喜欢他？
雪昭懵懂不解，暗自想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刚才还说，纵容我……是什么意思？”
修纪辛弯腰凑近，捏住雪昭的下巴尖，轻轻晃了晃：“你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
他语气里有些冷意，但这个动作很亲昵，雪昭微微睁大眼睛望向他，实际不怎么害怕。
“不过，”修纪辛又道，“不算严重，受罚即可。”
所以不杀他，但还是会有惩罚……
雪昭忐忑不安，赶紧解释：“昨晚的不是我……”
他以为，修纪辛怀疑昨晚的状况是他弄出来的，才会在今天设陷阱。
修纪辛淡淡应了一声：“嗯。”
雪昭迟疑着，又小声问：“那……那要怎么罚？”
“从现在起，你只能待在这里，”修纪辛神色未变，“其余的，容我再考虑考虑。”
待在这里，是要把他关起来的意思？
自从那次去过地牢，雪昭就对银笼留下了心理阴影。
雪昭垂下眼睫，支支吾吾道：“可以……不要笼子吗？”
“我会听话的，”他搂紧修纪辛，模样委屈，“不会逃走。”
即便修纪辛说要惩罚他，但好感度不降反增，现在也还亲昵地抱着他。
雪昭试图为自己争取，也许修纪辛就能心软了。
系统也发来一些信息，教他怎么说。
雪昭胡乱扫了几眼，努力辩解道：“我只听你的话，以前那些事……我再也不做了。”
修纪辛低声重复：“会听话？”
雪昭赶紧点头：“嗯。”
修纪辛沉默不语，像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应下：“好”。
银笼再次发出响动，缓缓向上抬起，直到融入天花板消失不见。
恰好此时因为拥抱带来的“食物”，生命值也涨了1点。
雪昭总算安心了一点点，埋头蹭了蹭修纪辛的衣领。
系统默默将一切看在眼里，它其实觉得，修纪辛不会那么狠心，当真把雪昭关在笼子里。
好感度都83了，与之前的70多可不一样。
但雪昭胆子本来就小，会紧张慌乱，也情有可原。
而且“哄哄”修纪辛也好，要是好感度还能往上涨……
那教堂和圣物，还不是唾手可得？
系统想了又想，把原先写好的计划，又做了更改和修补。
屋内，修纪辛将雪昭拦腰抱起，走出了房间。
雪昭不知道他会带自己去哪，默默搂紧他，却见他离开书房，径直来到卧室。
难道卧室里，也有什么隐蔽的小房间吗？
雪昭悄悄环顾四周，还没反应过来时，被修纪辛放到了沙发上。
修纪辛站在沙发前，看向雪昭：“你的魔纹在哪？”
魔纹？
雪昭微微愣神，回答道：“在、在背后……”
只要是恶魔，身上都会有魔纹，种族不同，魔纹的形状也会不同。
雪昭人类形态的时候也有，他独自洗澡的时候见到过。
准确地说，是在后腰的位置。
已经到了晚上，卧室内视线昏暗，修纪辛指尖动了动，两盏壁灯依次亮起。
他垂眸，继续说道：“给我看看。”
雪昭顿时一僵：“为什么要看……”
他明显不愿意，往沙发另一边躲，试图离修纪辛远一点，忘了刚才还说过，会听他的话。
修纪辛眸子轻轻眯了一下，俯身弯腰靠近，要解开他的外袍查看。
雪昭慌忙挣扎，被按了回去。
突然间，修纪辛停下来。
他捏住雪昭的腿侧，隔着衣物布料触摸，低声问：“这是什么？”
雪昭脸颊泛红，怯怯道：“尾、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