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摊老板听到林安然这句话,第一反应是转身去抱起自己的兰花,然后紧紧盯着林安然,眼里还有点防备。
林安然眨眨眼:“成老板,这是你养的兰花?长得真好看,你今天不用看摊位?”
成大财反应过来他紧张过度,又立刻换上平时招待客人的热情笑容:“摊位有人看,大妹子,你今天怎么也来了?”成大财说完想到他们这场兰花聚会不会邀请林安然一个外人,又问,“你今天来冬湖公园玩?”
“今天周日,我跟朋友来公园游玩,好巧遇到成老板你们,”林安然笑眯眯的,套近乎的同时不忘记她的目的,“这位何先生的君子兰养出了问题,或许我能试一下,不过我在场只认识成老板你一个人,我有养活濒死君子兰的丰富经验,成老板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在钱面前,林安然的面皮可以比城墙厚一万倍,说话自然而然夸张化,她可以主动跟那位老何对话,但如果有成老板帮忙站一站她,或者说句话,甚至不用说话,她认识成老板这一点,都能增加她的成功率,不然这盆曾价值五万块现在即将死亡的君子兰她是别想靠近。
果然!成大财眯着他那双时常冒着精光的小眼睛,这个曾经光顾他摊位两次的顾客才不是冤大头,正相反,他这个老板更像。
林安然对利用了成大财没有感到丝毫抱歉,她笑得很坦然真诚:“成老板,改日我去你摊位再买些养兰肥料和土,我那盆翠叶芦荟长得很好很壮。”
“……”成大财顿时一噎,他是生意人,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林安然为什么自顾自对他说这些话,但他又没法生气,人家态度挺好,一切算计都摆在明面上,至少不惹他讨厌,成大财还有点欣赏人家这般胆量和机敏,所以他想着和气生财,搭了一句,“翠叶芦荟很好养,给足营养,长得很快。”
林安然笑容更大了一些,顺势说回到正题:“兰花比较娇气,更难养一些,不过如果找到养兰要点,及时观察注意,兰花也是可以很好养的。”
边上的老何眼睛瞬间一亮:“同志,你说兰花很好养?真的?怎
么个养法?”
朱老头赶紧拉住老何,朝成大财身上看去:“老何,你先冷静,小成啊,这个女同志是你店里的客人?”别是个骗子吧?
老何稍稍冷静了点,他仔细去打量林安然,尤其注意林安然的手,林安然虽然有一直注意保养双手,但原主干了十几年农活,短时间内还要她费心养护,所以此时她的手一看就是干活的手,她的脸让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小年轻,更增加了可信度。
老何以为林安然也是专业兰友,“小成,你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位同志?”
成大财皱了下脸,他在这群兰友中算是年轻的,但他靠着有进花渠道成功打入这一群体,然后人脉又蹭蹭增多,他需要跟这群兰友维持好关系,他斟酌着说:“她在我摊位买了三株兰花,有一株君子兰跟何叔你的君子兰情况差不多,不过我也不知道她把兰花养得怎么样。”
林安然在心里偷偷比耶,成老板这一步走对了!好人呐,成老板!
老何听完便很高兴地说:“所以她真的有经验!”
朱老头提醒他:“老何,你没听小成说不知道她把君子兰养活没有吗?”
“既然她都敢站出来说她能,那她肯定养活那株君子兰了,不然她怎么敢接下?”老何扭头看看一脸自信昂扬的林安然,点点头。
朱老头顺着老何看的方向看去,林安然整个人的精气神特好,跟别人也不一样,看着有种让人信服的冲动,不过朱老头还有一点点理智拉扯着他:“要是她没本事,只是想骗你的君子兰呢?”
老何从鼻子里哼一声:“谁会骗我这盆君子兰?我送人家,人家都不要,当然我不可能把我心头宝送人。”
“原来你也知道你这株君子兰没人要,”朱老头无语极了,他又说,“那她想骗你的一千块?也不能,不把君子兰养好,你哪能掏钱。”
老何有钱,他想花钱的地方会很大方,但不想花钱的地方又很抠,朱老头没见谁能从老何这里白白掏钱,所以他觉得他是白担心了。
成大财赶紧给自己补充一句:“加上这一回,我总共也只见过这个大妹子第三面,何叔朱叔,我也不敢保证她一定能养好何叔的君子兰。”
“我知道,反正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老何对自己这株君子兰心里有数。
朱老头不解:“你也不是头一次养君子兰,这回怎么把你心头宝养死了?”
“我的君子兰没死!”老何愤愤,又无奈摇头叹气,“别提了,提了就来气。”
林安然很专心地站着,没有贸然出声打扰成大财三人并不算小声的讨论,这一点时间,她等得起,倒是于静替她着急得不行。
林安然用眼神让她稍安勿躁,她能行,只要给她一个机会。
老何和朱老头看了眼林安然,又转回头去嘀嘀咕咕,成大财走过来,目光颇含深意地看着林安然:“大妹子,我帮你搭了这一步,成不成的,还是要看你自己,不过我得预先提醒你,没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何叔那株君子兰价值五万块,即使那株君子兰快死了,也还是有不低的价值,你好好想想,免得把自己搭进去。”
“成老板,谢谢你,我叫林安然,你喊我小林吧。”林安然半点没慌,她底气十足。
成大财诧异地看着林安然,犹豫地问她:“你买回去那三株兰花养得怎么样了?”
林安然很得意地笑:“非常好。”
成大财半信半疑:“有机会的话,希望能看到你养的兰花。”
林安然立刻打蛇随棍上,说:“如果有兰花赏花聚会邀请我参加,我肯定高高兴兴赴会,也跟大家显摆下我的兰花。”
成大财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哭笑不得地感叹:“我知道了,小林,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喊上你一起去。”
“谢谢成老板,祝你生意兴隆,早日发大财。”林安然的嘴一向很甜。
成大财成功被甜到了,他也希望早日发大财,他连名字都带财,怎么会不发大财呢?林安然每次都祝他生意兴隆,成大财想不喜欢林安然都难。
“放心,到时肯定叫上你。”一高兴,成大财立刻夸下海口。
林安然又美滋滋地在心中比耶:“成老板大气,该你发财的。”
成大财嘴角的笑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然后他主动把林安然领到老何和朱老头两人面前,为双方做介绍,末了很是公正地说:“何叔,你这株君子兰真的很难救回来,我也是不敢接手的,小林敢,你要是信得过她,你放手让她试试,现在谁也不能保证结果是好的。”
林安然心中十分感谢成大财帮她说话,她没让成大财的话落空,而是说:“何先生如果信不过我,我可以把我养的君子兰搬出来给你看看,不过我搬出君子兰也有被怀疑不是从成老板花摊买的一元君子兰,而是被怀疑我从别的地方买的君子兰顶替,我能不能养好你的君子兰,还是要看实打实的证据。”
只是不知道这位老何愿不愿意把他的君子兰让她养了。
虽然很想赚到一千块,但林安然表现得并不急切,她在努力争取,成功皆大欢喜,不成功的话,她就少赚这一笔外快。
“小林,你看看我这株君子兰,说说它都出了哪些问题?”老何开口问,打算探探林安然的底。
林安然一点也不打怵,走近仔细观察老何的君子兰,她没有贸贸然伸手碰触君子兰,现在她已经学会用眼睛看兰花,有金手指这一外挂,她学习照顾兰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她这几个月的努力并不是白费。
“这株君子兰情况确实很严重,叶子发黄发皱,烂根,有积水,施肥过多,营养过剩,花根有灼伤……”林安然缓缓把她观察到的一一道来。
大家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他们这些养兰人有丰富的养兰经验,一般人糊弄不了他们,由此知道林安然有两把刷子。
老何严肃又认真地盯着林安然:“小林,你真的能养活我的君子兰?”
林安然一口应下:“我能,只要何先生把君子兰交给我养。”
老何面色纠结,一会儿看看林安然,一会儿又看看他的心头宝,即使君子兰都已经快枯萎了,但并不影响君子兰在他心中的地位,老何是真的很喜爱他的君子兰。
老何咬牙,又松口,口齿清晰地说:“既然小林你说你能养活我的君子兰,那我就把我的君子兰让你养!”
“老何……”朱老头没想到老何这么快做出决定,他还以为他要再好好考虑,忍不住劝他,“你真的要让小林让你的君子兰?别到时候后悔了。”
老何答应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反问朱老头:“不然你帮我养活君子兰?我要求不高,养成我刚买下来那样。”
朱老头哽住,立刻撒开手,只说:“你的君子兰你做主,反正现在你这株君子兰一百块都不值。”
老何又被狠狠伤害,五万块买来的君子兰被他养得狠狠下跌到一百块,哦,一百块还是太高了,也许一元都没什么人愿意买。
林安然和老何商量怎么养他的君子兰,老何不愿意林安然把君子兰带回去养,林安然也不能在周老板别墅养别人的兰花,她不可能带回去,两人初步达成一致。
但怎么养老何的君子兰确实是个问题,没自己的地方就是会有这种麻烦,可惜林安然现在只能想想深市的房子,完全买不起。
幸好最后商量出了个办法,因为老何住的地方离别墅区不远,林安然和老何约好每天在夜大碰面,夜大周围也有足够的地方让他们交流怎么养好兰花。
老何
解释:“小林,我不是信不过你,但今天不是你,换成别人,就算是朱老头,我也不肯让他把我的君子兰搬回家去养,我要每天看到我的君子兰,看不到我的君子兰,我是茶饭不思啊。”
林安然表示理解:“何先生你不嫌麻烦就好,我每天晚上都会去夜大上课,中午我有午休,正好能出门看你的兰花。”
“小林你喊我何叔就好,你还去夜大上课?”老何惊讶地看着林安然。
林安然点头微笑:“对,我每天都有课,何叔,你让我养好你的君子兰,我肯定尽最大努力养,不过因为君子兰还是在你手里,所以你要严格按照我的方法来,不然出了什么问题,责任不全在我。”
“我明白,小林你放心,我比谁都想养活我这株君子兰,等你把君子兰救活,我立刻给你结尾款。”老何保证道。
成大财趁机说:“今天我和朱叔在场,帮忙做个见证。”
朱老头还是怀疑林安然能不能养好兰花,不过他也说:“老何,实话说,即使你这株君子兰最后没养活,你也不能怪人家小林,你自己都说了,死马当活马医,医活皆大欢喜,没活你重新买一株君子兰。”
老何:“我说话算话,定金我都给小林了。”
林安然收到了一百块定金,后续如果养活老何的君子兰,她能收到九百块尾款,老何的要求仅仅是把君子兰救活,也就是说,她需要花费的时间并不长,这份外快她会赚得很轻松,现场这么多人一块见证,她不怕老何赖账。
正好老何把所有养兰工具都拿来了,林安然立刻能现场开始治君子兰,在所有人的灼灼目光下,她开始动手,当她的手碰到君子兰几秒后,她心里便已经有了数,很快思索出接下来该做什么,首先把君子兰从盆栽里取出来,君子兰是肉质根,很能存水,非常容易烂根,所有烂根都要剪掉消毒,病叶剪除消毒杀菌,盆栽里的土壤要换新的……
林安然一系列动作流畅利落,光是看着都令人觉得赏心悦目,老何和朱老头抽空对视一眼,暗暗点头,光是这一手,就知道林安然手上是不是有真功夫了。
林安然尽可能延长她的手与君子兰触碰的时间,这样君子兰得到的生机更多,恢复更快,她可以把控这个节奏,早日收到九百块尾款。
成大财惊讶地说:“小林你进步真快,几个月前你做这些还很生疏。”
林安然也觉得自己进步超快,超棒,她特骄傲地扬起笑容:“那一回也是多亏成老板愿意让我借你的摊位和工具用,好了,何叔,你看看,我把养兰注意事项给你写在纸上,你今天回去照着来养,明天中午我们在夜大碰面,到时候我再稍微做出一点调整。”
“可以。”老何满意地点头,觉得他的君子兰似乎有变得精神了点。
朱老头跟他说:“明天总能看出点好坏来,你以后可得把你心头宝看紧点,别让君子兰再遭殃。”
老何:“知道了。”
因为林安然种种优秀表现,她收到这群兰友们的热烈欢迎,很多人愿意跟她交流养兰花,很好,人脉又扩大了。
意外帮助老何救治君子兰这事让林安然打开新世界,她现在是以全新目光看这些兰友,这里能养兰的人都有家底,为了养好兰花,有些人像老何一样愿意付出成百上千块请人来帮他们养兰花,不过像老何这么大手笔还是少数,林安然不急,这份副业她以后可以慢慢展开,时不时赚点外快。
今天之前,林安然想不到,养兰花能让她这么快赚到钱,她还以为要等到明年卖兰花赚钱,果然知识就是无价之宝,书中自有黄金屋嘻嘻嘻。
今天出门她兜里的钱没少,反而增多了,林安然很满意,非常满意,今天出门玩耍太对啦。
“帮别人养兰花竟然也能这么赚钱吗?”于静惊叹地看着林安然。
一千块,是一个普通工人三个月工资。
林安然笑容特别灿烂:“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帮别人养兰花能赚钱!哈哈哈!”
现在给林安然一把梯子,她能冲上天去,跟太阳肩并肩。
于静崇拜地看着她:“安然,你真厉害。”
“嘿嘿,我就是这么厉害。”林安然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她今天很真切地感受到,在这个时代,学到的知识真的能变现,知识就是金钱。
“没想到林小姐你这么会养兰花,真是没看出来,太厉害了。”马耀祖插了一句话。
林安然笑容很灿烂,冷不丁听到第三个人说话,才想起来,她今天不只是和于静出门,还有马耀祖。
她转头,看向紧紧跟在于静那边的马耀祖,今天她几乎把所有高光抢走,马耀祖没有表现机会,她和于静玩起来把人抛在一边,从马耀祖脸上表情看,他是有点别扭和不自在的,似乎还隐隐失落?
但林安然是谁?她从不会顾虑无关紧要人的情绪好坏,她只顾自己和于静玩得开心就好了。
林安然没有回答,于静扭头微微笑着回答:“安然一直很厉害,她学英语也学得很快,比我快多了,她还帮我学英语。”
“是吗?”马耀祖并不想听这些,他把重点转移到于静身上,“于小姐你在学英语?你真厉害,我学不会那些外国文,看着都觉得头痛,以后有机会,我能向你讨教学习吗?”
于静委婉地说:“我现在的水平不敢教人,我怕教错了,你如果想学习英语,可以报夜大英语课,每天坚持学习,总有进步。”
马耀祖立刻说:“那我报于小姐你现在上的英语课,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于静解释:“如果你现在报名,那你的课跟我上的课不是一样的,我的进度快一点。”
马耀祖顿时满脸失落遗憾:“那我要好好想想。”
等公交车来,于静拒绝马耀祖送人,林安然和于静上车,两人又是挤在公交车里互相支撑着。
于静突然出声问:“安然,你好像不是很喜欢马先生?”
林安然跟于静相处时间久了,两人能处成朋友,总是会关心对方,林安然不意外于静能看出来,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喜恶。
“你看出来了?”林安然承认,即使她和于静不是朋友,但知道原著里马耀祖做的事,她也很难对这个男人有一点点好印象。
于静疑惑不解:“为什么?马先生人不错,初次见面,他见义勇为,难道他今天做了什么事让你讨厌了?”
目前为止,马耀祖行为可圈可点,没什么可吐槽的。
林安然扯起嘴角,笑笑说:“没有,我只见过他两次,说喜欢或者讨厌,没什么意义,如果没有你,他在我这里就是一个没有交集的路人,主要还是看你,于静。”
于静沉默了几秒,轻声说:“其实我还是想专心学好英语,但我家里催得急,我妈这些天找媒人,给我安排了很多场相亲,那些人……什么样的都有,我一个都不喜欢,我说我要专心找工作,我妈说,找工作和结婚可以一起进行,互相不耽误,我妈让我今年一定要结婚,如果我一定要结婚,我想再观察下马先生,他帮过我,他是个好人,跟一个愿意见义勇为的人在一起,总好过那些一点也不了解的人。”
林安然恍然大悟,她心里的疑问有了答案,原来于静嫁给马耀祖,还有父母催婚这一原因,于静的想法很普通很正常,比起一个完全陌生不知品性的男人,马耀祖确实看起来更好一点,至少马耀祖真的会冲出去捉小偷。
于静又说:“不知道马先生会不会真
的去夜大报名上英语课,如果他去报名,挺好的。”
林安然心里咯噔一下,她抿抿唇,问:“如果他去,那你是不是要……?”
于静深吸口气:“到时候我会认真考虑他,看要不要跟他处处。”
林安然很想问于静一定要结婚吗?但她问不出口,于静头顶压着她母亲这座大山,于静要考虑父母和家庭,她一个朋友,该从哪一点去插手?
林安然想想自己的情况,她想帮于静,都很难伸出手,她不能帮于静找到一份好工作,更不可能说服于静母亲让于静自由选择人生,不痛不痒劝几句,能帮得上忙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