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下个月能领到一千工资,还要加上王叔之前说的奖金,林安然心里都快美上天了,好耶,离富婆目标又近了一小步。
她可以,她真的可以。
钱能让她忽略周鹤远跟她们一起去夜大的那一点点不自在,在加倍工资面前,啥也不算,连周韵雪在她这里都成了无敌可爱的小姑娘。
正处在贫穷中的林安然觉得钱可真是个可爱的小混蛋。
林安然慢悠悠吃着自己的晚饭,离上课时间还早,她可以慢慢来,细嚼慢咽。
李婶他们跟她一起在厨房餐桌吃饭,大家轻松闲聊。
“周先生和周小姐相处起来亲近了好多,果然是兄妹。”李婶一脸欣慰。
王叔笑看着林安然:“小林功不可没。”
“啊?我吗?”林安然抬头,“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陪着周小姐。”
王叔却摇头:“你的陪伴对周小姐来说,刚刚好。”
别墅里人不少,但能亲近陪伴在周韵雪身边的人几乎没有,周鹤远是周韵雪堂哥,周鹤远对周韵雪自有一份兄长的爱护,但他们两个堂兄妹关系不亲近也是事实,王叔赵大厨丁叔几个男人不好距离周韵雪太近,李婶可以当知心长辈,却不是周韵雪需要的。
林安然这个只大周韵雪几岁的同龄人脱颖而出,还在无意中完成任务,皆大欢喜。
王叔对林安然越来越满意:“小林你工作得很好,继续努力。”
得到上司的肯定,林安然开心:“好,王叔。”好好表现,早日涨薪,完全没有问题!
林安然干劲满满去夜大上课,路上她奇怪地发现,与周鹤远亲近不少的周韵雪不去黏着他,反而来黏着她。
林安然:“……?”
周韵雪兴致勃勃:“小林姐,我决定等会儿不去上刺绣课,去上其他课程了,我打算感兴趣的都去试试,有五哥陪我去。”
“啊,嗯,这样挺好的。”林安然当然没意见,其实她对夜大不少课程也有兴趣,但她这不是在伪装努力学英语吗,所以目前还要努力伪装。
周韵雪又说:“上夜大能交到不少兴趣相投的朋友,昨天上课很有趣,小林姐你在夜大有交到好朋友吗?”
林安然想想:“有。”
“咦?是男的?还是女的?”周韵雪八卦地问。
林安然无奈一笑:“女同学,说起来,周小姐你现在上大学了吗?”
“小林姐你叫我韵雪吧,我又不是给你发工资的老板,叫我韵雪啦,我们是朋友吧?”周韵雪摆摆手,期待地看着林安然,她是真的喜欢林安然,觉得林安然很亲切。
林安然抿抿唇,默默回头看后方的周鹤远,周鹤远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也不说话,好似在等着她说什么。
林安然啥也没说,她对周鹤远笑一笑,转回头,看着周韵雪:“好啊,韵雪。”
周韵雪说得对,不就是一个称呼吗,随便叫。
周韵雪更干脆,欢喜地抱着林安然手臂喊:“安然姐!”
林安然愣了下,伸手拍拍周韵雪,便见周韵雪一瞬间变脸,沮丧地说:“我在读高三,今年七月要参加高考。”
现在高考时间还没改到六月份,而是在七月份,林安然想到今日日期,五月二十五,也就是说,周韵雪有一个半月时间用来复习,时间紧迫。
“抱歉,我是不是不该问你?”林安然想捂嘴了,显然周韵雪复习得不怎么样。
周韵雪摇头:“不是,本来我的成绩在年级里就是倒数,她总是考年级前十,我就是学不好,他们逼我我也学不好,他们说得对,
我就不是学习那块料子,真不明白他们都清楚,还要一直逼我学。”
这回林安然勇敢地回头看着周鹤远:“周先生,你来?”快来安慰你妹妹!她搞不定!
周鹤远短促地笑了下,才肯开尊口:“今年考不上大学,你复读,明年再考,后年也可以继续。”
周韵雪一张脸瞬间皱成苦瓜脸,抱着头连说三声“不要”。
林安然见状,有点想笑,但笑出声不厚道,只能转过脸,抬手捂住嘴巴。
周鹤远瞥见林安然漂亮的后脑勺,接着抛出下一句:“不考大学你想做什么?”
周韵雪被问住,她思考后,犹豫地说:“五哥,我来给你打工?”
“不,”周鹤远拒绝得干净利落,“我这里没有任何工作岗位需要你。”
周韵雪大受打击,拉着林安然问:“安然姐,我真的有那么废材吗?”
林安然绞尽脑汁,诚实的她憋出一句:“没有吧,不过我不知道你擅长什么,有什么技能,我觉得上大学是最容易走的一条路。”
“所以安然姐你现在上夜大学英语又自学课本,也是想参加高考?”周韵雪问。
林安然:“准确点说,是参加成人高考。”
周韵雪愣住:“啊?成人高考?不是高考吗?”
林安然笑笑:“我只能参加成人高考。”
“为什么?”周韵雪不解。
林安然好无奈:“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国家规定结婚的人不能参加高考啊,而我,结婚离异中。”
周韵雪目瞪口呆,惊呼:“安然姐你竟然结婚了!?”
“重点是后面好么。”林安然被周韵雪一惊一乍逗笑。
“所以,你那个、那个什么……”周韵雪比比划划,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太好奇,小眼神一直偷瞄林安然脸色,生怕戳到她伤心事,硬是不敢说出那个词。
林安然完全不在意,那是原主的事,说实话,她毫无感觉,尤其原主和前夫亲密相处记忆没留下,反而是前夫一家恶心人的事记忆深刻,在她看来,那是别人的人生故事,跟她无关,谁懂啊,她其实是个单身狗,呵呵。
虽然不在意,但她并不想讨论原主曾经的婚姻,林安然抬手,拍头,周韵雪安静闭嘴,她笑眯眯的:“好了,八卦时间结束,夜大到了,我们各自分开去上课,我先走了。”
林安然挥挥手,汇入人流中,然后很快看不到踪影。
“五哥,安然姐真的结过婚?”周韵雪抓心挠肺的好奇,她没忍住,小声问周鹤远。
周鹤远收回不知落在何方的视线:“你不如想想七月份高考的事,或者你决定早点复读,预备明年参加高考?”
周韵雪当即被打败,蔫嗒嗒的:“为什么一定要有高考,我不想考。”
“你可以跟小林一起上英语课,打好英语基础。”周鹤远忽然提议。
周韵雪吃惊地瞪大眼,然而,没等她反对,周鹤远率先决定好:“今晚上英语课,我记得你英语很差。”
“没有很差,只是不那么好,我有基础。”周韵雪弱弱地反驳。
“韵雪,你满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你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不要情绪上头后意气用事。”周鹤远说得冷酷,但无疑是真心为周韵雪考虑。
周韵雪前几天满十八岁,也正是因为她生日被父母硬生生推迟到与表妹一起过,她才情绪大爆发,激烈地离家出走。
周鹤远教她:“我没有权利越过小叔小婶管你,你想要什么,要自己去竞争,甚至去抢,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别人从你这里抢走属于你的东西。”
周韵雪嘴动了动。
“我不会帮你赶走什么人,把你保护得密不透风,这样很无趣。”
周韵雪面色难堪,她没想到周鹤远看出来她那点小心思,她会偷跑来深市,除了深市离京市远,还是想找周鹤远当后盾。
周家年轻一代,周鹤远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位,即使周鹤远不从军政,而是自己独立出来闯,但他至今创造的事业是很多人一辈子望尘莫及的,他还只有二十二岁,未来前途远大,他在经济上的能力鲜少人能及,时常与政府合作,甚至还经常被请去当经济指导,这让他在周家说的话很有力量,祖辈父母辈都乐意听他的建议。
所以一旦周鹤远和周家小叔小婶说点相关意见,周家小叔小婶绝对会慎重地考虑,但这不是周鹤远会做的事,他从来不会帮一个人把路途铺得平平顺顺,正如他说的那样,太无趣的事入不了他的眼,更不要指望他会动手。
“韵雪,你不是懦弱的人,要自己强大起来,谁都不能无视你,忽视你,打倒你。”
周韵雪哆嗦了下,她飞快地看了眼周鹤远,晚上的灯光不足以让她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她只觉晚上的风真冷,冷得彻骨,她抱着手臂,像是抱住自己:“五哥你……说得简单,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厉害。”
周鹤远:“我没让你变得像我一样,但五分之一,不,你十分之一像我,难道你这样也做不到?”
周韵雪觉得自己更冷,十分之一她都觉得够呛,但是!
如果她真的能呢?甚至更厉害呢?
“五哥,你觉得我能考全校全五吗?”周韵雪充满期待地问。
周鹤远默然,丢出一句:“成绩不等于成就。”
周韵雪一瞬心死,又问:“五哥,你看我有哪方面天赋?我往这上面发展好了。”
“我没留意过。”周鹤远说得非常坦然,面上没有一丝一毫愧疚,仿佛周韵雪不是他堂妹,而是路上恰巧碰到的路人。
周韵雪死了的心继续碎成八百瓣,她破罐破摔地问:“五哥,我以前是不是没入过你的眼?”
周鹤远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说:“你有勇气离家出走,让我刮目相看,不是夸你,你离家出走没有计划,把自己置身险境,冲动莽撞。”
周韵雪:“……”
“我要去找安然姐,我要跟她一起上英语课,我先学好英语!”周鹤远冷冰冰的,而周韵雪想念林安然温暖柔软的怀抱。
林安然只想说,她的怀抱很贵,不是谁都能让她抱抱。
她现在大气都不敢喘,她好端端坐在教室椅子上,但往日硬硬的很有安全感的椅子,却让她觉得椅子上被谁装上成千上万根钉子,好扎屁屁啊。
她坐的位置是这样分布,相识不久的朋友于静坐在她前排,她右手边是周韵雪,周韵雪右边是方杰,对,没错,周鹤远坐在林安然左手边,周韵雪说不想跟五哥坐一起,周鹤远施施然落座在林安然左手边。
直到今天,林安然才知道什么叫如坐针毡!什么叫压力山大!
林安然安静如鸡,呼吸轻轻的,要命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鹤远气场太强,她这一片位置的同学突然发现沉默是金的珍贵,比往日还要努力学习,个个眼睛都要钻到本子里去,喜欢找她讨论问题的于静连头都没回一下,很没朋友爱地抛下了她。
林安然:“……”
“小林,我能看看你的笔记吗?”周鹤远很随意地问了句。
林安然轻轻吐口气,把手里压着的笔记本推过去:“可以,周先生你看吧。”
周鹤远侧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林安然快速眨了下眼,微微一笑。
“字不错,你练过?”周鹤远翻开她的笔记本,看着上面俊逸秀丽的字。
林安然稳如老牛地回答:“练过一点。”她还特意写丑了点。
因为字好看,所以王叔李婶于静他们有过问她是不是练字了,一开始林安然还担心她和原主字迹不同有露馅风险,但仔细翻看原主回忆,发现原主好几年没动笔写过字,以前的作业本当废品卖了,即使有人发现她的字变化大,也能用她私底下偷偷练字搪塞过去,谁还能追根究底呢?
她练
字也有天赋,嘻嘻。
前世林安然爷爷喜欢书法,她从小被爷爷抓着练字,她能耐得住性子一笔一划练,所以写得一手好字。
“五哥,我觉得安然姐写的字比你写的好看,好看一万倍!”周韵雪不甘寂寞地探头过来说。
林安然额头都要冒出黑线来:“韵雪,你太夸张了,周先生的字也很好看。”当然,她的字比他的好看这点是肯定的,就是这么自信!
“安然姐你干嘛谦虚啊,五哥六岁开始练的字,你练了没几年吧?你比五哥厉害,你更有练字天赋。”周韵雪重重强调“几年”。
林安然尴尬地动了动,不巧了哈,她上辈子也是六岁开始练字,她比周鹤远早出生一天,也就是说,两人练字时间相差不大,她也练了十几年,她天赋真的没有那么高,呵呵。
“呃……老师来了,要认真听课。”林安然眼尖地看见老师跨进教室门口的一只脚,立刻两手摆在课桌上,坐得端端正正,俨然一副乖学生等着老师上课的模样。
“笔记本。”周鹤远把本子递回去。
林安然赶紧接过,拿出十二分精神上课,再也没精力摸鱼了。
这一节课是林安然上得最精疲力尽的一节课,幸好熬啊熬,终于结束。
周韵雪:“安然姐,这节英语课挺有趣的,老师讲的跟我们学校老师讲的不一样。”
林安然:“你们主要是要准备高考,重书面,我们上的课更注重口语培训,更注重实用。”
“安然姐,英语老师夸你最多,叫你起来回答问题次数最多,你好厉害啊!”周韵雪看林安然的两眼闪闪放光。
“我还要继续努力,”林安然笑笑,忽然问,“韵雪你明晚还来夜大吗?打算上其他什么课?”
周韵雪:“五哥让我好好学英语,我明晚还跟安然姐你一起上英语课。”
还来?!
林安然呼吸一滞:“哈哈、哈,是吗,也对,英语能学好,还是要好好学哈哈。”
周韵雪:“我跟着安然姐就好啦!”
林安然:不要哇……
夜大不是林安然开的,她还能反对吗?那必不可能。
爱咋咋的,她选择摆烂好了。
翌日,林安然跟着李婶准备去开工,才从王叔那里得到一个通知——周先生即将去香江出差,两天。
林安然高兴得想放鞭炮庆祝,她欢呼雀跃:“希望周先生一路顺风!”
李婶笑道:“周先生还没出门呢,这么早说啊。”
“嘻嘻,早点说晚点说,效果一样好。”林安然拍拍手。
李婶:“也是,只是不知道周先生去香江出差后,是回来深市别墅,还是又去其他地方出差。”
林安然提醒道:“周小姐还在别墅住着。”上班时间,她还是习惯叫周韵雪周小姐。
“对了,周小姐还要在别墅住三天。”
“到时候别墅估计还会迎来新客人。”林安然说。
周鹤远去香江出差,没人管的周韵雪打算放飞自我,结果即使周鹤远不在,也能压住她,周韵雪仍然要乖乖的,她不想被周鹤远派人送回京市。
“如果我爸妈不来接我,我就不回去了。”周韵雪是这样跟林安然说的。
比起不认识的人,林安然选择支持周韵雪,父母子女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也能是一种复杂博弈关系,她前世跟亲生父母的关系很微妙,但她有爷爷奶奶管教养大,性子早早独立,并不稀罕父母那点不真切的父母爱,所以父母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
周韵雪的情况与她的大大不同,周韵雪不是没得到过父母关爱,但她父母把对她的这份关爱逐渐分到她那位表妹身上。
“云珊珊真的好奇怪,她有自己的家,却总是不回去,一直住在我家,安然姐你知道吗,云珊珊住的房间原本是我的,一开始我妈说让她暂时住住,结果她一住一个月不肯搬走,我闹着要回自己房间,我妈却说只是一个房间,让我不要小气,要我选另外的房间,把我的房间留给云珊珊!”
林安然直言不讳:“这样做很过分,这不是一个房间的事。”
周韵雪一瞬间只觉得找到了组织,激动地拉着林安然的手:“对啊,这不是一个房间的事!但我爸妈他们不懂,他们都说‘只是一个房间’‘当姐姐的要让着妹妹’,狗屁!我就是小气又怎么了?我的东西不经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碰!啊,我懂我五哥了。”
“噗嗤~你怎么联想到周先生身上的?”林安然好笑不已。
周韵雪认真分析:“五哥的东西无论大小,是他的,就是他的,未经允许,谁碰了,谁就得倒霉,他从小就霸道,原来我也跟五哥一样,不过,我的能耐比不上五哥,五哥说不让别人碰,谁也不敢未经他允许动,我呢,反正我爸妈他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林安然见她面露沮丧,说:“换个角度想,你的东西是你父母给你的,也就是说,你的东西属于你父母,你的一切都要依赖他们,所以他们想怎么对你,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给出去的东西也能收回去,房间同理,但要是那个房间是你自己赚来的,他们不能未经你允许送给别人,你有决定房间去向的权利。”
周韵雪倏然抬头,目光诧异地看着林安然,久久不语。
林安然莫名地摸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周韵雪摇头,面上纠结,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想,安然姐你说的话跟五哥昨晚对我说的,仿佛是一样的,你们说都要靠自己。”接着把昨晚的话复述了一遍。
林安然听后,很开心地对周韵雪说:“韵雪,你五哥对你挺不错的,确定要自己强大起来,我们首先要靠自己,自己立起来,无论经历什么困难,都不怕跌倒。”
这些都是她爷爷奶奶对她的言传身教,正是因为爷爷奶奶对她开明的教育,所以即使两位老人家先后离她而去,林安然也不会一蹶不振,难过就痛快哭一场,哭完擦擦眼泪,重新站起来,笑着前进,世界上有太多美丽的风景等她去相遇,她不会停滞不前,困于原地。
周韵雪面露思索:“那我要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大学。”
“加油,你可以的。”林安然给予鼓励,周韵雪的条件让她有很多选择,她可以向很多人寻求帮助,周鹤远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她并不担心她。
林安然更担心自己,还有她这辈子的家人!
“小林,找你的电话,是你家人。”王叔找到林安然说。
林安然一愣,放下手里的洒水壶,在身上的围裙擦擦手,快步走过去:“王叔,是我爸妈打的吗?”
她很少联系原主家人,穿越过来后,只寄了一封信,那封信也没写什么重要内容,只把原主来深市经历的那一个月事情写下,之后没有再寄信,也没打电话回去,原主家人也没怎么联系她,这时候通讯和通信都不比未来方便,一个月一回都算频繁。
王叔:“是。”
“喂?”林安然握着电话,镇定地喊了声。
林妈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安然?是妈,你听妈说,安华安丽不念书了,深市大工厂领导来我们村招工人,人家只要有初中高中学历的,一个月能赚四五百!要不是你大嫂刚查出怀孕,你大哥大嫂也跟着一块去深市打工去!”
林安然懵了:“啊?”
林妈:“等你放假,安华安丽也放假,你们三姐弟见一见,你们在深市互相帮忙,妈更放心,你没记着家里欠债的事吧?上个月家里又还了一笔钱,很快能还清,哎,你爸要跟你说两句。”
林安然:“等——”
电话换人,林爸的大嗓门响起:“安然,闺女,别担心家里的事,你好好的就成,家里人都好着呢……”
“爸妈,你们别说话,听我说!”林安然果断打断林爸的絮絮叨叨,问,“安华安丽他们怎么不继续念书了?他们不考大学了?他
们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拿到,怎么就出来打工了?”
林爸还没回答,林妈的声音最先传过来:“安华安丽他俩那成绩,念不念一样,考不上大学!他们班很多同学去打工赚钱了,正好有深市厂子来咱村招工,有人领着,我跟你爸不用找关系送他们去打工,路上车费都省了,干脆让他们俩去报名,一报名就报上了,今天凌晨五点坐大巴车走的!”
林安然低头瞄手表,下午五点:“……”
好巧,都是五点,但一个凌晨,一个下午,完犊子,人家都已经上车那么久了!
林爸又说:“对对对,凌晨五点的车,安华安丽知道你工作地方电话号码,让他们俩给你打电话,他俩在同个工厂工作,让他俩来找你,安然记住没?”
木已成舟,林安然没再说什么,说记住了,林妈林爸两人又快速说几句话,便立刻挂断电话。
林安然把电话放回去,用手背揉揉脸颊,林妈林爸生了四个儿女,大哥林安山,原主林安然,双胞胎弟妹林安华林安丽,且不说林安山和原主,林安华林安丽上学晚,正念高二,但已经满十八岁,都是成年人,他们对繁华的大城市充满好奇,他们成绩一般,考大学够呛,而他们同龄读书人有很多初中毕业去打工赚钱的,他们村子上高中的人都少,这些打工人过年回乡,勾动很多人出远门打工赚大钱的念头,他们对大城市充满憧憬。
林家四兄妹似乎都没什么读书天赋,林安然并不是说读书一定是最好的,但读书一定是他们普通家庭最容易走通的一条路,打工现在是赚了不少钱,但未来呢?一辈子在工厂当流水工人?
林安然自知不可能立刻把林安华林安丽送回去继续念书,她没有经济能力,没有绝对的家庭话语权,他们的心野了,不知道来到深市工厂打工后,会不会觉得还是读书好?吃过打工的苦,然后决定回家更加努力学习考大学?她希望这对双胞胎弟妹会这样,双胞胎有机会重回高中校园,即使她对现在的家人没有什么感情,但她仍然希望林家人日子越过越好。
只是她现在想再多也没用,还得等见到双胞胎,才知道该怎么办,不然想再多都白搭。
“安然姐,你家里是有什么事吗?”周韵雪担心地看着林安然。
“没事。”林安然摇摇头,没再继续想,也没把事情说出来,顾及别人之前,她自己且还有一身事情要忙,先照顾好自己,这才是最关键的。
周韵雪:“好吧,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安然姐你跟我说。”
林安然温柔一笑:“好,谢谢韵雪。”
忙起来时间会过得很快,两天时间短得很,周鹤远昨天晚上才回来,但这并不影响他每日规律作息,今天一早,他如往日那样早起晨练,吃早餐。
“你没跟小叔小婶打电话?”周鹤远瞥了眼埋头吃吃吃的周韵雪。
周韵雪撇嘴:“他们也没给我打,”她顿了顿,期期艾艾地说,“五哥,要是他们把云珊珊一起带来,你会让她住你别墅客房吗?反正我先说好了,我绝对不会让出我现在住的客房。”
林安然耳朵动了动。
周鹤远:“别墅区外面有酒店,小叔小婶可以住那里。”
周韵雪立刻咧开嘴笑:“让他们住酒店去。”
周鹤远:“你明天跟他们回京市。”
周韵雪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但周鹤远无视之。
新客人来周鹤远别墅还是午饭前这个时间点,周鹤远同样从公司回来,不过这一次他只派公司另一辆车去火车站接人,他自己没去,能回来一起吃午饭还是他尊重长辈的缘故。
自从听了周韵雪的各种“介绍”,林安然一直挺好奇周韵雪父母和被周韵雪挂在嘴边的云珊珊,现在得见真人,也没太大情绪起伏,大家都是两只眼一张嘴。
云淑娟一下车立刻走进来,精准无比地找到周韵雪,紧皱着眉头,哒哒哒快步走过去:“韵雪!”
周韵雪迟疑地站起来,只来及喊一声:“妈……”
云淑娟便冲动地打断她,手指着她骂:“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不省心?!我跟你爸说你两句,你就要死要活,离家出走!你为什么总要跟我对着干?我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好了好了,淑娟,韵雪肯定知道错了,你消消气,”周文辉忙跟过来劝解,“韵雪,快跟你妈服个软,你保证以后不乱来,这事就过去了。”
“大姨,表姐肯定也很难过,她也不想的。”云珊珊收回打量的视线,说了一句话。
周韵雪怒视着云珊珊:“关你屁事!假惺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离家出走!”
云珊珊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掉下来,哭得好不可怜:“对不起,表姐,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你说,我会改的……”
又是这样!
周韵雪只觉一团火气升腾起来,无法发。泄,憋得她难受:“只要你从我家滚出去!”
林安然看见王叔走过去,打算插手,但他仍然没来得及。
“啪!”
这一声响后,整个别墅安静得落针可闻。
“妈!你为了云珊珊打我?”被巴掌扇红半边脸的周韵雪倔强地仰着下巴。
云淑娟愣愣地看着发疼的手掌,又愣愣地看着周韵雪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嘴唇动了又动,却发不出声音。
“好!好好好!你让云珊珊当你女儿去!我成年了,以后我搬出你们家,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不用你们管我!”周韵雪愤怒着,大声怒吼,“你满意了,云珊珊,你又有一对爸妈了,满意了吧,滚,滚出我五哥家!”
没想到只是短短一分钟,客厅便发生了这般震撼的事,林安然几人都傻眼了。
林安然真想大喊一声“周先生你快回来”或者“王叔你快想想办法”!
可能是她心里呐喊得太大声,周鹤远竟然真的立刻出现在别墅门口:“小叔小婶不是来接人,而是专门来我这里打韵雪?”
云淑娟和周文辉看到周鹤远,面上非常尴尬,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跟这个侄子说什么。
周鹤远下逐客令:“看来小叔小婶你们不饿,王叔,把人送去酒店。”
王叔恭敬地微微弯腰:“是,周先生。”
被云淑娟拧了一把腰间肉的周文辉倒吸口气,龇牙咧嘴地开口:“等等,鹤远,韵雪的事还没解决,我们不——”
“你的意思是让云女士再打韵雪一巴掌,让她脸上巴掌达到平衡?”周鹤远冷淡地打断他的话。
周文辉和云淑娟像是隔空被人“啪啪”扇了两巴掌,脸都憋红了。
一直缩在两人身后的云珊珊急了:“五哥,不是这样的,大姨姨夫是为了我才……”
周鹤远:“王叔,以后不要放陌生人进来乱喊乱叫,吵。”
林安然眼睁睁看见云珊珊眼泪流成瀑布,好吧,有点夸张了,但这位眼泪真的多,流这么多眼睛不干吗?
周韵雪在周鹤远别墅赢得了胜利,但她并不高兴,林安然动作轻柔地帮她脸颊上药,默不作声,她也不需要出声。
直到她停下,打算轻手轻脚离开,周韵雪突然睁开眼,眼睛空茫,不知落点在哪里:“安然姐,我以为我爸妈会首先关心我,问我害不害怕,我没想过让他们选我还是选云珊珊,我只是想,他们会担心我在乎我,但只有责骂,只有让我服软,他们能处处关心照顾云珊珊,为什么不能那样对我?我真的是他们的女儿,不是哪个垃圾桶捡来的吗?云珊珊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
林安然目光复杂,她想到前世的自己,她父母在她幼年离婚,又很快另找伴侣结婚,她有同母异父和同父异母的弟妹,她父母对他们很好很好,却对她视而不见,仿佛没有生过她这个女儿,但是,她又幸运地拥有爷爷奶奶对她全心全意的爱。
没有哪个孩子
不渴望父母的爱,父母的爱是别人代替不了的,她也有过那个阶段,也曾为此难过伤心,幸而她从不曾怀疑自己,她在成长期有得到足够滋润自我的爱,她值得被爱。
“韵雪,你要相信,你很好,值得被爱。”林安然摸摸周韵雪的脑袋,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
周韵雪用力地吸了下鼻子,笑了又哭了:“安然姐,你说得我想哭。”
林安然:“没关系,想哭就哭,只能我知道,周先生都看不到,还有,出了这个门,我记忆可以清空的。”
“记忆怎么会清空?”周韵雪说着又哈哈一笑,继续吸吸鼻子,带着浓重鼻音说,“至少,至少五哥是站我这边的,五哥更喜欢我吧。”
“当然啦!”林安然充分肯定这一事实。
周韵雪头埋在被子里,断断续续地说:“早知道……我让五哥安排人……送我回京市好了……不用他们……我不该……期待……”
林安然见周韵雪安静下来,这回真的轻轻走出她房间去,又轻轻合上房门,周韵雪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周先生。”她轻声叫道。
周鹤远站在三楼走廊处,闻言,转身望过来:“她怎么样?”
林安然叹了口气:“其实不太好。”
周韵雪脾气倔,她母亲云淑娟是同款脾气,两母女一言不合就会吵起来,云淑娟甚至对周韵雪动手。
周鹤远:“辛苦你了,小林。”
林安然摇摇头,顿了下,没忍住问:“周先生,韵雪怎么回京市?你会安排人送她回去吗?”
周韵雪正处在高三的关键时刻,她父母对她却不是小心翼翼地当宝贝爱护,很难说她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鹤远:“由她自己决定。”
林安然一听,放心了:“这样挺好的。”
周韵雪没有拖拉,晚上她已然做出决定,她不会跟云淑娟三人回京市,回京市后,她会搬出去,住到祖父母家:“我要转学,原来的学校离爷爷奶奶家远,我浪费了很多时间,今年高考赶不及,我要复读一年,我要考个好大学!”
“没钱我可以赞助你。”周鹤远提出帮助。
周韵雪摇头:“我的压岁钱零花钱都攒着,还有、他们给我钱,我就拿着,不给,我也不会问他们要,我成年了,我以后要靠自己。”
林安然觉得周韵雪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她仿佛没有在被拐被救后长大,反而是在与父母的抗争中成长,令人感到心酸,也有欣慰。
周韵雪第二天一大早坐车离开,离开之前,她与别墅的人一一道别,她最舍不得林安然,抱着林安然不放手:“安然姐,你别忘了我,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天天打。”
林安然拍拍她:“可以,但别打得太频繁,电话是周先生的,我怕打电话多了,周先生要我交电话费,哈哈。”
周韵雪前脚离开,云淑娟三人后脚找上门,门都没进,被告知周韵雪已经回京,灰溜溜地离开。
林安然调整了一天,还有点不适应,朋友离开,总是需要缓缓,才能恢复过来。
但有人离开深市,也有人初来深市,为深市的繁华震撼动容。
半个月后,林安然接到林安华和林安丽两人的来电。